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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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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出现一个白影,飘然的长裙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我并未睡着,看见白影从外殿飘到帘外,一双红云头鞋静静呆在那,似乎在等待谁的苏醒。身边的人儿猛然一动,一下从榻上翻了下去。白影轻呵了一声,迎面穿过珠帘,苍白的面孔恰好印在劈下的闪电上。那张脸正是十年前被火烧死的周才人,此刻她正微微含笑,往殿中飘来。

榻下的暮嫣大叫起来:“别,别过来!我……我一定是在做梦,你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

周才人一步步走进,向她盈盈笑:“此言差矣,火烧棠梨阁的那天,皇上把我给换出来了,他叫要我来找你。”

闻此,暮嫣更是大惊:“不可能!是皇上让我杀了你,怎么可能让你活着!”

我心头大怔,吃了口凉气,呼吸颤抖。那边的周才人停下脚步,疑惑问她:“是你杀了我?”

暮嫣连连点头,拼命往后退“是皇上!是皇上吩咐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周才人展眉,手指在脸颊边轻轻揣摩,一臂一扬,只听得“嘶”一声猛烈,手指间夹着一张皮肉。暮嫣捂眼尖叫,殿外冲进十几个宫人,陆续在周围点上烛灯,慌忙围守在榻旁。

我掀开被褥直起身子,方才的周才人已经不见,只有掌事宫女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殿中央,手指间垂着一张人皮。这张人皮,是受到当初长孙皇后用它让宫女假扮疤面的时候启发的,我暗中特地吩咐掌事宫女连日出宫在民间按周才人的模样做了一张。

现下烛灯光下,暮嫣看着站定在她面前的掌事宫女,瞬间缓过神来。她诧异回头,满脸大汗,面色惨白,不可置信隐隐微怒:“姐姐,你算计我?”

我含泪,双手扣住她的双肩摇晃:“嫣儿……真的都是你干的?”

她不知所措,哑口无语。我含泪亦笑,用力摇着她的肩膀,几乎嘶声:“告诉姐姐,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局外人,你没有骗过我,没有利用过我,没有和皇上……献计参谋。你说,你说啊!”

她一下推开我,离我三尺之外,明白自己没法再遮掩,点着头坦言道:“好,我从头开始告诉你。”她撇过头,没有正视我,而我看到仇恨的目光肆意在她眼中,“叶影是我杀的,是我骗了你,是我第一次做贼心虚产生幻觉,看到叶影的鬼魂。你们一直以为死的是端莲子汤的宫女,其实就是她,是我杀了她又把她丢到井里!她把我当成狗,她一心要杀的人是你啊,为什么偏偏要我受苦!”

她指向我,无声大笑起来:“进宫第一天,她脱了我的衣服把我丢在承乾殿,让我这样赤身裸体地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我抢走的竟是你的位子!你是我的恩人啊,我再如何心狠,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的,可是我恨透了叶影!我先乖乖听她的话让她以为我害怕她,等她对我放松警惕,我就长萧再引她出来,趁她不备一刀刺进她的心脏!她死之前还在骂我,她说我是妖怪,她说我不得好死。我是妖么?我是么?我是人啊……不是么?”

威胁着她的叶影,居然是她杀的!居然从这个时候,她就变了!我心痛,痛得喘不过气。面前,她双手颤抖,气得一把扯断身上的挂珠,玉珠碎声纷落,滚地满殿都是。“还有那该死的周才人和韦尼子,她们都不得好死!”她怒骂着,双眸肆笑,仿佛对她来说十分痛快,而在我眼里却好阴冷。她狠狠笑说:“我派人刺杀韦尼子不成,被刺客出卖险些丧命,幸好有你说话,还有……皇上有意饶恕,才留下这一条命。我在周才人茶里下了洋金花,把她毒疯了,最后再一把火烧了棠梨阁!”

虽然在常充容那番话后我有猜想到,可这些从暮嫣口里说出来我还是感到震惊,这样一个看似天真无邪女子心里,竟然算计地这般透彻!我深深感叹,那面她继续交代起来,真真让我透不过气。“韦尼子……是我利用你弟弟阴弘智一同把她打到软禁之地!当年他故意与欣然殿宫女有染,为的就是计划除去韦尼子。我早知道姐姐的身份,自然也明白阴弘智的身份。当时,我怕他总有一天向你说出实情,就想着如何让你疏远他,我故意引你去尚舍局,就是想让你知道阴弘智手上有洋金花,可还是被他几句话糊弄过去了。我本想让他知难而退,可有时敌人也是最好的垫脚石,我就利用他,除了韦尼子!”

“你的意思是……当初是弘智骗我,那他手里的洋金花……”我大惊,话随口出,却戛然而止,心中被压上一块巨石,沉沉的透不过气。

居然和弘智也有关系,若是如此,那么当初下药给李佑的不是别人,就是弘智!而韦尼子只给周才人下过药。弘智为什么这么做,李佑是他的侄儿啊,难道那时他就因为李世民的缘故,想要了李佑的命吗?可他后来又为什么对李佑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我慌张不安,另一个问题紧追而来,我不敢正视心里的答案,却又忍不住问:“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多?”

她微微含笑,有些幸福之色:“是皇上在背后护我。后宫是非,他了如指掌,这里是如何也端不平的。周才人和韦尼子这两个气焰太盛,皇上用她们相互压制,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并除掉!”她重新望向我,目光柔和,“我就是利用这一点,达到我要的目的。姐姐,她们向来对你放肆,我实在看不过,我也实在讨厌她们!”

我摇头悲切,嘲笑她的无知:“讨厌一个人,就该置她于死地吗?皇上,又岂容你存心利用!”

她扑上前握住我的双手,目光炯炯:“因为我是你的好妹妹啊,皇上明白我与姐姐你之间的关系,你是我恩人,我也重情重义,我如论如何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姐姐?妹妹?重情重义?”我抽出双手,冷冷笑道,“这些事情如果不是逼你,你会告诉我吗?你说,接下来发生的事,你又在其中干了什么!”

她空空合上手掌,扯着笑:“后面的……你应该都知道了,要我再说一遍也可以。”

听到这句,我顿时懵了。我是知道,可我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答案!暮嫣,到现在我仍是幻想着你只是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为什么后来你还做了这么多!

她站起身,悠悠转了个身,轻纱飘逸地浮起落下:“呵呵呵,长孙皇后……皇后也是我害死的。”她定住脚步,打量着我的面部,似乎在等待我的惊诧和愤怒。而我,只觉得听得不真切,一时恍惚。她继续道,并无后悔之色:“是我在她后殿迎风处放了夹竹桃,让她气疾而亡。这是我自己干的,皇后也知道姐姐的身份,虽是皇上告诉她的,但我心中仍是不安。她是一国之母,从国家角度考虑,她必定会杀了你,所以我偷偷计划害死了她!”远远的,她向我跪下,竟然请求说:“姐姐不要告诉皇上,皇上……皇上会恨死我,会将我五马分尸的!”

我暗暗换了一口气,松开紧抓身上衣袍的手掌,目光清冷:“不要再说都是为我!难道你没有一点私心吗?难道你不喜欢皇上吗?难道你不想要母仪天下吗?你以为不告诉皇上你就能躲过去?本宫分管后宫,要处死一个昭媛根本不是难事!”

她慌忙摇头,抓住一切可利用的:“我是为皇上做事,我若死了,皇上绝对会怪罪你的!而且……而且我是你妹妹啊!”

第187章 尘归尘(三)

我冷笑,她实在是太傻了!我深深闭了闭眼眸,带了无奈和自嘲:“如果他知道是你害死皇后,他还会留你吗?更何况,你们做的并不光明磊落,你的死,只会让他少一分担忧。与其让他将你五马分尸,不如在我这留个全尸。”

她惊愣,明白我话中之意却仍还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对我灭口?”

我淡淡看向她,道:“难道不会吗?你知道的还不多吗,你和被你害死的那些人现在的处境是一样的。皇上利用你,你也在利用皇上。可你别忘了,他是天下的主,他心里的算盘绝对比你计算的高,你利用错了人,你也根本利用不了!”

她软下身子跌在地上,一边深深换气一边落下泪来:“如果皇上也爱我,我就不会这样了,我……真的好羡慕你!”

人世间的情爱可以让人变得美好,同时也能把人变得不再属于自己。我闭上眼,心里的血一滴一滴敲落,我冷冷打了抖索,缓缓叹息:“怪本宫当初救你,你我本不该相识的。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你自己的执念,大错以犯,就该处罚。”我睁开眼,目光凌烈,带着慢慢决心,“来人,拉出去,绞刑。”

她惊恐,不敢相信望着我,颤抖的嘴唇咬不出一个字。宫女们犹豫着上前,我扫过一记眼光,她们立马惊下脑袋,上前拉住暮嫣的手臂往外拖。这时,暮嫣才回过神,望着我的眼睛狠狠一颤,大叫着甩开拉扯她的宫女,失声嚎哭。我心知她本无意争对我,更心知她对我情义是真,可是……奈何她走了错路,我再不舍,也不忍看到她像宋逸和念儿一样下场。

我冷眼看着地上痛苦的她,不言一话。她抬起头,跪爬到我榻前,抹去眼角的泪水,决绝望着我。我依旧冷漠,淡淡撇过头。她向我重重磕头,声音直锤到我心底,紧紧一颤。“姐姐……不,德妃娘娘,请听我最后一言,无论无何都请你相信。”

我依旧瞥着头没有看她,她沉声顿了顿,一句句清楚说道:“阴弘智真的不是善人。当年在燕昭仪怀孕时被下的药是他做的,皇上与你洛阳之行所遇的刺客也是他布下的。他在宫里有眼线,远在齐州也能洞察一切。如今他走了,可我依旧认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请你多多提防。”指尖一颤,更深了掌心一分。她微微含笑,站起身摇摇摆摆,“我把所有的秘密,全部都说出来了,心里好轻松,好快乐。”

她缓缓走出大殿,掌事宫女奉命取了白绫跟随而出。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天边静静印出鱼肚白,花落的声音轻不可闻。我无力坐在榻上,目光空洞,想起第一次见到暮嫣,那个大雨磅薄的夜晚,她虚弱地趴在破庙门口,要我救她。从此,就种下了这个不可饶恕的结局。

当日,刺客指证暮嫣杀韦尼子的时候,我还振振有词、信心满满地保证,现在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得悔恨不已。如果当时就明白过来,后面的事或许就不会再发生了。而现在,如果我不杀她,她就会像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枉加罪责、不明不白。

她爱他,所以她甘愿降服在他的利用之下,可利用终究不是爱。后宫是良心的坟墓,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为了活着而去伤害其他人。只要得到皇帝的宠爱你就可以呼风唤雨,如果没有皇帝的宠爱,你就一辈子都葬送在了后宫里。多少青春年少的女子,将一生都葬送在里面,只要得不到皇帝的倾心,就再无翻身之日。这些都不算什么,里面的女人,一生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还有他,他从来不信任何人,如果一定要说他信,那么他最信的恐怕就是暮嫣了,否则怎么会放心利用她做那一件件阴轨之事。然而,这不是她的福而是她的祸;然而,他不信谁,在我身份揭露后,暮嫣就是他最后一根心头之刺,他怎么可能不除。而这件事,不需要有谁再知道,否则就会有谁再搭上一条命,李世民是做事绝对干净的人。

卯时,暮昭媛被德妃赐死一事已经传开皇宫,相信李世民很快就会来找我。我早早从榻上下来,坐在许久未用的明镜台前,命令宫女为我梳上最美的发髻,点上最润的胭脂。我也不知道是隔了多久,这是病中以来第一次梳妆,病色未退,又多加了几分凄颜。而后,我端坐在正对大殿门的位上,身旁有袅袅茶香飘过,从来没有这样专心等待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不在眼里,只有那空白的大殿门是我唯一也是最后的期许。

然而,最先来的不是他,是燕璟雯。

她站在那冷冷看着我,有些痛心,直接开口:“德妃娘娘为何要杀暮昭媛?”

我捻着玉杯,轻饮一口茶香,显得漫不经心:“你不必知道理由。”

她自嘲摇头,一步步走向我:“昔日,我们三人最为融洽,你为独挡宫中势力设计与我们离间,这样护我们的姐姐,这样为我们的姐姐,而今却……暮昭媛如今这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发这么大的脾气,竟是把她杀了!她的性子、你的性子我很清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也像那些妒嫔一样,眼里容不下一个女人!”

“你清楚本宫?你清楚什么!”我重重敲下玉杯,纤细的杯座顿时碎了一道口子,划过我的指尖,点出血红的落花。只觉得我眼里模糊,目光忽凌忽暗:“清楚本宫的累?清楚本宫的苦?清楚本宫的痛?你都清楚?”我撇过头,大袖遮住我湿润的面颊,摆了摆手掌,“稍会儿本宫就会向皇上禀明此事,到时你就会知道答案。你走罢!”

她点头,从那碎裂的玉杯转而看我,冷冷笑着,带着决绝开口:“好!我总算知道了,宫里都说是你暗中害了周才人、韦昭容、采充容,我原本不信,现在……呵,呵呵!阴绮烟,你果然狠心,既然你这么狠心,当初又为什么要劝我,这样你不就也少了一个敌人不是吗?而唯一的解释就是,你真的变了!我只认得我的兮然姐姐,而你不是,你是阴绮烟,一个搅乱后宫,动乱朝政的祸水!你不就是想做皇后么,皇上宠你,你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可你赢了一切,却是输了真心!暮嫣已死,带着我们三人的情义一同死去,从此我与你也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心间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我从嗓间低低压出四个字:“给本宫滚!”

她轻扬眉头,极力忍着什么,毅然转身消失在殿外。我一叹,无力极了。指尖的伤口扔在淌血,却不及我心中的裂痕。才微转过神,殿外一声尖细的通报,李世民来了。

外面明亮,里面却还点满了烛灯。此时室内烛火飘摇,灯下看他,越发飘渺。他眼里有无措,更多的是柔,那种柔,不在于面容,只那一双瞳仁,就让人甘心醉死其间,永不轮回。

他屏退左右,只剩下我和他。他目光一顿,停在我泛红的指尖上。一声叹息,他上前坐在我身旁,持起我的手指,从怀里扯出一块巾帕缠绕在我的指上。我呆呆看着他,问:“你快乐吗?”

他抬起目光,无比深邃,没有作答。我垂下眼收回手,强笑着:“我好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我害死那么多人,现在又亲手把她杀了。”

他没有责怪之色,只因他明了,只因我不杀她,他也会杀她,所以他眼里更多的是柔,疼惜的柔。而我,只能当作视而不见,这好比是一套重复多遍演出,我终于麻木。他靠近我,怜惜之色猛然顿下,一声闷呵,他目光垂落,胸口之上肩膀之下插了一把短刀,刀进三分,不深不浅。他握上短刀,缓缓握向我按着刀柄的手,两眼直直盯住我,惊痛之色蔓上双眸,扯了扯嘴角:“所以现在,轮到杀朕了吗?”

我冷呵,用力拔出短刀,这才发现手腕抖得厉害,“哐当”一声,刀面的血迹落在檀木桌上的血花,两摊血参合在一起折射出血红的光芒。我忍不住闭了闭眼,对上他的眼睛:“我当然不会杀你,这一刀是祭奠我死去的霂枫。我从来都不认识你,我怎么会爱上一个心狠手辣、满腹心机的人,让我痛苦,让我伤心,让我愧疚!让我间接直接……一个一个杀了我最亲最爱的人!从最最开始,利用我偷看兵书,以至隋朝城破;利用我消退东宫势力,探取计谋消息;利用我除掉心头之刺,持平后宫左右。那些打算瞒天过海的事,死在血腥里又重生在血腥里,好可怕的一个你,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你?”

满是鲜血的手扣住我的肩膀,他紧紧锁住我的目光,强自温言开口:“可怕?我承认我是利用过你,可你不是已经原谅了吗?另外利用暮嫣做的那么都是为了我们啊!”

第188章 尘归尘(四)

我用力推开他,心倏地一沉,只觉得一阵噬骨的冷和疼霎时蔓延四肢四骸,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不要说了!我宁愿我死!你知不知道,嫣儿她多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利用她对你的喜欢让她变成一个魔鬼!”我低下头,苦苦笑着,“根源都在我……或者说,进宫是我不得已,我早应该答应你大哥的,至少他够真挚,更懂疼爱。”

“住口!你这是后悔了吗?你现在是觉得他该活着一统天下,而我就该在那场战乱中死去吗!”他大吼,眼里充斥着嫉意,他从来都是这样。

我冷笑着摇头:“你怎么可能会死,你这样深谋远虑、精湛不败,坐拥这天下的依旧会是你。你巴不得在我的世界只有你一人,所以在权势逼迫之外,除去李建成,杀掉宋逸,都是你的占有欲在作怪。无论如何,他们的死对于我都是痛心疾首,而你不曾估计我的感受,一意孤行。你为什么这样心狠,这样不顾一切!你好可怕,你好自私!”我笑着,泪水早已泛滥,仰头望着这华丽的囚笼顶,孤寂之感猛烈狂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再有。”

他摇头,目带惶急:“我还在,我……”

“你不是!你从来都只属于你自己。”我打断他的话,无奈自嘲起来,无法停止。他看着我肆意的笑容沉默许久,不顾肩头还在流血的伤口紧紧拥上我:“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太痛苦。你怪我,你怨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是不要拒绝我,不要离开我。”

有无法抑制的疼,可是疼痛之下,却上莫可明状的害怕和侵骨的冷。这一切都是他掌控着的,我不恨谁,不怨谁,只是不再接受罢了。我按上他的伤口,使劲一推,他仍紧抱着我,一声痛呵。这就是疼,当被心爱之人伤到,再被他深一份伤口,这种疼是任何感觉都无法代替的,他明白了吗,他感觉到了吗。

我再也装不出勉强的笑,呆呆由他抱在怀里,不冷亦不热地吐出四个字:“谈何容易。”

抱着我的身子一顿,他更将我牢牢按在怀里,手臂微微颤抖,一声叹息好不真切。脖颈上微微湿润,竟是冰凉到了彻底。少顷,他松开我,沉痛红肿的双眼静静看着我,眼角还有未被隐去的泪滴。我惶然心痛,愣愣望着他,不想说什么,只想记住他为我流泪的这一刻。他伸出手臂想要触摸我的脸,眉间痛然一锁,不得已僵僵垂了下去,肩口的伤又淌出血红来。片刻之后,他微带苦笑,无助说:“把你殿上的止血化淤膏拿来。”

我始终愣坐在那,然而不冷不热,淡淡道:“皇上可直接请御医。”

他沉着气看了我一眼,起身自行到内殿翻起柜子,止血化淤膏是他赐的,他很快就从瓶瓶罐罐里找了出来。透过珠帘,他在内殿接下外袍,白色的亵衣前已经染红了一大片。我心头惊痛,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他亲自给自己上药,连血迹都没有擦干,他就胡乱到了药抹在伤口上,然再快速穿戴好衣袍,将止血化瘀膏放回原地,不留一点受伤的痕迹。

他一声轻叹,坐在内殿的椅上,扬声唤了周公公进来。周公公恭腰而进,奇怪瞧了瞧我,后弯身在帘外向李世民福身。李世民沉默稍许,缓缓吐出一句:“今日朕不见任何人,明天天亮拿上朝服在殿外候着。”

“是。”周公公并未怀疑,只是得令应下,退下殿去。李世民有意似无意地瞧了我一眼,斜靠在软椅上,一手拖着额角,静静闭起双眸。他不出这德庆宫,不传宫女上清水擦伤口,还让周公公去神龙殿拿朝服,这明显是要掩饰他受伤的事实。为何他不能绝情一些,为何他还要隐瞒我这次的过错。

他在里殿,我在外殿,我们向着同一个方向,之间隔着一道沉寂的宫珠帘。原本的晴朗的天边渐渐又漫上乌云,空阶雨凄凉声声泣,夏花从枝头凋落,在雨中退去艳丽的色彩,苍白的挣扎无力到粉身碎骨。

殿中的烛灯越发明亮,像极了泪花漫天飞舞。交错的今生或往昔,随着珠帘清敲在雨声里,我悄悄卷过帘子,目光流转在他安静的面容,轻凝的眉间蕴藏多少无奈,紧闭的双眸隐去多少痛惜。压下身子,我半倾在他身旁,仰头望着他一眼一眉,心间弥漫诸多不舍和心痛,渐渐蔓延到全身不可自持,暗声哽咽,用尽最后一分柔情。

不受控制的慢慢伸出了手,指尖在触碰到他苍白脸颊的时候,那低于常温的触感,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我轻轻深呼的一口气,手指轻而缓慢的抚过他的眉眼,他的嘴唇,他皮肤的凉意,一点一点,透过指尖,传递到我心底。盖着暗色袍子的胸膛微起微伏,上方晕着一抹深色,淡淡的血味在空气中散发,我停下指尖,目光顿落在那抹深色。

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他人因我死生难存。同样,我宁可让自己千刀万剐,也好过亲手伤他。这个伤口是我刺的,我伤了他,也已经将我自己万箭穿心、碎尸万段了。然而……

我想他,我念他,我疼他,然而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他,只好舍他。

慢慢收回手,我环抱自己的肩,可是没有用,还是冷,那样冷。终于再无力强撑,我颓然埋首于自己的臂弯当中,深深藏起此刻眸中的脆弱无助,却终究无法藏住从心底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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