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协奏曲-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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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艾迪鲁克的回答让我很受震撼。既不选择大义，也不选择羁绊，而是将灾难的根源毁灭，将两者全部保留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因为我们都很理智，所以我们心安理得地选择了大局，所以我们忘记了，我们所在乎所珍惜的人和物在天平的一端，而其他的所有人……连上天平的资格都没有。”

　　　　那双苍青色的眼睛中止不住地流出两行泪水，几乎狠狠地将帝波的心脏揉成一团，“而你，我的学生，从刚才起，你已经交出了完美的毕业答卷，祝贺你，做到了老师做不到的事情”

　　　　“老师……”

　　　　除了颤抖，帝波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去吧，你是和赛亚拉斯最亲近的人，是你的话，一定能带他回来而我，会帮你维持时间结界，无论你花了多少时间，对我们而言也只有一瞬间”

　　　　深深地与那双苍穹一般干净的眼眸对视了一下，帝波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救赎开始了。

　　　　精神领域表

　　　　帝波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然后自己就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放眼望去，四周是大片大片的草地树木，远处的山下甚至还有小型的湖泊。优美的景色让他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本以为被严重侵蚀的赛亚拉斯的体内也会是无比黑暗恐怖的样子，不过看起来

　　　　当那个面孔从自己眼前一晃而过的时候，帝波有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赛亚拉斯，可是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之后，他又宁愿那不是他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稚嫩却俊秀的面容，细长的眼角，简直就是日后那个赛亚拉斯的缩小版本。

　　　　可是，他们又是如此不同。几年之后的赛亚拉斯强大而深沉，面对敌人周身的气息会是极致的冰冷，即使是微笑着，那笑意也不会达到眼底。可是他坚定从容而潇洒，那种即使慵懒着倚在软榻上也能震撼人心的气势瑰丽得让人惊心动魄。

　　　　此刻的赛亚拉斯却仍旧是个孩子。

　　　　虽然帝波不会天真地认为赛亚拉斯会有一个怎样幸福的童年，但是亲眼见到他青紫的嘴角苍白的脸色，瘦小虚弱的身体和满身的伤痕，那种震撼却还是让他心中一阵疼痛，隐隐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那个孩子正在奔跑。以那种虚弱的身体当然不可能跑远。赛亚拉斯蹒跚着步伐，不得不躲在树后的阴影里喘息。

　　　　“可恶……”少年握紧了拳头，他恨恨地望着自己打颤的双腿，低下头，“可恶可恶……”有一瞬间，帝波甚至以为这个孩子正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哭泣。

　　　　可是他错了，当这个孩子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的最后一丝慌乱和恐惧也终于消失不见。甚至连一句求救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因为他明白那样只是徒劳……不会有人来救他的。所有人都是敌人，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所有人都在敌视他，好像他生来就是一个错误，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渐渐收紧的包围中，狼少年慢慢地直起身体，嘴角兀自挂着一抹冷笑。他的眼神极阴极冷，慢慢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言不发。然而每一个被他视线扫过的人都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意即使这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大的，连站也站不稳的孩子。

　　　　领头的雇佣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即就涨红了脸庞。他举起自己的弯刀，狠狠地挥向赛亚拉斯的身体。

　　　　他的嘴角带着一股扭曲的快意，对着周围的人道：“不用怕他，这个小子的魔力是有限制的，一起上的话很快就可以把它消耗完了。”

　　　　刚刚还面露恐惧的人们纷纷醒悟，然后举起自己的武器冲向瘦小的少年。有的人被无形的力量远远地击飞出去，但是更多的人却是在赛亚拉斯的身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伤口。

　　　　“这小子真是找死，乖乖地呆在房间里不就好了，非要逃出来，还弄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既然如此，还是去死比较好”

　　　　赛亚拉斯紧紧咬着唇，没有发出一声，然而冰冷的汗水却顺在他的脸颊流淌下来，显然加上之前的旧伤，这个孩子已经到了极限，可是他的目光却依然是如此冰冷。他扬起头看着这些人，幽绿色的眼睛里是无尽的暗沉的东西，却又好像有什么极锋利的东西蕴含其中，微微地反射出不祥的光芒。

　　　　那是狼一样的眼神。

　　　　只是看着，便想起了仿佛被撕碎一般的恐惧，疼痛至极。而这个小小的孩童用憎恨的目光看着所有人，包括无法被他们看到的帝波。

　　　　这是帝波第一次看到赛亚拉斯如此绝望无助的一面。

　　　　包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赛亚拉斯的神志也越来越模糊。

　　　　“啪”一个人趁机用气劲打中了他的膝盖，赛亚拉斯不由自主地双腿一软，却固执地用手支撑地面。

　　　　“住手”

　　　　周围的人充耳不闻，而赛亚拉斯的表情也丝毫不变，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一句话一般。

　　　　帝波的声音越发急切，他伸出手来，打算拉住一人落下的武器，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穿了过去。

　　　　果然，除了自己以外，这里的人都看不见他。

　　　　可是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过去的痛苦再一次浮现吗？

　　　　好在，帝波不用为这种事挣扎了，因为下一刻，赛亚拉斯全身忽然涌现出一种黑色火焰般的气息，紧接着降临的可怕感觉直接逼退了所有的雇佣兵，即使是此刻的帝波，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种气息……为什么连已经达到了传奇级的自己都会觉得慌乱？

　　　　“赛亚拉斯喂赛亚拉斯”他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无措地握紧拳头。帝波遥望着那个孩子的背影，他不禁猜想，在赛亚拉斯的心中，到底有多少的悲苦愤恨凄惨绝望呢？

　　　　在日后的旅行中，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犹豫，不是没有遇到过危险磨难，但因为他一直是如此坚定地前行着的人，即使是失败，也会因为付出而圆满，就好像这个少年外表那样阳光而不羁。

　　　　他一直在想，如果赛亚拉斯的人生就是这个样子，该有多好……如果那个最初的时光之中的自己最钦羡的人生就是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追在后面的人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去了。赛亚拉斯静静地蜷在树下，即使已经清醒了也仍然无法动弹。力量被消耗一空，胸腹之间刀绞一般的疼痛。

　　　　他咬着嘴唇，即使是在无人的地方，也不愿发出一点声响。

　　　　忽然，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的传来，然后在看到他的一瞬骤然加快。

　　　　“快……请你救救我……”

　　　　睁大眼睛，赛亚拉斯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雇佣兵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然后昏倒在地。

　　　　眼前的场景一换。

　　　　大概是几天之后，赛亚拉斯和那个雇佣兵坐在一堆篝火之前，雇佣兵身上最深的伤口被小心地包扎好，看样子已经恢复了不少，而赛亚拉斯故意盯着火堆前的烤鱼，左手却不经意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那个时候就……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笑呵呵地问道，“救我这一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啊……不用在意，我叫赛亚拉斯，赛亚拉斯卡特。”仿佛是被男人火一样的热情所感染，赛亚拉斯下意识地放松了表情，微微眯起眼睛，于是，他没有注意到男人一瞬间露出的惊讶表情，与随后一闪而逝的挣扎。

　　　　“嗯，我来看看……鱼已经烤好了呢~”男人故作夸张地叫着，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鱼上撒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来试试看这个，是我的独家调料哦，有时候在外面出任务，嘴馋了就用这个料理一下食物”

　　　　“这样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大概是这样安逸的夜晚让赛亚拉斯回想起了过去的事，他居然没有一丝戒备地拿过鱼来，张口就咬。

　　　　“怎么样，很棒吧”男人也吃了一口，又随意地往嘴里灌了一口随身携带的酒，“每次吃这样的食物，都让我想起来家里的饭菜呢。”

　　　　“家……”

　　　　赛亚拉斯轻轻地闭上眼睛，不经意间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剩下的鱼全部吞下去，“果然味道变得很好了~不过说起来，大叔为什么不回家呢？”

　　　　“呵呵，已经没有了啊。”男人苦笑，自顾自地轻声道，“强盗入侵，很无聊老套的故事，可是，那就是我的经历。”

　　　　“是这样……诶”猛然察觉到身体渐渐变得沉重，赛亚拉斯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里几乎没有一丝力量了

　　　　“大叔你”

　　　　“我的酒里有解药……”男人带着萧索的神色摇摇头，慢慢地掏出武器，“抱歉，我不该如此对待你的，但是他们在重金悬赏你的命，有了那些钱，我就可以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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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埋骨于星空之下（中）

　　　　白色，周围变成空无的白。

　　　　“看到了么，那就是世界的真相。”一个声音耳语般地道，“所有人都只关心自己，即使有所谓的同伴，那也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的手段而已。那个叫帝波的，你可是把他当做老大，而他呢，就这样放任你处于这种境地。”

　　　　不……不是这样的……

　　　　“就连你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哦，”那个声音持续不断地钻入他的耳朵，“你都离开家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没有来？凭他的炼金人偶，不是无论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他吗？”

　　　　闭嘴

　　　　“他没有来救你，是因为他已经讨厌你了……不要在自欺欺人了，还记得吗，当他第一次察觉到那件事的时候，眼里的犹豫。”

　　　　都说了闭嘴了

　　　　“赛亚拉斯，早点看清这个世界的真实吧……你的父亲需要的是正常听话的孩子，而不是你这种变异的怪物……根本没有什么羁绊和爱，一切，不过是手段而已。”

　　　　少年瞪大眼睛。

　　　　“一切，都是假的，”那个声音残忍地继续，“看看这个雇佣兵的表情吧，还是你以为，以你这样的怪物，会有人真正的对你好么？”

　　　　少年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地揪紧胸口，心中最大的疑虑被残忍地暴露出来，他捂住耳朵，爆发似地大吼，“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可是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

　　　　“赛亚拉斯，”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和坚定，“抱歉，我不该如此对待你的，但是他们在重金悬赏你的命，有了那些钱，我就可以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为什么……

　　　　“对不起。”

　　　　血液瞬间逆流。

　　　　少年猛地捂住头脸，轻微的笑声从他的喉咙中溢出来，却惨烈得仿佛野兽最后的悲鸣。

　　　　果然，他总是被丢下的一个。无论是父母也好，结识的同伴也好……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疯狂，少年跌坐在地上，衣衫凌乱，笑得声嘶力竭却仍不止歇。而他的气息却猛然死寂下来，如同他的面色般，再也没有一丝少年人的活力与希望。

　　　　他放下手，露出一双深深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幽冷眼眸，没有什么能够遮掩溢满其中的，深深的恨意。那样的感情是如此激烈，而表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波纹的平静。

　　　　即使知道这只不过是赛亚拉斯的幻象，帝波仍旧听到了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破碎毁坏的声音，它们变成了粉末，再也无法拼凑。

　　　　雇佣兵惊恐地倒退着，然而没有用，面前狰狞残忍的白色巨狼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吞噬下来。

　　　　“赛亚拉斯”

　　　　还是晚了一步，帝波没能够握住少年的手，周围迅速变为永远的白色。

　　　　然后，痛苦永无止境。

　　　　帝波宛如一个幽灵，见证了赛亚拉斯为了生计而在地下擂台上挥洒鲜血，即使被打倒在地，也不顾一切地站起来，直到将对手彻底击败的时期；见证了赛亚拉斯面无表情地在矿井中做着最苦最累的工作，就算被监工找碴，也会沉默着将工作重新做一遍，却依然只能换到很少的钱的时期；也见证了遇到格罗玛什后，赛亚拉斯每天都要训练到天蒙蒙亮，甚至与沙漠中最危险的魔兽搏斗，哪怕汗水与血液沾满了身体，也不被允许停止。

　　　　最让帝波印象深刻的是一个黄昏，正常的训练已经结束了很久，可是赛亚拉斯却依然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他不断地快速吟唱着咒语，即使是以帝波的感知，不用心也无法听清他的声音。十几岁的身体远远说不上发育完全，可是他小小的手上就已经有了厚厚的茧，一拳轰下甚至能够粉碎粗粝的巨岩。

　　　　他的眼神过于冰冷了。

　　　　赛亚拉斯一直以来，都对力量显现出超乎寻常的执着。

　　　　即使是完成预定的训练，他也几乎是自虐地对自己进行了训练，本来在天资上就可以被称之为天才，可是他好像仍不满足地追寻着自己的极限，刚才他不停地发动魔法就是为了要耗尽自身的魔力，然后在绝境中谋求突破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魔力与精神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是紧密相关的，当魔力耗尽的时候，人也就会疲累非常，而在这个时候能够面不改色地继续进行十次百次的吟唱，可见这个孩子的心智已经坚毅到了什么地步。

　　　　在一开始的体术训练的时候，赛亚拉斯甚至好几次都被浑身是血地抬了回来，可是即便是在那样的剧痛里，这个孩子的目光也依然冰冷犀利得像一把尖刀

　　　　……

　　　　终于，带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帝波抵达了最接近精神世界核心的地方。

　　　　熊熊燃烧着大火的木屋，就是一切的缘起之地。

　　　　而此刻在这里的不止是帝波，还有以帝波所熟悉的样子出现的赛亚拉斯。只是，后者并没有看到帝波，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残忍的景象吸引住了。

　　　　因为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也有死去的一天，所以当那个少年看到消失在火焰中的父亲的时候，直觉地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像从一场幻梦中清醒过来，少年低下头来，看到的却是自己满是漆黑粘稠的液体的双手。

　　　　干涸的液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紫黑色，犹如诅咒一般地缠绕在手上和身上，仿佛永远也洗不净的，极致的罪恶。

　　　　这就是我的……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是他的……孤独与永罚。

　　　　“啊啊啊”凄厉的月色之下，少年如同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般，重重地跪倒在地。

　　　　“赛亚拉斯？”

　　　　冲过去的瞬间，少年被一团浓重的黑雾包裹住，消失在空气里，而周围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然而现在，无论多么秀美的风景，也无法再动摇帝波的决心了。

　　　　一定要……将赛亚拉斯解放出来，然后一起回家

　　　　仿佛已经知道了前面所等待着的一切，帝波沉静地走进木屋，打开地窖的门，顺着梯子走下深渊似的黑暗通道，不知道下了多久，他看到了真正的深渊。

　　　　地下世界被无数微弱的蓝光所照亮，在似乎很远的尽头，一大片光明所无法照亮的黑暗顽固地徘徊不去，而那片黑暗的中心，好像还存在着一团黑洞一样，能够吞噬一切光明的区域

　　　　那边应该就是精神世界核心的入口了，毕竟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强烈的邪恶与混沌之感的，就只有那个导致赛亚拉斯这样样子的元凶了。

　　　　接近最为黑暗的区域的时候，帝波这才感觉到周围似乎有点不太寻常，地面不似之前的坚硬，反而有些柔软细腻，还显得略微潮湿，前方有微微闷热的风吹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笼罩了帝波。

　　　　突然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动了起来，地面猛地倾斜，帝波一愣，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滑向那片绝对黑暗的所在。

　　　　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幽蓝的光线中，一只身体大到连当初居住了百万人口的莱科共和国首都都无法覆盖的白色巨狼猛然直起身子，将嘴巴合拢，喉咙处轻轻一动。

　　　　世界变幻。

　　　　精神世界里

　　　　顺着巨狼的食道滑下去，帝波便进入了位于巨狼的体内的另一个世界。

　　　　和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同，巨狼的身体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如果用文字来形容的话，这里更像是一个山洞，巨大的山洞。洞壁轻轻地蠕动着，由血组成的河流在流淌着，微微皱眉，帝波信步朝前走去毕竟，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路的尽头是一个庞大至极的空间，随之扑面而来的，是剧烈的潮湿热气，和热气里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呕吐的味道仿佛是无数散发着黏液的肉块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又像是女体内的腥臭气息。

　　　　帝波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瞬间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死都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存在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

　　　　空间的中心，是一个倒吊着的巨大女体，原本是下半身的地方被数条粗大的血管连接到蠕动的洞壁上，她没有毛发，皮肤被生生剥离，神经和血肉不知道已经风化了多久，白色的浆液慢慢地从她的身体里渗透而出。

　　　　本该具有五官的脸上，却没有眼睛耳朵鼻梁，只在嘴的位置，留下了一个凹陷的血洞，那个血洞里，此刻正不断发出类似又痛苦又快乐的诡异的惨叫声。

　　　　最引人瞩目的则是她的肚子，那里高高鼓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活动一样

　　　　“求……你……杀……我……”

　　　　察觉到帝波的出现，嘶哑到不似人类的可怕声音从女体的口中传来。帝波先是一愣，随后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尽管对方已经模样大变，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

　　　　“……爱丽莎？”

　　　　然而就在此刻，混沌之母的惨叫声增大了，她的肚子一阵剧烈的颤动，下一秒，一根黑色的触手直接从肚子里破出，随后更多的触手衍生，将生育了它们的母亲毫不迟疑地撕碎

　　　　它们，不，是它缓缓地在一滩血肉中漂浮起来，虽然没有眼睛，帝波却知道它此刻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就是……混沌聚合体？”看着那个生长着无数触手的黑色肉球，即使是帝波也倒抽了一口气。“赛亚拉斯体内的一切黑暗融合的产物，就是你吧”

　　　　混沌聚合体微微一动，却突然整个出现在了帝波的面前。

　　　　没有在意对方表现出来的速度，帝波毫不动摇地看向它，这里就是最后了，成功，则赛亚拉斯还有回来的可能，失败，自己也会留在这里，就像爱丽莎那样……

　　　　“该做个了结了。”

　　　　他微笑着，像是面对老友叙旧一般不疾不徐，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盛满了冰冷沉重的东西。嘴角的弧度越发的上弯，帝波没有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意，冷冷地注视着混沌聚合体。

　　　　一道灰色的能量猛然射向帝波的头颅。少年微微偏头，轻描淡写地避过这致命的攻击，“本来在遇到你之前，我还有些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战胜这种未知的东西。”帝波低声笑了起来，语气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悲凉。

　　　　“然而现在，我已经明白了，那些与同伴的安危比起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了……你或许有着赛亚拉斯全部的记忆，却理解不了，那对我们意味着什么……真是可笑，你说是不是？”

　　　　他缓缓地问，却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少年抬起的脸上露出阴鸷暴虐的眼神，嘴角却是微笑着的，“随意玩弄别人的心灵的你……到此为止吧”

　　　　混沌聚合体似乎愤怒了，它用力地挥舞着触手，帝波感到整个天地都开始随着他的动作而震颤。

　　　　然而巨变的世界仿佛对帝波没有丝毫的影响，少年稳稳地立在原地。然而下一秒那就化为了一个残影，随后虚空之中已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这个时候是帝波隐藏在心中那属于魔龙之血的疯狂被引发出来的时候，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丧失了冷静与谨慎，那样子的疯狂只能算是败家之犬的乱吠罢了。

　　　　这个少年的疯狂就如同堪堪爆发的火山一般，冰冷的表面之下隐藏的是马上就要一涌而出的沸腾岩浆。他不畏惧战斗，也不畏惧受伤，甚至也并不畏惧死亡。负面的情绪仿佛从他的心中消失了，他的手脚冷酷而稳定，大脑的计算谨慎而精密，这个时候的他便如同一台恐怖的杀人机器，除了眼中的那个目标，剩下的整个世界都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但是与机器不同的是，帝波甚至是享受着这场战斗的。

　　　　这就是完全觉醒的神圣龙的真正战斗姿态

　　　　两个身影已经分开，各自立在半空中，混沌聚合体似乎稍微落入下风，发出一阵恼怒的嘶鸣，回应它的是猛然窜上面颊的黑色火焰。

　　　　“嘶”

　　　　帝波充耳不闻，挥手间空间之中便充满了大朵大朵的黑色火焰，它们连结在一起，仿佛有着智慧一般朝混沌聚合体逼去。转瞬间对方便发现少年鬼魅一般透过层层火墙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