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钿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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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琰霖带着吴煜笙到达邺州赤铁石矿山处时，就看见有两个披着一黑一白斗篷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那边等候。

　　　　苏琰霖双眸瞬间盯向那穿着披着黑色斗篷的背影，那白色的背影他熟悉，是墨攸，这黑色的。。。若是没猜错。。。应该是他。。。赵瀛邑。。。想不到他竟亲自赴会。。。想到这，苏琰霖原本平淡的神情忽地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跟在苏琰霖身后的吴煜笙自然也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当下眸子就一懔，白色的背影他知道是墨攸。那么。。。那个黑色的是谁？难道是。。。他么？想到这，吴煜笙的眸子不由一缩。

　　　　“我们来了。”片刻，苏琰霖缓缓走至他们身后，双眸盯着那抹黑色的背影，说道。

　　　　闻言的那两人，瞬间转过身，可惜，两人都将脸藏在那宽大的斗篷帽里，只露出弧度好看的下颚。

　　　　赵瀛邑微微扬起下颚，那薄薄的唇角渐渐滑起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后伸手慢慢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篷帽，瞬间，露出一张极具魅惑的脸。如黑玛瑙的双眸一瞬不瞬盯住苏琰霖，两人四目相视，瞬间恍若隔世。。。十年了。。。他们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犹记得，在大漠边关，他们一道赤拳相博、一道看大漠长河落日圆、一道谈理想、一道接受惩罚。。。还有太多太多了。。。这些都是独属于他们的少年回忆，在大漠的孤寂中，培养的友情岁月。。。可惜。。。人总要成长。。。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一直候在殿下身侧的墨攸也慢慢摘下戴着的斗篷帽，看向苏琰霖，见他双眸盯着殿下，不由侧眸看向身旁的殿下，才发觉两人竟都在盯着彼此看。这种对视不像挑衅也不像示好，更像是一种相互的揣度。墨攸收回视线，思忖起来，当再次抬眸时，心不由一惊。。。对面苏琰霖的脸与殿下竟是如此相似。。。此前初会苏琰霖的时候就感觉他那张脸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如今有殿下在旁，才知道，这熟悉感其实就是他们竟长的如此相似。。。

　　　　“苏琰霖。。。十年未见，本王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你了。。。虽说岁月悠悠，流水无常，但本王还是时常想起我们在边关时的事。”良久，赵瀛邑忽然抬眸一笑，缓缓说道。

　　　　苏琰霖看着他，唇角也一笑，说道：“倒是让殿下惦记了。”

　　　　“呵呵。。。”赵瀛邑低笑一声，眸光看向吴煜笙，不由唇角一弯，说道：“看来，煜笙对你一直忠心的很。。。我们三个人，他一向最听的便是你的话，想不到现在也是。。。”

　　　　苏琰霖听罢，双眸微微看向身侧的吴煜笙，说道：“煜笙是我最好的兄弟更是我挚友，他是他自己，无须听我的话。”

　　　　赵瀛邑面色不由一滞，随即轻笑一声，说道：“看来，你倒没把本王当兄弟。”

　　　　“殿下，您是高高在上之人，怎可让您降下身段与我等草民称兄道弟？更何况，我苏某也没有背后向我捅刀的兄弟！”苏琰霖双眸微微一缩，唇角轻笑，说道。你可以在我外祖父出事时躲在背后不出面。。。你可以在凉州布下杀手刺杀我。。。为何还要求我把你赵瀛邑当兄弟对待呢？

　　　　“呵呵。。。有些事本王也是迫不得已。”赵瀛邑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双眸直直看向苏琰霖，苏琰霖，你若是站在我这个位置，或许你做的比我更绝。。。随即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苏琰霖，听说你拿到了与本王合作的筹码？”

　　　　“是，不过，就看殿下您是否真心想合作？”苏琰霖冷眼看向他。

　　　　赵瀛邑端详了他一番，忽地一个跨步走向他，两人之间近到咫尺。赵瀛邑微微眯着眸子看着他，片刻，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此番合作的风险？”

　　　　苏琰霖亦抬眸看着他，唇角微微一笑，说道：“殿下您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苏某不强迫。”

　　　　赵瀛邑看着他桀骜不训的表情，忽地一笑，说道：“好！本王与你合作便是！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知道的。。。本王想要什么东西。”赵瀛邑退后一步，说道。

　　　　“知道是知道，可惜这东西不在我这里。”苏琰霖看着他，说道。

　　　　“呵呵。。。真的不在么？”赵瀛邑顿时笑了起来。。。只是待笑完，眸子里却闪过一抹的厉色。

　　　　“不在。”

　　　　“既如此，军监司的事本王定会上心。”

　　　　一直跟在一旁的墨攸闻言，不由有些惊愕的看向殿下，今日的殿下太反常了，苏琰霖这般的无礼，殿下竟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二三再而三地退让。。。太反常了。。。

　　　　“那就多谢殿下。”苏琰霖随即伸手作揖朝着赵瀛邑微微一行礼，随后朝一旁的吴煜笙使了一个眼色，吴煜笙朝他点点头后从怀里取出一本账簿交到一旁的墨攸手中，墨攸打开翻看了几页，确认无误后，朝赵瀛邑点点头，便将这账簿收于怀中。

　　　　“殿下，若无其他事，苏某便告退。”苏琰霖看了眼赵瀛邑，再次伸手作揖后便准备回去。

　　　　“苏琰霖，你此番与我合作是因为你外祖父的事么？”赵瀛邑看着那已准备走的人，说道。

　　　　闻言的苏琰霖身形不由一怔，随即抬眸看了眼赵瀛邑，缓缓说道：“是。”片刻继续说道：“殿下您在边关之时，我外祖父待您不薄，若是您有心，此事希望您多费心。”

　　　　赵瀛邑听罢，眸子顿时一缩，片刻才说道：“本王知道该怎么做。”苏琰霖点点头，便带着吴煜笙沿着原路返回。

　　　　待他们两人走后，赵瀛邑伸手将斗篷帽戴上，双眸低低看着脚下，良久，唇角渐渐滑起一抹弯弯地弧度。

　　　　“殿下，您真打算帮他？”一直未开口的墨攸突然开口问道。

　　　　“本王不是帮他，是帮自己！”赵瀛邑缓缓抬眸，隔着斗篷帽看向前方的树林，寒冬的树林萧条凋零带着一股的凄冷。苏琰霖。。。其实我早已知道你的身世了。。。否则断不会在凉州布下杀手。。。不过我重情。。。最终没有下得了手。。。但现在不会了。。。

　　　　“殿下，您打算逗留几日？”墨攸也缓缓戴上自己的斗篷帽，问道。

　　　　“明日，本王便回京，你也随本王一道回去。”赵瀛邑收回视线，说道。

　　　　“是，殿下。”墨攸恭敬地回道。随即两人便沿着那荆棘小路一道朝山下走去。

　　　　苏琰霖和吴煜笙坐在马车内一路沉思，刚才一直不曾说话的吴煜笙这时开口了：“琰霖，赵瀛邑好像变了。”

　　　　苏琰霖回神，点点头，忽地低低叹口气说道：“人都是会变的，何况他身处那般的位置，若是不变，恐怕也活不了这么久。。。”

　　　　吴煜笙微微点点头，双眸看向对面那个将自己隐于一片昏暗中的男人，不由在心中说道：“琰霖，其实变的人还有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从前你从不会如此感情用事，如今的你反倒像世间所有痴男怨女一般对情魔怔。。。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

　　　　当他们回到“念月山庄”时，柳慕辰已经坐在正厅等候他们了。当他看到苏琰霖和吴煜笙，赶紧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个跨步就走至苏琰霖面前，伸手拿自己的折扇轻轻一敲苏琰霖的胸口处，笑道：“苏公子，本官可是等候你多时了。”

　　　　苏琰霖原本一路都在神思，冷不丁被他这样一敲，不由一愣，待回神才发觉柳慕辰已经站到他面前了，便赶紧伸手作揖，说道：“柳大人。”一旁的吴煜笙见状，也朝柳慕辰伸手作揖。

　　　　“苏公子、吴公子无须多礼，不知苏公子有没有将事情办好？”柳慕辰朝他摆摆手中的折扇说道。他现在比较关心这个交易账簿的事，这可是关乎他性命之事。。。

　　　　苏琰霖看了他一眼，说道：“柳大人放心，事情都办妥了。”

　　　　柳慕辰一听，当下就乐开怀了，随即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哈哈。。。不错，本官还在担忧呢！如此看来甚好！”只是待笑完，看向苏琰霖时，却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苏琰霖平日都是一副傲气洒脱的丰神之姿，怎地今日是这幅清心寡欲的模样呢？细细看，竟还有些憔悴。。。额？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么？怎地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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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疏钟已应晚来风（四）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苏琰霖却先开口了：“大人，苏某有些累，就让煜笙来接待您。”说完，也不待柳慕辰回答，就径自朝后面的客房走去。

　　　　柳慕辰看着他匆匆而走的背影，只来得及脱口而出：“苏。。。”就见他早已消失在了门后，柳慕辰狭长的丹凤眼顿时一眯，随即看向一旁的吴煜笙，问道：“吴公子，这苏公子怎么了？”

　　　　吴煜笙看着苏琰霖已消失的背影，重重叹口气，摇摇头对着柳慕辰说道：“大人，有些事您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柳慕辰顿时一个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跟那个小娘子有关？柳慕辰第一反应便是他们两人是不是发生什么了？想到这，柳慕辰顿觉眼皮都开始跳了，赶紧地问道：“吴公子，是不是跟那个小娘子有关？”

　　　　吴煜笙一听，当下就蹙眉看向柳慕辰，说道：“大人，您什么意思？”

　　　　“吴公子，我早就知道所谓的董婳祎其实是那个沈小娘子扮演的，对不对？”柳慕辰微微凑近吴煜笙耳侧，拿起手中的折扇转动一番，说道。

　　　　吴煜笙那蹙着的眉头顿时又皱的更厉害，看着凑近自己的柳慕辰，暗道：这柳慕辰果然贼精，居然能猜到这事。

　　　　“哎。。。看来是什么都瞒不了大人您的法眼了！”吴煜笙收回神思，低低叹口气说道。

　　　　“真的跟沈小娘子有关？他们怎么了？”果然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对的！苏琰霖这厮最喜欢欺负的就是她了。

　　　　“大人，此事，您还是不要问了。。。”吴煜笙看着他，犹豫再三说道。

　　　　“这。。。你们这样，我不问也不可能啊？不然我去找沈小娘子问问。”柳慕辰收住手中转动的折扇，眸子一眯，说道。

　　　　吴煜笙一听，当下就拉住柳慕辰的手臂，急急说道：“大人，不必去了，她死了。”

　　　　“谁死了？”柳慕辰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吴煜笙，问道。

　　　　“沈娘子她死了。”吴煜笙幽幽叹口气说道。

　　　　柳慕辰听罢，手中的折扇瞬间掉落在地上，双眸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吴煜笙，这。。。好好的一个人儿，怎地会死了呢？他才走没几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公子莫要开这种玩笑，本官的心脏受不住。”柳慕辰收回神，定定地看向吴煜笙，说道。

　　　　“大人，她真的死了，所以你也不要再去问了。”吴煜笙抬眸看向前方，说道。

　　　　“死了？怎么会。。。本官走的时候她可是好好的呢。。。怎么会死了呢？”柳慕辰忽地垂下手，有些失语般地说道。他犹记得在苏府初见她时，她魅惑众生的模样就令他倾倒，后来她扮演董婳祎时一颦一笑的模样，也甚是令他心动。。。再到那晚，她喝醉酒倒在他怀里，数落苏琰霖对她做的事，她难过。。。心痛。。。他也难过心痛。。。为什么好好的人会死了呢？苏琰霖不应该好好护着她的么？怎么能让她死了呢？

　　　　“柳大人，你还好吧？”吴煜笙回眸时看到柳慕辰失神的模样，不由问道。

　　　　“吴公子，告诉本官，她怎会死？”柳慕辰依旧失神地看向吴煜笙，问道。

　　　　吴煜笙看着柳慕辰，面露难色，再次欲言又止，最后缓缓开口说道：“被傅凌手下所杀。”

　　　　柳慕辰听完，那狭长的丹凤眼顿时一懔，忽地一把攥住吴煜笙的衣领，一改往日文雅风流的姿态，朝着吴煜笙低吼道：“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你们利用她就利用，为何不能护她安全？非要推她出去受死？你们。。。早知如此，本官应该带她走的。。。她也不至于被你们害死！”

　　　　吴煜笙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慕辰发怒，当下就一怔，直直地看着这个攥着自己衣领的男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说的没错，她的确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是他们一路挟持她，最终将她推到那般境地。

　　　　“她现在人在呢？”柳慕辰见他沉默着，心中那股怒火更是撩烧的旺盛起来，咬着牙说道。

　　　　“我们已经将她安葬在竹林坡了。”吴煜笙低低回道。

　　　　“你们。。。”柳慕辰忽地松开攥着吴煜笙衣领的手，背转过身，眼眶渐渐泛红，那垂于身侧的手忽地一个攥紧。

　　　　“大人，此事是我们不对，但事情已经发生。。。”吴煜笙看着柳慕辰背转过去的的背影，说道。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柳慕辰突地回过身，红着眸子，咬牙说道：“你们的确不对！本官心疼沈娘子那般好的女人，竟被你们害死了。。。”

　　　　“大人。。。”吴煜笙看着柳慕辰红着眼发怒的表情，再次一怔，想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本官要去竹林坡！”柳慕辰直直看着吴煜笙说道。

　　　　吴煜笙回神，立刻说道：“大人，您。。。”

　　　　“吴公子不愿带路无妨，本官自己问路，总会找到的！”柳慕辰红着眼眸咬牙说道。

　　　　“大人，吴某不是不愿带路，只是您才刚到这，不如改日再去可好？”吴煜笙说道。

　　　　柳慕辰只是怒视他，良久都不作声。

　　　　吴煜笙见状，接着说道。“大人您赶路也累了，不如去歇息片刻？明日吴某一定带大人去，可好？”

　　　　柳慕辰定定地看着他，忽地收回怒视，朝着他冷哼了一声，便大步朝正厅后面的客房走去。

　　　　吴煜笙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想不到，柳慕辰竟也是重情的人，他到没发现，柳慕辰原来也是喜欢这个沈娘子的。

　　　　柳慕辰从正厅走出来后，候在外头的柴铭见状，赶紧地走向自己大人，只是他刚走近，就看到柳慕辰眼角红红的，手里的折扇也没有了，当下就一惊，大人是怎么了？

　　　　“大人。。。您怎么了？”柴铭跟在柳慕辰身侧，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慕辰不语，只顾一个劲地走路，待走至回廊时，却看到花园凉亭内站着一抹绯色的身影，瞬间便止住了前进的步伐，眸子一眯，看向那抹绯色的身影。他原来在这。。。柳慕辰看了一会，正欲朝那身影走去，一旁的柴铭又开口了：“大人，您去哪？”

　　　　“你给本官闭嘴！待在这！”柳慕辰因为沈簟秋的事，心里一肚子的火气呢，这会柴铭冷不丁的插话，当即就被他呵斥起来。

　　　　柴铭不知自家大人为什么这般生气，顿时委屈地赶紧闭嘴，乖乖等在回廊中。柳慕辰瞪了他一眼，随即大步朝花园凉亭走去。

　　　　“苏琰霖！你是不是该给本官好好解释解释？”柳慕辰脚还没跨入凉亭，就对着那站立的人，呵斥起来。

　　　　原本站在凉亭中神思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声音，只是淡淡地回眸扫视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拉回远处。

　　　　“不知大人是何意？”苏琰霖双眸盯着天际，低沉地开口说道。

　　　　柳慕辰走至他身侧，双手负于背后，看了他一眼，说道：“苏琰霖，其实本官很后悔，当初没有将她一起带走。”

　　　　苏琰霖闻言，瞬间回眸看向他，见他眼角竟是红红的，双眸直直地看着不远处。

　　　　“有我在，我不允许她跟任何人走！”片刻，苏琰霖收回视线，说道。

　　　　“苏琰霖！你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她都已经死了！而且你也没有资格！”柳慕辰怒视着他，咬牙说道。

　　　　“呵呵。。。”苏琰霖听完，忽地失笑起来，只是笑的却是那般地心酸。。。是啊！她死了。。。死了。。。自己这样说有什么意义？自己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该死的人其实应该是他。。。

　　　　“苏琰霖，你可知？她只是个女人罢了，你们为何要这般对她？将她至于危险的境地？”柳慕辰咬牙继续说道，原本红红的眼角竟开始湿润起来。

　　　　苏琰霖收住失笑，微微仰面看向天际，似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大人，她以后不会孤单一个人的。。。”是啊，他总会来陪她的，把这一世的罪赎清。。。

　　　　柳慕辰闻言，瞬间看向他，只见他微微仰望着天际，冬日的暖阳淡淡洒在他脸上，竟似好虚幻了般，柳慕辰当下就是心一跳，这苏琰霖想干什么？

　　　　“苏琰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她喝醉酒的那晚？你只听到了一半。。。她躲在我怀里说恨你、讨厌你。。。后来她嘴里喃喃的都是你的名字。。。若不喜欢，她怎会喝醉还惦记着你？怎奈，你竟将她推到那般地境地。。。”柳慕辰低低地说着，脑中瞬间闪过那晚，她搂着他，告诉他关于苏琰霖的种种不是，她嘴里说的都是他，心里念的也是他。。。

　　　　苏琰霖静静地听着，那原本垂于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起来。。。眼角瞬间滑落一颗泪珠。。。沈簟秋。。。请你一定要等我。。。无论这一世我怎么样对你，以后我一直会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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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疏钟已应晚来风（五）

　　　　柳慕辰回眸时看到他眼角的泪珠，顿时一骇，心中集聚的怒火也瞬间平息下去，不由低低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看向远处。。。苏琰霖啊，苏琰霖。。。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人都不在了。。。你再怎么悲伤，她也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一时，两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凉亭中，各怀心事，仰面看着天际，冬日稀薄的日光淡淡地投射在他们身上，显得是那般地落寞和寂寥。。。

　　　　这厢，傅凌因为苏琰霖的事，手执绣春刀，站在后院处泄恨，那锋利的刀划过处，几株凋零的树枝瞬间散落的七零八落，甚是可怜。。。

　　　　待发泄完毕，傅凌收住手中的绣春刀，一把紧紧攥住刀柄，双目凌厉地扫向被自己砍的七零八落的树枝，咬牙切齿道：“苏琰霖！你且等着！本官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时，着一身暗紫灰色制服的荀彧匆匆从回廊处走来，见到傅凌后，赶紧伸手作揖，说道：“大人。”待抬眸时，看到一旁散落的树枝，再看看傅凌攥着绣春刀的手，不由一怔。

　　　　“何事？”傅凌背对着他，问道。

　　　　“大人，探子来信，张仲卯已在去崇州的路上。”荀彧回神，禀告道。

　　　　傅凌闻言，瞬间回身，看向荀彧，双眸一眯，思忖片刻后说道：“他来崇州铁定是查军监司失火之事。”

　　　　“我已写信给刘丛然，让他安排妥当，张仲卯应该查不出什么。”荀彧继续说道。

　　　　傅凌点点头，随即说道：“张仲卯这个人太耿直，本官担心刘丛然应付不来！”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荀彧闻言，不由问道。

　　　　“如今账簿落在苏琰霖等人的手中，加上一个张仲卯，本官担心。。。”傅凌说到最后，忽地眸子一闪，停顿了片刻后接着说道：“你速派人杀了张仲卯，势必做成意外之死！然后再传信刘丛然将睿王爷的军剑迅速转移！”

　　　　“是，大人。”荀彧点头，伸手作揖，随即便欲转身朝外去安排事情。不想傅凌却再次开口了：“荀彧，你安排妥当后，我们即刻回京。”

　　　　荀彧闻言，眉头不由一蹙，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苏琰霖等人还在这，我们先回京岂不是就无法及时掌控他们的行踪？”

　　　　“殿下来邺州的目的，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应早些回京向王爷禀告，速速做好万全打算。”傅凌说完，眉头不由一皱，双眸凌厉地扫向远处。殿下来此无非就是为了账簿之事，若是被他们抢先一步告了御状，那王爷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成果就要功亏一篑了！

　　　　荀彧点点头，随即似想到什么，接着问道：“大人，那邺州的矿山怎么办？需要停工么？”

　　　　傅凌眸子一眯，思忖片刻后说道：“此事本官做不了主，所以还是先回京禀告了王爷再定夺。”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下去安排吧。”

　　　　“是，大人。”荀彧再次伸手作揖后便退了下去。

　　　　待荀彧走后，傅凌站在原地久久地盯着眼前一片凌乱的树枝，良久，攥了攥手中的绣春刀，便大步朝回廊处走去。

　　　　此刻，澂极殿偏殿中，秦鸶瑶换上一件浅蓝色用金丝线绣着花开富贵的拖地束胸长裙，便坐到梳妆台前，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雨荷为自己绾发髻。

　　　　“主子，您这是准备去哪？”雨荷一边拿着牛角木梳为她梳着发丝，一边好奇的问道。她跟主子进宫半年之久了，从未看到主子这般精细打扮自己，一时好奇心大作。

　　　　秦鸶瑶望着黄铜镜内那张略施粉黛的容颜，想笑却笑不出来，伸手拢拢这件甚是性感的束胸长裙，低低地说道：“不去哪，就是去看看殿下。”

　　　　正在为她梳发丝的雨荷一听，当下就笑开了：“主子，您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