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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东西-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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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医生哪料得到他脸皮这样厚,黑着脸说了句不算。
傅尧嗤笑,嘀咕了一句:“本大爷倒觉得跟真的似的。”
这句话像是困惑的自言自语。
周医生看着他的模样,暗暗将他与傅衍的言行对比了一通,在心里止不住摇头,大概也是半辈子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案例,他语气严肃的问道:“傅先生,你相信人类记忆的确定性吗?换句话说,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记忆?”
傅尧回视着他:“你他妈有病吗?”
周医生:“你只需要回答有没有?”
“没有。”傅尧果断地说,“别试图像对那些傻比一样对我洗脑,我只相信自己的记忆与眼睛。”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努力想要集中精力去回想些什么,然后又仿佛什么都想不出来,慢慢的,他原本平静的表情渐渐变得痛苦,变得压抑,最终变成狰狞……‘啪嗒’一声,塑胶椅子的扶手被他的双手无意间拧断!
掌心一麻,傅尧陡然间清醒过来,环顾空荡荡的四周,表情有片刻的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火辣辣仿佛被烈火灼伤过的双手,喉咙中含糊地出了几个音节。
周医生尝试着记录,却听不大清楚。
“怎样才能……确定自己的记忆是真的?”傅尧抬起头来问他。
“准确来说,我们所谓的记忆,其实只是一些简单印象的合集――而自我本身,是这些合集的缔造者。”周医生道,“换句话来说,我们的潜意识具有修改或者抹去某些印象合集的能力。”
傅尧冷笑得不太自然:“你尽管像个神棍一样继续吹。”
“傅先生,”周医生没有介意他的冷嘲,温声解释道,“如果一个人曾经经历过一些事情,让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印象――而那些印象又是他没有能力承受的――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他的潜意识会产生‘自我分离’,将这些恐怖的印象分割、扭曲,直到他能够应对。”
“是说精神分裂吗?”傅尧弯了弯唇角,语气无所谓地说,“这个我是信的。因为我体内就住了个可恶的家伙,我曾经以为他是切实存在的,后来才现,除了我,别人根本不认可他的存在,我起初跟他很要好,我们是亲兄弟,可是后来变了……”
周医生无奈地收了话,耐心地听着他无意识的喋喋不休,像个跟人抱怨同伴好坏的小孩子。
最后,他对眼前的年轻人说:“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傅尧,你已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没病!”
“傅尧――”
傅尧狠狠踢翻了两人之间的长桌,眼神变得暴戾,不再说话。
周医生从摔烂的桌子后方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触上年轻人宽厚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鼓励道:“别的不谈,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要当爸爸了。”
“你说什么?”
傅尧表情震惊。
周医生眼神和蔼,温声道:“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恐怖的事情,但是相信我,我是医生,我能够帮助你好好处理那些被扭曲的记忆,前提是,你愿意配合我,给你的孩子一个接触它爸爸的机会――永远被当成精神病关在这个地方,你不会有机会看自己孩子一眼。”
“我不是精神病!”傅尧眼睛通红,双手痛苦地捶打着太阳穴,情绪显得尤为混乱激烈,反复说着一样的话,“我没病、我不是精神病,我没错、我什么错都没有――”
临近中午的时候,周医生才离开。
疗养院外,黑色的劳斯莱斯停驻,周医生上了车。
后座上坐着的,是等候已久的苏茶。
“他怎么样了?”
“很不好。”周医生说,“情况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有些人天生就有着相当脆弱的‘自我’,精神排他性很弱,具有高度‘被催眠性格’。出现这种症状,一旦陷入自我催眠的死循环,便很难挣脱――就像如今的傅尧。”
苏茶闻言心一颤,湿漉的眼睛望着窗外车流,两只手小心轻抚着肚子,好久才说,“为什么不能让他就保持这个样子?这样死死执着于揭人伤疤,拼死拼活要将他拉回所谓现实,就是医生的职业操守所在吗?”
“苏小姐,你要明白,他如今的状态下,随时可能伤害身边的人,随时可能伤害你――”
“他不会。”苏茶睁大了眼不让泪流下,肯定地说,“他不会伤害我,不管处在什么状态。”
周医生语塞,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你忘了他是怎么蓄意杀人的了吗?在那四名歹徒毫无还击之力的情况下。”周医生语气严肃地说道:“那是一种强大的自我防备本能,可以压倒法律,压倒伦理,压倒任何一切或激烈或平淡的情感――包括你。”
苏茶摇头,拼命摇头,直掉眼泪:“不会的、他不会的……”
“是不愿意,不舍得,但不是不会。”周医生递给她纸巾,认真道:“打个比方吧,你手上有一幅画,记录着你曾经历过的最恐怖、最无助的画面,令你哪怕是想起就会撕心裂肺地疼痛,就会拼了命地想要逃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你用最极端的手段,将那幅画撕毁,你觉得安全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话锋一转,“突然有一天,你又碰到了一幅相似的画,一样的恐怖,一样地对你造成了致命的威胁,你会惊慌,你会害怕,你会拼了命地想要摧毁它,包括摧毁跟它相关的一切人和事……”
苏茶神色怔怔,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案当天的场景,揪着纸巾的手越收越紧。
………………………………
第054章
没让任何人知道的,苏茶在疗养院门口的劳斯莱斯内待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目光无神地盯着疗养院紧闭的大铁门。直到将近傍晚,沈衡打电话来催促,司机才将她送回公寓。
简单地洗完澡,她又一次偷偷吃了少剂量的抗抑郁药剂,才勉强入睡。
可却一如既往睡得不安稳,恶梦连连。
梦里,她又陷进了那个走不出的怪圈――潺潺的水声,洁净的盥洗台,无一丝尘埃的巨大镜子,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惺忪的睡眼中,交映着昏黄的光,镜面黝黑的深处,缓缓走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来。
“小茶……”
镜子里的男人,年轻,俊帅,却半点没有青年人该有的阳光与外向,他眉目轻垂,脸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沾着水珠,在灯光下透射出美丽的剪影;男人唇角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意,修长的指尖抬起,啪嗒穿过镜面,穿到她的脸上,拨弄着她颊边零散的丝,温柔怜爱。
“阿衍?”
苏茶听到自己喊出了声,可又感觉不到自己有张嘴,双腿像是被定在原地,半分挪动不得。
“小茶,你为什么要撒谎?”
镜子里的人却在这时陡地变了模样,他声音沙哑地质问,表情变得狰狞,凶狠,单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越收越紧。
苏茶尖叫了一声,双脚已经离地,命悬一线。
“阿衍!阿衍!你松手!求你――”
画面被冻结了一瞬,镜子里的虚影在这一刻化作了实质,站在了她的面前。
“别害怕……小乖,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伤害你。”男人惊慌失措地将她拽进怀里,心跳声激烈,缠着她的双臂仿佛永远扯不开的妖藤,一点点将她收紧,“别怕我,我只是爱你……宝贝,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除了我没有人会这样爱你了,你别想着逃离我……”
没有人会这样爱你了。
苏茶泪如雨下。
二十年来的记忆涌上心头:终年的忙碌,养父母的咒骂,邻里的欺凌……她从来没有被爱过,也从来没人教过她,要怎么去爱一个人,这种陌生的感觉令她惧怕,令她疯狂想要逃离。
她胡乱挣扎,却被搂得更紧,水龙头的唰唰声盖过了她惊惧的心跳。
蓦地画面又是一转。
昏暗的房间,柔软的沙,她男人温柔地搂在怀里,披散的丝缠绕在他的胸前,他目光泛红,眼中褪去了狰狞,褪去了冷漠,带着撩人的醉意,滚烫的深情,唇舌一点点浇在她燥热的肌肤上,迫切得仿佛只能靠她而活的野兽,却又柔和得担心弄疼她半分。
“小乖,你听我的话,你相信我……”他嗫嚅着说话,苏茶听不完整声音,只难耐地浅声啜吸。
“我吓到了你了,我知道,我的确吓到你了,”他抬起头深深吻住她的唇,带着喘息,带着痛苦,“我就像是一个怪物,在最黑暗的夜里出现,做最肮脏的事,承受最不堪的记忆,你一定是怕了我了,才会想要逃离……”
“没有,我没有!”苏茶听到自己在激烈反驳,却抿着唇没有出一丁点声音,只是慌乱安抚般的抱紧了此刻几近崩溃的男人,泣不成声,“你没有,阿衍,你没有要伤害我、你最终没有伤害我,我相信你……”
“小茶,我爱你。”耳鬓厮磨中,她听到男人叹息般的誓言。
苏茶绷紧了身体,在一*快感中沉浮,意识渐渐虚弱,只有眼角的泪意变得越来越清明。
……
“小茶,小茶!醒醒!”
耳边传来浑厚低沉的声音,与睡梦中那个复杂沉戾的男音截然不同,苏茶猛地惊醒,唰地一下张开双眼,触目是冰冷的四壁,以及床头嫩黄色的温暖光线。
她眼中呈现出片刻的茫然,手背僵硬了抹了抹眼角,湿漉漉一片。
“做噩梦了吗,小茶?”沈衡屈身扶起她,将倒好的温水递过来,言辞间难得透露了几分紧张,“你一直在说梦话,怎么叫都叫不醒,口中一直喃喃着‘阿衍’,他是谁?”
男人声音沉冷,语气却很正常,对于她梦中叫着别人名字的行为,半点没有表现出介怀甚至吃醋的意思。
苏茶魂不守舍,还沉浸在那个真实度百分百的梦境中,她接过水狠狠灌了一口,脸色惨白,语气却不好:“你这是私闯民宅?我不记得自己把公寓钥匙给了你。”
“你今天没去会所,我有点担心,忙完公事就过来了,结果你正在睡觉。”沈衡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乱糟糟的丝,动作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让你不必对我这么戒备。”
“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苏茶侧过脸,晕黄的灯光柔和了她此刻冷淡的表情,“员工与老板?还是主人与宠物?又或者替代品?哦错了,沈老板贵人事忙,哪会浪费时间养个白吃白喝的冒牌货――”
“你别跟我这样生气,既没有意义,又……”沈衡语气顿了一下,触在她梢的手轻移,落在了她犹带着泪痕的半边小脸上,爱怜地轻蹭了蹭,像是父亲对女儿,又想是男人对女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茶,你知不知道,说这些埋怨,你现在生气的模样,会令我,令我――”
他后面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搁在她脸上的大掌却渐渐升温,那双向来柔和冷淡的眸子中,终于有了别样热烈的光芒,仿佛跳动着的大红烛火,缱绻,缠绵。
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苏茶有些烦躁地敛下了眸子,心跳微不平静,嘴硬道:“你只是怀念旧情人,想找个跟她相同模样的壳子摆在眼前,乐意的时候看两眼,不乐意的时候就随意打骂――我知道是这样的。”
“我什么时候打骂过你?”沈衡原本略不自然,此刻却被她不自觉幽怨的话语逗笑,他扬了扬唇角,大掌轻轻将她团成拳头的手裹住,柔声道,“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骂你?”
苏茶缩回手:“那你就是老糊涂了!”
“你就当我是老糊涂了。”沈衡抱过她,声音轻软得能溢出水来,都跟哄着她没两样了,“但是小茶,我没有糊涂到分不清谁是谁的地步――苑苑曾经还在的时候,在你这个年纪,她跟你一样年轻貌美,却好似一朵从内里开始腐烂的娇花,徒有美艳的外表,终究无法持久绽放;可你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你跟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苏茶隐隐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但却忍不住想问,似乎所有有关傅家那位神秘三小姐的故事,都能抓起她最强烈的好奇心。
沈衡轻握着她的小手捏了捏,回答,“她让二十几岁的我知道了沧桑,而你却让如今不再年轻的我感受到活力――跟你在一起,常常令我觉得自己跟你一样青春,小茶。”
苏茶一愕,不自在地想到抽回手,沈衡却没松开。
两人对视了片刻,苏茶又挣了挣,他依旧没松。
苏茶有些恼怒,抿紧了唇没了好脸色,眼神不善地瞪着他。
“你昨天一整天上哪儿去了?”沈衡突然转了话题问。
苏茶心一颤,莫名其妙就变得紧张,跟做贼心虚一样。
“关你什么事。”她语气不好地说。
“我是关心你。”沈衡失笑,半点没有审问她的意思,反而道,“也不知你这是随了谁的性子,怎么就光会冲着对你好的人脾气?‘锦拿’那边儿的工作人员各个说你温柔懂事,对人不知道多好――我倒是没这种好待遇,苏老板。”
听出他是在揶揄自己,苏茶心中恼怒,却还是没学会厚脸皮,脸上红意一直蔓延到耳根,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好久才凶巴巴吼了一句:“谁是老板!谁要当你老板了!”
沈衡没再逗她,却是看出了她不想回答昨夜去向的意图,心中自有思量。
却没料到苏茶在这时主动开口了:“我、我昨天是见了个朋友。”
“朋友?”沈衡挑眉,“可小卓说是送你去了他爸那儿。”
“就、就是在周医生的医院遇见了个老朋友。”苏茶道,“跟、跟朋友吃了顿饭。”
“可你昨天打电话给我时好像挺惊慌的样子。”
“你听错了吧。”苏茶反驳,“我可能是太高兴了,毕竟,毕竟是很久没见面的朋友。”
“你高兴就好。”沈衡笑着看她,“只是以后别去见这种神出鬼没的‘朋友’了,现在社会乱得很,你涉世未深,如今又有了身孕,单独外出多有不便不说,也会让我担心。”
“嗯嗯。”苏茶点头。
不知怎得,她总感觉此刻男人眼中的笑意有些浅,有些凉,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浮萍――拨开这层浮萍之后,显露出来的,是她无法承受的激烈暗流。
苏茶有些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在跟什么人打交道。
“小茶?怎么了?”沈衡捏了捏她的脸,轻声问。
“啊?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苏茶回神,语气仓促地说,“你,你没事就回去休息吧。”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免得你又做噩梦害怕。”沈衡扶着她躺下,将她的两只手一起放进被窝里,掖紧了被角,又低声提醒道,“明天我让新司机来接你去‘锦拿’,八点钟会不会太早?要多睡会儿吗?”
“为什么要让新司机?陈叔请假了吗?”
“我辞了他。”沈衡轻描淡写。
苏茶睡意全无。
沈衡语气自然道:“他载你去那种地方,还一待几个小时,就是失职。铃音疗养院里都是些什么人他难道不知道?天天都会有流血事件生的地狱,万一跑出两个神志不清的精神病,那些人穷凶极恶又没有是非观念,伤到你跟孩子怎么办……”
………………………………
第055章
傅尧从铃音精神疗养院消失了。
毫无征兆的,整个人跟凭空蒸一样,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昨夜,疗养院大门口保卫处的保安全都齐齐陷入了昏睡,监控设备也被破坏,警察很快就闻讯赶了过来。
傅明旭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清晨六点过,急得当场变了脸色,连早餐都顾不上,马不停蹄赶到疗养院,结果却只见到面有菜色的副院长,以及疗养院一干失职的工作人员,当然还有负责调查的警员。
来的依旧是那位6警官,跟傅明旭算得上是熟人了,此刻正在盘问傅尧隔壁房间的病友们:
有病人一身正气地说:“朕的爱妃是九天玄女转世,已在昨晚羽化成仙,飞往西方极乐世界,尔等凡人勿再留恋!”
有病人大声嚎叫着要拔剑自刎:“主公慢走!末将这就以死谢罪!”
有病人哭哭啼啼唱着小曲儿:“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还有病人信誓旦旦指着疗养院的人工湖泊说:
“阿尧跳下去了!我亲眼看见的!他变成了天蓝色的美人鱼,在水里游来游去、荡来荡去……然后‘嗖’地一下!就化成了阳光下的泡沫,一捏就破,一捏就破哈哈哈哈哈……”
警员们将湖底捞了个遍,然而并没有傅尧的身影。
确定傅尧没有在疗养院生意外之后,傅明旭心绪缓和了下来,趁着警察搜罗蛛丝马迹之时,悄悄对身边的周岩说:“你回傅家守着,万一阿尧回去了,立刻打电话通知我。”
周岩一愣,陡然反应过来:对啊,傅尧要是真从精神病院跑出去了,那要避开警察,回傅家别墅肯定是选。
于是赶紧返回。
6承盘问搜查了一通之后,毫无所获,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大概也是心里有数,像傅尧这种犯过命案的病人,跑到社会上万一造成群众恐慌,那可不是三两句话被脱得了责任的,于是终于将矛头转向了傅明旭:“傅先生,疗养院负责通讯的人说,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令公子给你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请问有没有这回事?”
“阿尧昨晚确实给我打了电话。”傅明旭哪里不知道这个年轻警官的伎俩,都是商界风雨中滚过的人,这点应对手段绰绰有余,“但昨天他是在疗养院固定的与家属联系的时间给我打的电话,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每个月的二十五号,他都有权利跟家人通话不是吗?”
6承被噎住。
6警官有些看不惯男人这种斯文有礼却又极具嘲弄的态度,硬声道:“那请问昨天通话的时候,令公子有没有表现出异常,又或者是,提出要求援助……”
“援助?”傅明旭语调一扬,“6警官,你现在是想要指控我是帮凶?”
傅明旭厉声道:“警官,你搞清楚,我儿子好生生被关在这里,现在他凭空不见了,生死未卜,我还可以怀疑他是被人给劫走、给暗害了呢!你们警方就是这样滥用纳税人的钱的?光吃饭破不了案不说,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6承被抢白,又拿不出说辞来应对,咬着牙脸色铁青。
傅明旭却还端着客气的面具,知会道:“既然我儿子不见了,那就麻烦6警官多操点心,早日找到他,否则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担当不起白人送黑人……”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声风地离开了疗养院。
6承在心中骂了几句,愤怒之余,却又觉得有点古怪:按理说,儿子不见了,正常父母难道不是该看看孩子所待的环境,找找留下的线索吗?这人倒是脾气怪,就来站了这么一小会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6承最后只能解释为这父子俩关系并不好,倒也没将傅明旭的反常往心里去,只加紧通知了下属找人,务必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确定傅尧的行踪。
而那头的傅明旭,在与6承争执的途中,便收到了周岩从傅家别墅来的短信:傅尧没回去。
既然离开了疗养院,又没有回家,别人不了解自己儿子,傅明旭却心里门儿清:除了去找苏茶,他能到哪儿去?他还会想到哪儿去?
这样的念头让他不郁。
在有关苏茶的事情上,傅明旭其实一直都有着某种隐晦的自我否定:最初他以为苏茶的出现能改变儿子的精神状态,让他变得积极向上,而事实上也的确是改变了,却不是变好,而是变成了凶残杀人的凶手。
可现在事情都落到这种地步了,自己儿子却依旧对她恋恋不忘。
最令人窝火的是,那女人还怀了他宿敌的孩子!
傅明旭是将苏茶的话当了真的,而且沈衡的确对苏茶极尽讨好,又联想到他曾经与傅苑苑的那些纠葛,以及他第一次见到苏茶时的反应,这令傅明旭更加确定了苏茶与沈衡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我儿子怎么能去捡那种破鞋?去在那种情况下喜当爹?那个男人还是、还是……
傅明旭难以咽下这口气,此刻将苏茶千刀万剐的心都有。
古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知子莫若父。
警方还在铺天盖地搜寻傅尧动向的时候,傅明旭不过是脑子一转弯,就已经大局在握,明知道儿子十有八…九是去找苏茶了,可却投鼠忌器不敢插手,既怕惊动了警察,又当心再刺激到傅尧――因为从昨晚接到儿子的电话来看,傅明旭有些心惊――傅尧在电话里说话的口气很奇怪。
他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来才有些后怕。
于是只能让人密切注意苏茶那天的动向。
……
苏茶怎么都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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