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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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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声里,邓子龙率一干快枪、鸟铳旗军冲下山道,匆匆列阵就和迎面冲来妄自尊大的海盗撞在一起,一通快枪放过去硝烟里有些枪手甚至来不及装上枪头就与海盗撞在一起拼杀浴血。
倒是后面的鸟铳手借着人墙掩护,各个把鸟铳举过头顶横着朝阵前敌军放过去,铳声齐鸣刀矛相撞,打得不可收拾。
前来寻仇的海寇头子许进美心满意足,提剑走在濠镜街头,指派麾下海盗劫掠各处,即使看见邓子龙驰援也不着急,闲庭信步地下令道:“让弟兄们下手快点,再去两队人堵住通路,拦住他们就行。”
抢了东西搬回船上,等他们退到岸边,这些明军就是天兵天将下凡也不能在数门船炮的震慑中留下他们。
“炮是好玩意,打不死多少人,可谁都怕!”
许进美得意洋洋地环视左右,却没瞧见西面离聚落很远的山上,炮厂佛朗机人老多禄指派工匠搬出大大小小十几门火炮架好,正待下令轰击,突然海上两艘形制不同的硬帆大船呼啸而来,直插倭寇海上与岸边停驻两艘炮舰正中。
船上悬镶龙红日旗,旗下是立在船首炮台的香山千户陈沐。
船舷两侧三十四门火炮推出炮窗,分别瞄向两艘双桅大福船。
临近敌船,桅杆粗麻绳绑在臂上的陈沐眯起双眼下令道:“放!”
砰砰砰砰!
炮声,震耳欲聋。
………………………………
第五十八章 轰击
蜈蚣船很快,上百旗军喊着号子奋力操橹,疾速前行中右侧十七门弦炮先后猛然轰出,带给船身巨大反震。
仿佛海上响起雷震,炮弹接连出膛,可怖的啸音刚传进岸边装载抢掠财物的海寇耳中,弹雨已激射而来。
砰!
砰砰!
炮弹在空中飞射,有些打在停泊的福船上轰破或嵌进船板、有更多则轰击在各处,要么直接把岸边装货的海寇砸得血肉模糊,要么把他们吓得满地乱跑,船布裹好的器物散落一地。
战船快速行进中想打中目标,对陈沐军炮手而言还是太难了,也多亏是佛朗机这样的小炮,距离也足够接近,才把散布维持在很小的范围里,仅一轮炮击就成功将福船水线船板打裂。
“左弦炮,放!”
陈沐拽着帆绳靠在桅杆旁,虽然佛朗机后座稍小,右侧十七门佛朗机同时轰击仍给船身带来些许倾斜,紧跟着摇摆中左弦炮向游曳海上寄望避开蜈蚣船的海盗福船接连开火。
正当旗舰左弦轰击时,后面第二艘由石岐率领的蜈蚣船以右弦炮再度向岸边福船开火,虽仅有两艘战船,却依仗火炮众多打出一支舰队的声势。
“换子铳!”
佛朗机威力虽小,子母铳在换装速度上却有其他火炮无法匹及的优势,炮手端起冒着硝烟的炮儿置于炮旁由药手装填,其后就已有炮手提出新子铳装上,整个过程不过十数息,在船上甚至比鸟铳装弹还要快些。
陈沐的水战操练容易的很,平日里小船在前向海上丢出锯木坊的大块废料,船队在后绕濠镜而行,排出海上长城的阵线绕目标而行以弦炮依次轰击。
一样的事他们练了十几次,如今打起海战驾轻就熟,两艘蜈蚣船轰击一轮后舍了渡头环绕海上形单影只的福船,仗佛朗机快炮优势展开一轮又一轮的炮击。
海盗的福船可怜极了。
船上有门两百多斤小发熕炮架在船首,两侧则是四门新旧大小不同的佛朗机,是海上大寇许进美两艘大船其中之一,平日在沿海抢掠无往不利,超载水手上百哪怕被官军跳帮接战都无所畏惧,在缺少船炮的沿海算是一霸。
去年他们跟着曾一本攻打潮州府,哪怕遇见俞大猷的水师都没有落败,同官军打出平分秋色的局面,更别说炮战了。
这个时代整个亚洲最好的炮手都在海盗船上!
他们什么时候被人压着打到光想逃?
从来没有!
可现在这是什么玩意儿?
两艘不算船首就装三十四门清一色佛朗机的蜈蚣船围着他们的船兜圈子,就算炮手再优秀,一炮没轰准的船首发熕炮换装就得半晌,这还是他们能换装弹药的情况,事实上他们能吗?
发熕才打出一炮,漫天的佛朗机炮弹前前后后轰过来,装药的炮手脑袋直接被砸得稀碎,四门佛朗机倒是装药快,可船舷都被轰烂了一门炮直接溜到海里去,装药再快顶个屁用!
这场海战让许进美部下的海寇在死前明白一个道理,佛朗机他们一直用错了。
以前老怪,怪佛朗机威力太小,对轰官军福船这样的炮根本轰不坏船板,至多让人家漏点水,没啥用。
现在他们才明白佛朗机是打人的。
仗还没打,两艘蜈蚣船围着福船轰过两轮,船上已经很难看见站着的人了,完全没在一个量级里,论火力敌不过火力、论速度敌不过速度,唯独水密隔仓怎么打都不怕沉……人死完了,船没沉,这不更难受?
靠上去旗军临近鸟铳齐轰,最后一点活人也被杀个干净,缴获一艘千疮百孔的旧福船。
“把锚放下去让它飘着,先上船收拾许进美!”
陈沐气得压根儿都痒痒,一番狂轰乱炸根本不能平息他心头怒意,许进美不打香山先打濠镜。
前面刚对诸多夷商说了缴税后这块土地受大明保护,转眼许进美就纠集上千倭寇过来烧杀抢掠——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许进美过来是干嘛的,他可不是来抢东西,这王八蛋是来杀他的。
给他那个叫老幺的弟弟复仇。
“表面儿兄弟。”陈沐不屑地嘟囔一句,挥手对舞船旗的旗军下令道:“弦炮再打两轮,上岸宰了那些王八蛋!”
仇恨要真刻骨铭心,香山这地方乱得可以,派上十几个黑心刀手乘小船趁夜从野海滩登陆他的旗军巡查再紧密都未必能拦住,千户衙门附近守株待兔半个月总能逮住他落单的时候。
还用等到现在抢完濠镜再去找自己?
这王八蛋过来是为了复仇,但更多的也是为了抢掠敛财。
找错地方来撒野了!
蜈蚣船在临近港口的海面上兜着圈子,硬是把六十八门佛朗机所剩三个子铳全部倾泻在纷乱的濠镜澳上,这才在渡头停泊,旗军沿千疮百孔的长堤冲上濠镜,就见西望洋山上爆起大片相连炮火,炮弹飞射笼罩在倭寇头顶,大铁弹在土地上犁出一道又一道深沟。
早就因战船被击败而士气蒙受打击的海盗更为惊惧,再由陈沐军自南向北袭来,纷纷在议事广场四散奔逃。
就连许进美都没了方才的锐气,香山千户陈沐手上有上千训练有素的旗军这种事本就无法想像,又能从哪里想到他们居然有两艘装载三十多门火炮的蜈蚣船呢?
大势已去。
别说列阵而来鸟铳齐发夹杂着火箭爆炸的陈沐部旗军,就算陈沐不率军登岸,被炮厂老多禄火炮轰击下的倭寇也不足以应对邓子龙的冲击。
这会别管是市政厅里躲着的佩雷拉还是教堂、商店里钻着的佛朗机人都冲了出来,三五成群撵着倭寇打,几乎在陈沐登陆濠镜的同时,这场仗就进入最后的溃败阶段。
许进美看着四散杀败的部下,立在议事广场中央惨兮兮地笑了,提着剑仿佛无视列阵而来的旗军般缓缓走来。
“许进美?”
他听见军阵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似乎是心有感应,抬起剑脸上变得狰狞,接着身形一定低头看向胸口被打出的血洞。
陈沐随手把关铳抛给随从装药,歪头嘟囔一声。
“杀我?”
………………………………
第五十九章 逼供
许进美这股海盗成分很杂,和沿海各处倭寇构成一样,掺杂着明、倭、朝、马各色人等,甚至还有几个佛朗机人。
濠镜澳被一战打得乱七八糟,南部炮台四门千斤火炮被拆下来,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抬下来的;议事广场炮台花岗岩外墙被轰得坑坑洼洼,市政厅厚实的木门被火炮轰碎,这都有陈沐船队的功劳。
至于周遭店铺、广场土地石地被炮弹击裂就是炮厂老多禄的事了。
抓住一百多个倭寇,有些漏网之鱼从野海滩逃到海里,也有三五成群的小股海盗钻进山里,邓子龙正带人追击。
“把明人挑出来。”陈沐没张好脸,不耐烦地挥手道:“剩下的斩首,跟这些尸首一起在海里找片又近又多的礁石丢上去,对,尸首里也有明人,斩首去西山挖个大坑埋了,首级送到广城外。”
“传令下去,哄抢战利的、骚扰店铺的趁早走到西山把自己埋了,指报有赏隐瞒同罪。”
付元等几个百户领命下去收拾战利,走出两步付元又转头回来,小声问道:“千户,那倭寇抢掠的财物?”
“你说倭寇的战利?”
陈沐嘴角上翘了一点,转而恢复,道:“别让人家说咱军纪不好,把那些东西都分明白了,分给他们一半弥补损失。”
火炮的支援下旗军的伤亡依然不大,但李旦、华宇的人手伤亡很大,就连华宇自己也在战斗中被倭寇鸟铳击中手臂。
陈沐本来是想让华宇就近在濠镜澳的教会医院医治伤处,不过华宇还没被送到东边的医院就被陈沐派人快马召回,派船把他送到香山由军医程老头医治。
因为在对俘虏斩首处刑时,一个为葡萄牙人工作的意大利人端着杯子向负责处刑的邵廷达用不太熟练的汉语提出请求——他想盛一杯鲜血,并在处刑后得到罪犯的头骨,以献给他的主人。
除他之外,还有几个佛朗机人拿着方巾跃跃欲试,这些人都是贵族。
这件事并非贵族专有,那些为贵族做事的穷人更加狂热,只是一场血战刚刚结束,也对陈沐这个他们眼中的‘屠夫’充满畏惧才没敢造次。
人类尸体在西方世界一直是一剂良药。
这不仅让陈沐想起对中世纪医生腿疼锯腿、头疼砍头的恐怖印象,西方一名优秀的医生所杀之人恐怕陈沐再跟倭寇干两年也比不上。
被送去香山所的华宇并不知道,因为一颗打进手臂未伤骨骼的小小铅丸让他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
那些佛朗机贵族被邵廷达派旗军驱赶开来,旗军把议事广场围出警戒,这才让内里的处刑妥善进行,活着的明人海盗被捆绑看押着注视这一切,砍在番夷海盗脖颈间的长刀利斧似乎也让他们产生切肤之痛。
有人沉默不语抖如糠筛,有人破口大骂故作豪爽,也有人仰头大笑遮掩怯懦,但临近死时,没人能真正心如止水。
陈沐拍拍魏八郎的脑瓜,小八爷穿着倭寇铠甲,但铠甲已在陈沐的严令下去除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并穿在薄军服内盖着。他也没允许八爷戴拿定看上去滑稽非常的铁兜,专门让关元固给小八打了一定铁瓣盔,看上去还挺精神。
把倭甲给他是对的,这死小孩正在长个儿的时候,如今吃得又好,才不过半年那套来自倭寇的铁甲就又显得有些小了,如今个头已经快接近付元,估计明年魏八郎就该和付元一般高了。
“你去告诉那些俘虏,我要他们所知道海上倭寇的全部消息,我会释放三个人,谁先说谁晚死,谁说得多谁活命。”陈沐说着指点魏八郎道:“愿意说的,带到一边分开审问,问出来对对口供,两份不一样,两个都处死;如果没人愿意说,拿着这个。”
陈沐从拉出警戒的旗军手上要来一根火绳,拔出随身短佩刀切了几道均等的线后递给八郎,道:“烧一截,送一个去斩首。”
“曾一本在哪、他打算怎么打广州、广海卫是怎么回事、倭寇还有什么其他计划。”
陈沐别过头去,“去吧,去问出这些。”
见过再多生死,也不能避免物伤其类影响到心境,即使他知道这些人死了是为民除害,也不能避免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不舒服。
但他的旗军都很高兴,因为他们要发财了。
这场战斗的战利品极为丰厚,陈沐在下令惩罚几个擅自私藏、抢夺战利的旗军后,向全军发下命令,把战利中缴获上百艘各式小船拨给他们的军余,除此之外当战利变卖厚还会有两成分给参战旗军。
剩下的有些作为香山所的阵亡抚恤、有些作为广州府官僚打点,陈沐估算最后能留在香山千户所的应当有四至五成。
这是一笔巨款,何况他还得到了两艘遭受轰击后千疮百孔的福船,以及大量军械。
蜈蚣船跟着华宇一道回了香山,重新装补火药。哪怕仅仅是佛朗机这种用于杀伤人员的小炮,聚少成多轰击起来战果也是摧枯拉朽,只不过火药消耗也颇为巨量,短短一场交战消耗了四百多斤火药。
回头又要找广州府调拨火药了。
与濠镜的佛朗机贵族们商议了让他们出资修补港口的事情,当然这中间少不了对战利的扯皮,不过他们确实没出什么力气,说起话来腰杆子就不硬。
唯一对战局起到良好影响的老多禄又没受到丝毫损失,在陈沐私下里托他给香山造两门五百斤铜炮后便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价格要优惠一些,尤其在陈沐出造炮铜料的情况下。
他手上的铜正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呢。
等魏八郎把逼问到的情报摆在市政厅休息的陈沐案头时,死小孩脸上前所未有地严肃。
“千户,攻打广海卫的是六百多渡海的倭子,全是倭子,他们去年秋被接纳,收了曾一本好处去攻打广海卫城,并不打别处。”
魏八郎道:“曾一本,没人知道他在哪,许进美是自己从海岛出来的,但他们都知道曾一本正派人去各地招兵求援,这贼子还想打广州。”
…
注:尸疗理念起源中世纪,在文艺复兴盛行,直到十八世纪还有这种恶习。
………………………………
第六十章 广海
不知所踪的曾一本令香山蒙上阴霾,投鼠忌器的陈沐面前摆着两条艰难的路。
大军救援广海卫,或部分兵力增援广海。
“广海必须救,总督都下令召集各地兵马前往广海,我带五百旗军,孙千户留下吧。”
孙敖留下整编阵亡、杀伤的旗军,整编得当后香山与濠镜还能留下八百旗军,“曾一本就算来,也能抵挡几日。”
广海离香山很近,即使他们在海岸上,敌台烽火一燃也能在几日中赶回来。
被许进美这么折腾一番,陈沐再出征的船队就缩小数百,两艘蜈蚣船一艘福船,载着五百旗军自近海向广海卫驶去。
这次陈沐有了海战经验,在福船底舱备足火药,每具佛朗机配六颗子铳,开战时全力开火可保证数百次连续不断的炮火覆盖,对打击敌军船上有生力量效果极好。
佛朗机炮在欧洲叫做回旋炮也叫谋杀炮,专门在远距离轰击船上水手以及攻击船帆,因后装气密稍差,同等斤数、口径,对船体造成威胁远不如前装炮。
随手上战船种类丰富、火炮变多,陈沐对这个时代海战也有了些许属于自己的理解。
相较西方战船,明朝福船更偏重于行商,比如缴获海寇的两艘福船就属于明人福船的商用形制,载货量极大、载人量也很高,缺点是不以炮战为主。
由俞大猷调拨两艘军用福船则进一步增加载兵数量,以类似古代楼船思想加高船首船尾,在船舰相撞时有居高临下的优势,鸟铳、火铳、弓弩甚至火砖,一丢一个准。
都以近距离威胁、跳帮作战为指导思想。
陈沐手中仅有两艘蜈蚣船,载人优秀、载货略少但交战中极为灵活,武装佛朗机炮众多,但这种阿拉伯战船还未表现出倾向于重炮的方向,明船已在形制上被拉开差距,但并不明显。
而今后短短百年,航行各地的西方冒险家极快地推进西方战船的进步,以奔跑的速度把其他文明海船落在身后,发展出大炮巨舰的可怕海上怪物。
想让明船在海上占据一席之地,就必须改良。
陈沐的运气不错,航行中海上未起风浪,算上在濠镜耽搁的时间也在四日之内抵达广海卫海域,绕过大金岛,穿过上川岛与新宁之间海峡,广海卫城便遥遥在望。
广海卫早在洪武二十七年即筑卫城,比天津卫还要早上十七年,卫城墙依山而建长五百三十丈,城高三丈九尺,城外有五尺深二尺阔壕沟绕城而走,是为南海雄城。
只是时光流转近二百年,松懈废弛的广海卫兵员早非曾经盛况。
“城外驻扎的是咱们各地援军……操!炮击!”
砰!
船离岸尚数百步,广海卫城高出城墙一截的敌台爆起三处亮光,火炮向临近船舰轰来,四周捡起半人高浪花,一颗石弹打在船首嵌入轰裂的木女墙。
“狗娘养的打得还挺准,三门炮,听声音像发熕,广海卫已失陷!”陈沐原以为广海卫多少能抵挡几日,眼前城角炮台都为敌军所夺,显然卫城失陷,“传令向前听令还击,让开我来!”
陈沐被飞来炮弹激怒,打在女墙上的那颗炮弹仅与他相距几步,稍偏一点就会把他打得魂归西天,如果说蜈蚣船上谁最有可能用船首发熕炮隔数百步距离轰击卫城楼上,那么就只有陈沐了。
这半年为改良炮架制角度器,陈沐比任何人打的炮都要多,各项数据早熟烂于心,怒气冲冲地推开炮兵蹲在炮后发号施令,“下压两个孔,火把给我,向前向前,干!”
陈沐所做炮架在炮尾以弧形厚木穿角度均匀的孔,以铁杆支撑,上调炮口低、下调炮口高。
下调越高,炮弹抛物线落点越远,直至四十五度,再往上角度越高,近距离轰击越高。
随陈沐在炮侧点火,刚捂住耳朵背过身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装有轮架的发熕炮猛力后退装在三尺后的木架上,炮口发出火光空气里硝烟弥漫,炮弹直朝广海卫南端城楼轰击而去。
“中了!千户大人打得好!”
船首炮兵一阵雀跃,拍着左侧耳朵的陈沐望向城楼,城楼牙檐砖瓦正坠下城去,“转舵!左划桨!右弦,准备点火!”
左耳轻微嗡鸣的陈沐高喊下令,船首、甲板、尾舵多命执旗兵挥动令旗,各处小旗声嘶力竭地下令高呼,左弦旗军奋力操橹,极短时间里船身打横,炮兵七手八脚地把右侧十七门佛朗机调整到合适角度,统统对准广海卫城楼。
佛朗机炮其实不属于舷炮,而是固定在船舷的回旋炮,这种今后将作为弥补舷炮角度不足的补充火力现在却是陈沐船队的主要火力。
“点火,放!”
十数门弦炮喷出火光与硝烟,先后四散而出的炮弹轰击在城墙、城楼,飞射砸进城楼,肉眼可见城楼里有倭寇飞奔出逃。
城楼上几名倭寇非常聪明,因为下一刻邓子龙所在蜈蚣船同样沿旗舰航线打横轰出弦炮,连续不断的炮火多次命中城楼甚至把敌台木柱都打断一根,让城楼南侧檐牙猛地塌下,烟尘暴起。
之后,晃晃悠悠的福船不紧不慢地跟在两艘蜈蚣船之后,船上魏八郎极为认真地挥动令旗:“轰击!”
砰,砰。
两位小一号放置在甲板上的佛朗机喷出火焰,打在广海卫城墙上,八爷没再下令,转头直勾勾盯着不远处蜈蚣船侧舷露出十几杆炮管,久久不语。
心态大约和陈沐偶尔站在礁石上向海平线西方极目远眺时是一样的。
把城楼轰得七零八落陈沐仍旧不满,又率船队向城墙上据守的倭寇轰出一轮,眼看收效甚微这才在距卫城很远的海岸停靠,下船就有清城的旗军前来引路。
步入围城阵地,见到白元洁第一眼他就问道:“这些倭子是怎么打下卫城的,是弃城跑了吗?”
原本见到援军舰船轰击城楼炮火连天而大受鼓舞的驰援诸将见到陈沐带兵前来都面有振奋,听到他这句话,都沉默下来,脸上表情变得复杂。
“没有,他们很勇敢。”
白元洁肃穆地小幅度摇头,极压抑的气氛里,他说:“指挥王祯、镇抚周秉唐、百户何兰,依城据守皆死战,兵力不足,城内两千军余、千余百姓仅有四百旗军——还没在城外找到有人逃出来的踪迹。”
…
历史上广海卫这场战役发生在隆庆三年冬至四年正月,王祯、周秉唐、何兰皆有其人。
………………………………
第六十一章 棺材
凶多吉少。
倭寇已占据广海卫城,城内三千余人的身家性命,凶多吉少。
“石百户开一艘蜈蚣船锁住海岸,八郎带兵去把沿岸倭寇的船都给我烧了,谁也别想从这儿离开。”
铁着面孔对旗军下令,陈沐这才转过头来环顾围城阵地,对白元洁道:“这支倭寇是日本溃军,曾一本撒银子雇来的,六百有余兵甲齐备,城里要是没动静我们就得等援军,后面援军什么时候来?”
“你怎么知道?”白元洁愣住,抬手指指卫城,道:“白某跟他们交手一阵,才估摸出敌军四百有余,你一来还没交上手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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