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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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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的主子都娇娇呆在宫里,暮昭媛怎么有闲情出来。”

暮嫣也微微笑着,答说:“臣妾刚从燕昭仪那回来,姐姐这是要去哪儿?”虽自那时起便断了关系,但暮嫣仍旧唤我姐姐。我本就不是真心断绝,也不强硬,于是笑说:“近日花开甚多,风也刮得猛,本宫专程四处走走,命人多撒些水,免得花粉飘散惹人过敏。”

暮嫣笑了,瞧了瞧殿中省的方向与我道:“姐姐真是细心。不过臣妾听说尚舍局最近换花勤快,姐姐若要治根还得去尚舍局看看好。”

“还是你细心。”我闻言觉得有理,微微颔首,穿过她慢步而去,她低腰福身,恭敬地不习惯。

殿中省各局出宫采购时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只许在固定的地方采购,并且不得采购与本局无关之物。如果有人要将洋金花带进宫来,还得通过尚舍局的关系,因为尚舍局不禁掌管殿中事物,也管理宫中盆景。可洋金花是禁花,尚舍局若有意带进宫来定不会记录,不过暮嫣口中说的换花勤快倒的确有些奇怪。

于是,我便就此事问了尚舍局的奉御,他恍然一笑回答说:“天气闷热,花草干地快。臣下命人勤换花其实只为了浇水呵护,好让花期更长,以不至于一批批地枯萎,减少宫廷开支。”

回答地如此自然,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言毕,我叫他替我选几盆清雅的花植,趁他背身,我轻使眼色,青儿会意暗暗退门外,消隐不见。少顷,花植选好,我攸然起身,别了尚舍局奉御离开,直接回了德庆宫。

李佑仍是嗜睡,奶娘在旁边照顾着,每每喝水饮粥的时候才微微睁眼,含糊地吞下几口。尚药局每日早晚送药,因李佑年幼,所以药量不敢下重,只得缓慢除毒,所以这两日下来,中毒之状并未明显转好。见我来了,奶娘靠至一旁,空出榻沿。我俯身摸了摸李佑的脸颊,这天气热,他的脸却是凉的,不由惹我从心底涌上疼惜。这时,李佑开了眸子,小手搭在我抚着他脸的手腕上,弱弱唤了一声:“母妃。”

我向他笑着,柔声问:“佑儿乖,佑儿可还记得昨日吃了什么?”

“佑儿没有贪吃,佑儿……”声音越来越小,握着我的小手却越来越紧。我将它的手掌摊开,上面腻了一层细汗,我假怒拍了拍他的掌心,道:“佑儿撒谎,定是贪吃了。”

李佑一惊,只好说:“天气太热,佑儿只饮了几杯花茶。”

花茶,花毒!我连忙问:“谁泡的花茶,哪里来的?”

李佑茫然地睁着眼睛,轻轻摇头,继而眼皮沉了沉,侧头睡去。奶娘赶紧小声提醒道:“德妃娘娘莫急,五皇子还小,贪吃是孩子性。皇子现下又睡着了,等病好了再问也不迟啊。”

我缓下气,心疼抚着李佑的额头,心中叹息。

三日后,青儿回来了,她向我禀报说:“娘娘,奴婢潜在尚舍局三天,来往的宫人都有记录,只有一人比较神秘,只与尚舍局奉御关在屋子里说话。”

我问:“是谁?”

青儿低了低脑袋,有些犹豫道:“是……尚辇局莫直长。”

我惊诧,一下子坐起:“你是说,尚辇局莫直长,本宫的弟弟?”

我心中震荡,此事居然会牵到弘智身上。我一直与他保持来往距离,为的就是不让宫中之事牵扯到他,不想他竟自己跳了下去!弘智,他与尚舍局奉御为何如此神秘,两人之间是隐藏了什么秘密。我派人悄悄去尚辇局,待到此人返回时又派人将弘智找来。

弘智扬满笑意而来,进了殿门就弯腰拜礼:“德妃娘娘万福。”

我笑扶了他起来,挽着他坐到椅子上:“你我之间不必拘礼,今日我叫来你不说别事说聊家常。”

弘智笑低了脑袋,还有些不习惯:“臣弟不常来见姐姐,真是失礼。”

我怒嗔道:“不见我也就罢了,可佑儿病了,你这做舅舅的怎么也不来探探。你与佑儿一直都处得不错,他昨日醒来还问起你呢。”

弘智哑然一笑,抱歉说:“最近事多繁忙,待臣弟空下日子且五皇子身体康复的时候,臣弟再陪他。”

我点头,望了望李佑躺着的里殿,有些心疼的气恼:“佑儿肠胃较弱,不好给他吃太杂的东西。他这病中还闹肚子,也不知前些日子贪吃了什么。”

脸上深了关怀,他提议说:“皇子年幼,淘气事总会多些,姐姐不要动气才是真。臣弟知道香糕可止泻,待会儿臣弟去尚食局要一盘来,待五皇子醒了,姐姐便喂他吃一两块。”

“弘智有心了。”我点点头,继而转肃了面孔对他说,“你在宫里做事可得谨慎,我今日去尚辇局问你的情况,怎么人人都说你往外跑。你既是在尚辇局当值,就安分守己,莫要搞出别的名堂来。”

说道这里,他的眼神略略一闪,开始笑得不自然:“臣弟只觉得闲来无事,便去外边透气,哪能弄出甚事。”

“透气跑到尚舍局去?”我反问,深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本宫不管你在宫里与何人交好,但若是关系到本宫,就算你是本宫的弟弟,大唐律法也不会轻判丝毫!”

见我面色不对,弘智放下茶杯疑惑:“臣弟不知姐姐说的是什么。”

我从袖中撩出一个腰袋,解开绳子倾袋一倒,一股诡异的幽香袭来,案桌上撒着几朵干花。我目光精锐,锁住他每一刻神情:“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弘智白日在尚辇局前院时,我命人说通尚辇局管事,让他悄悄前进弘智的屋子找有没有干花。洋金花是不可明目张胆养着,所以我断定那是晒干后收起,我希望一切只是我的揣测,不想真的搜出了这么一腰袋干花,我让青儿拿着它去尚药局问宋逸,也已证实确实是洋金花。即使还不愿相信,可以事实就在眼前。

弘智一脸诧然,盯着我手中的干花颤声道:“你……你怎么会有!”

我冷冷一笑,怒气沉声:“这若不是从你房中找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本宫自己藏着害自己的儿子!”

然而,他恍然大悟,夺下我手中的洋金花,嘴角讽笑:“姐姐的睿智,真是让臣弟防不胜防,但姐姐的所作所为实在让臣弟心寒了。”

“弘智,你还不熟悉这皇宫潜中规矩,姐姐不希望你干涉宫里的是是非非,这样对你没好处,你还不够敏锐,等着你的就只有失败!”对他无端笑意,我有些不安,不过还是不得不要责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弟弟,在这宫里松了管束极可能丢了性命。

弘智缓缓将案桌上的洋金花重新拈进腰袋,略倾身在我耳边:“我是你弟弟,你应该信我的,就算这洋金花在我手上,可你知其中原委?”

心中一震,我惊诧:“什么意思?”

他将腰袋条子一扯,收进袖中,低声说:“这个洋金花不是我的,这是从欣然殿的宫女身上拿来的。我一直找尚舍局奉御,为的就是收集证据。我一心对你和五皇子,而姐姐你,太令人心寒。”

我讶然:“你是说,这洋金花是从欣然殿的宫女身上拿来的?”我咬着嘴唇,恨气由生,“你居然如此大胆,在宫里行羞耻之事!”

他示意我轻声说话,两眼紧紧盯着我:“若不这样,我还不知事情如此复杂。”我按住我的手,紧紧捏了捏:“姐姐,我是对你和五皇子好的,你该相信我。这个世上,我只剩你和五皇子两个亲人,我不保护你们保护谁!”

第149章 洋金花(二)

“那你查得如何?”我镇下口气,问他。

弘智回答说:“我想尽办法终是套出那尚舍局奉御几句话,私自将洋金花带入宫的……就是这后宫之人,并且也与姐姐你有过不少不愉快之事。”我脑中顿时浮现一个影子,弘智看着我渐悟的眼睛点头,“你想的没错,就是韦昭容。而且我还从欣然殿宫女那了解另外一件事,不久前死的周才人也是被韦昭容下了洋金花。”

周才人之死果然与洋金花有关,我再问:“若是如此,韦昭容遇刺一事还有棠梨阁失火你可有所线索?”弘智摇头:“这个我就不知了,若是姐姐想查清楚,我可以着手去查,你我之间本该就是相互最信任的。”

我顿下情绪,照他的话来回想了想,点头说:“姐姐信你,不过此些事还是由我去办,你专意做尚辇局直长就好,如有要事会找你商议。”

他目光转锐,沉声道:“知道姐姐是为我好,不过我们是姐弟是亲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是不会看着你陷于险境坐视不理的。姐姐不必再推说,你最清楚我的性子。”他站起身子,不等我说话就向我福退,“臣弟,告退!”

这个硬脾气弟弟,我是知道的,要做是事谁也拦不住他。可这是宫里,不比外面,他成了我心中又一个让人担心的结子。不然就在此夜,我还未来得及想好劝他的话,他就做出让我吃惊的大胆事来。

戌时,我退下宫女正要上榻,虚掩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纵进一个黑影。我张口欲叫,他立马捂住我的嘴,然后扯下自己的蒙面巾,正是弘智。随后,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说:“要想幕后之人自己现出狐狸尾巴,今晚是个好时候。”

我疑惑不解,他无奈提醒说:“姐姐忘了吗,今日可是尚药局宋奉御的大好日子。”近日为洋金花之事恼的头绪混乱,竟是忘了今日是宋逸和念儿成婚之日。可弘智说的好时候,我还是不太明白,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不利,于是便顺着他从怀里抽出一张大黑斗篷罩在我身上,随他抱起我从窗口无声跃出大殿。

弘智抱着我踏上高墙,越过几条宫道转跳至一处屋顶。我看了眼身下的大地惊诧:“你何时学的武功?”

弘智展颜一笑:“这些年,姐姐不知的还多着呢!”

才说完,他纵身一跃,抱着我跃至另一处屋顶,轻轻扶我落地,圈着我的腰低身伏在檐上,作嘘示意别出声。我们所在的位子正是尚药局药库的屋顶,我轻下呼吸,望向屋顶下的宫道,那里正隐隐打着一个黄灯笼,一主一仆往尚药局来。

弘智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话:“今夜尚药局有一半人出宫庆宴,只剩另一半守局。宫中事物较多,药库这边定缺乏看守。”

我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在药库下手?”

弘智颔首一笑,似乎胸有成竹:“我已经向欣然殿放风声,说宫中出现禁物。做贼心虚的她定会想法子排除自己的嫌疑,姐姐与她交锋多次,知道她耐不住性子。”

我心中感叹时光真能将一个人变得成熟,唯有不变的就是他要命的硬脾气。弘智口中说的是韦尼子,而此时,那远远的灯笼影也渐近了,照出主人的模样,正是她。我和弘智趴在屋顶上,将下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韦尼子先命身旁的宫女将药厅里的药童叫出屋子,然后自行进了药厅。弘智轻手将屋檐上的瓦片搬开,这块瓦该是事先被人撬松,否则这皇宫之物怎么会这么容易破坏,我心中不得不对眼前的弟弟开始重新审视。

从这片瓦中透出的光线可见,这下面正对的是药库的药柜,韦尼子进了药库小心翼翼地又从窗户处看了看外头,确定无人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抽开一个药柜将里面的东西全倒了进去。按照弘智的猜想下去,若是没错,那定是洋金花。韦尼子迅速关好柜子收好布袋,步回门外自行提了灯笼扬长而去。

待她走远,宫女和药童也不知在何处,现下药库空无一人,弘智动了动身子,在我耳边轻轻说:“为护你周全,也保她来不及使计,所以我们只得在暗地里打草惊蛇,让她抓不着头绪。洋金花一事若败落,皇宫里定会翻找洋金花的下落,此时的罪魁祸首只想平定此事,不让人查下去,所以就想判个尚药局失职。现在我下去把她放着的洋金花取回来,明日她上报皇上的时候,就是吃个空鳖,到时候不仅要受罪还要费尽头脑暗查这件事。手忙脚乱,一来二去,她露陷的时候就不远了。”

似乎布局地不错,我会心一笑:“未想到,你竟能料得如此周密。”

弘智得意地挑了眉头:“我是你弟弟,怎会输给别人,我就是要你看看,我并不是光吃白饭的庸人。”

原来他是想证实自己的实力远不止做尚辇局直长那么浪费。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啊!我笑得有些僵硬,问他:“你行事如此大胆,就不怕被抓了么?”

他不然道:“姐姐放心,皇上现在正和采婕妤快活,秦将军、程将军、薛将军都守在神龙殿不远处,这殿中省是守卫较疏散的地方。”

我垂下眼皮,淡起一丝落寞,心不在焉应他:“你对宫中的消息很是灵通。”

弘智没有理会到我的失意,轻轻拍了我的手说:“姐姐呆着别动,我下去就来。”

我看着他轻步落下尚药局院子,潜进药库。浑然抬手,一人面对头顶的黑幕,今夜星辰寥寥,十分失落寂寞。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关系到了李佑,我还会在宫里和谁明争暗斗吗?像别宫的女人一样,为帝王薄爱争个你死我活,失去原本属于女子的单纯美好,值得么?我自嘲笑了,我不是早已明白了吗,这个宫里,不去争斗,就是等死。即使自不做亏心事害人,别人也会将你踩在脚下,可怕的不是作为垫脚石让她一步登天,而是含冤而困,死不瞑目。

弘智说的对,我与他是亲姐弟,我最该信任的人应该是他,他和李佑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那个曾经以为能依靠一生的人,此时正抱着别的女人春宵旖旎,我又何苦为他作茧自缚。

“来人,有刺客!”正在这时,一阵惊叫将我惊回神,还未来得及观察下面情况,一个影子就从下跃了上来,一边撩起我一边跃向别处。“姐!药库的药童忽然进来,我们被发现了!”弘智有些气喘,抱着我越过几条宫道。我回头看,从尚药局那头已经有一对士兵赶来,带首的是薛万彻。

薛万彻从前就与我不和,自我升为德妃后表面虽恭敬了不少,但他看我的眼神还是令人寒颤,若此次我和弘智被他抓到,定不会有机会解说。如果弘智一直带着我满皇宫地跑还不能躲在任何一个殿子,那必然会被他抓到,无奈之下,我叫弘智往神龙殿的方向跑。

弘智此事也找不到办法,只好应了我往神龙殿去。神龙殿方向守卫森严,一定要在众士兵赶到时完成计划。刚到神龙殿广场,我推开弘智翻落在地上,一手解开身上的披风一边对他说:“你赶紧走,我自有办法!”

弘智一下子愣了,不明白我是要做什么。我丢还他披风,打了他一记巴掌,下手不重却足够让他惊醒,我说:“叫你走,你就走!你不走,我们两个都活不了!”

弘智捂着被我打的脸颊犹豫,终于点下头跃身而去。我整好衣袍和头发,从容地站在神龙殿广场,幸好弘智只让我穿了披风,没有换掉我身上的衣袍。我听到有人高喊“刺客”,各道上有传来急促的脚步,我转身面对,广场上已从四面八方聚集七八对守夜侍卫,秦叔宝、程咬金、薛万均还有薛万彻皆站在队伍的前面,见到我都不禁诧然顿了脚步。

还是薛万彻先反应过来,惊讶后讽意横生,站出一步看着我。我面无动容站着,镇定道:“本宫……是来见皇上的。”

薛万彻仍讽笑着,故意疑惑:“皇上本月侍寝名单上没有德妃娘娘的提名么?”说完这句,他又似恍然大悟,提醒道,“今夜是采婕妤侍寝,德妃娘娘冒然前来,恐怕不合适吧。”

我冷冷扫了他身后满满的士兵,再对上他讽笑的眼睛,定定道:“本宫有要事与皇上商量。”

薛万彻收起不善的笑意,换成一声冷呵,握着腰间的长剑缓缓上前,目光锁住我的一神一色:“方才有刺客从尚药局落到这里,末将却见到了德妃娘娘,此中脱不了嫌疑。”

我冷冷一笑,怒斥他:“薛将军是怀疑本宫?本宫从不习武,怎么能短时间从尚药局到这儿?况且还是逃过薛将军这么大一段距离。薛将军没有抓到刺客就是失职,可不要见谁就拿谁当刺客!”

宽大的广场静静将我的声音传开,薛万彻狠瞪着我嘴角抽搐,一时间对不出话来。我毫不惶恐地对上他愤怒的双眼,移开脚步上前,目光始终不离。气势明显压过他抑制的怒气,他弱下眼眸后退一步,我看见他身后有一个太监快步而来。

第150章 洋金花(三)

“何事在这神龙殿喧闹,皇上命众人都退下,有事明日再议!”太监挥挥手中的拂尘,尖声尖气道。

我抢在薛万彻话前说:“本宫要见皇上!”

他奸昧望了望紧闭的神龙殿大门,谄媚说:“德妃娘娘,皇上已经歇息了。您看……这时候是不是不妥。”

我自是不能这么容易就被劝回去的,否则这戏就做的太不真了。“本宫既是一个人来,也既是在这等了许些时候,你以为本宫还怕皇上的惩治?”我舒下语气,有些恳请地沉声,“此事非同小可,还请公公务必替本宫通报一声。”

太监皱起眉头,为难地看着神龙殿前这些人,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连连哎了几声都下不定注意。这时,秦叔宝站出身,对那个太监说:“既是德妃娘娘有要事,公公还是通报一声。今夜宫中也不安全,娘娘也是不肯回宫,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担当不起。”

太监听了,顿是觉得有理,请我稍等片刻。我含笑向秦叔宝微一颔首,秦叔宝轻一点头,返回队中吩咐侍卫次序首先离开。程咬金和薛万均也跟着退下侍卫,而薛万彻一直等到亲眼看着我真的跟着太监走向神龙殿门后才撤兵离开。

李世民答应见我,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之前算着他一口拒绝,我就好断然怒回,可这次是真的要见他了。神龙殿檐下排站了一行宫人,是专门送神龙殿过夜的妃嫔回寝殿的队伍。我卷着指间的绣帕,低眼不看那紧闭的殿门,脑中却一直想着待会儿进去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大门开了,太监低腰步进殿中和李世民说了几句,然后回来请我入殿。

我咽下所想之事,迈进殿中。李世民背身站在窗前,采荨只着了一件单袍正在绾发。我心口如针扎般一痛,脚步沉重地迈不开步子,只好远远福身:“皇上万福!”

李世民应了一声,转身将旁桌上翻着的几本书合上叠好,让太监拿到门外接应的宫人手上一同送去听竹阁。此时采荨还在梳着长发,毫不在意有人正等她梳罢离去,她更不想就此放机会给我。

而从进殿开始,我便嗅到淡淡的花香,这香味越闻越觉得有些印象。我环顾殿中,最终将目光坐在案桌上的红锦香袋。我打开它,这香味更清楚了,竟是洋金花的味道!这时,采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夺过红锦香袋,不悦地瞥了我一眼将它别在腰上。我看她的意思,似乎不知这香袋中是何物,仿佛就将它单纯当作香料放着了,于是我问:“不知采婕妤这香袋是从何而来?”

她撩起我身后的外袍披在身上,鄙夷一言:“各宫总送些乱七八糟的礼物,这也不知是哪宫送的,让娘娘见笑了。”她不再和我琢磨时间,莲步到李世民面前盈盈下拜,娇嗔不舍,“臣妾退下了,今夜这次,皇上可是要想办法补给臣妾。”

李世民为她披上披风,温和说:“朕知道了,你下去罢!”

采荨柔笑着点头,随着来接的宫人迈出殿去。神龙殿大门随即被合上,李世民回过身探视我,我心下一沉,低头跪道:“臣妾深夜打扰到皇上,罪该万死。”

“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吧,究竟何事?”李世民扶起我,握了握我的手,然后转身去关窗子。方才我在夜风中呆了那些时候,这神龙殿里又偏凉,身子不禁也透着几分冷气。

我看着他的背影顿了顿,缓缓说:“佑儿病了,几日不见好转,已经昏睡许久,臣妾……”

断了下面的话,将李佑搬出来,却不知该怎么说。说要他去看看李佑,还是告诉他这是中毒?李世民关上窗子,听我没了话,回头问:“之前不是说,只是花粉过敏引起的轻微中毒吗?”我低眸不语,暗自咬着嘴唇想着要不要实话实说,而李世民却从我这表情看出了端倪,眉梢一挑,问我:“看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我惊抬了眼,对上他不明意的眼睛,张张口却不知从哪说起。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再问:“那么你夜探皇宫,可是探到了什么?”

我微一沉吟,不想李世民竟是句句说中,我若再否认就太过虚假了。然我不想将对采荨的疑惑道出来,他现在可正宠她在心头,我可不想因此惹他生气。于是,我摇头说:“臣妾什么也没探到。”

李世民却是突然笑了,他说:“你莫要这么变扭,你不是探到朕了么,这神龙殿可有你所探到的?难道方才那个香袋不是?”我心中又是一怔,咬着唇不说话。他随意靠在椅上,嘴角的笑意并不是高兴,两眼始终盯在我身上,散着探究的目光。他见我不答话,继续说:“朕注意到你看香袋,蹙眉出神就代表你正在思索或是怀疑某事,你方才就是如此。”

我暗自叹然,恍恍一笑,只好承认:“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皇上说的都是对的。”

李世民满意点头:“说说吧,让朕给你拿拿主意。”

于是,我便将李佑中毒之事和今夜夜探尚药局之事告诉了他。李世民坐在椅上始终不言一话,紧抿嘴唇和两眉,似在恼想什么。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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