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与战争-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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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原本兴奋得满面红光的樊二柱，还自信满满打算亲自过河进寨动手抓人的，但听陆一凡这么一描述，顿时也迟疑和犹豫起来。

　　　　肇辄逃跑的详情经过，小罗秘书电话里没说，但他确实提及过肇辄是在俩全副武装的民警押送下跳车逃跑的。那岂非证实了陆一凡所说肇辄功夫了得的话属实？况且肇辄能轻易击倒两个民警，天晓得他是否顺带从民警手中抢夺了武器！

　　　　“那俺们接下来该咋干？”

　　　　面色讪讪的樊二柱虚心讨教道。

　　　　“咋干？你不是说罗主任已授权你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动用民兵嘛，现在就是特殊情况了。我建议你先回村找樊书记调几个民兵，让他们带上铁锹或者锄头赶过来帮我守着。你自己赶紧去大队，给罗主任打电话或直接找你那位老领导求援，让他们派人保的人携带枪支赶来支援。”

　　　　“中，就按你说的干。”

　　　　樊二柱略微想想后，兴奋地一拍大腿。转身刚欲起行，但陆一凡又在身后叫住了他。

　　　　“同志哥，我不想和你绕弯弯。你即便因此立功受奖我也不会红眼的。但你记住一条，务必要跟你那个老领导传个话，说我陆一凡是个后进青年，也没啥别的念想了，就想争取个名额去大学读些书。这也算是变相在追求进步了吧？

　　　　再说了，我不仅得罪了肇家父子俩，还坏了吕继红的名声，在这村里和知青中间是再也没法混下去了，不赶紧离开，我等着人家朝我脸上吐唾沫呀？”

　　　　“你还惹了吕继红和肇飞？”

　　　　樊二柱可不知道陆一凡检举肇飞一事，他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

　　　　虽然不小心说漏了嘴，但肇辄就擒在即，他陆一凡此刻也不在乎了。遂对诧异不已的樊二柱轻蔑地撇嘴道：“关你屁事！照我的意思直接转达，秋主任心里都清楚的。”

　　　　………………“发现肇辄的踪迹了？樊二柱，你是白日做梦还是在说胡话？”

　　　　审讯肇辄没有套问出周宇的下落，秋鲁心情本就不畅快。返回办公室接到樊二柱表功式的电话求援后，秋鲁真觉得白日撞见了鬼，气极后不怒反笑。

　　　　樊二柱已经在大队的电话机旁守候了很长时间。大队的干部们都对他长久霸占电话影响大家的正常工作有些不耐烦，好在樊二柱的电话是打给县里秋主任的，这些人终究只敢在心底嘀咕，不敢明目张胆呵斥或直接赶人。

　　　　“老领导，您是知道俺樊二柱的阶级觉悟的。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俺可从来不敢欺骗组织，更不敢糊弄您。”

　　　　电话听筒中樊二柱的语气诚惶诚恐。

　　　　“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日个晚上。。。不，应该是今天早上吧！”

　　　　“到底是什么时间？你给我解释清楚。”秋鲁更是不耐烦了。

　　　　如果是昨天晚上倒是有可能，肇辄或许真回过樊村一趟。假如是今天早上，那就有些扯淡了。肇辄天还没透亮就被马棚镇执勤的民兵堵在了火车站，分身乏术的他岂能返回樊村呢！

　　　　樊二柱因为害怕秋鲁大发雷霆，赶紧老老实实把陆一凡从昨天上午开始追踪肇辄，并将其逼回寨里躲藏的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这些东西他原本想独霸功劳而隐瞒下的。但此刻他不仅不敢有所隐瞒，甚至还不敢添油加醋，就连陆一凡想争取工农兵学员资格的交换条件也原话转述了。

　　　　秋鲁手握电话听筒，边听樊二柱的叙述边蹙眉思索着。想到某个关键处，他有些发怔，并且喃喃自语道：“陆一凡？写举报信的那个陆一凡？”

　　　　“老领导，什么举报信呀？陆一凡是让我直接拜托您的，他没有就此事写过举报信啊！”

　　　　“哦，我不是说今天，也不是说这事儿。”

　　　　秋鲁回过神来，对樊二柱顺口解释道：“前些日子他给县里写过一封检举肇飞的举报信。昨天专案组为此还到你们村去专门核实过这事儿，你难道没听说？”

　　　　“哦，俺见过村里昨日来的那些领导了，就是不知他们来干啥的。”

　　　　秋鲁不再解释了，他顺口道：“陆一凡表现不错，是个追求进步的好青年，你代表我向他表示感谢吧。”

　　　　电话里那头的樊二柱回过味了。他有些嫉妒陆一凡脑瓜子的机灵，早早就通过举报立了一功。此刻还再次受到领导嘉奖，立功也近在眼前了。于是他急不可耐地撺掇着秋鲁赶紧下令抓捕，并不停表达着自己要为组织献身的革命激情。

　　　　“老领导，让俺二柱子亲自带队去为组织尽力吧，晚了俺担心让他会跑了。。。俺听陆一凡说，那个家伙早上还在村后的土寨子露了一下头，向外观望了一番，只是没发现有人监视而已。若再不赶紧动手，就怕他耐不住几天没吃没喝的，狗急跳墙地跑出了俺村的范围。”

　　　　樊二柱唠唠叨叨表达着他的担忧和焦急，但电话这头的秋鲁却听得有些失神。他总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什么不对劲呢？

　　　　秋鲁捂着听筒静静思索了片刻后，他突然灵台清明地意识到是什么地方出差错了。土寨子！对，就是废弃后当做樊村坟场的土寨子。

　　　　肇辄是樊村本地人，他要在樊村附近藏匿，随便躲在关系亲近的哪一家甚至自己家里，都比躲藏在村外的土寨子里更安全和隐蔽。这样完全能解决吃喝拉撒的基本需求，为什么他要舍近求远，冒着暴露踪迹的危险跑到野地里躲藏呢？土寨子那个地方虽然隐秘，但消息彻底闭塞了。想吃口热饭、喝些热汤，生火的炊烟也必定会惊动附近的人家。日晒风吹不说了，进出还得蹚过一条小河。肇辄与其藏匿在那里，还不如干脆藏在寨外的树林中，晚上再偷偷潜回家岂不更方便！

　　　　时间也对不上，寨子里的那个人从昨天上午起就被跟踪监视，整晚上也没能摆脱监控再逃出来，肇辄难道懂得分身术？被堵住的必定另有其人！

　　　　应该是周宇，一定是托肇辄送信的周宇！他还没来得及逃离范城，肇辄传送的那封信，就是他从樊村土寨里发出的。

　　　　秋鲁想明白了这个关窍，也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他松开捂着的听筒语速飞快问道：“樊二柱，你敢肯定他今早还露过头？”

　　　　“是啊，天刚放亮的时候他在寨墙上晃悠了一下，然后就很快又缩回去了。俺判断应该是被陆一凡故意在树林里弄出的动静吓回去的。昨晚陆一凡就是这样吓唬得他一宿没敢动弹，到现在他只怕还没来得及睡觉嘞。”

　　　　樊二柱似乎也很为陆一凡的诡计得逞而高兴。

　　　　“哈哈。。。这个陆一凡鬼点子不少，还真是个值得培养的歪才。你告诉他，只要寨子里的那个坏分子落网，破格推荐上学的事，我秋鲁代表组织可以向他担保。”

　　　　“老领导，那我。。。”

　　　　“你也想去凑热闹上学？知道大学是干什么的吗？”

　　　　秋鲁语气亲昵地嘲笑道。肚子里再加了一句，你家伙真是能走狗屎运，好事从来没一样能绕过你。

　　　　“俺。。。”樊二柱呐呐着半天接不上话来。

　　　　秋鲁收敛笑声，严肃地对听筒说道：“你是党员，也是现役的革命军人。组织上让你往哪儿冲锋，你可不能像普通群众那样讨价还价哦！”顿了一顿，秋鲁又放平语气接着说：“我提醒你一句，寨子里并非是肇辄，而是另一个穷凶极恶的反革命份子。我给你下达一个新任务，由你带领大队的民兵连去抓捕他。并且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无论他是否敢于反抗，你都必须将其无情镇压，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你们樊村。同时，抓捕的过程，除你之外不得让他和任何其他人接触。我的命令你记下了吗？”

　　　　“记下了，俺保证完成老领导布置的任务。”

　　　　“这是组织信任你，你要执行的是党交给你的光荣任务。”

　　　　“是！”

　　　　＇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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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抓捕　中

　　　　秋日清晨，野地里的露水很重，周宇被晨风刮来的凉意冷醒了。他睁开眼时，头顶已是一片湛蓝。太阳虽然还没升起，但天已完全亮了。

　　　　眯着眼又躺了片刻，尔后，他就似以前听到军营里起床的号声一般，站起身，很认真也很细致地抖落身上沾染的几片草叶，先绕着坟包间的草丛散了一会儿步，这才边活动着手脚筋骨，边踱向寨墙边。

　　　　登上寨墙颓垣半腰的一小块平地，他顿住脚步，在深没人腰的杂草中，深深吸纳着清爽宜人的天地灵气。

　　　　从寨外的树林中远眺他站的这个位置，只能透过草丛看见他露出的小半个脑袋。于是寨外的树林里顿时如昨晚一样再次传来了“哗啦啦”的急促的脚步声。但周宇此刻就似未被任何的尘世喧嚣惊扰一般，继续着自己此前的晨练进程。直至一个循环的吐纳完毕，他才对适才发出响动曾干扰他晨练的方位瞥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下了寨墙。

　　　　他已不再留念尘世，对那种蹩脚的小把戏已不屑一顾。他只想最后再领略一番滋养他几十年的大自然，此后就开始回归返璞归真的平静之旅。

　　　　………………“周叔叔，我昨天是真不知道您还在这儿。为什么没逃啊？”

　　　　周宇散步完后，趁着心情不错，本想再与昨晚曾走火入魔的那女子聊一聊。当然了，如有可能他会借机开导她一番的。

　　　　再次走向晚间歇息的地方，他这才惊讶地发现，离自己昨晚安歇处不远的坟地之间，居然又多出个满身泥污的小姑娘。

　　　　“是蓝蓝呀，你问周叔叔为什么不逃？那叔叔也反过来问你一句，叔叔为什么要逃啊？”

　　　　见笑眯眯的周宇一点不显紧张，甚至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蓝蓝焦急道：“我听辄辄说过，您。。。”

　　　　“呵呵，还没过门，怎么啥事儿都听辄辄的？看来要想在你们小情侣之间让他替我周宇保守一点小秘密都不可能啰！”

　　　　见自己与蓝蓝对话时吕继红一脸问号地瞧着自己，周宇估计她已经清醒了。

　　　　“周叔叔，外面。。。”

　　　　不欲让蓝蓝的话破坏此时轻松的氛围，周宇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头，继续开着玩笑。“肇辄既然啥都和你说过，有没有交代过不能让我饿着呀？”

　　　　“我害怕红红姐饿着了，昨晚确实回去了做了饭。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吃这个。”

　　　　蓝蓝嘴里说着，还递过一块皱巴巴且如同被狗啃过的菜饼。

　　　　“又是逃，又是藏的，你们到底在说啥？”

　　　　吕继红直愣愣地瞅着蓝蓝，显然已记不得头天的事情了。周宇心底也宁愿昨晚的一幕彻底从她记忆中消逝，所以装着没听见她的插话般继续打趣着蓝蓝。

　　　　“漂亮的小姑娘，你咋搞得就似掉进了泥沼的小花猫噢？”

　　　　“本来是想乘木盆划过来的，结果刚靠近岸边，木盆翻了。结果就成这样了。”

　　　　蓝蓝垂下头，看看自己满身早已干涸的泥污，羞红了脸，呐呐地解释着昨晚因惦记着要销毁纸条，也是担忧着吕继红，最终还是壮着胆借助木盆蹚过小河的事情。

　　　　“我昨天咋啦？你们是因为找我才一起到这里的吗？”

　　　　年轻而又充满生机的肌体经过昨日一夜充足的睡眠和恢复，已让吕继红神智完全复原了。对于自己居然呆在这恐怖的坟场里，还和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的男人仅隔着短短的距离共同睡了一晚，她感觉完全不可思议。听见蓝蓝的话，她忍不住插言想搞清白这一切的起因。

　　　　蓝蓝和周宇相互对视一眼，都很默契地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周宇侧转头笑着打趣道：“蓝蓝呀，肇辄不在家，叔叔又是个旱鸭子，你真要落水了，可不会有人下河救你的哟。”

　　　　和蓝蓝神态轻松地开了几句玩笑，然后，周宇收敛笑意，对俩女孩很严肃地说：“趁着还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你们赶紧离开吧！”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甚至都还不知道我为何会呆在这儿呢。”

　　　　“小吕，你昨天。。。”

　　　　“等等，你先别说话！”

　　　　吕继红根本不容周宇解释，咄咄逼人地怒视着周宇质问道：“昨天你是不是对我干过什么了？别忙，你让我想想。。。”

　　　　实际上她已依稀记起一些昨天的事情，但她根本不敢直面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

　　　　当黄莲送她从队部大屋出来，那一双双行注目礼般说不出味道的眼神，让她感觉剜心裂肺般难受欲呕。喉管里先是涌出一股浓浓的咸味，随即就急火攻心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也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天地。昨天她能感觉得出来，但却无法拿言语来形容这些眼神，此刻她解读出的其中的意思是：“破鞋”。不错，就是这俩难听的字儿。但更令人恶心和难受的是，除了眼底的不屑，那些眼色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嗯，她似乎不仅是“破鞋”，还是那些臭男人谁都跃跃欲试想穿的“破鞋”。当然了，穿过之后就会弃之如敝履了。

　　　　此后的记忆就只剩下些片段和不连贯的东西。偏偏这其中将周宇错认作肇飞，强行按在草地上索吻等羞人的破碎细节，在头脑中还能完整地串联起来，且清晰无比。所以为了掩饰，她只能随便找些话转移视线。她不仅故意打断了周宇的话头，还拿出平日说话时的咄咄逼人气势道：“肯定是你把我绑来这里的。对不对？”

　　　　“红红姐，根本不是这回事儿。。。”

　　　　“你给我住嘴！这里有你个小丫头说话的地方？”

　　　　吕继红先柳眉倒竖朝蓝蓝怒喝一声，又问周宇道：“我问你，你一个部队上的大领导，鬼鬼祟祟藏在这荒郊野地干啥？对了，蓝蓝刚才还让你快跑，为什么要跑？你莫非真是做了什么坏事？”

　　　　吕继红连珠炮的逼问搞得周宇有些难以招架。

　　　　他可不知道吕继红这是在玩王顾左右的把戏，只以为这其间的误会深了。但他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瞧她那眼神和此刻涨得通红的脸颊，莫非又要犯病了？遂苦笑着一边摇头，一边侧开脸去不瞧她。

　　　　“为什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心虚了？““昨天确实是我绑架了你。我周宇就是个面目狰狞的坏人，所以你们得离我远点。趁着我现在心软了赶紧离开吧，否则我说不准会后悔。”

　　　　看着周宇清澈坦然的目光，吕继红自己心底反而是一阵阵发虚。

　　　　“这坟地也是我们樊村的地盘。凭啥我走？要走也该是你走。你绑架了我？笑话，你再来一次试试！”

　　　　此人已经不可理喻！正话反话都让她一个人说全。周宇更不敢再用言语刺激她，遂低低嘟哝一句：“也好，我也确实是需要有一点点私人空间去整理内务了。”

　　　　然后，既不看吕继红，也装作瞧不见蓝蓝美眸里的焦急，站起身慢慢朝坟地深处走去。

　　　　………………“我确实是该走了！”

　　　　坐在地上的周宇轻嘘一口气，从屁股后摸出了自己的配枪。这是一把手柄上镌刻着花纹的64式手枪。部队当前并未大规模装备，那是舰队的青年领袖作为礼物赠送给他的。

　　　　用衣袖很细心地擦拭了一遍，尔后，他将擦得铮亮的枪掂了掂，又尝试着拿枪口对准了自己一侧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细细体验着铁器紧贴脸颊时那种冰凉、浸润的感觉。他未注意到自己离去之后，俩女孩咬着耳朵嘀咕了很长时间，之后，又绕着坟包转到了他侧前方，并躲在不远处偷窥着他的一举一动。

　　　　“别干傻事！”

　　　　“哎呀，周叔叔，您可不能这样啊！”

　　　　俩女孩几乎是同时起身惊叫着扑向了他，还一左一右用手死死缠住他一条胳膊。

　　　　周宇松开指头，任凭手里的枪自由落体般跌落到地下。这才睁开眼，环顾重返身侧的俩女孩，笑了笑自嘲道：“看你们都不搭理我了，所以就想开个玩笑，让你们紧张紧张。枪里没有子弹的。”

　　　　吕继红气恼交加地狠瞪着周宇，怒斥道：“发什么神经！你如果活腻了真想见马克思，那就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别拖我俩下水。”

　　　　周宇听她的语气，显然已从蓝蓝嘴里探得了不少情报。

　　　　蓝蓝手抚着胸，竭力想让自己“突突”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吐吐小舌头，带些羞涩地也劝解说：“周叔叔，您别吓我了。即使您真犯了啥错误，组织上不是也允许改正嘛。我们回村去，让红红姐先做饭给我们吃，然后再一起去向你的组织承认错误好不好？您不会真的想不开，要。。。”后面那些血腥的话，她自己想想都感觉恐惧，更怕刺激着周宇，终究没敢说出口。

　　　　见蓝蓝和吕继红似乎不太相自己的解释，满脸都是狐疑，眼里全是问号，周宇心底陡然涌出一件事情，责备着自己粗心的同时，很诚恳道歉道：“对不起，叔叔这个玩笑确实开得过分了。”

　　　　自己确实不该选择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离去。那会让俩和自己在一起呆了整夜，且作为自己自杀目击证人的小姑娘有嘴也说不清的。周宇思索了一阵，一时间却找不到合适帮助她俩解脱嫌疑的方式，遂和她们打个招呼，在她们的目光监视之下，独自一人朝着寨墙方向走去。

　　　　……………“姑娘们，不是我留念这里不想走，而是有人很想留客哦。”

　　　　苦笑着再次坐下之后，周宇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自嘲了一句。

　　　　“周。。。主任。”

　　　　吕继红可不愿意如蓝蓝一样称呼周宇为“叔叔”，她觉得自己与周宇是同辈人。由肇飞未来的伴侣这个角度看，这种称呼就更无法启齿。但称呼“主任”又似乎太生硬，显得彼此过于生分，所以开口时就稍显迟疑。

　　　　“现在我无官无职，还是个逃犯。再称呼职务，听上去颇有那么一点嘲讽味，所以你还是喊我老周吧。”

　　　　周宇心底本就感觉愧对俩女孩和她们所爱的人，此刻更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了。

　　　　在寨墙上他刚才已仔细观察过了。小河对岸的树林四周，都有手持各色农具的民兵在把守。不仅自己已无可能逃走，而且俩女孩与自己在一起的事实已广为人所知了。她俩或许可以事后辩解说与自己只是偶然撞在一起，但她俩跑来坟地过夜又如何解释？何况这种苍白无力的申辩，岂能欺瞒得了她们的组织？这年月，可错杀不可错放，没人权可言的。不谈与自己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她俩至少总与肇家有关联吧！肇辄目前负案在逃，肇飞也失去踪迹，这俩女孩偏偏与肇家藕断丝连，组织上岂能轻易放过她们？

　　　　“周叔叔，您到底为啥要藏在这里呀？”

　　　　蓝蓝的话，正是吕继红心里也急于知晓的问题，所以她的眼光直勾勾瞧向了周宇。

　　　　“肇辄没有和你说过吗？”

　　　　有些涩然的少女轻摇螓首，眼睛也不自然地瞥向了地面。

　　　　“那还是不说好了。免得吓坏了你们。““死都不怕的人，说话还用这般遮遮掩掩？”

　　　　“小吕，你用不着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确实如你猜测的那样犯下了大罪，但也绝不是你所想的干了坏事。我周宇所做的一切，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良心，更无愧于祖国和人民。我做的那些事情，或许现在会被人误解和难以接受，但历史迟早会证明我如今的选择是正确的。”

　　　　“真不能和我们说说？”吕继红继续逼问道。

　　　　“知道了对你们没任何好处。”周宇苦笑着摇头。

　　　　“那我不问了。老肇应该清楚吧？”

　　　　“辄辄知道吗？”

　　　　周宇还没来得及回答，蓝蓝已眨着眼，天真地追问了一句。她关心的只有这个。

　　　　“明白！就因为他知道了后果还愿意挺身而出帮助我，所以我此刻感觉很愧疚。”

　　　　“老周，你说的事我们或许不太懂得，但我相信老肇的眼睛，也相信老肇和辄辄信任的人应该不是恶人，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吕继红已经明白了，他是在逃的现行反革命份子！

　　　　她可不是蓝蓝那样对世事懵懂无知的少女了。热衷进步多年，又刚从专案组里交代问题出来，周宇话中的潜意思，她稍一琢磨就能推断出来。如果是以往，她还真有可能与其撇清关系的同时，再将其出卖给专政机关。但她现在也是政治上有污点的人了，即使与他算不上是同类，但哪还有资格去指责他、帮人抓捕他！

　　　　“是呀，周叔叔，我俩都相信你是好人。”蓝蓝也在一旁附和。

　　　　“谢谢你们的信任！”

　　　　周宇发至肺腑地说道。眼圈已有些湿润了。

　　　　。。。

　　　　三个人再次围坐在一起，但都保持着沉默。

　　　　周宇是在思考着如何帮她们从眼前的困境解脱出去。

　　　　吕继红却是在懊恼着，因为一夜梦醒之后她不说是大彻大悟，但也完全想透彻了。

　　　　原本是想在下乡插队时期收获爱情的同时也能收获自身的进步。可她敬着爱着的组织，却突然逼着她做出了违背良知和人伦的痛苦抉择。由于专案组的传唤过于突然，此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因妒火中烧之下的鬼迷心窍，再加上黄莲巧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