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变天-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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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茶得了命令尽管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

　　　　待小子们到齐之后，郑氏面色阴沉地让他们各自交代了今日午后所做之事。小厮们见郑氏心情不好，生怕触了霉头，自然不敢违命，都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可是这件事根本和他们没关系，郑氏自然没有从中发现可疑之处。

　　　　郑氏虽然不甘心，但由于怕把事情闹大，也就没再为难那些小子。之后郑氏看似反思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于是又去安澜苑外面勘察了一番，结果在墙头发现了一对手印还有一对脚印。最令郑氏兴奋的是――在墙头找到了一丝布条。

　　　　拿去给桑茶辨认，桑茶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产自南浔的辑里湖丝，看这料子有些像自家少爷身上穿的上等货色。

　　　　郑氏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小子，小子，自家那小兔崽子不也是小子嘛？而且一身功夫也不差……

　　　　这些小子毕竟是下人，就算是有那份心思也没那份胆量啊……

　　　　郑氏心中又喜又羞又气，喜的是可能找到了罪魁祸首，羞的是被儿子看到了自己那孟浪的模样，气的是因为他是自己儿子，不能杀人灭口。

　　　　接下来郑氏就跑到了碧波院演了一出“虎妈训子”的好戏……

　　　　…………

　　　　这会儿郑氏刚从厢房里出来，来到了自己屋子里，桑茶赶紧让小丫头把刚做的酒酿圆子端上来，亲手给郑氏盛了一小碗。

　　　　日落之时郑氏因为心中有气，晚饭压根儿就没怎么吃，之前刚赏了自己儿子一通拳脚，体力消耗自然是不小，这会儿也饿得狠了。见桑茶呈上了一小碗酒酿圆子，接过碗，拿起勺子就吃起来，却不想被烫了一下，倒吸了几口凉气。

　　　　桑茶见状赶紧倒了杯凉茶递了过去。郑氏接过茶盅一口灌下，之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舒服些，之后又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完夜宵已经接近戌时正牌了，郑氏这会儿也吃了个半饱，立马睡觉自然是不现实的，于是同桑茶说了一声就出去遛弯了。

　　　　郑氏刚走进小花园，便看见自家儿子在夜来香跟前发呆，火气就又上来了。可看着杨思辰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郑氏的心又软了下来，之前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况且自家儿子也认了罚，还是算了吧……

　　　　“辰儿，在这儿赏花呢。”郑氏走到杨思辰身旁，轻声说道。

　　　　杨思辰被郑氏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脸见郑氏表情平静，不像是做作，便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母亲万福。女儿睡不着，听桑姨提及这几日夜来香开得正盛，故而出来赏花。母亲，您也是来赏花的？”

　　　　“你……罢了，一起赏花吧……”郑氏脸色微白，没想到杨思辰会这么说，吃晚饭前自己确实在桑茶面前说过杨思辰的不是，但是并没有授意桑茶刁难杨思辰，可没想到桑茶这么势利，转眼就擅自做主给杨思辰下绊子。这会儿若是揭穿桑茶吧，自己脸面挂不住不说，还会寒了桑茶的心；不揭穿吧，又有些委屈了儿子。郑氏一犹豫，还是决定先委屈一下自己儿子，事后再找机会敲打桑茶。

　　　　杨思辰见自家老娘的表现，便猜到这其间有隐情，但是究竟是什么，杨思辰没猜出来。见郑氏不愿提及，杨思辰也没深究，而是轻声说道：“母亲，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又是崭新的一天。”

　　　　“嗯。”郑氏轻声应了，看着面前的夜来香没有说话。

　　　　杨思辰见此也沉默了下来……

　　　　…………

　　　　第二天，杨思辰醒来后便叫来了紫绢，轻声说道：“紫绢，今天我不舒服，你去给母亲告个罪，我就不起来了。”

　　　　“不行的哟，小姐。昨日夫人可是给奴婢说了的，今日的晨昏定省不能免的。”紫绢笑嘻嘻地说道。

　　　　“紫绢，服侍我起身吧。”尽管杨思辰非常不愿意让自家老爹看见自己这副妆容，可也不敢违了自家老娘的命令，被自家老爹看了只会掉面子，违了自家老娘的命令可是要被暴揍的！两害相权取其轻，这道理杨思辰还是懂的。

　　　　两刻钟后，杨思辰出了小院，去给自家老爹和老娘请安。

　　　　当杨思辰走进安澜苑的正厅之时，杨老爷顿时呆了，张着嘴巴半天没说话、

　　　　郑氏在杨老爷胳膊上掐了一下，笑着问道：“老爷，您可还满意？”

　　　　“呃~”杨老爷回过神来，迭声说道，“满意！满意！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小辰子穿了女装居然和夫人您如此之像。”

　　　　“咯咯咯……老爷您又拿妾身说笑了，妾身都三十好几了……”郑氏掩着嘴笑道。

　　　　“哪里，哪里，夫人您是天生丽质，如今为夫看来还是如同那二八少女一般。”杨老爷赶紧拍马屁。

　　　　杨思辰见状也走上前拉着郑氏的一只手说道：“母亲，在女儿心目中，您还是和过去一样漂亮！”然后侧过身站在郑氏身旁，问自家老爹道，“父亲，您看我们像不像一对姐妹？”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朝杨老爷眨眼。

　　　　“像，像极了！！”杨老爷忙不迭地点头道。

　　　　“你这丫头，尽打趣我。”郑氏在杨思辰额头上轻点一下，显然心情被这爷俩哄得极好。

　　　　“母亲，女儿说的是实话……”杨思辰见状干脆抹掉脸面，拉着郑氏的手撒起娇来。

　　　　杨老爷见杨思辰为了讨好郑氏连脸面都不顾了，心下打了个寒颤，赶紧转移话题道：“辰儿，听说你前日收留了个叫范文程的书生。”

　　　　“那书生是范文正公的子孙，”杨思辰说道，“虽然因其先祖为太祖皇帝所不喜而迁居辽东，但是范文程确实是个人才。前日我曾与他有过一番畅谈，这范文程才情确实不凡。”

　　　　“所以你打算将他留下来？”杨老爷问道。

　　　　“是，至少不能让他落到女真人的手里。”杨思辰说道。

　　　　“或许你这样去见那范文程，指不定他会留下来呢。”郑氏显然没打算放过杨思辰。

　　　　“母亲……”杨思辰跺跺脚，打断了郑氏的话。

　　　　“辽东那边穷山恶水的，那边的人但凡到过江南的，大多不愿意回去了。况且范文程祖上曾经世代在湖广做官，他留下也算是回归故里了吧。”杨老爷一谈起正经的事情就收不住口。

　　　　“嗯，若是范文程真有本事而且能够为咱杨家所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郑氏说道。

　　　　“范文程的本事虽然不如张叔大，但眼光却比一般人高得多。”杨思辰说道，“这次是因为学问上遇上了瓶颈，而外出游历的。照目前看，他极有可能去金山书院求学。”

　　　　“辰儿，要不你接下来和范文程交流交流，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范文程落魄不堪，你这会儿帮了他，他会记你一辈子的。”郑氏说道。

　　　　“是，母亲。过几日女儿便再去趟别院。”杨思辰点头道。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屋逢连阴偏漏雨

　　　　杨思辰从郑氏那里出来，没在外面逗留，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进了屋往床上一躺，对紫绢说道：“紫绢，本少爷病了。今日需卧床休养。”

　　　　“是，少爷。”紫绢规规矩矩地应了，出人意料的没顶嘴。

　　　　“呃~”杨思辰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奇怪地看了一眼紫绢。

　　　　“嘻嘻……少爷，”紫绢一脸坏笑地说道，“您还是养好精神吧，夫人说下午让您陪她去万宝斋挑些饰物。”

　　　　“科奥~靠！！”杨思辰瘫在床上，来了句国骂。

　　　　紫绢乐得见着杨思辰吃瘪，笑嘻嘻地说道：“少爷，您就认命吧。”

　　　　…………

　　　　接连几日，杨思辰被自家老娘拉着，将松江城里大大小小的首饰铺面逛了个遍。

　　　　杨思辰尽管对自家老娘的购物**有所预料，可几天下来杨思辰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些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对雌性生物的吸引力……

　　　　第一天去万宝斋，郑氏为杨思辰和她自己各自挑了一套赤金头面；

　　　　第二天去城西的汇源行，郑氏为杨思辰和她自己各自挑了一对金丝珐琅彩的镯子；

　　　　第三天去隔壁的云祥玉行，郑氏为杨思辰和她自己各自挑了一整套玉饰；

　　　　……

　　　　杨思辰慵懒的斜靠在床头，面前摆着一尺见方的妆匣，里面摆的全是自家老娘这几天给自个儿买的饰物。杨思辰拿起了那一对金丝珐琅彩的镯子，心下有些哭笑不得――这东西烧制的原理很简单，在黄铜制成的环状胚子上涂上几层不同颜色的釉子，然后将金丝一点一点地镶在釉子上，然后放入窑里烧制，让金丝和釉子融合。至于烧出来的好不好看，那就得看天意了。

　　　　杨思辰手里拿的这对镯子宝光四溢，一看便知是上品，自然价值不菲，那掌柜的报价是一千两银子，郑氏当时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买下来了。

　　　　杨思辰拿起一只镯子，另一只手微微蜷起，然后双手轻轻一错，那镯子就轻轻巧巧地戴在了自己手上。

　　　　一千两，按后世的算法就是二十万，就这么被戴在自个儿手腕上了……杨思辰心下有些不安，不过转念一想自家老娘这几天至少花出去了上万两银子，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下。”门外传来了翠如的声音。

　　　　杨思辰收回了思绪，起身说道：“嗯，知道了。翠如，进来服侍我更衣吧。”

　　　　半刻中之后，杨思辰来到了郑氏面前。进屋时发现杨老爷和周姨娘也在，杨思辰不敢怠慢，赶紧行礼问安。

　　　　“辰儿，”郑氏开口道，“船厂那边传来了消息，第三条飞剪式帆船前日下水了，再过上半个月便可以出海了。”

　　　　“嗯。”杨思辰对此并不惊讶，“也就是说再过半个月儿子就要去三宝颜了？”

　　　　“是。据你五爷爷提及，松江到三宝颜飞剪式帆船仅仅需要五日航行便可抵达，以往我乘船去三宝颜都得晃荡个十来日才行的。”杨老爷插话道。

　　　　“父亲，福船船体短胖短胖的，其航速能达到飞剪式帆船的五成儿子就要偷着乐了。”杨思辰笑着说道。

　　　　“嗯？”郑氏有些不解。

　　　　杨思辰也不好给自家老娘解释流体阻力等一堆子概念，直接说道：“母亲，用同样一张弓发射箭矢和同等重量的小银锭，哪个飞得远？”

　　　　“肯定是箭矢，小银锭能飞出去五丈就不错了，辰儿，你是说……”郑氏若有所思道。

　　　　“母亲猜得不错，在料数相同的情况下，飞剪式帆船的船体要比福船细长得多……”

　　　　“好了，”杨老爷打断了杨思辰的话，“下月初五就可以出发了，你打算带几个丫头走？”

　　　　“四个就够了。”杨思辰说道，“这又不是去玩乐。”

　　　　“那就这么定了。”杨老爷说道，“时下是夏秋之交，海上暴风频繁，还是多准备些东西为妙。”

　　　　“是，父亲。”杨思辰也知道这时候正是台风肆掠的季节，半个月前一场台风刚擦着松江府的边缘过去。据荣光说，风暴潮涨起来高达三米多，几乎把整个盐场都给淹了！为此盐场不得不停产两日，以便把将淤泥杂物清理掉。

　　　　之后杨老爷和郑氏又细细叮嘱杨思辰一番，方才放杨思辰离去。

　　　　杨思辰回到自己的小院，方才懊恼地想起来，刚才忘记趁着自家老娘心情不错说几句软话让老娘同意自己脱下这该死的衣服，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可是夏天，虽然松江临海，而且院内绿树成荫，可这气温也是三十朝上的。稍微一动就是一身汗，实在太遭罪了。可现在为时已晚，若是自己再腆着脸过去，自家老娘肯定不会给自个儿好脸色看，指不定还会被自家老娘暴揍一通……

　　　　“小姐，刚才叫奴婢过去，说是让您准备准备，明日就搬回碧波院去住。”杨思辰正在发呆，耳边忽然传来了紫绢的声音。

　　　　“嗯，知道了。”杨思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

　　　　第二天，杨思辰就回到了碧波院，不过因为郑氏没有发话让杨思辰换回男装，所以身上还是一身女装。

　　　　进了自己的卧房，杨思辰差点晕过去――原本青色的纱帐被换成了粉色的了，地上的地毯也被换成了奶白色的，屋内绣架妆台俱全，就连圆桌小凳都给换成黄花木的了，整一个女子的闺房。

　　　　这是要整死自己的节奏啊！！杨思辰差点晕过去。

　　　　紫绢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杨思辰，有些同情地说道：“小姐，您就忍忍吧，就这十来天了。”然后便扶着杨思辰在床上坐下。

　　　　“母亲这么做让我颜面何存啊？”杨思辰哀叹道。

　　　　正在这时，赵嬷嬷从门外进来，见杨思辰一脸灰败之色，也劝道：“少爷，夫人不是那等绝情之人，刚才还吩咐奴婢来给少爷您带个话，说是出门之时少爷您可以换回男装，之时每天日落之前必须回府请安。”

　　　　“紫绢，服侍我更衣，我要出去！哎哟~我的脚！！”杨思辰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光彩，立马从床上站起来，却冷不防把脚给扭了一下，又一屁股坐回床上。

　　　　“小姐，您悠着点儿，”紫绢又赶紧扶住杨思辰，“赶紧活动活动，看看伤得重不重？”

　　　　杨思辰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踝，哭丧着脸说道：“一动就疼，估计是伤到筋骨了。”

　　　　“哎哟喂~赶紧躺下，赶紧躺下。紫绢快替少爷除去鞋袜。奴婢去取些活血化瘀的药来。”赵嬷嬷见状叠声说道，见紫绢扶着杨思辰躺下，便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紫绢刚帮杨思辰解开缠在脚上的绫带，杨思辰的脚踝就肿了起来。紫绢用手左右捏了捏，杨思辰疼得直皱眉，吸着气说道：“嘶~轻点，轻点。”

　　　　“还好，没伤到骨头，养几日就好了。”紫绢松了口气说道。

　　　　“去让人打盆冷水来，越冰越好。”杨思辰缓过劲来，小声吩咐道。

　　　　“是，少爷。”紫绢尽管有些不解，可还是点点头应了。

　　　　为毛我的运气就这么背，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曙光，立马就被打回原形……杨思辰望着帐子顶上繁复的花纹，发起呆来。

　　　　“少爷，水打来了。”紫绢在一旁轻声说道。

　　　　杨思辰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将帕子用水浸了，敷在我脚踝上。”

　　　　“不需要热敷吗？”紫绢关心地问道。

　　　　“你还算有点良心。等一会儿再热敷，现在冷敷比热敷消肿快。”杨思辰眯着眼说道。

　　　　“切！原来在少爷您眼里奴婢就是那等没心没肺之人？”紫绢气绝，狠狠地在杨思辰脚踝上捏了一下。

　　　　“痛痛痛！谋杀亲夫啊！！”杨思辰呲牙咧嘴地喊了起来。

　　　　“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看了没什么大碍。奴婢这回可放心了。”门口传来了流岚的声音。流岚一边走一边夸张地拍着胸脯。

　　　　“什么叫你可放心了？本少爷崴了脚躺在床上，你这没良心的小妮子竟然敢这么编排本少爷，小心本少爷打你板子！！”杨思辰没好气地威胁道。

　　　　“奴婢冤枉啊！奴婢一听说少爷您崴了脚，立马就跑过来了。少爷您瞧瞧，奴婢头上的汗都还在淌着呢！”说着，流岚就抹了把头上的汗。

　　　　杨思辰也知道流岚这是在故意挖坑让自己往里跳，索性轻哼一声不接话，扭过头去用手在床上画起了圈圈。

　　　　紫绢拿着帕子浸湿后搭在了杨思辰的脚踝上，水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液里，给杨思辰躁动不安的身心带去了一丝凉意。杨思辰舒服得**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赵嬷嬷拿来了药酒，替杨思辰擦上。紫绢又捏了捏杨思辰的脚踝，笑嘻嘻地对杨思辰说道：“还是少爷您的身子骨结实，每日擦两回药酒，两日就可以下地了，再过上个三日，您就又可以行动自如了。哪像奴婢，练功崴了脚，十天半月都不好。”

　　　　“如今我巴不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至少不用穿那恼人的高低鞋。穿这玩意儿比穿高跟鞋还痛苦。”杨思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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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范兄，近日过得可还舒坦？”杨思辰端着茶问道。

　　　　“多谢贤弟接济，愚兄一切安好。”范文程说道，“听说贤弟几日之后，即将远赴南洋了。”

　　　　“祖父让我去三宝颜主持那边的生意，父亲过几日要北上辽东，南洋那边的生意不能没人盯着，我不得不去。”杨思辰神色黯然地说道。

　　　　“如此今日得和贤弟好好聊聊了。”范文程说道。

　　　　接下来二人就开始交流起学问方面的心得，杨思辰由于读书不多，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范文程在说，不过杨思辰作为穿越者，一些独到的见解也令范文程受益匪浅、

　　　　“范兄近来可有什么打算？”杨思辰见契机差不多了，抿了口茶问道。

　　　　“先回湖南祭祖，然后去长沙岳麓书院求学。”范文程说道，“预计得花上两年的功夫，常姑娘就麻烦贤弟照顾了。若是明年愚兄还不回去，麻烦贤弟遣人将常姑娘送回辽东。”

　　　　“范兄请放心，小弟记住了。”杨思辰点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心下却想道：明年开春萨尔浒一场大战将会让辽东局势变得糜乱不堪，到时候……呵呵……至于你范文程一个小小的举人想做些什么来改变局势？呵呵……是公车上书？还是午门请愿？

　　　　杨思辰接着说道：“范兄，你可知道极西之地过去曾经有过一个国家叫大秦的？”

　　　　“贤弟说的可是《后汉书�9�9西域传》中提到的大秦国？”范文程问道。

　　　　“正是这个国家。其国祚从周平王年间一直延续到本朝景泰年间。”杨思辰说道。“绵延两千余年。其强盛之时与我华夏并称文明双星，然其内乱却并不多，其衰落多数是由外敌入侵造成的。反观我华夏两千年中虽有强盛之时他国只能望其项背，但是国内分分合合内乱不断，北方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等游牧民族不断南侵，从来都没有哪个大一统的朝代能延续三百年的。这其间的内涵难道不值得深究吗？”

　　　　“贤弟的意思是……”范文程若有所思，不过并不明白杨思辰的意思。

　　　　“我想去欧罗巴看看，屈原诗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小弟愿求得大秦的长存之道以惠及我大明。”杨思辰放下茶碗说道，“虽然大秦已经灭亡了一百五十余年，但其文明之火却没有熄灭，反而散布到了整个欧罗巴大陆。过去的一百五十年中，欧罗巴诸国的文明有了很大发展，虽然单个国家远远比不上咱大明，但欧罗巴所有国家联合在一起，却不比咱大明差多少！”

　　　　“贤弟好志向！汉时有张骞，唐时有玄奘，我大明则有三宝太监，皆是名垂千古之人。贤弟以先贤之志为志，欲穷极天下四方，愚兄佩服得紧啊！”范文程赞叹道。

　　　　“范兄谬赞了。小弟只是有所感慨罢了。”

　　　　杨思辰谦逊地笑了笑，然后沉声道“如今东西方海路虽然遥远，但也不是遥不可及，那些洋道士、洋和尚纷纷远渡重洋来我华夏传道，我华夏之人焉不能将孔孟之道带到欧罗巴去？难不成我华夏的孔孟之道就不如那虚无缥缈的上帝之道？”

　　　　“这……”范文程陷入沉思之中。

　　　　杨思辰见状，也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范文程。经过几日的接触，杨思辰发觉范文程虽然文学造诣不深，但是政治敏感度却非同寻常。言语之中隐隐约约道出了大明王朝的困境，却没有跳出传统思维的局限。

　　　　今日杨思辰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其实只不过是想在范文程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萨尔浒之战后，范文程得了消息定然会四下奔走，就算是头顶上顶着个“范文正公后人”的光环，在那起子官员眼中也不够看的，四下碰壁在所难免。到时候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杨思辰稍微一忽悠，范文程就会动了去西方的心思。

　　　　待范文程从西方“留学”归来，大明朝这条破船肯定入不了他的眼，女真人和他有灭族之仇，杨思辰相信他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

　　　　今日已是七月三十，夏日的炎热正在渐渐消退，杨思辰和范文程已经接连四天在别院的树荫下聊天打屁。

　　　　这日杨思辰见达到了目的，范文程陷入沉思，又坐了一会儿，见范文程丝毫没有理会自己，于是就悄悄地离去了。

　　　　杨思辰并没有立马回府，而是带着紫绢去了趟松鹤楼吃王大厨烧的松鼠桂鱼。

　　　　杨思辰进了松鹤楼，小二立马迎了上来，行礼之后说道：“杨少爷，您来了，楼上请，还是老样子，一盘王师傅烧的松鼠桂鱼外加一小坛绍兴花雕？”

　　　　“绍兴花雕就免了，上一小坛果子酒吧，再来几碟小菜，若是王师傅有空，再来一盘两色腰子吧。”杨思辰一边走一边说道，“若是有上好的牛肉也切上一盘。”

　　　　“好咧！！小的这就去传！！”那小二将杨思辰领进二楼的小间，立马转身出去了。这杨家的大少爷可是个多金的主儿，把他侍候舒坦了自是不会吝啬银子的，每次给出的打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