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宋枭雄-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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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送陈展江到渡口时，已经是子时，后山的大火依旧肆虐无忌，猛烈的火头早已经烧过后山往更深处的山林扑去，从后山那边比刚才还要明亮的天色看来，那边的火势比刚刚恐怕还要猛烈三分，不过也没人去管了。

　　　　后山里除了漫山遍野扩散开来的几十处火点外，从竹林处蔓延开的第二波火墙已经推进了上千步。火墙到了后山腰处，绵延开也有数千步的广阔。

　　　　这火一时半会熄灭不了，陈展江知道周庄再无大碍，上船前对周原沉声道：“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这几日将庄子守好便是。”转身扫了一眼对岸聚集的人群，吩咐开船。

　　　　冲天的火势印红了周庄上空的大半边天，不要说数里之外的县城，怕是周边数十上百里外的地方都能看见，加上昨晚的匪盗袭庄事件，早已经惊动了县城里的众多人等，从前半夜起，不仅仅对岸的王家新庄，便是秣陵陈家渡口处都陆续有人聚集，周原也不去管他，留人继续盯着渡口和后山的火势，将其与人等都遣散了休息。

　　　　房屋被烧的庄户没有居所，多亏是夏天，农户家也不用太讲究，和衣躺在地上就能将就。周原这才记起自己庄子上还有个客人，叫来杂役一问，才在庄里的一个院子里找到已经困睡到石桌上的三人。

　　　　周原再是不在乎礼节，也不能真由这三个小丫头在院子里露天睡上一晚，劝别人到房里当然更不行，与陈宜、陈瑜及几个杂役一起合力抬了两张木床放在院子里，留了一个侍候的婆子，也不管这三个小丫头反应如何，丢下几床新被面，让她们先对付到天明再说。

　　　　天明时周原才知道自己睡下不过一个时辰，大火又从庄外过了一遍，只是这次的火势没有前次的猛烈，虽一路烧毁林木无数，不过对周庄谈不上威胁。周原过去看了看，已经烧过去的大火只烧毁了林子深处的大片树木，靠近外墙处的树木多还能保持形状，少数几颗都还只是第一次树冠起火后的痕迹。

　　　　只是后山中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大火依旧猛烈，第二波火墙已经翻过山岭，推进到了后山的中后部地方，对会被烧掉的这一大片至少数百年历史的山林，周原即使再觉得可惜，也没有什么对策。

　　　　周原也不再去管它，留两人在后院注意查看，即使天色刚明，也将众人都召集到庄外的晒谷场。

　　　　昨夜一战，最终战死加伤重不治的人数达到二十八人，算上伤残的八人，委实是胜得不容易，而护院的伤亡尤重，算上重伤至残的三人及王威，足有十七人之多。已经达到四成，而活下来的众人也是人人带伤。也许贼寇的损失要超过庄上一些，不过若算上未逃进庄子遭遇毒手的十四人，周庄的伤亡应该还要多出一些。

　　　　看着场上分两处摆放的四十二具尸体，周原提不起半点胜利后的喜悦，对一旁的杨邦武叹息道：“此事还没有完结啊。”

　　　　杨邦武点头道：“的确，没有将他们打痛，怕是不会罢手。”

　　　　这时候渡口来报有十数人坐船过来探问情况，周原吩咐下去非至亲好友或官上来人一律挡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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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善后

　　　　见到王蝶儿主仆在场边打望，周原皱眉走过去，先为昨晚的怠慢略表歉意，不等王蝶儿回应，又直接道：“不瞒王家小姐，经昨日一战，王虎与朱雷虽吃了些小亏，但他们并不甘心，我料定他们快则三五日，慢则十日半月内必会再来我庄子生事，昨天的情形小姐你也看在眼里，周庄几乎都不能保全。”

　　　　见王蝶儿狡黠的转着眼珠欲言，周原摆手道：“你也不要再拿走亲戚的话来糊弄我，小姐千金之躯，实不必在我周庄冒险。再说你在我庄子上，你家人必定多有担心。”

　　　　王蝶儿脸色微红，掩嘴轻笑道：“林公子可真是宅心仁厚，为小女考虑得周到。小翠，你等会便回府上给我爹爹报声平安，就算他不爱惜我这个女儿，总是要给他个消息。”

　　　　小翠揉着发髻苦脸低声道：“小姐，翠儿如果回去了，肯定会被老爷打断腿的，以后就再也斥候不了你了。”

　　　　王蝶儿无奈的对着周原眨眼道：“公子也听见了，你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小翠回去被我爹打断腿吧？”

　　　　周原楞了楞神，摇头走到场上，自己手里还有一摊子事，算了，随她了。

　　　　未等庄户们集合完毕，派到江宁城中采购的林忠已经赶到了斜对岸的秣陵余家渡口。

　　　　林忠昨晚出城时天色已晚，在城外驿站歇脚到半夜时。等见到秣陵方向的大火，林忠担心庄子有事，赶忙在江宁城外的众多流民里雇了几十个人手，再在牛首山的赵家半借半买了七八架牛车帮忙连夜赶路，在陈家坪时才得知周庄昨夜的种种变故，更不敢耽搁，又借了陈家的数十人手，将将在天明时赶到余家渡口。

　　　　直到等货物卸下码头时，一股古怪的气味从几个木桶中传出，周原吩咐打开一个来，杨邦武却抢先一步上前随手捞起桶内略显浑浊的粘稠液体，先是一怔，俄而大喜。

　　　　见杨邦武隐晦的冲自己一点头，周原也上前细细的观看一番，心下不由一乐，低声问道：“这就是猛火油？”

　　　　杨邦武压低嗓子肯定的道：“错不了！绝对是这个！”

　　　　周原歪歪嘴，心下笑道：什么猛火油？分明就是稍稍加工过滤后的石油嘛！

　　　　原本以为在这个技术落后的时代，石油这种东西只能是奢望，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更让周原没想到的是，宋朝的军队居然已经开始在对外战争中使用这种东西了。

　　　　问过林忠，才知道原来这几大桶猛火油油都是一个江浙海商捎来的货物，因燃烧尚可，被商家做灯油售卖，只因气味难闻，大户人家一般都不喜欢购买，价钱比灯油也便宜两三成。即便如此，五大桶这种不怎么入得眼的油料也花去了二十多两银子，足足抵得过两头壮牛；加上其他铁锯，柴刀，渔网等物品，总计花去了上百两银。

　　　　既然有了这东西，周原对心中的计划更多了几分把握。

　　　　“贼寇并不可怕，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只要大家听从我的号令，贼寇在我们庄子上讨不了便宜。庄子上这次不少乡亲家中受了大灾，连居所都被烧得干净，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家中所有的损失，都由我周原一力承担……”

　　　　“此次守庄，靠的是我们全庄上下的齐心协力，靠的是庄上四十多名护院的奋力搏杀！靠的是两百敢拿起枪矛抵抗的庄丁！更靠的是我们全庄上下一千多人齐心协力的顽强抵抗……”

　　　　“昨日之战，为护卫我们全庄平安，总共有二十八人战死，他们都是我们庄上的英雄，不管他们平日里只是个普通的护院，只是个耕地的庄户，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我周庄的英雄好汉！”

　　　　“拿酒来！为众位好汉送行！”

　　　　整整二十八具棺木旁边，百余死者家属哀立一旁，周原带着千余人端着酒碗躬身拜祭，大声道：“为众好汉送行！”

　　　　……

　　　　周原将准备好的红纸封住的地契草约亲自交给二十八家家属，将前来答谢的家属一一扶起，沉声道：“这些都是我承诺过，都是你们应该得到的。从今往后，你们家中有什么困难，也不要藏在心里，我周原能够解决的，都会尽力帮你们。众位好汉的后事，均由庄上出钱操办，墓地的事也不用你们操心，就选在我周家墓地旁边……”将伤残八人的抚恤发放下去，让管家账房开始对昨晚众人杀敌的功劳开始奖励下去。

　　　　经过事后的多方核对，昨晚记录的杀敌数大致为三十五人，除了周原及杨邦武两人动手的之外，记入功劳的为二十二人，加上各类抚恤支出，总计赏田七十九亩（王威因护主有功，另独赏田五亩）。其中赏功多为护院所有，占了有七成。前院的周阳一人就斩杀了三个敌匪。

　　　　至于后院被众人乱棒打死的三个，因为动手的人多达数十人，又多半都是女人，连王蝶儿和她两个丫环都在其中，推来推去让周原也不好分派，让她们将领头的几个找出来，先商量商量，结果一堆女人闹了半晌，吵得周原头痛，又嘻嘻哈哈的推举王蝶儿来给他说结果。

　　　　“说吧，怎么分？”周原皱眉道。

　　　　“我们要田！”王蝶儿眨眼笑着道：“不过都要划到我的名下，其他的人都由我出钱从你这里按市价买粮补偿给她们。”

　　　　周原问过其他人，见她们都没有异议，也吩咐管家账房照办。

　　　　赏功田本是由周原统一划分到庄上一大片连绵在一起易耕种的良田，王蝶儿看不上那个位置，周原便由着她满庄子选。

　　　　王蝶儿选来选去，结果就选到庄子外不到百步的地方。地倒是好地，不过面积稍小，王蝶儿也不介意，只照三亩大小做银三十六两，将自己和丫环的那几份扣除，从周原庄子上拉了七十多担米粮，给一群人分派下去。

　　　　王家小姐的脾气上来，周原也索性大方的将庄子边一块地基划出来，让她自己在庄上挑选工匠修建，由她去去折腾。心里也是暗笑：人家女孩子都不在意，自己更是无所谓了。毕竟这年代所谓的礼教对他来说，就是个狗屁，，他也乐得每天能有美女看看，或许还能调戏一番……。

　　　　庄户的操训不能停，昨晚庄上损失虽重，但各类抚恤奖赏安排下去后，除了伤亡抚恤的庄户家中外，便是遭灾的众庄户的精神明显的都比战前要振奋。就在被烧毁的房屋地基上，一轮五户的房屋复建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动起来，听从周原的安排，优先修建的当然是家中有人战死和伤残的护院和农户。

　　　　也有稍麻烦的地方，昨日晚间贼寇围庄时，丧妻丧子的王石头疯狂之下的举动让他的小女二丫从此成了孤儿，这年头一个六七岁孩子无依无靠的在这世上，即使有庄上亲戚以及乡里乡亲的帮衬，生活的艰难也可以想见，周原便将二丫暂时安置到自己庄上安置。

　　　　虽然庄子旁边的竹林和后山的森林大多被烧毁，但就着昨日砍伐下的数百根林木和紧急砍出的数千根楠竹，兼且人力不缺，材料齐备后房屋的复建只是时间问题。所有参与修建的人员全部由周庄管饭，一应材料都由周庄提供，三四十人努力下，一日的功夫就能起一座简单的房舍。全庄动员下，估计只要十多二十天时间，就能将所有受灾农户安置下去。

　　　　便是昨日未听从指挥逃进庄子的十四人，也由庄上出钱粮将后事安排下去，虽未得抚恤，但只要家中还有余丁，烧毁的房屋也由庄上重建。而有感于此次周庄农户受灾的严重，周原干脆免掉今年所有受灾庄户的夏租两成，对家中有人出训的受灾农户家中，周原甚至直接免租三成。如此众多的举措一一实施下来，也让众庄户心里无不感激周原的恩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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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狂妄无知

　　　　秣陵知县杜景松上过早衙，便赶紧与主薄县尉等一起陪同着陈展江领着一众衙役到周庄视察情况。昨晚周庄大火的惊天之势让他心里提心吊胆了一夜，上衙时见陈盛还算沉稳，又问过前来拜会的陈展江，知道周庄的损失并不太大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瞒是瞒不了的了，自己任上治下的水盗山匪闹出这么大的事，杜景松心里早就将王虎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编，对明山王家也是咬牙切齿的痛恨。当然他对周原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但身为一县主官，此次匪患牵涉的又是秣陵有数的豪族，他也只能放下父母官的架子，赶紧前来慰问，也号召一众尾随其后的秣陵乡豪多多出力。

　　　　下得船来，杜景松满脸歉意的拉着周原的手道：“贤侄，老夫这父母官当得不称职啊！惭愧，惭愧……”

　　　　周原微笑着躬身道：“能得杜大人关怀亲临探望，晚辈就算全庄被恶贼毁了个干净，心里也是喜大于悲。”侧身又对陈展江等人行礼道：“姨丈，大舅，二舅，我这不肖晚辈又让你们费心了。”又对后面的一众与他招呼的各乡间富豪及衙役点头示意一番。

　　　　秣陵主薄余荣叹息一声，拍了拍周原的肩膀，环视四周一圈后沉声道：“其他的不说，家里若有不足，尽管开口就是。等会西华我们几人合议合议，争取帮阿原把这关撑过去再说。”

　　　　陈展江笑道：“要我们帮忙的，阿原自然不能客气，不过依我看阿原这庄子这次虽遭大难，不过倒还没有乱套。”言罢对杜景松点点头，与余荣等径直一路前行。

　　　　杜景松脸上一阵抽动，平日里的感受还没这么直接，直到这时才能感觉到秣陵县里这沈、陈、余、周等几个大族的盘根错节、势力深广。相对而言，自己这个主官不过就是个摆设。

　　　　他也没什么好气恼的，如今整个江宁官场都知道陈展江走了梁师成的路子，月后已经铁定出任江宁府通判，到时候这秣陵县更是如这几个大族的后花园一般。自己当初在京城多方打点才得了这秣陵知县这个实缺，谁知到任后才发现此县的事物都被这几家豪族把持得如铁桶一般。自己任上这两年多时间虽也得了不少好处，可比起自己的预期还是略有不如。

　　　　杜景松也不知将这任知县混满后，自己会被踢到哪个角落，看了看前面长身负手而行的陈展江，心里思付着：或许也可以托他帮忙说项说项？

　　　　昨夜的大火燃起时杜景松知道火势绝不会小，也知道恐怕周原的庄子损失恐怕是不轻的，只是哪里有自己亲眼看到的景象来得震撼，不说庄后依旧烟熏雾绕中烟火不断，满目疮痍的大青牛山，单单是看到被烧毁的竹林旁一排排几乎成为白地的民房，以及周庄大门左侧一长溜摆放着的阴森棺木，也能知道周庄昨夜所经历祸事的惨烈。

　　　　幸好周原此子还颇有手段，观他庄子现状，即使全庄受此重挫，不仅依旧有数百庄户操训不停，而且全庄上下都在忙碌着对沿河的土墙进行联合后进一步的加高加厚；也有数百人在被大火烧毁的房舍的基础上清理一番后，加紧搭建着新的居所。

　　　　杜景松细看之下，竟然发现周原庄上的庄户似乎并没有被昨夜的惨祸所吓倒，心想这少年子当真不简单。不过见到与周原并肩而行，对着周原不断指点的陈盛等人，心里又暗自摇头：区区一个十六七岁的富家子，哪里会有这样的见识？还不是靠着陈家兄弟及其他亲友的指点才能有此模样？

　　　　“王虎此人绝对轻视不得，即使这次他未得手，实则是你胜得侥幸。我看还是由你大舅去找人居中说项，你出得三两千两银子，将这事就此揭过才是。”看着周庄上下的惨状，陈盛叹气道。

　　　　余荣也点点头道：“此话不错，我与你大舅二舅都觉得如此方为良策……”

　　　　杜景松跟在后面也听得不住点头。说实话，只看得周原庄上的惨状，他也害怕王虎若再次杀进周庄，不说将周庄夷为平地，仅仅将周庄上的众人杀得一百两百，那他顶上的帽子怕是不出一月就会被人扒去。

　　　　但听得周原哈哈笑道：“两位舅舅及姨丈其实多虑了，我看王虎是再也没胆到我庄上来生事的。其实就算他来，我也不会怕他。一个区区的歌姬生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家的杂毛，腆着狗皮脸说是秣陵什么什么出身，也亏得他说得出口，还自称是什么天王虎？”

　　　　“周原！说什么呢？”陈盛沉声阻止道。一旁的余荣也皱眉对着周原连打眼色。只是周原傲然之间毫不在意。

　　　　又听得周原继续大声讥笑道：“王虎算个什么东西？连自己老爹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东西，我堂堂周氏之主还需要怕他？”又转过脸对着不停的拉他衣角提醒的陈宜道：“你拉我做什么？莫非我说的还有假的不成？便是王虎这老狗现在在我面前，我也是如此。”

　　　　杜景松哑然的看着周原，没想到这无知小儿只侥幸逃过一劫就变得如此狂妄，这秣陵县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天水寨的王虎呲牙必报的性格？

　　　　王虎的母亲出身娼门是不假，但随着天水寨在秣陵的威煞已经如日中天，如今的秣陵县早已经无人敢大庭广众之下对这点有些置评，更不要说是如周原这般只图口舌爽利的痛骂了，毕竟王虎二十年前的威立得是实在太过彻底。

　　　　见到身后一众乡绅中不少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而明山王氏的两个公子哥就在众人身后冷笑不止。杜景松知道这话很快就会传到王虎的耳中，恨恨的看了周原一眼，见前面的陈展江冷着脸回转过来狠狠的瞪着周原，心里只希望下次王虎袭周庄时，陈氏兄弟多多出力才是。

　　　　“行了！”陈展江冷声制止住周原的放肆言语，阴沉着脸道：“你不要以为这次靠着我们给你出的那些点子和人手撑了过来，便以为王虎只是泥捏的！人家在秣陵横行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吃奶的娃！“

　　　　“怕他做鸟！”周原还在嘴硬道：“王虎这个孬种，便是没有两位舅舅的护院支持，他也休想在我手里讨……

　　　　“狗了！你这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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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跳山猪

　　　　“够了！你这混账！要不是月莲将你托付给我等……”陈展江气得举起手来，却始终没有扇下去，喘息半响，对着一脸傲气负手站在一边的周原灰心的叹息道：“罢了，罢了……如今的你也不是我能够管教得了的。无论如何，你如今都是秣陵周氏之主。我这当舅舅的也老了，不管你怎么想，王虎那里我都要去试试。”

　　　　周原扭脸歪嘴笑了笑，满脸的鄙夷之色，心里似乎不以为意的紧。陈氏兄弟似乎也是心冷了，也不再细看庄子的情况，随意的转了一圈，将陈宜陈瑜两人喊来交待一番，便对一行之人拱拱手，也不理周原的挽留，与余荣等人自行登船离去。

　　　　余下众人冷眼看着似乎有些后悔的周原，心下都是一片雪亮，知道要不了多久，周庄的劫难就会再次降临。而失去陈氏兄弟等人的大力臂助，以周原这毛头小子的性格，周庄再难幸免。即使偶有同情上涌，都不愿意再在周庄停留被王虎知晓，纷纷随在杜景松之后告辞离开。

　　　　就算是王福，听到刚刚周原一番如同狗屁的狂妄之言，也知道如今的周庄已经更是凶险。苦苦的劝了女儿半响，无奈王蝶儿似乎认定了周原定会再次化险为夷，不肯随他会去，王福的护卫都被留在渡口处，在周庄又用不得强，只得先回去与自家婆娘商议对策。

　　　　不出半日，周原在庄中对王虎的种种恶毒之极痛骂就传遍了整个秣陵县城，陈氏兄弟及余荣等人即使再被周原气得发蒙，仍在当天下午就请托了县城里与王虎关系较近的一户人家与王虎接触，希望还能有所挽回。

　　　　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先行将话传入王虎耳中，到第二日时王虎只让那人回来传话：天王虎受不得如此的大辱！让周家小儿洗干净脖子在庄上等着，十日内必取其狗命。

　　　　陈氏兄弟即使不想再管，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再说自己家的两个儿子也在周原庄上，又让那人带了两百两银子到王虎水寨，别的不说，王虎若能破庄，周庄钱财由王虎任取，陈氏兄弟绝不介意，只求王虎破庄之后，能保得陈家两个小子的平安以及周原的性命即可。王虎收下银子后，只回话说陈家两小子的安全倒不用他们担心，至于周原到时候再说不迟。

　　　　县城里王虎对周原即将开始的报复已经人尽皆知，王福夫妻在周原对王虎大放厥词的当天下午，又派了老管家到周庄两次来请大小姐回家，无奈两次连庄子都没进得去，只拿到两封王蝶儿述说平安的书信，将在县城里提心吊胆的王福夫妻气得半死。但如今的周庄实在是危险得紧了，实在无法之下，王福第二日一早又亲自带着十余个护卫到周庄准备将王蝶儿强绑了回去。

　　　　一行人来到周庄渡口，不等靠岸，就被渡口警戒的庄户吩咐不得靠近，王福站在船头打量周庄，见到周庄渡口与昨日所见又有所不同。

　　　　从船上看，此时的周庄，沿河岸边从渡口处往左右延伸的土墙已经加高到一人有余，整个外墙都被密密麻麻的长短刺矛所覆盖，从外面还能看到墙内不时有人走动，王福楞了楞才想到周原应该是在墙内填土垫高所致。

　　　　而易于渡船靠岸的几处地点，都有数十人在忙碌的安插竹枪木矛等防御工事；还有数人提着大口袋将一捆捆一指长短的竹签分散的插在地上，又有人将绑成十字的细小竹签从墙内一路丢在墙外空地；便是渡口处仅一人高矮的土墙也被尽数推倒，也将原本不过三五步宽的口子扩宽到三四丈左右。

　　　　虽然两侧的土墙比以前更高更厚实，土墙外的防御更是如同枪林箭雨般的密布如林，但现在的周庄几乎将整个渡口都放开了出来。就算以王福的见识，也知道贼寇只要在渡口一靠岸，就能迅速的集结起数十名好手从入口处攻进去。

　　　　看着从渡口土墙处一路延伸入庄子的斜坡路，王福心里暗自心惊：莫非这周家小儿还真有胆舍弃庄子的防护来渡口与王虎决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