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第5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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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府。

　　　　陆炳也在反复看罗信给他的来信，信是罗信的书童鲁大庆几天前送来的。罗信在信中写得很直白，而且姿态放得很低，就是请求陆炳帮俞大猷一把，而且还送了五十万两银票。

　　　　对于陆炳来说，罗信姿态低，还送礼，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陆炳看好罗信的未来。虽然跟了嘉靖帝这么久，隐隐能够感觉到嘉靖帝对罗信的忌惮。但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罗信能够渡过这个难关，而且还会鹏程万里。所以，他必须交好罗信。此时帮了罗信，他相信在未来，罗信也一定会帮他。

　　　　作为锦衣卫的大都督，可以说罗信的所作所为，几乎都在他的监视之下。罗信南征北战，以及市舶司敛财的能力，在陆炳看来就是神乎其技。罗信数次被逼到了绝境，其中就包括来自嘉靖帝的逼迫，但是都被罗信从容化解，这样的人，这样的手段，陆炳是非常乐意结盟。

　　　　而且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再结一个盟，鸡蛋不能够放在一个筐里，希望不能够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

　　　　和谁结盟？

　　　　当然是高拱和徐阶中的一个。

　　　　那陆炳决定和哪一个结盟？徐阶？还是高拱？

　　　　徐阶……

　　　　这个人陆炳有些琢磨不透，当初严嵩还在的时候，徐阶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跟屁虫。但是严嵩倒台之后，徐阶却异军突起，一些手段，杀人不见血。这种人，陆炳抱着很大的戒心，他觉得和徐阶结盟，无疑与虎谋皮。高拱虽然清高，但是最起码的信用还有。而且陆炳自问，自己的名声还不错，而且这次是为了俞大猷，想必以高拱清高的性格，也应该心中着急想要救俞大猷，自己送上门去，和他一起保俞大猷，应该能够赢得高拱初步的信任。于是，陆炳便登门拜访高拱。

　　　　高拱对于陆炳前来拜访有些出乎预料，不过都是老谋深算之人，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将陆炳迎了进来。当听到陆炳的来意之后，高拱心中一愣。他这些日子确实是在发愁怎么就俞大猷。也和徐阶在朝堂商议过，最后却是两个发生了争论。徐阶根本就不想管俞大猷，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陆炳会救俞大猷，没有听说过俞大猷和陆炳有关系啊？

　　　　想不出陆炳和俞大猷有什么关系，他便从俞大猷的关系网上想，俞大猷最为直接的关系无疑就是胡宗宪。但是把责任都推到俞大猷身上的人正是胡宗宪，所以不可能是胡宗宪委托陆炳救俞大猷。

　　　　那么，会是谁呢？

　　　　罗信！

　　　　他突然想到了罗信，俞大猷和罗信在一起围剿张道源，又一起闯驴头岭，结为杭州府，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罗信和俞大猷有了友谊，或者是惺惺相惜。这种关系下，罗信一定会帮助俞大猷。

　　　　但是，陆炳和罗信有关系吗？

　　　　应该是，听说罗信和陆鼎相处的不错。陆炳不可能不照顾本家，也就是通过陆炳的本家，罗信和陆炳结成了友谊。

　　　　这罗信真是无孔不入啊！

　　　　高拱以往对罗信就很重视了，但是那种重视也是前辈对后背的重视，而且曾经还把罗信当过棋子，比如将罗信赶到东南。但是，现在通过这件事，他对于罗信警惕了很多。虽然此时的罗信只是一个四品知府，但是却让高拱把罗信当成了能够和自己博弈的对手，而不再是棋子。

　　　　弄清楚了程序，高拱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因为他也不想和罗信结仇，更想和罗信结好。如今他和徐阶斗得难分难解，如果通过此事，在外能够结好罗信，在内能够结好陆炳，便能够对徐阶形成合围之势。而且救俞大猷，又能够在士林赚取好名声，争取更多的人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嘉靖帝原本就有不再追究俞大猷的意思，只是碍于脸面拖着，如今有了高拱和陆炳联手相保，嘉靖帝也就顺坡下驴，将俞大猷从大牢内放了出来，让他即日前往东南，该罪立功。

　　　　俞大猷从大牢内出来了，他的心中自然是知道谁救了他。出狱的当日便前往罗府拜谢，随后便立刻离开了京城，披星戴月向着东南奔来。因为他知道此时东南正直战乱之时，而且在他出狱之后，陆炳派了一个锦衣卫给俞大猷送了一封信，心中告知他此时东南的局势。当他知道胡宗宪将倭寇都逼进了杭州府境内的时候，俞大猷急了。罗信有大恩于他，此时正是他报恩之时，只怕去晚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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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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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罗信。

　　　　此时正向着淳安县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军。一个个斥候不断地往返，禀报着倭寇于罗信大军的距离。罗信既然已经知道倭寇想要和他正面一战，便不再着急急行军，反而是缓慢而行，让士兵保持着体力。

　　　　前面突然出现了几十条身影，大军停步，两万多机工扛好了竹枪，严阵以待，但是脸上却充满了紧张，虽然对面只是过来的几十个人，却让这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踏踏踏……”

　　　　戚继光的骑兵从两侧冲了出来，向着那几十个人包围了过去。你几十个人见到骑兵过来，便停了下来，手中虽然有着兵器，却并没有出鞘。如此戚继光等人自然也不会上去就砍，而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戚继光催马上前，喝道：

　　　　“你们是谁？”

　　　　这几十个人正是王太行几十个人，王太行朝着戚继光拱手为礼道：

　　　　“戚将军，我们是罗大人派到倭寇那边的人。”

　　　　戚继光点点头，他相信了这些人的话，没有人敢面对数万大军撒谎，而且罗信就在军中，一旦撒谎，马上就会被揭破。但是，他依旧谨慎，凝声道：

　　　　“其他人留在此地，你跟我来。”

　　　　王太行很快便被带到了罗信的面前，在罗信身边的郑镖头看到王太行，便问道：

　　　　“你们是见到吕二了？”

　　　　“吕二？”王太行神色一愣。而郑镖头看到王太行的神色也是一愣道：“我派吕二去找你们，因为大军要和倭寇开战，大人害怕误伤了你们，所以取消了任务，让你们回来，怎么？你们没有见到？”

　　　　“没有！”听到是罗信害怕误伤了他们而取消了任务，王太行心中感动，朝着罗信拱手道：

　　　　“多谢大人！”

　　　　罗信摆摆手，心中却是一喜。看模样王太行并没有见到吕二，但是却回来了，难道是发现了死士，并且干掉了？于是便问道：

　　　　“你们找到了死士？”

　　　　众人闻听脸上俱是一喜，目光都汇聚在王太行的脸上，王太行的脸上却是现出了一丝愧色道：

　　　　“找到了，但是却没有完全将他们杀死。”

　　　　“为什么？”郑镖头脸上现出了怒色。

　　　　王太行便将事情说了一遍，见到郑镖头怒气未减的模样，罗信却摆摆手，然后对王太行拱手为礼道：

　　　　“为了不器一人，让诸位冒险了。”

　　　　王太行完全没有料到罗信会给他施礼，而且还会感谢。当即感动得这个杀人不变色的汉子，眼睛都湿润了，双手微颤地还礼道：

　　　　“不敢！”

　　　　“带着你的人归队吧，我们马上就有一场恶战。”罗信凝声道。

　　　　“是，大人。”

　　　　王太行匆匆地去招呼那几十个人归队，大军又重新开拔。戚继光骑马走在罗信的身边，紧邹起了眉头道：

　　　　“大人，末将觉得想要刺杀你的死士未必就只有混在倭寇中那一批，说不定在杭州府内就还有一批。”

　　　　“我知道！”

　　　　罗信点点头，眼前浮现出胡宗宪那笑面虎的形象，既然胡宗宪能够派出一批死士冒充倭寇，就不可能放弃其他的机会。人就是如此，一旦恶念产生，而且赋予行动，就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留手，必定全力以赴。

　　　　“那……”

　　　　“我有准备！”

　　　　罗信低头看了看配在腰间的长剑，他上次在船上被张道源刺杀之后，便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装比了，手中只有一个大折扇根本不够，所以高价购买两年一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再看看插在靴子筒里面的火枪，心中的底气强烈了许多。

　　　　“这些日子，在杭州府就没有发现死士的踪迹？”

　　　　“哪里那么容易发现？”罗信苦笑道：“只有先防着。”

　　　　罗信周围的那些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罗信一个人关系到他们所有人。如果罗信死了，他们的前途也都没有了。所以，他们看待罗信的性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不要説这些了，我们先屠了倭寇再说。”罗信不想影响士气，凝声道。

　　　　“好，先屠了那些倭寇。”

　　　　戚继光，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的脸上都出现了狠色。

　　　　“大全，仲连，郑镖头，你们三个不要在我身边了。大全，你带领中间的那些机工，作为中军。仲连，你带领左侧的机工，作为左军。郑镖头，你带领右侧的机工，作为右军。到时候，听到鼓声，便给我向前冲。冲起来之后，也不用管什么阵型了，这些机工第一次上战场，到时候肯定是脑袋里充血，只知道向前冲。你们三个只是带着他们向前冲就是了。只是穿透了倭寇阵营之后，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停下来，然后再往会冲。我就害怕他们一冲就冲没有影了。”

　　　　“是！”

　　　　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神色都十分凝重，罗信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可能发现，第一次上战场，到时候别说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恐怕脑子里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第一个念头。然后这第一个念头就贯穿他们整个思维，知道他们筋疲力尽才会停下来。

　　　　而罗信给他们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那就是冲！

　　　　扛着竹枪望前冲！

　　　　使劲儿地冲！

　　　　所以，他们还真是有可能一下子就冲没有影了！

　　　　见到万大全，鲁大庆和郑镖头三个人离开了，罗信便有对戚继光道：

　　　　“元敬，骑兵就交给你了。等到机工冲过去了，只剩下倭寇的时候，就是你们骑兵突击的时候。那个时候倭寇正是混乱之时，你们骑兵突击能够收到最大的战果。如果你们冲过倭寇阵营之后，发现机工已经开始往回冲，你们就向着两侧闪开，专门追杀那些从两侧漏网的倭寇。如果机工冲没有影了，你们就在倭寇的外围游击。”

　　　　“那……大人你的安危……”戚继光担心地说道。

　　　　“我这边还有四千人，不用担心。”

　　　　戚继光回头看了一眼那四千人，其中的两千是他的手下，还有两千是由镖师和家丁组成，这不禁让戚继光的脸上充满了担心。罗信却是自信的笑道：

　　　　“元敬，倭寇不过只有一万人。你觉得被那些机工冲撞而过之后，还能够剩多少？再被你冲杀之后，还能够剩多少？如果剩下的那些人都能够把我给杀了，我还配大明军神这个称号吗？不用担心，听命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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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二章　对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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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继光只好点点头离去，只是转过去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狠狠地咬了咬牙，朝着那些骑兵喝道：

　　　　“走！”

　　　　“踏踏踏……”

　　　　戚继光的骑兵分成了两批，在队伍的左右两侧行进。

　　　　此时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两万多机工，分成了中左右三军。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此时也不骑马了，而是走在了最前面，分别各自和两个机工扛着一杆竹枪，而且还是站在最前面。万大全在中军，鲁仲连在左军，郑镖头在右军。

　　　　那些机工看到了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身先士卒，心中就是一定。

　　　　将是军中胆。

　　　　有着这三个人顶在了最前面，两万多机工不安的心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再看看在他们的两侧，那是戚继光的骑兵，一个个威风凛凛。

　　　　在他们的身后便是罗信带着那四千人。

　　　　那四千人背上有弓，腰中有剑，而且每个人的身上还带着五颗霹雳弹。

　　　　按理说这种阵势，而且还几乎比倭寇多出两万人，应该完胜倭寇。但是，罗信的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底气。因为这三万人中，两万五千多人都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只是训练了几天的机工。

　　　　在冷兵器年底，你前往不要以为人多就能够打得过人少，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如果那两万多机工在碰上倭寇的时候，胆怯了，不敢冲了，或者是撒丫子跑了，这不仅是就剩下了罗信他们五千人左右，倭寇一下子变成了罗信他们兵力的两倍，更重要的是，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别说罗信兵败，就是死在了这里，都有很大的可能。

　　　　“只要冲起来，哪怕只是冲一趟。”

　　　　罗信望着那些机工的背影，心中祈祷着。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便见到三个斥候疾驰而来。来到了罗信的跟前报道：

　　　　“大人，倭寇距离此处还有五里。”

　　　　“再探！”

　　　　“踏踏踏……”

　　　　马蹄声离去，正常的情况下，此时应该停止前进，摆好阵势，以逸待劳。等到倭寇到来之后，再发起冲锋。但是，罗信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对于初次上战场的人，必须让他有事情做。如果让他们停下来，他们的身体没有动，思维便会动起来，然后便会越想越害怕。等到倭寇嗷嗷地向着他们一冲，说不定那些人扔下竹枪就跑了。

　　　　就让他们一直走，而且一直向前走。让他们把向前形成一种惯性，等到见到倭寇。听到鼓声，被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带着往前一冲，说不定就冲了起来。

　　　　渐渐地，从前面听到了人喊马嘶的声音，随后便在罗信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群人，正是一万左右的倭寇，而此时那些倭寇也看到了罗信他们。他们看到了罗信的人比他们多。但是他们不在乎。这样的情况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在他们纵横大明东南的多年里，几百个人追着大明数千，甚至上万人杀都是稀松平常之事，在他们的眼中，大明官兵就是怂货，只要他们嗷嗷叫着冲上去，还没有等到冲到那些大明官兵的跟前，那些大明官兵就会掉头跑。

　　　　但是……

　　　　还没有等到他们开始冲，耳边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鼓声，随后他们就看到了对面的那些人开始跑了起来，而且越跑越快，三个人扛着一根长长的竹子，二万多人跑去来，如同一条条长龙，又如海潮一般起伏，形成的那种威势，令这些悍勇的倭寇都不由心惊肉跳。

　　　　近了！

　　　　倭寇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如同海潮一般冲刺的机工，一项视大明官兵为无物的倭寇心中竟然升起了恐惧。他们看得十分清楚，那根竹枪最少有七丈长，就算一根竹枪三个人扛着，伸出第一个人的距离最少也有三丈，这么长的距离，倭寇手中的兵器根本就够不到对方，也就是说，只有对方攻击他们，而他们却无法攻击到对方。想要攻击到对方，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将对方的竹枪砍断，接近对方之后，才能够砍到对方。

　　　　但是……

　　　　每一根竹枪都有成人胳膊粗细，而且还浸泡过油，是那么容易砍断的吗？

　　　　倭寇在那里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那些机工。但是那些机工此时虽然是跟着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在跑，心中却渐渐地升起了恐惧。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没有见过血，而且倭寇的凶名已经深深扎根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只是看到了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在跑，而且越跑越快，他们便跟着跑。而且这些日子在杭州城内练的就是跑，身体的本能反应，便找到了在杭州城向着那些草人冲刺的韵律，向着前方冲刺。

　　　　但是，他们心中的恐惧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越是距离倭寇近，心中的恐惧越大。他们不时地看向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三个人，见到三个人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在加速，便也跟着加速，这就是惯性。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带头，说不定最前面的机工就会因为害怕停下来，这一停下来，便会破坏了节奏，两万多人就会乱成一团，成为倭寇刀下的羔羊。也正是因为万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三个人不断地加速，让两万多机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索，否则现在有一个停顿，或者逃跑，便立刻会兵败如山倒。

　　　　这些机工已经看清楚了对面倭寇的眉毛，心中的恐惧已经上升到极点。两万多机工在这一瞬间，都不由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对面的倭寇，心脏跳得如同擂鼓，完全是逼着眼睛，向前直撞。

　　　　倭寇开始冲锋了，久经沙场的倭寇知道自己反应慢了。他们开始被吓到了，如果想要逃跑，就应该立刻逃跑。但是，此时那两万多机工马上就要冲到了跟前，这个时候才转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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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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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倭寇的凶性也爆发出来，一个个赤红着双眼，向着对面的机工冲了过去。

　　　　骑着马站在大军后面的罗信，此时手心都是汗。他害怕那些机工跑到一半，便心生恐惧，然后停下来，甚至掉头就跑。那就和炸营没有什么区别，两万多机工向着罗信他们冲过来，反而会帮倭寇的忙，会将罗信这四千人冲击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再被倭寇冲上来，十死无生。

　　　　看着两万多机工距离对面的倭寇越来越近，罗信在心里呐喊：

　　　　“坚持，继续，一定要坚持住，继续冲击。”

　　　　看到对面的倭寇也开始冲刺，罗信的心脏几乎就要跳出口腔，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使是当初马踹阿拉坦汗二十万大军，即使是只带着两千人纵横草原，也都没有如此紧张过。因为此时的胜负根本就没有掌握在他的手中，而是掌握在那两万多机工的手中。

　　　　“不要停，坚持住！”

　　　　罗信的后背已经渗透了汗水，两只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带领着骑兵的戚继光也好不到哪里去，握着大枪的双手满是汗水，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机工向着倭寇快速地逼近。

　　　　冲在最前面的王大全，鲁仲连和郑镖头也是满手汗水，他们同样害怕那些机工突然停下来，后者逃跑。但是他们不能够回头，所以也看不到背后的情况，只是听到背后冲刺的脚步声，这让他们三个人紧张的心略微舒缓，如果他们三个人此时知道背后的两万多机工都闭着眼睛，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会不会脚下拌蒜，跌倒在地。

　　　　“砰砰砰……”

　　　　机工和倭寇终于撞击在一起，那些倭寇根本就没有机会够到机工，七丈长的竹枪就撞击在他们的身上，巨大的力量将他们的身体撞飞，耳边听到胸骨破碎的声音，甚至有的机工力量大，那竹枪直接穿透了倭寇的胸膛，将倭寇挂在竹枪上，继续向前冲刺。

　　　　但是，也有机灵的倭寇身形一侧，或者一矮，躲过了竹枪，并且把兵刃砍向了机工，逼着眼睛跑的机工自然看不到那些倭寇的举动，便被倭寇砍伤，或者砍死。

　　　　但是，倭寇的举动却并没有阻挡住奔跑的机工。那些机工在未和倭寇相撞的时候，心中恐惧到了极点。但是，一旦和倭寇相撞之后，心中反而没有了犹豫，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够一直向前跑，冲出倭寇群，才是他们活下来的机会。

　　　　所以，三个人扛一根竹枪，三个人都是逼着眼睛。即使第一个人被倭寇砍死，后面的两个人也不知道，继续扛着竹枪向前冲刺，反而是第一个被砍死的机工成为了保护后面机工的盾牌，让倭寇砍不到后面的人，被前面那个已经死的机工尸体撞到，然后就是无数的脚丫子从他的身上踩过……

　　　　两万多机工根本就是决堤的大河，他们只知道疯狂地向前奔跑。能够砍断竹枪的倭寇并不多，而就是这些强悍的倭寇，在连续砍断几支竹枪，杀了十几个人之后，双臂已经脱力，反而被后来的机工撞到在地，大大脚丫子从他们的身上踩过。

　　　　原本这些倭寇以为，只要他们砍断几根竹枪，杀上十几个机工，那些机工就会像之前的大明官兵一样仓皇而逃，他们将扭转战局。

　　　　这就是杀鸡儆猴，杀十几只鸡，让那些猴子四散而逃。

　　　　但是……

　　　　那些倭寇完全没有想到，那些机工根本就是逼着眼睛在冲刺，身边响起死亡的哀嚎越是响亮，他们越是恐惧地紧紧逼着双眼，透支着潜力，亡命一般地向前冲刺。

　　　　倭寇有些杀鸡给猴看，但是……猴不看啊！

　　　　“嗖嗖嗖……”

　　　　从倭寇中间飞起了十一条身影，这十一条身影，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双脚不停地踩踏着扛在机工肩膀上的竹枪，向着罗信逼近而去。

　　　　罗信的眼睛微微一眯。

　　　　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