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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风景旧曾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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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林氏先祖佐之以谋,屡建奇功,为贼逆蔡骧深嫉痛恨;一年清明回乡祭祖,被蔡氏设计,要掩杀于归还途中。仓皇之际,奔入土庙,藏身弥勒供桌下一夜,直至天亮世祖援人赶到方才得脱险境。故而世祖正位,林氏得爵后,便为扩修庙宇、重塑金身,又在自家建小佛堂、请弥勒像供奉。黛玉小时也被林如海带到此处讲述先祖事迹功德,此刻想林如海大病能够得愈,亦可见神佛先祖庇佑,故而一发恭肃神情,拈香祝祷、诚心礼拜。
拜过之后,黛玉移步转到背面,只见又是一方佛龛,龛里墙上挂一幅白描观音立像,手约净莲,目垂慈悲――正是林如海之母章夫人亲手所绘;前头桌上供素香、花篮,两只青瓷油盏里各一点光华淡而不黯――则是林如海为亡母、先妻所点的长明灯。至此,黛玉终于抑不住落下泪来:只因想到在京城荣国府里,虽有外祖母百般溺爱、万种娇宠,却还有孝行祭祀一桩不能随心如意。为的两姓有别,自己独身客居,又年幼,漫说为亡母年节洒扫、四时祭拜,便是平日里的随喜布施、佛前供灯,也非自己所能随心;五、六年间全不由己,竟不曾与母亲诵一卷完完整整的经文、做一趟实实在在的法事。黛玉越想心里越是伤悲自责,只伏在佛像供桌前蒲团上大哭。旁边众人看了也纷纷掩涕。
如此好一会儿,伍嬷嬷方上前劝道:“今天大小姐回家,是正经好事。想着先太太,哭了这一场,尽了心意也就收声罢,不然太太、老太太在上头看见了,也要难过不安的。姑娘如今只想家来了,亲人团圆着便什么都好了。”
黛玉听这样说,果然将眼泪慢慢收住。与众人略收拾一下,黛玉重新上前,拈香祝拜、供奉茶果,又亲手添一回香油。这才问:“爹爹这番病,家里可有哪里求神祈祷?若有,等几日还愿,我也当亲去。”说时又看了一下外边,眼见日高,忙问:“这会子什么时辰?爹爹那边午饭传了不曾?若教耽搁了,岂不是我做女儿的过错。”
伍嬷嬷笑道:“姑娘莫急。时辰还早。”向袖子里头笼的随身挂的怀表看一眼,脸上越发从容,一边扶着黛玉往回走,一边口中说道:“且老爷那边,想也要跟贾家侄少爷多说一会子话。姑娘只管梳洗更衣了再过去不迟。”
一时就回到桐花院。候着的众人又要上来行礼请安,黛玉便请伍嬷嬷传下话去,只说:“大家的诚心,我都晓得了。大家都是家里服侍的老人儿,母亲去后,父亲全仗着你们守住家宅平安。我虽年纪小,几年间又在外头,也知道你们的忠厚孝敬、恪守本分。只是今日我才家来,时辰匆忙,如此受礼,倒显得我不够郑重,也辜负了你们的恭敬。只等过两日父亲大好,再从从容容见面,并给你们道谢。”众人见说,这才罢了,但到底都在门外磕一个头才各自离去。这边黛玉换过一身淡粉色纱裙,重新梳了髻,用一支米粒衔珠凤头钗簪住。对镜子看过,见再无瑕疵,便催着伍嬷嬷等急忙忙往林如海此刻养病的小院既泊月堂赶去。
待到了泊月堂,果然如之前伍嬷嬷所说,林如海正留贾琏说话,章回、关梦柯在旁相陪。先头贾琏到松风苑,稍作歇息,便换过衣服,转回到林如海处。此时林如海也看过贾赦、贾政等书信,就同贾琏略说一遍自己此番病症,都经历了哪些曲折、如何请到关梦柯,之后又如何用药等。贾琏也深知关梦柯医名,原想着要寻机结交,此刻又有林如海一番推崇,忙得向关梦柯行礼致谢,口中说:“先生大恩,这边自有一番谢意。”
不想那关梦柯性子本就狂傲狷介,大喇喇受了礼不说,只道:“空口白牙,礼单子先拿来我看。”贾琏不提防,顿时噎住。还好章回在旁笑说:“尚未见全功,就讨亲戚家的礼,你老人家也真能张口。殊不知这一张口,谢礼就变作诊金,您倒是收也不收?”关梦柯一想自己誓言规矩,也便不再多说。
贾琏这才算见识到关梦柯脾气,想着太医院的医官受邀过到侯门公府里时也未得如此。但关梦柯编《本草》,集医方惠百姓,朝廷征召也谢辞不就,自在遨游,果然真正有大本事、大才能之人固有其性情古怪,不是那寻常所谓名医可比的。于是又对章回高看了一眼,心下里盘算他必有寻常人不知道的要紧关联,医者有救命回生之能,倒要越发设法亲近了才好。
他这里想着,章回早又说了几句,林如海顺着他话头,轻巧巧就将话题彻底带了开去。然后又问贾琏京城里情形,贾母史太君身子康健,贾赦、贾政、贾珍诸人职司差营等等。贾琏虽只捐了个同知虚衔在身,日常里到底帮衬贾政家务,外头往来也勤,平时跟贾珍等混玩得又好,于是不论家里族外、京畿朝野、市说俗谈,诸般百种知道的甚多且全。林如海东问一嘴、西提一句,他竟是桩桩件件,对答如流,只是心中少不得也嘀咕怎问得这样细碎。但转念一想,林如海毕竟是亲姑父,又有嫡亲表妹在自己家住了这许多年,就再多问也是亲戚关怀守望之正理,于是答得越发仔细精心了。
正说间,外头就传报说林黛玉过来了;一边又有人来报说午饭都治备齐整了,问摆在哪里。林如海吩咐就设在泊月堂,他自己是单独的一席,关梦柯一席,黛玉一席,又请章回代自己款待贾琏。黛玉就过来服侍林如海用饭。林如海由得她布菜奉汤,心中越发欢喜疼爱,连连劝说:“乖女莫只管伺候我,也顾着你自己吃些。可怜远道儿家来,快尝尝看家里的菜饭可还合胃口。”只是黛玉执意服侍他将午饭用完,又将饭后的汤药服下,这才自己吃过。好在旁边的钱姨娘眼紧又乖觉,早命人及时换上新热的饭菜羹汤,又是五月里的天气,吃起来倒也温腾腾十分适口。
一时用毕,漱口。这厢贾琏、章回等也都吃好。众人重又坐到一处,喝过茶,又说了一会子话,关梦柯就催林如海歇昼。黛玉、贾琏、章回各自起身告辞。林如海也不虚留,就令都去休息。一时泊月堂众人散尽,只留林家管事老仆的伍生并两个小厮在堂下伺候。林如海也不说话,只将身倚在榻上,合了眼默默寻思。
不一会儿,伍生眼见着院门外头路上,管事媳妇正领着黛玉的乳娘王嬷嬷过来,就上前向林如海低声禀报过,又说:“大小姐已经到家,有什么事情,如今都就在眼前。老爷只记得千万保养好自己个儿,才好继续替大小姐悬心呢。”
林如海骂道:“老货,嘴里怎就不说些好话来?那是先太太的娘家。”听到脚步声响,睁开眼坐起来,就见王嬷嬷在身前跪下来磕头。林如海便道:“当初送大小姐到外祖母家暂住,为的两边风俗规矩都不同,不便令更多人跟去。你是家里的老仆,哺乳之亲不比旁人,又难得识文断字、写算都通,方才选了你陪大小姐上京。这几年大小姐在那边,衣食行动、人面打点都只赖你一个人。平日书信里玉儿也提到你许多次,说亏得你照应,总算舒心。今日粗粗一看,果然也都还好。可见你在玉儿身上用心,确不枉主仆这一场的情分。”
王嬷嬷听了忙连磕几个头,只说都是本分,更遑论林家与大小姐待自己的恩情。林如海点点头,命她站起来回话。王嬷嬷忙束手低头站到一边,就听林如海自上京那一年问起,几年来黛玉在荣府何处起居、随侍几人,日常做哪些消遣、有哪些亲友往来。待问到荣府中怎生上学读书,王嬷嬷回道:“那府里男子读书都在家塾,由一个族里的太爷老学究讲经史。小姐们说是也上学,其实只学些《女则》、《女戒》、《列女传》文字,还有《四书》里挑选的几篇读过就罢了。倒是政老爷最喜欢大小姐的好学,知道大小姐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将《四书》通读过,就亲自与大小姐细讲其中文章,又教大小姐看经史和古诗。书房里有了什么诗集本子,不拘旧的、新的,政老爷都会让先给大小姐看一看,若喜欢就随意留下。满府里的公子小爷,再没一个能在这上头说得了话。”
林如海想到这几年黛玉并贾政与自己书信上的话,就笑笑点头。又问:“除去大小姐,政老爷闲时还教旁的什么人么?”
王嬷嬷摇头道:“不曾怎么听说。那府里老爷们都不太管哥儿们读书的事。政老爷平日也多只跟几个清客相公在书房里谈诗论文,只每旬问一两次宝二爷的功课。倒是先珠大爷留下的兰哥儿,政老爷常叫抱到书房去。”
林如海便低头思量计算,道:“这兰哥儿也好有十岁了罢?却不知才学如何。”见王嬷嬷现出尴尬为难颜色,遂便笑道:“罢了,不是问你――这个想也不是你能知道的。只是那府里,都说公子小爷中谁书念得最好些?”
王嬷嬷忙答说:“自然是宝二爷。但府里人都传说,政老爷几次查宝二爷的功课,转头到房里就跟二太太发恨,说论到学问,就十个宝二爷加起来也不如咱家大小姐,偏还被老太太护着不肯下死力气用功。”
林如海顿时就失笑,脚直颠了几颠,说:“这话混闹。老爷太太房里的事情,怎么就传得满府?”又想了一想,向王嬷嬷道:“而今家来,你照旧管着大小姐屋里。有什么不晓得的,直管问伍嬷嬷;再有拿不准的,直接来回我。再有,这次从京城那府里来的,不拘男女,把名字、出身、在那府里都做什么、每月多少例钱、先前有没有跟出过门,统列一张单子出来。跟大小姐的不许落一个,跟贾家琏大爷的,你知道一个就算一个。写好了拿给伍嬷嬷。就止这桩事情,去吧。”
王嬷嬷听了,就应一个“是”,又给林如海磕一个头便出去了。林如海又吩咐伍生:“这件事情,你跟你家的都要上心。好了,也不用你多说,我这便去睡。你帮我看着钟点儿,等两刻钟就叫我起来。另外也记得叫人去看表少爷午休起来没;若起了就请他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这边伍生就一一应了,林如海方歇去不提。若问林如海要请章回说什么话,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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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回上
接上一回文字,且说林如海午睡起来,便命人请章回过到泊月堂。就见章回换了一领云白色夏布长衫,腰间束一条藏青绦带,通身只阔袖上一转儿君子兰雪青回字花纹,林如海点头道:“这件衣服配你,倒比仰之当年更精神。”见章回不解,笑道:“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爱穿这样的。其实不独他,我们那时表兄弟四五个在一起,没谁不弄几身白衣,也都是你身上这种大差不差的样式。只是仰之身形最是健硕,便总显得比旁人格外宽厚些。”
章回听到这里,忍不住也笑了,说:“父亲现在穿的,纹色都以深重为主。”
林如海哈哈一笑,不再多说,只叫章回到近前坐,拿出贾琏自京城荣国府的书信礼单等与他一起看,并商议拟写回文。章回这些日来因林如海病中委他日常会客、文牍礼仪诸般事情甚多,也未深想,就帮着一件件处置发落。不一时,主簿孙纲从前头带了未决的公务来,林如海叫也坐近身前,三人一起从旁参议。章回却几句话避过,借口催茶点,一转身便出去了。不一会儿,果然底下人奉了茶果点心并闲时吃的药羹药丸进来请林如海用,一边禀告说章回的舅表兄洪大临时有急事来请,章回让告诉一声,他人已经先同着来请的人过到那边去。孙主簿于是笑道:“小章相公有心,果然行事妥帖,一点不差。”
林如海摇头,道:“哪里妥帖?小子不知变通,一味拘泥规矩礼仪。我身上既还没好,也不能往前头理事,这会子都在自己家里,一旁坐着又何妨?只听,不多话,到时便说得过去。这般走开,也不领会他父亲打发大老远过来的一片心意。”
孙主簿看林如海话虽抱怨,神色却都还好,顿时笑起来,道:“小章相公是稳当人,心里向来有主意的。我看他倒未必是拘泥,多半也对这些个枯燥事体没耐心。总还是大人心急求全了。”
林如海听了也笑,说一句“罢了”就继续正事。一会儿事情理毕,又有府中管事的申凭来回话,说扬州府的几家听说大小姐回扬州,知道是今日到家,都遣人过来请安致礼,其中打头儿的就是现扬州丁知府家。一边说着,双手将单子递过来,请林如海的示下。
林如海想着女儿初到家,委实不欲令她劳累,但又不能不理,就吩咐:“领来请安的女人们去见大小姐一面,磕个头就罢了。叫钱姨娘到大小姐身前伺候。另外伍垣家的可家去了?也先教回到大小姐那里。以后有外头各府的请见,她都要在一边提点照应。”申凭就答一个是。林如海想想又道:“一会儿你也到桐花院,听到什么话,都报来我知。”这才打发他速速去了。
转来说黛玉。林黛玉在泊月堂吃过午饭,回到桐花院,就有丫鬟媳妇们等服侍在东厢房里歇昼。概因王嬷嬷、雪雁都是自己打小儿就带到荣国府,五六年在京,不曾见着家人面,黛玉回转到上院后,头一件事就是特许她两个的假,令先各自回家,与亲人团圆一日,等明天下午再回到桐花院来不急。果然雪雁喜孜孜地就跟着伍嬷嬷走了。这乳母王嬷嬷也是万千谢了方才退出来,只是前脚才出桐花院门,就遇着林如海那边来传话的人,忙得赶去泊月堂。桐花院这边,伍嬷嬷亲自看着黛玉睡下,便只留紫鹃、青禾、青苗三个在屋里伺候,带着其他嬷嬷、小丫头退出房来,令各正其位,或在厅里,或到廊下,无论行止,不许有半点吵扰。一时桐花院里就鸦雀无声,只有清风里头捎来别家院落的蝉鸣。而这黛玉一路奔波,兼悬心挂念,委实困损劳乏;今日到家,亲眼见林如海已转安好,又是在自己家中旧居,各处伺候无不妥帖周到,心思一松,竟然就沉沉睡去。也无他话。
而今只说这黛玉的乳母王嬷嬷。这王嬷嬷从的是夫姓,她原姓安,是京城一小户人家女儿,自幼与邻家一个同岁的哥儿定亲。只因父母年纪上去,越发糊涂爱财,竟在她十七岁时悔了婚事,另许了别家。不想这新女婿却是个嚣张跋扈、地痞混混一类的角色,花轿迎亲路上也跟人争执斗勇,偏对方竟是真正的豪门公子,招呼从人上前一顿乱拳打死,就扬长而去。她父母惊惧气愤,又被那家索回聘礼,还另外强讨了许多金银,当时一齐病倒。她虽不曾真正出阁,却教背了个克夫克亲的名头,再没人说媒保亲。不上两三月,父母始终病重不起,家门也败落了,加之底下三个弟妹幼小,这安氏实在没法,只得将自己卖了几两银子与家人活命。又经了两番辗转,就到了新科翰林的林如海府上。
这安氏性子原本就老实,经了一番事情,就越发稳重沉静,在林府两三年都安分勤勉,又很学了些读写运算,于是就给林府内总管伍嬷嬷看中了,说给自己娘家的远房外甥王易为妻。这王易同在林府当差,从小父母双亡,虽有姨妈照应,但底下也还有一双幼弟操心,并不忌讳安氏先头情形,又要承姨妈之情,一听说起,自然无所不好。婚后夫妇两个倒也甚和合,只是王易因职司,要照应林家在南方的水田、农庄,成亲头上几年,一年中总有大半年不在一处。直到贾敏过门,林如海放了盐政,安氏随着到了扬州,她夫妻这才多见多共,就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待贾敏有孕,就特意选她做乳娘;等黛玉降生,她家二小子也满周岁,从此安心在黛玉身边服侍――因此情分上,她只把黛玉当自己女儿待,旁的一概都靠了后。林如海等都看在眼里,故而后来才选她陪着黛玉上京,一来借重她人品可靠,二来京城毕竟是她故土,言语门路也熟。安氏这边,主子看重是一重,着实怜惜黛玉是再一重,于是也顾不得自己丈夫常日在外、两个儿子年幼,一片忠心只守着黛玉。不想这一去就是五、六年,如今终于回来,心里对自家如何不挂念?因此得了黛玉的话,也不推辞,转脚就往她家里头赶。
只是俗话说好事多磨、欲速不达。这王嬷嬷安氏刚出了桐花院门,就被林如海那边来的人截去,泊月堂里说了好一通话方才放出来――黛玉回上院已是午后,再有这一来二去,便把饭点儿彻底错过了。待一路慢慢走到林府西角门边自己家门口,腹中也一阵阵叫嚷起来,心就想着怕要寻到厨房去,央些汤水饭食。只是她晓得自家规矩,打从当年章太夫人掌家的时候起林府厨房就管得最严,非饭时不许动火,等闲出入都有记录,更有人走锁落的规矩,只有限的几人握着钥匙。她也不知道此刻那边管的人是谁,想或就不劳烦惊动别人,随意寻些糕饼点心吃了垫饥就罢。正想间,就看到门里一个三十来岁、高黑壮实的媳妇迎上来,笑得见牙不见眼,满口说:“大嫂子好!大嫂子家来大喜!大嫂子怎的这会子才到家?都想急了,正要过去接,可算教来了。快屋里头坐。嫂子饿不饿?饭菜早齐备了,赶紧吃上口!”
王嬷嬷闻言一愣,随即想起乃是王易的兄弟王书的老婆,本姓鱼,为人最是热心,一张嘴爽利至极。果然一时就笑嘻嘻上来挽了胳膊,与她并肩到屋里。屋里早备了一桌子菜,凉菜热菜果碟俱全,还有一瓶子酒。王嬷嬷忙道:“这可也太丰盛了。如何使得?”
王书家的笑道:“今天大小姐家来,厨房里预备的原本就多。这几样都现成,不用,才可惜了的。嫂子只管放心。府里的规矩我也知道,全仗着大伯、大嫂子和家里的体面,如今才让我管着厨房。再不敢丢了自家的脸,材料钱都是自家贴补的,不过捎带着弄一弄,就不当什么。”
这王书家的一面说,一面眼睛看王嬷嬷脸色,见松了表情,立即就拉王嬷嬷坐下来,将酒杯斟满了劝她吃,只说:“大嫂子伺候姑娘,给全家都长脸面。外头五、六年辛苦,今日到家,原该一家人都来接风。只是大哥和他兄弟两个上月领了差事,带几个小子一起到苏州庄子上去了。前日接了信说就从那边过来,只这一时偏还没到,便只有我一个人迎着,给嫂子道辛苦,实在不像样。嫂子也见谅则个。”
王嬷嬷只得吃一杯,就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给主子做事呢。我量窄,不敢多吃。也怕后头主子们有事,耽误了不好。”
王书家的听了大笑道:“嫂子也太小心了。且谁还不知道,姑娘那边已经准了你一整日的假,再急也不过明日上去,今天定是让一家团圆呢。就是老爷那边才刚发了话说,以后姑娘屋里是嫂子的照应,但这会子还有姨妈在桐花院里,左不过一天的事,她老人家还能掌不住了?如今都已经家来,嫂子只安心吃酒就是。”
………………………………
第廿二回中
王嬷嬷笑笑点头,只是空腹吃酒,肚里早一阵翻腾,忙拣几样菜压住,然后才慢慢吃起来。王书家的看她食用,就一样样告诉原料做法,又问她口味,只说:“大嫂子跟着姑娘,见的都是京城里头大世面。那国公府的厨房是怎生个模样?材质儿如何?饭食点心可有特别的讲究?老爷太太们跟公子小姐们日常吃的有什么不同?我南边人,一辈子脚还没踏上过旁的地面儿。都要请嫂子多教我,才好把大姑娘服侍得妥帖呢!”
王嬷嬷听她这一番旁敲侧击,倒也直率不算掖藏,就笑着又说一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给主子们做事,处处照应周到才是本分。只是我自己既不会弄,也不擅长吃,虽然姑娘怜惜,时时有各色吃食赏下来,实在是白填了皮囊。倒是雪雁,在荣府时,她跟那边宝二爷的丫头们玩得最好,在老太太、凤奶奶身边的丫鬟媳妇跟前也有脸面,年纪又小,日里常连吃带拿的。姑娘也喜欢她,她也知道姑娘的口味――你不问她去,又还问谁?”
王书家的听了就欢喜,笑道:“果然嫂子就这般爽快人。那雪雁是姨妈家表嫂的侄女儿,又是一直跟在姨妈身前,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这次回来,姨爹姨妈早欢喜得什么似的,想也是要团聚请酒的,到时就说得着话。”又问:“只是我听人说在那府里,大小姐身边伺候最得力的还是一位叫紫鹃的姑娘。她是京里的,也不晓得这边的东西合不合口,屋子用度是不是使得惯。”
王嬷嬷越发笑起来,指着她道:“你还说我,自己不也还是从前那一个老操心,担忧完了小姐,又要照管丫头。我跟你说,那紫鹃根子上也是南边人。她娘老子都是贾家的老仆,现就在南京看房子。她小时一样是在这边大的,不然怎么就叫她伺候咱家姑娘呢?口味儿之类也不必担心,到底跟着这些年,多少是跟这边相近的。且还有一条,这位紫鹃姑娘最是知礼晓事,自服侍了姑娘,我冷眼看着,竟不比寻常待自家主子更少一分忠心。你要讨好她,不如只一意奉承大姑娘。倒是旁的几个媳妇婆子,颇有两个嘴碎好打听能生出事的,要叫底下人都谨慎小心。”
王书家的点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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