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第7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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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会儿，嘉靖帝才平息了呼吸。黄锦轻声道：

　　　　“陛下，这些奏章？”

　　　　“呵呵……”嘉靖帝冷笑道：“他们想过一个好年，不让朕过一个好年，朕偏偏不如他们的意。朕要过一个好年，不让他们过一个好年。哈哈……不用搭理他们，一切等过完年再说。”

　　　　“这……”黄锦的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嗯？”嘉靖帝抬起了眼皮。

　　　　“老奴怕那些官员在大朝会上……”

　　　　“大朝会！”嘉靖帝淡淡地说道：“那就来吧，我等着，只是他们敢吗？”

　　　　除夕。

　　　　过了这一天，就是新的一年，这一天的午夜，便是辞旧迎新之时，所有人今天都要守夜，不睡觉，象征着在新的一年里精神抖擞。

　　　　这一天的白天，祭神祭祖等各种仪式都要进行，年三十对华夏有着很深的烙印，所以这一天也是年味最浓的，过了这一天，年味就会渐渐地淡了下来。等过了十五，年节就正式过去。

　　　　这一天，不管是贫贱富贵，都起得非常早，天不亮就要起床。起床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贴对联。习俗上是邻居之间，谁家先贴上对联，便会在新的一年里，过得比别家好，这叫作抢福。

　　　　在这一点上，劳苦人家和富贵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贴完对联之后，劳苦人家和富贵人家便有了区别。

　　　　平民百姓在贴完对联之后，会在窗户上贴窗花，这些窗花都是用彩纸剪裁出来的各种图案，比如年年有余，鹤松延年等等，将节日的气氛烘托得红红火火。

　　　　但是富贵人家不同，他们会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派富丽堂皇。那种气派不是平民百姓家能够相比的。

　　　　做完这一切，不管男人和女人，还有小孩，都开始梳洗打扮，换上新衣，开始祭神祭祖，这对于贫贱富贵的人家来说，都是头等大事。而且华夏人的传统的快祭神慢祭祭祖。祭神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但是祭祖的时间却非常漫长。

　　　　劳苦人家还好说，也没有什么祠堂，就祭奠一下自己的父母，最多是祖父母。但是大户人家不同，要进祠堂，请出列宗列祖，要耗费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忙忙乎乎就到了晚上，便到了爆竹声声辞旧岁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燃起了鞭炮，让整个京城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让人的情绪都一下子亢奋了起来，忙乎了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不见。

　　　　一直到午夜时分，又到了华夏人吃饺子的时候。饺子寓意交子，也就是子时，新旧更替的意思。这个时候，家里的成员一定要齐，寓意团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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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6章　心乱

　　　　在这个时刻，无论是贫贱富贵，都将心中的不顺暂时放下，享受这一年一次的幸福时光。

　　　　按理说，作为华夏的中心，大明的皇宫应该更为热闹。而且历朝历代也确实如此。但是，偏偏在大明嘉靖年间不同。这是因为嘉靖帝修道，讲究太上忘情，不喜这种热闹。

　　　　太上忘情讲究的就是斩情，如何能够过这种团圆有情的节日？

　　　　但是，嘉靖帝不过年，不意味着那些宫女太监不过。只不过不敢明目张胆地过罢了，却也偷偷弄些好吃好喝的，如何聚在一起耍耍钱，也有一番年味。

　　　　玉熙宫内。

　　　　没有一丝年味，安静极了，如同鬼殿。数排烛火摇曳，如同鬼火一般。

　　　　在这寂静中，在这按照天罡地煞位置摆放的烛火之中，身穿黑色道袍的嘉靖帝，盘膝坐在那里。烛光摇曳，青烟缥缈，嘉靖帝如神如仙。

　　　　大明家家户户请神请的各不相同，大概也都是福禄寿三神，但是作为大明掌控者，一心修道的嘉靖帝自然不会请这样的小神，他请的是居住在三十三层天的太上老君。

　　　　嘉靖帝年轻时，刚开始修道的时候，年三十请神，心神并不宁静，诸多事情在心头纷至沓来。但是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修道时间变长，每当这个时候，便真的如同太上忘情一般，他的心境会达到一种空灵，仿佛是在和太上老君神交一般，甚至有时候，感觉自己能够听到太上老君在自己的耳边传授天地大道。

　　　　所以，他每年都非常重视年十三请神！

　　　　但是，今天他依旧双腿大盘坐在那里，可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怎么也达不到那种空灵的状态，就更不用说聆听到太上老君的传道了。坚持了许久，不仅没有空灵，反而愈加的烦躁。眼中露出了哀伤，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低声呢喃：

　　　　“老祖，您抛弃了弟子吗？”

　　　　一想到自己被太上老君抛弃，心中的杂念纷生。恍惚间看到了几个人影，十分美丽，细细看去，却是张皇后，方皇后，陈皇后等人，这些皇后还是在嘉靖帝道心不坚的时候，宠幸过的，对他们有着深刻的印象，当初也对她们付出过感情。

　　　　此时，这几个美丽女子仿佛正在和他窃窃私语，诉说着思念之情。

　　　　嘉靖帝的心情愈加的躁动了起来，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太上忘情，随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喝道：

　　　　“想要动我道心，滚！”

　　　　那几个女子的身影散去，嘉靖帝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烦躁的心情略微平静，眼中现出了一丝得意之色。为自己的道心坚固欣喜。但是，随后目光一滞，他有看到了三个人影出现，分别是哀冲太子，庄敬太子和景王。

　　　　当初还没有二龙不相见这件事之前，嘉靖帝深为宠爱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此时那哀冲太子和庄敬太子正一脸的敬爱和思念，而那景王却是手指着嘉靖帝破口大骂。

　　　　嘉靖帝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道德经，猛然再次睁开眼睛，口中喝道：

　　　　“滚！”

　　　　哀冲太子，庄敬太子和景王的身影瞬间破碎。正当嘉靖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神色便是一僵，他看到了面前出现了兴献皇帝和章圣太后，也就是他的父母。他的脸上便露出了惊恐之色。

　　　　“父王母后，难道儿子大限已到，你们是来接儿子的吗？”

　　　　随后他的神色又变得狰狞：“朕是修道之人，朕会修成正果，直上天庭。朕要太上忘情，和你们已经斩断了恩情，休要前来蛊惑与我，给朕滚。”

　　　　兴献皇帝和章圣太后的影子破碎，嘉靖帝佝偻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冷汗。

　　　　“踏踏踏……”

　　　　轻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大殿内十分清晰，嘉靖帝猛然抬起头来，神色狰狞地望去，将走过来的黄锦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呼道：

　　　　“陛下！”

　　　　嘉靖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先后见到了那么多已经死去的人，如今看到活的黄锦站在自己的面前，嘉靖帝便感觉自己仿佛从冰冷的地狱回到了人间，心头一暖。狰狞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何事？”

　　　　见到嘉靖帝的神色缓了下来，黄锦悬起来的心一松，脸上现出笑容道：

　　　　“陛下，该吃饺子了。”

　　　　嘉靖帝抬眼望去，便见到在黄锦的身后，有着一个小太监正拎着一个食盒。

　　　　一想起那食盒内的饺子，嘉靖帝的肚子便咕噜地叫了两声。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冰冷，方才的经历让他仿佛经历了地狱。心中很渴望能够吃点儿热乎乎的人间食物。便点点头道：

　　　　“嗯！”

　　　　黄锦闻听，心中更加欢喜，让小太监下去，亲自搬过来一个小几，放在了嘉靖帝的身前，打开了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小几上。然后又取出葱，蒜，醋等，小碗小蝶摆上，将一副象牙筷子双手奉到嘉靖帝的跟前。

　　　　嘉靖帝接过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吃下，只觉得冰冷的胃顿时暖和了起来，身上的寒意也开始渐渐驱散，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连吃了一小碗，感觉到自己饱了，手脚都有些暖和，又喝了一小碗饺子汤，这才摆手，表示自己吃完了。黄锦将碗碟收拾进食盒内，招呼小太监将食盒拎了出去。黄锦又给嘉靖帝端来茶水，默默地站在一旁。

　　　　大殿内又寂静了下来，嘉靖帝闭上了眼睛，半响不语。黄锦已经习惯了，微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此时站在那里，疲惫袭上心头，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黄伴伴！”

　　　　嘉靖帝突然开口，常年的习惯让黄锦立刻醒了过来，便听到嘉靖帝的语气有些犹豫道：

　　　　“你说朕修仙能够成功吗？”

　　　　“能，肯定能！”

　　　　黄锦张口就来，作为嘉靖帝身边的人，他如何不知道嘉靖帝已经沉迷修道，劝说根本不可能，一旦劝说，说不定就被嘉靖帝打杀了。他可不是什么士林，只是一个太监，是嘉靖帝的一个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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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7章　堵宫门

　　　　“陛下，老奴还等着陛下修道成仙，跟着上天庭呢。”

　　　　嘉靖帝点点头，似乎恢复了一些自信，随后又皱起了眉头道：

　　　　“修道要清静无为，但是朕为一国之君，整日为国事烦忧，总是做不到天上忘情啊！看来想要修道成功，就必须放弃红尘，等过了这个年，朕就将皇位传给裕王，真斩断红尘，一心修仙。”

　　　　黄锦闻听到嘉靖帝要将皇位传给裕王，心中就是一喜。毕竟他已经投奔了裕王。但是却不敢开口，连呼吸都变轻。这可是皇家传位之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够插嘴的。但是，他不想说话，嘉靖帝偏偏开口问道：

　　　　“黄伴伴，你以为如何？”

　　　　黄锦只好开口道：“陛下，您可以离开大明，专心修仙。但是大明离不开您啊。裕王殿下也离不开您啊，百官也离不开您啊！即便您有这个意思，裕王殿下和百官也不会答应的。”

　　　　“呵呵……”嘉靖帝突然冷笑了两声道：“别把朕说的那么重要，大明离开了谁都一样。当初太祖在位的时候，不也是有很多人说，大明离不开太祖吗？但是如今大明不也传了近二百年？”

　　　　说到这里，嘉靖帝的脸色变得冷然道：“裕王？他每天朝思暮想的就是朕早点儿将皇位传给他，他怎么会不同意？

　　　　至于那些官员，呵呵……恐怕早就起了异心，去讨好裕王，恨不得真早点儿死了，他们好成为从龙之臣。”

　　　　黄锦的神色依旧平静，他早就习惯了嘉靖帝一会儿一变，方才还想着自己让位，如今又对裕王和百官杀气凛然。轻声开口道：

　　　　“不会，裕王殿下宽厚仁孝，百官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呵呵……别以为我看不清他们那些嘴脸，朕还没死，他们就开始打着他们心中那点儿小心思。”

　　　　黄锦心中就是一叹，他服侍了嘉靖帝几十年，对嘉靖帝此时的心理十分理解。既想要让位，一心修道，又不想失去手中的权力。再这样下去，这个年夜没发过了。

　　　　“陛下，您就是大明的天，只要您在一天，没有人敢翻一点儿浪花。”

　　　　“不错！”嘉靖帝鹰顾狼视：“朕的江山可以给予，朕不给，谁也能抢。”

　　　　“陛下英明神武！”黄锦跪下道。

　　　　“当当当……”

　　　　钟楼上的大钟被敲响，随后京城内的各个道观庙宇也都响起了钟声，新的一年来临了。京城内每家每户都响起了贺岁声，还有得到长辈红包的小孩欢笑声。

　　　　这个钟声仿佛集结号一般，早就穿好官服，手中拿着奏章的百官，一个个起身离开了家门，向着西苑而来。在长安街上，不断地汇聚，形成了一道滚滚洪流。

　　　　“陛下……”

　　　　黄锦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担忧。百官的想法和计划，并不严密，锦衣卫和东厂都探查得清清楚楚，也都禀报了嘉靖帝。听到钟声响起，嘉靖帝缓缓地挺直了腰杆，森严之气从体内散发了出来，鹰顾狼视地看了黄锦一眼道：

　　　　“怕什么？”

　　　　“老奴……”

　　　　“不要怕！”

　　　　这一刻，仿佛苍老从嘉靖帝的身上消失，那个充满帝王威严的嘉靖帝又回来了。

　　　　“不要怕！”

　　　　此时正在向着禁门走来的百官，也都在相互打气。

　　　　“陛下！”一个太监踉跄地跑了进来：“百官快要到禁门了。”

　　　　“呵呵……”嘉靖帝冷然道：“他们是要欺辱朕老了吗？是想要给朕一个厉害看看吗？老虎老了也是老虎，绵羊再多也是绵羊。真多年不发威，他们已经忘记了朕的厉害吗？”

　　　　“陛下！”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一个小太监飞奔进来，跪下道：

　　　　“陛下，百官已经到了宫门外，都跪在了那里。”

　　　　一时之间，大殿内的黄锦和两个小太监都心惊胆战，大殿内凝重的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但是……

　　　　那鹰顾狼视的嘉靖帝，双目中的光芒却更加的闪亮了。

　　　　“噗通！”黄锦也跪了下去：“陛下，怎么办啊？”

　　　　“怎么办？呵呵……”嘉靖帝冷笑道：“看来他们是忘记了大礼仪的事情了。”

　　　　嘉靖登基三年，便因为大礼仪事件和百官发生了冲突，数百官员跪在宫门外上书，但是嘉靖帝没有被吓住，反而当场打死了十几个官员，打残了几十个官员，最后还抓了一百多人，让大明的官员彻底不敢和这位嘉靖帝争锋。

　　　　但是，也打断了那一代文人的脊梁！

　　　　“去查查，都是些什么品级的官员？”嘉靖帝淡淡地说道。

　　　　那个小太监匆匆离去，不会儿又匆匆地回来，跪下道：“陛下，都是五品和六品的官员。”

　　　　“只有五品和六品？”嘉靖帝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这么差劲儿？”

　　　　黄锦差点儿昏过去，这陛下什么时候不怕麻烦了？还有怕闹事的官小的？

　　　　“想当初……”嘉靖帝反倒是不急了，陷入到回忆当中：“那才是大场面，别说是六品和五品了，便是四品的官员都是跟班。三品以上的都有几十个。”

　　　　“但是！”嘉靖帝加重了语气道：“也不都被朕给打服气了？”

　　　　此时，皇宫门外，火把通明，刀枪如林，火光映射在刀枪上，折射出迫人的光芒，寻常等人见到御林军此等声势，早就吓得腿软，坐在了地上。

　　　　但是，此时在这一排排的御林军前，不是坐着一群人，而是跪着一群人，这群人虽然跪着，但是身上的气势却还要比那站着，拿着刀枪的御林军还要强势。

　　　　这些御林军一辈子也没有见过一百多个身上穿着官服，手中拿着奏章，黑压压跪成一片的官员。

　　　　大礼仪那是四十年前，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还没有出生，此时见到如此多的官员，虽然只是一些五六品的官员，心中也生出恐惧，站在为首的一个军官，颤声道：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跪在第一排的那个人，此时如果让落在看到，便也会感觉到头痛。此时不是别人，正是又臭又硬的海瑞。他直直地瞪着那个军官道：

　　　　“你见过文人造反吗？你见过赤手空拳的人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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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8章　驱散

　　　　“那你们干什么？”

　　　　“上奏！”

　　　　“没见过大过年上奏的，再说上奏应该通过内阁。”

　　　　“我们已经给内阁递过折子了，已经过去了半月，依旧没有消息，所以我们这次便是来弹劾内阁渎职怠政。请陛下开门纳谏。”

　　　　“请陛下开门纳谏！”

　　　　数百官员抻着脖子一起吼了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瞬间就传到了玉熙宫。

　　　　玉熙宫内。

　　　　嘉靖帝眼中闪过了杀气，语气凌厉道：“刘守有何在？”

　　　　“臣在！”早就被嘉靖帝唤来的刘守有立刻走了进来。

　　　　嘉靖帝盯着刘守有道：“百官跪门的事情，你就算没有见过，也应该听过吧？”

　　　　刘守有跪在那里低着头，嘉靖帝继续说道：“四十年前，曾经发生过。那个时候，你的老上司陆柄做的非常好，朕希望你做的不比他差。”

　　　　提到陆柄，刘守有心中就是剧烈一跳。

　　　　刘守有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也有几年了，但是如今声威依旧不如陆柄。这都快成了他一块心病了。

　　　　“臣愿为陛下赴死！”陆柄凝声道。

　　　　“好！”嘉靖帝赞赏了一声，随后冷然道：“你带着人去，先将那些人的奏章收了。如果他们就这样退了，也就算了。如果还没玩没了，就把他们驱散。”

　　　　“驱散……”

　　　　刘守有嘴一咧，他可是听说过陆柄当年的历史，这所谓的驱散，就是打跑。

　　　　那可都是官员啊，而且还都是文官。在如今文官地位高于五官的时代，让他们这些锦衣卫公开殴打文官……

　　　　但是，刘守有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刘守有走出了大殿，冬日的凛冽让他打了一个哆嗦，心中也更加的清醒。也正因为更加的清醒，心中便更加的无奈。

　　　　自己这次出去，恐怕会将大明文官得罪遍了。偏偏嘉靖帝老了，没有多少日子活了。等到嘉靖帝死了，自己再怎么混？

　　　　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他如果不停嘉靖帝的，现在他就得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人来到了皇宫门前，大手一挥道：

　　　　“开门！”

　　　　“嘎吱吱……”

　　　　宫门一点点打开，刘守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从宫门内走了出来。

　　　　顿时，便感觉到数百道目光汇聚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

　　　　刘守有是什么人？

　　　　锦衣卫指挥使，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知道抓了多少文官的锦衣卫指挥使。他面对数百道文官的目光，心中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心中有着无奈。

　　　　他也不想和这么多文官为难啊！

　　　　但是圣命难为啊！

　　　　在数百道目光中，刘守有握着悬挂在腰间的绣春刀刀柄，在跪在地上的百官面前来回走动了两遍，最后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已经运足，这才站在了百官前方，凝声道：

　　　　“传陛下口谕。”

　　　　跪在地上的百官俯下了身子。刘守有眼中闪过了一丝紧张道：

　　　　“尔等的奏章，陛下全部收下，尔等可退下了。”

　　　　百官直起身子道：“奏章可以给你，但是今日如果陛下不纳谏，我等就跪死在这里。”

　　　　刘守有皱眉道：“尔等也都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就算是吃饭，也要先做饭？陛下总要先看奏章，然后思索，今日就要陛下答复，你们是在逼迫陛下吗？

　　　　难道你们饿了，就直接从地里拔出一棵菜吃？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却逼迫陛下去做，是何居心？”

　　　　刘守有的一番话，倒是让海瑞等人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是……

　　　　不能够散了啊，一旦散了，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心气就没有了，再想要来一次，恐怕就不可能了。正当百官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却见到海瑞开口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陛下可以不急，慢慢看，慢慢思索。陛下思索一天，我们就在这里等一天，陛下思索十天，我们就在这里等十天。”

　　　　“唉……”

　　　　刘守有叹息了一声，他的目光扫过了百官，从他们的眼中已经看出来他们的坚决，不可能被自己几句话就劝走的。

　　　　如此……只有对不起了！

　　　　刘守有缓缓地举起了手，望着百官道：“当真不退？”

　　　　“不退！”百官热血沸腾，声音嘹亮。

　　　　“驱散！”刘守有的手臂狠狠地劈下。

　　　　“踏踏踏……”

　　　　无数的锦衣卫手持着皮鞭从宫门内冲了出来，虎入羊群一般地冲向了那些文官，手中的皮鞭抽向了那一个个文官。

　　　　官员们被皮鞭抽在了身上，甚至被抽在了脸上，鲜血瞬间就流了下来，这一下子，那些官员本能地躲避，甚至想要逃走。

　　　　但是在他们逃走之前，他们本能地看了一眼跪在最前面的那个海瑞。见到海瑞不躲不闪，依旧笔直地跪在了地上，任由锦衣卫手中的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

　　　　海瑞原本连第一轮奏章都没有写过，都被百官孤立了。海瑞原本就是一个不注重生活的人，只要能够吃半饱就行，反而对那些朱门酒肉深恶痛绝。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大明官员的窘境，知道这次大明官员为自己争利，也是无奈之举。虽然他不想参加，却也不会阻拦。

　　　　但是，当他看到徐阶和高拱实行了拖字诀，根本就不理会百官的疾苦。这个嫉恶如仇的海瑞便火了。

　　　　他原本就看不上徐阶和高拱，实际上没有考中进士，只是举人的海瑞，不仅嫉恶如仇，而且还仇富，更是文人相轻，整个大明朝就没有谁能够让他看上的，便是罗信，他的心中也不是太服气。而且看着罗信住的奢华，吃的奢华，本能地不愿和罗信多接触。

　　　　所以，他这种心理，让海瑞在整个大明几乎就没有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