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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与战争-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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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晓得他这个红姐是六八届高中毕业,与四眼狗陆一凡同学,六八年底和陆一凡一同来小樊村插队的。今年刚过二十。按小樊村这边乡下的规矩,她属于错过了出嫁和生子时机的老姑娘了。

    接过少年的脏衣服扔进木盆,吕继红转身来到墙旮旯的灶台旁,先接过肇飞手里的活计,蹲在灶膛侧面,手脚麻利地朝其中塞了一把棉秸秆。过后,又起身揭开锅盖,一边用嘴巴吹着腾腾上升的蒸汽,一边飞快翻弄着锅底烙着的红薯面杂粮菜饼。

    本乡本土的庄户人家,向来每日里只开两餐伙。一般是日出后先下地干活,临近午时回家开火做第一餐,垫一些耐饿的干货;待日落收工后再开第二餐,弄些干稀搭配的吃食糊弄。知青插队来这里后,既是入乡随俗,也是因口粮不足,也都学着庄户人家每日只开两餐,小樊村里唯一的另类就属肇家了:仍坚持按城里的规矩一天开三餐。不过肇辄知道,这既不是他父亲钱多了骚包,也不是对贫下中农的刻意挑衅,而是因为自己正处身体的生长发育期,又要习武练艺特容易饥饿,父亲害怕亏欠了自己这个独养儿,所以才不避忌讳地坚持如此的。

    至于吕继红跑来自己家帮厨,既和她为人热心快肠有关,似乎也还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味道。起初尚不明显,近日里小荷已露尖尖角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前段日子受老同事牛凤所托付,肇飞收下了去年才来樊村插队的蓝蓝做学生,教授他的老本行文艺理论和舞台表演技巧。此后,是蓝蓝为了有更多的时间与老师交流并向他讨教,也是想顺带帮着做些简单的家务好减轻老师的负担,自己把口粮搬过来要求与肇家父子俩一起搭伙,这样一来,吕继红也顺势挤进在肇家搭伙蹭饭的大军,成了继胡勇、牛蓝蓝之后的第三人。

    在此之前,作为先进分子集体中的一员,吕继红是发过誓绝不与肇飞这种历史反革命加现行反革命分子发生任何接触的。虽然两户人家住隔壁左右,出门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彼此做了一年多的邻居,硬是没曾有过一句话的交流。脱帽右派老肇不主动搭讪,是为了避嫌。毕竟他身份特殊,还是个鳏夫;而对于吕继红来说,则属于不屑。不过嘛,她和肇家那小的倒是向来有说有笑,且无任何的忌讳和生分。

    吕继红与蓝蓝住同屋。从小姑娘蓝蓝下放到此地的那一日起,俩就一直同住、同吃在一起。不仅一同下地劳动,也一同参与学习,还时常睡在同一张床上搂抱着唠嗑,情谊好得就似嫡亲的姊妹。突然之间家里少了个伙伴,唠嗑没了对象;有了喜怒哀乐想发泄和倾诉时,身畔少了一个能分享女性私密的闺蜜,话多又特怕孤独的吕继红顿感浑身不自在。特别是每日黄昏之后到入睡之前的那段时光,更是感觉忒难打发。拿她自己的话来描述,小樊村的天硬是被那姓肇的脱帽右派横插一杠子给搅合得黯淡无光了。

    先是腆着脸请求蓝蓝不要去肇家搭伙被拒绝,此后,朝脱帽右派份子下发的最后通牒也石沉大海,吕继红干脆不请自来打上了门。某一日,趁肇家开饭之际,她跑进肇家的堂屋,大大咧咧坐下,先大摇大摆给自己盛上一碗饭,尔后,不等目瞪口呆的肇飞下逐客令,她已拿起桌上的筷子猛吃起来。吃过了饭还主动拾掇碗筷,帮着打扫卫生。其间,不仅挥洒自如不客气得如同在自家厨房,而且,似乎从来就不曾主动和右派分子划清界限一般,和屋里所有的人谈笑自若、插科打诨。其中当然也包括老右派了。

    好在肇飞也不真是那种刻薄、计较的人,对于这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只是苦笑一声再表示无奈地摇摇头,也就大度地作罢并坦然接受了。

    类似的事情此后又连续发生几次。从此,肇家的小餐桌上,就从此前的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偶尔的,胡勇若来混饭,则是五个人一同用餐。

    牛棚屋靠中间的位置,肇飞拉扯起一块大黑布,将房间分隔成了大小两个不同的部分。大些的空间,做了他家的厅堂和厨房;小的那部分,则是他和儿子的寝卧间。

    当少年在寝卧间更衣时,隔着布帘灌进他耳鼓的,则全是吕继红和他爸肇飞的低声絮语。他俩此刻正谈着自己。厅堂那边,肇飞的声音确实很小心翼翼,但吕继红所谓的压低嗓门,则仍如别人在嘶吼一般响亮震耳。尽管嗓门粗大的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对话的内容,自然全被练过功因而耳朵特别灵敏的肇辄所捕捉到。由于事涉自己,肇辄下意识地将耳朵贴近了布帘。

    “老肇…”

    这是吕继红的声音。语气听上去娇嗲嗲的,让肇辄感觉都有些毛骨悚然。如果不识吕某其人的真面目,他肯定会错以为那娇~吟声是出自于别的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子之口。他父亲肇飞则没有应答。

    “喊你肇老师总行了吧?”这一回吕继红的声音倒是恢复了常态,硬邦邦、直愣愣的。

    “嗯。有事儿直说就好嘛!”

    “马上就块到九月八号的学校开学日了,你真打算让辄辄弃学?”

    “哦,难道你不想教他了?”

    “不是我不想,是我教不了啦!”吕继红的声调又变回了起初那样。“那小家伙太精灵古怪,我这半瓢水晃荡的老师,常被他搞得下不来台。恨不得让他反过头教我才好呢!”

    吕继红的语气,与其说是在抱怨,莫若说更似在撒娇。味道怪怪的。

    “我打算这两天让他先到区里高中把名报上,好歹把学籍保留着。至于今后上学还是不上学,这事儿以后再决定。学校太远了,我不放心让他每天来回两头跑。如今又没个住读的说法,你让我咋办?要不,还是你先勉强教着?”

    “老肇,求求你,行行好。我是真的教不了他了!这些日子以来,我把我还能记得的那些高中数理化知识,除了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其他统统给他讲了一遍。你又不是不知道,停课闹革命那两年,我们不仅没学到任何东西,甚至把高一学到的那点玩意也还给了老师。你让我拿啥去教他?

    高中的课程,我觉得他不仅全懂了,甚至连书上一些我都不太能搞清白的地方,他也自学会了。这两天,还是他在反过来给我补课呢。”

    肇飞又不吭声了。

    “喂,你这个资产阶级大知识份子,难道自己还不能给他讲授高中的课程?你自己教他不成嘛!”

    最后一个“嘛”字,吕继红的尾音拖得老长,让少年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不是和你说过,我是学文学艺术史的嘛。国中时期数学成绩就不咋的。至于物理、化学,那个时候的课程里还压根没有。你要不教,让我咋办?”

    “反正我是再也不教了啦。辄辄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吕继红气呼呼回了一句,此后就不再吭声。

    少年更换好衣服,准备掀开帘布出来的刹那,听到吕继红又发声,只好暂且停住了脚步。还走到墙边掀起布帘一角,用一只好奇的眼睛朝外偷窥。

    他所处的这个角度,能看到蹲在灶台前正给灶膛添柴的他父亲的后背和侧脸;而吕继红由于微曲腰肢,双手在灶台上的锅内搅合着,身体又背对着布帘,所以看不到面部表情。

    “牛凤那个地主老妖婆,最近不会再来了吧?”

    “你问这干吗?再说了,她有你说的那老吗?”

    蹲在灶台前的肇飞将脸抬了起来。

    昏暗的室内光线下,少年从侧面就能看到他的眼镜片在闪烁。虽看不到眼神,但感觉他爸的脸上挂满了揶揄。

    “见到那人我就浑身不舒服。反正瞧见她,总立马能联想到《半夜鸡叫》里的那个地主婆。”

    少年发觉吕继红两根甩动着的短辫旁边、耳朵后面的某个部位似乎涨红了。而且这种红,与她脸上被乡村毒辣日头晒出的苹果红还不太一样。

    吕继红嘴里的牛凤阿姨,是蓝蓝姐的养母。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女人,以前省歌剧院跳芭蕾舞的演员。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为人矜持、傲慢。具体的体现就是,她尖尖的下巴颏总翘得老高,而且从来不拿正眼瞧人。冷冰冰的颇不好接触。但少年则感觉她很正常,特别是在自家时还特别温柔。

    吕继红俯下身,在肇飞的耳边对着他的耳朵飞快地说着什么,这一次声音很低听不清楚。她说完了,肇飞却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拒绝。吕继红遂再次对他耳语一番,这一次,肇飞又摇了摇头。

    “你不答应是不?那我就把你们这些被改造的坏分子私下串联纠合的事情,汇报给大队和公社知道。”

    吕继红用她那特有的大嗓门开始对肇飞吼叫起来。

    肇飞没搭理她。站起身,脸色平静地掸掸手上的浮尘,转身掀开了帘布,很准确地走到儿子跟前。“辄辄,去把蓝蓝叫起来开早饭。”

    被抓了现行的少年多少有些尴尬。但面无表情的父亲就似没发现儿子在偷听,只对少年淡淡地吩咐一句,示意他快些动身后,转身又走回了厅堂。

    “哦,记得给你师父小胡捎带上几块菜饼。今天田里的活劳动强度不会小的。早晨不垫垫底子,恐怕他难熬到中午饭。”

    少年乖巧地回应了一声后赶紧闪身出屋。

    与他的红红姐错身而过时,少年眨着眼对她扮了一个鬼脸。结果立马换来自己胳膊上肌肉的一阵剧痛。这是“铁姑娘”用铁指头使劲拧出的。

    '小说网,!'
………………………………

006、美少女蓝蓝

    晒谷场南面的女知青集体宿舍,对于樊村所有男人来说都是禁区,不过那不包括肇辄在内。俩女子不把他当成年人看待算是其中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为了和他套近乎。唯恐他不肯来家串门,那俩女生还总找着理由争先恐后把他朝自家闺房里拉扯。所以俩女生的住处,肇辄感觉和自家的菜园子没啥区别,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内里的一切他都再熟悉不过了。而且他进出这里正当名分,还不怕有人胡乱联想。

    父子俩全家下乡插队,家中的住房已被肇飞原工作单位市文化局强行收回,所以他们是带着全部家什千里大迁徙搬来樊村的。牛棚屋面积狭窄,许多不常用的东西和大件家具早前无处搁置,都是堆放在牛棚屋侧面的羊圈里或是露天中的。肇飞收蓝蓝做学生后,为腾出足够的教学空间,在蓝蓝的主动请求下,不仅把牛棚屋里暂时派不上用场且碍事儿的家什和物件,转移到了女知青宿舍空闲着的南屋,就连羊圈里或是露天中堆放的那些家具,也顺带塞进了那里。这些家什中,有肇飞像宝贝一般珍惜且只剩两三成新旧,平日里轻易舍不得使用的那辆永久牌二八自行车。既然自行车和大多数家什都搁放在了女知青屋里,如此一来,肇飞此后有事情要取车出门,或要临时寻找某样杂物,他本人避男女之嫌不肯去女知青屋,自然支使儿子代劳了。

    少年刚进女知青屋堂屋,东厢的房门自动开启。睡眼惺忪,且打着哈欠的少女,风摆杨柳般出现在他眼前。

    “嗬,难得今天不用我这个闹钟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讨厌,不准取笑人。”

    少女用早前捂着檀口的纤手朝他脸颊轻扇了一掌。说是打,和抚摸也差不离。

    少女说话既柔又甜且腻,还带着一股共鸣的回音,听上去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那些播音员的声音只好不差。

    作为无父、丧母的孤儿,蓝蓝被她母亲的几个生前好友共同抚养长大,这些人几乎全是鄂北文艺界的名人大腕,除了省歌剧院的牛凤,还有与牛凤同院唱美声的男高音吴哲;以及市京剧团里会吹得一管好笛子、还画得一笔好水墨丹青的刘振等人。而蓝蓝的户口是挂在牛凤名下的,所以牛凤算是她养母。

    七零年她初中毕业。本可继续升念高中,或按国家上山下乡政策,作为孤儿留在城里等候分配工作的。但因抚育她长大的几个叔叔、阿姨全都下放劳动了,于是,无依无靠的她也就提前毕业,并作为知青下放来到了鄂北这个她叔叔、阿姨们劳动改造的地方。

    尽管是孤儿,但由于抚育她的叔叔阿姨们过于怜惜,几乎从未让她伸手做过家务,因此,在过度的娇宠下,她反而变得和人家资产阶级娇滴滴的大小姐一般,只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因不好意思吃白食,在肇家搭伙时,她偶尔也会去帮老师肇飞的忙。但只要是她插手了的任何事情,都只会越帮越忙。所以此后肇飞干家务活时,干脆让她在旁边呆着。而这又让她更加惶恐和不知所措。直到某天吕继红加入了搭伙的大军,有了这个手脚利落、真正能顶半边天的女子加盟和接管灶台的主要活计,肇飞和她俩才算是真正得到了解脱。肇飞是手头得到了解放,而她则是解除了精神上的枷锁。

    “专门来喊我去过早吗?”

    “不是这,还能有啥事儿?”

    “我似乎记得今天有啥要紧事儿,否则我不会睡不安神并提前起床的。”

    少女歪着头思索了好一阵,愣是没想起自己今天为啥会早起,遂问少年道:“今天队里有啥要紧事儿不?”

    爱睡懒觉的准资产阶级大小姐,从去肇家搭伙开始,几乎每天都享受着少年的唤醒服务,她本人也从未觉得这有啥不妥。至于询问队里今天有啥大事儿发生,倒不是她锈蚀的大脑突然间忆起了啥线索,而是每天例行的询问。当天该准备啥相应的劳动工具,这个也属少年的专项服务内容之一。因为生产队每天早晨的派工布置会,都是少年替代她去的。

    “能有啥事儿,今天新棉开摘呗。”

    少年嘀咕一声,有些不满意的撅起了嘴巴。“队里昨日里不是已经通知今天带白布袋、扎头巾吗?那不就是要摘棉花了?”

    “哦?”少女娇笑起来。“呵呵,你知道姐姐笨,记性也不好呀。我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起啦。”

    “你不是笨,纯粹是凡事不朝心底过。”少年先肃容训斥她一句,接着又调侃道:“这么说,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猪了?”

    “你是猪,你才是猪!”

    少女不依了,马上反唇相讥。“我只不过说自己有些笨,喜欢吃零食,喜欢睡懒觉而已。”

    “吃了睡,睡了吃,还笨笨的。不是猪猡是什么?”

    “讨打。”少年用青葱般的两根手指头在少年脑壳上弹了个栗子。

    一对小儿女天天打打闹闹的,类似今天这样子说话倒是稀松平常。打闹几句之后,少女娇媚地下了逐客令。

    “你先走,我洗洗就来。”

    嘴里说着话,少女还很自然地把她两条纤细的、皮肤晶莹剔透到能看见血管的玉臂搭在少年的肩头,推着他退出了堂屋。

    “我要换衣服了,不准在外面偷看噢!”

    “猪还用穿衣服?真好笑。”少年笑着再次嘲弄道。

    “再说我就真打你屁股啦。”少女在少年背上轻拧了一把。

    “放心,我绝不会看的。猪换衣有啥可看的!而且我还得给勇哥送饭去。”

    少年果真头也不回转身离去,嘴里还吹着欢快的进行曲。

    “罗罗罗。。。”

    少女撵在他身后唤起了猪娃。不过少年就似没听见。

    四个人围坐在四方小桌前喝着高粱米粥,啃着红薯面菜饼子。

    肇飞照例一声不吭,心无旁骛地咀嚼着,谨遵着肇家食不言、寝不语的祖训;少年依旧和他的蓝蓝姐边吃边嘻嘻哈哈斗着嘴,说些无非逗她开心的、小女孩才感兴趣的玩意;吕继红则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散漫的眼神颇有些飘忽,显得心事重重的一副样子。

    “老肇。”

    “。。。”

    “老肇,你听见没有?我在问你话呢。”

    肇飞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将筷子整齐地摆回桌面,眼睛不瞅对面的女子,只凝视着前方的空气。

    “喂,你到底听见我说话没有呀?”

    吕继红脸色变得难看了。

    “喊声肇老师很难吗?”

    “那是蓝蓝的专利,与我无关。我不乐意。”

    吕继红扔下吃得仅剩半碗的粥,将筷子朝桌面使劲地一拍,“忽地”站起身来。“我还就喜欢喊老肇了。咋的,你不乐意啊?要不,我继续喊你臭老九?”

    此前一直嬉闹不止的少男少女都不自觉停止了用餐。

    搭伙的起初,吕继红对肇飞说话,语气多少还讲究点,话语也少。不过,最近她的话头逐渐趋多,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客气了。肇辄是对此若有所思,遂静静地放下碗筷看起了西洋景;而此前心有旁骛的蓝蓝,不知好端端地为啥吕继红就突然间发起了无名火,不仅因此吓得发抖,而且大张嘴巴一幅痴呆样。

    “随你了,想咋喊都行。就是别吓着俩孩子。”肇飞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好歹接了腔。“想说就说吧。”

    吕继红银盆式的圆脸上,又粗又黑的绣眉倒竖着,双睛也瞪得老大。她逼视肇飞良久,这才很不甘心地大声说:“我明天要去黄集,中午饭就做不成了。你就不能关心地问问我为啥去,何时回?”

    “这次是去接什么任务?”

    肇飞这次很配合。而一对少年儿女,此刻则把目光集体转向了吕继红,似乎都被她的话吊起了胃口。

    “咦,你全知道啊?”

    “我知道啥?都是猜的。国庆节快要到了,我估计上面总该有些动作的。”

    “唉!真拿你们这些臭老九没辙。啥都明白,就是啥也憋闷在心底不愿说出来。”

    吕继红盯着老神在在的肇飞,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老半天,这才叹着气,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向他伸出一只手臂。

    “把自行车钥匙给我。明天办完事,我顺便去区里的学校一趟,把辄辄的事情给了。”

    “不用了。你去办你的事儿就好。报名的事情,改天我让他自己去。年纪不小了,凡事都讲究个自己动手、自力更生。而且他也到该接触社会的年纪了。”

    肇飞起身从墙上的钉子上取下钥匙串交给她,转身向牛棚屋外走去。

    “明天公社的会议,应该是布置国庆节文艺汇演的事情。你能不能提前帮我们策划策划,出个节目什么的?”

    追着肇飞的背影,吕继红大声问道。

    “你?还是你们?”

    正欲离去的肇飞刹住了脚步,但没转身,而是背对吕继红问了一句。

    “我跟我们,这有区别吗?”

    吕继红翻翻白眼。

    “当然有区别了。而且很大。”

    肇飞嘴里蹦出一串洋文。

    别说理解意思了,吕继红就连字母都分辨不出来,难免气急败坏。

    “我不懂你说啥,就问你一句,到底是帮忙还是不帮?”

    “我的意思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且这个风头,我以为还是不出为妙。”

    “可我在位呀!难道不该争一争?”

    肇飞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摇着头,嘴里嘟哝着:“不争,就是争了。”离去了。

    挑起粪桶,转到屋后的肇飞,拿起长把的粪瓢开始给菜地施肥。屋里的吕继红隔着窗户紧盯着他的身影,一边绕着堂屋不停转着圈,一边左一个“右派”,右一个“臭老九”地诅咒了他好一阵子。侧头一看坐在小凳子上的一对少男少女,正笑眯眯一言不发地瞧着自己出洋相,于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一个计策涌上了心头。

    “蓝蓝,咱们与右派份子脱离师生关系好不好?”

    满脸奸笑的吕继红谆谆诱导着脸颊上还挂着稚气的少女蓝蓝。

    “红红姐,你刚才不是还不肯喊他老师的嘛?而且为什么要这样呢?”

    “小东西,别和我咬文嚼字的。”

    吕继红在她腮帮子上恨恨地揪了一把。“为什么?我觉得此人思想觉悟太低。既不愿意帮我们宣传老人家的光辉思想,也不乐意讴歌伟大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所以我们就该和这类落后分子划清界限。”

    “不好!”

    少女蓝蓝摇头拒绝。“而且我没这种感觉。”

    “不好?”

    见诱惑不行,吕继红开始出言恐吓了。“这家里尽是牛鬼蛇神,你小心它们会把你这个傻瓜,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不会的。老师最和蔼可亲啦。就连批评我时都舍不得说重话的。”

    吕继红放吼了。“那你怎样才肯与红红姐站在同一战壕,逼迫那个右派份子答应帮我们宣传毛~主席思想,宣传革命理想呢?”

    “红红姐,我早晨吃太饱了,能不能先回屋睡个回笼觉再来讨论啊?”

    少女王顾左右着,还仪态万方地抻了一下她的杨柳腰。

    吕继红在少女蓝蓝粉嫩的脸上狠拧了一把,再度恶狠狠威胁道。“睡死你个懒猪!红姐今天一定给你计零分。”见她身旁的少年在偷偷嗤笑,忍不住也向少年踢出了一脚。

    少年敏捷地躲闪开袭向他臀部的那条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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