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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江山-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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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北风刮来的一般，大街小巷贴满了大纸告示，写着方方正正的斗大黑体字，下面盖着红红的印章。
告示写着什么，肚子饥饿难忍，冻的浑身发抖的人没有心思去理会，若不是明白这是衙门里贴出来的东西，必定要前撕下来，没有衣裳添暖，多裹几张纸也是好的。
“阳曲受灾，百姓疾苦，天子忧心，朝廷殚虑，希自领皇命，战战兢兢恐有差池，不敢懈怠丝毫。嘉陵奔驰日夜十之又六，遇匪而侥幸苟活，实乃我大唐福泽相佑。初至阳曲，见百姓凄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被拒之门外，当真是天理尽毁仁义全无，此等官吏岂能安治一方教化万民乎待余入城，又闻惊天隐秘，陈贼一脉陷铁甲之营于绝境，夺我横冲旅数千英魂，呜呼哀哉，悲歌之士命丧身后人之手，闻者谁能不怒从心起，此等徒成贼而世不能容更有甚之，陈贼勾山匪为爪牙，劫粮仓，抢百姓粮食为己之私利，全无为官之德，为人之品，此贼不诛，烈血不暝，此獠不杀，阳曲难安”
有识字之人跟着读了出来，语调也有起初图个稀的拖长闲散变做了抑扬顿挫，挥扬着拳头，满脸的狰狞与凶狠。
“娘的，原来是这畜生不如的家伙害了我家二叔”
横冲旅兵卒有不少是阳曲城土生土长的英勇儿郎，为了护住家园，义无反顾的投身营旅，执剑操戈几生死，若真是保家卫国堂堂正正的死在了沙场之，作为亲近之人除了悲伤便剩下了对匈奴的怨恨。可如今听来，这事情是陈默谷一手所为，本藏在心里的痛楚瞬间又涌了出来，变做悲伤，成了不甘，最终化作了满腔的怒意。
“这狗官竟然还将粮食给打劫了，为了饱私囊，连我等性命都不顾，当真是可恶”
“是啊，朝廷派他前来不正是造福乡里，哪知道成了一方祸害，如此下去，你我可如何是好”
“老天爷开开眼，留大伙一条活路吧”
告示前围观之人越来越多，叫骂声不断，更多的却是饱经风霜的脸皱的更紧，口念叨着老天开恩的话，眼角落下孤苦无依的浑浊泪珠。
“可恶，找那狗官算账去”
突然人群爆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一个脸色涨得通红的后生握紧拳头吼了出来，待他们说完，四下里都安静了下来，瞧着他们看了几眼，又是将头给低了下去。
见众人突然消了声，少年瞪着红猩的眼在人群扫过，“陈叔，难道你不想给陈家大郎报仇了么，他是死在了狗官的算计”
脸被刀刻下深深沟壑的方脸人看着一边拉扯他衣角的稚嫩小脸，最终摇了摇头，从牙缝挤出句话来，“石头，陈叔家里有老有小，大郎这仇，老天爷自是看在眼里，迟早会有报应降给那狗官的。”
少年不再去看他，又是望向另一个身形瘦弱，面色饥荒，下颌有颗黑痣的年人来，“徐家三叔，难道你忘记了自家媳妇是被哪个畜生给糟蹋了”
闻言，后者将脖颈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着道，“民不与官斗，我这平头百姓又怎么与那深头衙门里的县官叫板”
“你们”
少年气急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指着低首的众人怒吼道，“当真是要活活的饿死在别人的脚底下么”
话音落下，几道身影从远处小跑而来，“石头，我们兄弟几个愿意与你一道杀了那狗官”
说话之人面色带着稚嫩，身体单薄，手拿着了锈的铁铲与斧头之类的物件，他们是横冲旅将士的遗脉。
见到这些人，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既然他们都不愿为百姓伸张正义，便由我呼延青石来做这为人先之事，大不了是人头落地，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只是这身后事还希望诸位看在相识多年的份，将我尸首寻个坑埋了便是。”
说着，呼延青石与众人拱了拱手，随即转身往一边走去，另一边的几个少年也学着他那般，抱拳作了一礼，跟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身形走出几丈远，人群，一身形敦厚的汉子挣脱了身边婆娘的手，甩开步子前，“娘的，与其饿死，不如活出个人样来，陈家狗贼欺凌的日子老子是受够了”
他这一走，又是零零散散的十几人追了过去，随在了呼延青石的身手，杀气腾腾的望着府衙而去。
街的一边，酒楼的二楼临窗之处，刘希转首与候在一边的熊刚道，“熊将军，派人去张贴另一份告示吧。”
听得这声吩咐，双眼红肿的熊刚立马领命蹬蹬蹬的下楼而去，一边做着的林逸则是望了刘希一眼，轻声叹道，“玉生，民怨如山洪急流，日后可不能这番行事，倘若是出了差池，那便是弄巧成拙，毁了自身啊。”
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刘希明白林逸语所指，他昨夜早已经杀了陈默谷等人，将阳曲县涉事官员全都问了斩，也将那些勾搭其的乡绅劣士给抄了家，街头贴着的告示不过是为了激起民愤，待民怨无可发泄之时，熊刚再度贴出已处死陈默谷的告示，阳曲城下必定对他感恩戴德。
这点小伎俩，自然是逃不出林逸的双眼。
苦笑一声，刘希摇头道，“梦觉兄，这些手段确实是不为人所耻，只是有些时候，顾及不太多，若是刘希不这番去做，阳曲城怕是要生出一番动荡，局面会越发混乱。”
的确是这番。
林逸心里也明白，刘希初来至此，将陈默谷等人给连根拔起，免不得要造成些恐慌，眼下此举，借着对方斑斑劣迹拉拢人心，实乃是之策。
一时间寻不出要说的话来，林逸大口闷下了随身带着的满堂春。
楼下，熊刚带着人打马而出，口大呼着，“钦差大人为民除害，尽斩贪官污吏，更在横冲旅营地设了粥棚，食不果腹之人还不速速前往”
马蹄疾如风，停在了仍处在目瞪口呆的人群，须臾间，又将一张告示贴了出来。
………………………………
第112章 下邳之危
城东，人影重叠，告示贴出之后，众多饥寒交迫的百姓闻讯而来，涌向了横冲旅的营地去了。
终于有吃食了，还未到营地，便可以见到寒风却吹起的打大团白色烟气，鼻前也闻到了阵阵香气，当即让饥肠辘辘的百姓猛地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子不免又是快几分，生怕迟了稍许，便吃不到朝思暮想的热腾腾食物。
突然间，慌乱嘈杂的脚步停了下来，营地门口，两排兵卒手持长剑挺身而立，面无表情，气势凌厉，带着骇人的杀气，远非阳曲城兵卒所能，更在横冲旅之，让人望去不寒而栗，哪里有胆子再敢前半步
不多时，熊刚的亲信从营里走了出来，朗声与那些百姓道，“营地有着稀饭馒头，要想吃，还需将队伍给整好，黄发垂髫者在前，妇人其次，男子再其次。”
说完这句，见众多的百姓王若木鸡那般呆立着，他不由得跺了跺脚，声音又是提高了几分，“尔等还想不想填报肚子了，要是想吃口热汤，还不速速得照某先前所说的去做”
这以吼，愣住的百姓这才回过神，想要冲进营地去饱餐一顿，却又胆颤着那衣甲光鲜气势骇人的兵卒，只得老老实实的将队伍给排了出来。
待有一只队伍约莫着站了五六十人时，一名兵卒将他们给领进了营地，其他人看在眼里，当即是大急，想着要插进队伍，可看着几个无赖子被兵卒一脚踹翻在地，当即没了这个胆量，只能飞快的排起队来。
营地里，本可以容纳数千人操练的校场搭着数个临时灶台，摆了几口大锅，烟熏火燎间，锅翻滚着白晃晃的稀饭，米粒粒颗颗饱满如白玉。铁灶的一边，也是一个灶，只是面放着湿了水的木板，木板是香气扑鼻的白馒头。
看到这些，已经领到稀饭和还带着暖意馒头的人自然是连连道谢，随即走到一旁，猛地喝几口，好生的享受了香润的稀饭在肚翻滚的感觉。稍后，或许是想起了吃食的来之不易，当即又是细细的咬起馒头来。而那些还未排队之人，唯有噎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前方几个极为忙碌的漂亮姑娘，希望她们能再快些，也好让自己早点填肚子。
“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如此下去，可是要忙到什么时候”
看着人山人海的校场，小武嘟嚷着道了一句。
皱着眉头，刘希沉声不语，昨夜抄了陈默谷等人的家，可粮仓的粮食大部分已被他们给卖到了别的州府，而今日所来之人如此之多，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料，这般下去，城的粮食维持不少多少时日。
赈灾的粮食也不知何时才能运到。
莫名间，刘希只觉得肩头又是重了几分，看着不断涌来的百姓，与一边的渠浪道，“稍后收拾一番，你我去一趟下邳与邺城。”
如今只能希望这两座城池情况阳曲城好几分，从它们那里先行讨些粮食来，以便熬到朝廷赈灾之粮。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营地才没有出现继续前来讨吃食的身影，吴双儿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将额头的汗珠擦去，这时才发现不知在何时，手臂已经僵硬的没了知觉。
轻轻的揉着手臂，回过首，吴双儿看了看秦依然与田薰儿，二人亦是汗津湿了鬓发，眉宇间有着丝许的劳累之色，不由开口道，“秦姐姐，薰儿姐姐，你们先歇息着，这里交由给双儿来收拾吧。”
秦依然忙摆手道，“双儿姑娘你也劳累万分，这等杂事便让奴家来做，姑娘与薰儿姐姐回屋好生歇会才是。”
“莫争了，你们都回屋躺着，这些粗活交给我等了。”
几女正在推让着，刘希卷袖走前，率先将一口铁锅端到营地后面的井边，很是麻利的洗刷一通。
又是好一会，才将锅灶给收拾了干净，看着累喘吁吁的几女，刘希当即想着从流民寻出些忠厚老实的妇人来，否则几日下来，非把三女给累出病来不可。
此刻流民众多，因为这也并非难事，领他命前去的秦依然很快便挑出了数十个妇人。
这些都是阳曲城乡下的妇人，忠厚老实，家没了吃食，逼不得已进城来逃荒。钦差大老爷杀贪官，施粥为民，都是了不得的事情，煮粥蒸馒头这活计她们很是熟悉的很，如今听闻钦差大人要挑些人来做这些事情，还不是踊跃前
为了省些粮食，刘希只好将施粥定为一日两次，巳时与未时，又是与熊刚交代了些话，刘希便带着渠浪匆匆的往着下邳城行去。
此次北来，他带天子行事，所为是要安抚三城百姓，只是眼下阳曲城一城便让刘希觉得困难重重，想到这里，不禁在心暗自祈祷着下邳与邺城情形不能这番糟糕，否则即便是力竭身殚，怕也不能免去百姓在苦寒饿死的悲惨结局。
一夜奔波，晨曦破晓之前，总算是到了下邳城，急行，渠浪猛地拉住缰绳，指着前方与刘希道。
“公子不好了，有劫匪生事，竟然在围攻下邳城。”
抬首望去，眼前这景象，与他在阳曲城外见到的是何其相似。浓郁的寒气冷雾未散，半遮着下邳苍老斑驳的城墙，那里，密密麻麻，立着千余人，他们之，有裹着兽皮裘衣，也有着缠着破烂衣裳，手或是拿着刀剑长矛，或是执着木弓粗箭，围在城下，与城头兵卒相对。
见到这景象，刘希心猛然的沉了下来，若是山匪，还不算太坏，若是百姓被逼而反，那可真得是大麻烦了。
山匪可以不作丝毫犹豫的剿杀，可是为了生计而反的百姓，却不能轻易动杀戒，否则，失了民心，那失了一切。
在刘希忧虑之时，却听得耳边鼓声大作，城头，一青色棉袍的士亲自在那擂起大鼓，鼓声之，本是合的城门缓缓打开，数百兵卒冲了出来，为首者手持八尺燕嘴长刀，一马当先的立在围城的众人前，“尔等可是要作乱生事”
口炸雷般的吼了一句，那率兵之人将手里长刀猛地往地一戳，虎目怒睁，犹如天降下凡。
………………………………
第113章 乡野隐贤良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 匪安匪游，淮夷来求。既出我车，既设我，匪安匪舒，淮夷来铺”
城头，猎猎寒风卷起青袍士散乱在身后的长发，双手敲出的阵阵鼓声间夹杂着气势激扬的高歌之曲。
大雅，江汉，出兵平寇，归还，天子坐朝封赏。
这等曲子倒也适合眼前的景象，待那青袍士高歌之时，下邳城率兵的将军猛地拔出那燕嘴长刀，斜指前，怒吼道，“尔等还不束手擒”
“李唐无道，天降大灾，与其饿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说话之人身形魁梧，不在熊刚之下，膀大腰圆，光着脑袋，手里则是拿着一对大铁锤，气势看亦是非常勇猛。
他这一开口，本是立刻有数人跟着说起狠话来，其余因下邳兵将出来而有些胆怯的随众又是将眼瞪了瞪，似乎要把犹豫不安的心给彻底狠了下去。
见得这情形，刘希脑不由闪过曾经耳熟能详的话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眼前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汇流可成海，岂能小觑
冷着脸，刘希将那提着铁锤的匪徒给盯着了，民众愚昧，只顾能不能填饱肚子，而此人先前所言分明是要犯作乱，居心叵测，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
更何况擒贼先擒王，此獠，刘希是必杀之。
可正当他要打马前时，一身穿亮银甲手拿着六尺九环刀，冲向了匪首，“呔，你这贼子，休得再此妖言惑众，看某不取你首级”
眨眼间，二人便交战到了一起，九环刀与铁锤不断交织，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
这一交手，其余的匪徒呼啸着朝着下邳还未合的城门涌去，“杀啊，杀光这些贪官污吏，进了城，便能有那荣华富贵”
听得这句话，身后的百姓像是发了狂一般，略显生疏的举起受到刀剑枪矛乃至锄头之物，嗷嗷的叫着，如同潮水漫向几百人的下邳城将卒。
不过是片刻间，眼前成了厮杀的洪流，刀剑之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而城头，鼓声也越发的响了。
“公子，该如何是好”
焦急之下，渠浪轻声转首问了句，手紧紧的攥着缰绳，如今他与刘希一道来北疆，便是要安抚民心，保得一方安宁，若是匪徒攻占了下邳城，事情将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希没有做声，冷眼看着前方，渠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匪徒有两人正躲在后面，不时抬起手的弓箭设想交战的兵卒。
箭出，必咽喉。
“竟然是匈奴人”
突然间，刘希冰冷的道了一句，继而打马飞扑前，冲向了使九环刀的小将，他本与匪首打的旗鼓相当，可接连受到几根精准箭矢的射击，已经自顾不暇，境况很是危险。
“佑双，小心”
正被数把形怪状兵器缠着分身无术的下邳城将军怒吼了一句，这一惊慌让他险些被一柄蛇矛给刺，而他口所说的佑双便是那用九环刀的小将。
“轰”
地多了一个坑，亮银甲小将还未从地爬起，便又是个懒驴打滚，急急忙忙的朝着一侧躲去，还未稳住身形，便是两根箭矢斜插在了先前跌落的地方。
“受死吧”
匪首嘴角咧开怪笑着，具体手硕大铁锤朝着那小将砸了去，此刻后者还未回过神，自知无法躲避，只得匆忙的将九环刀给举起。
可这又怎能抵挡住那匪首的全力一击
“佑双”
下邳城的那将军又是怒吼了句，心神略显慌乱的他想要冲前，肩头却被一柄长剑给刺入，又是被缠住了，只得挥舞着手燕嘴长刀，将那围来的书名匪徒给逼退
城头，正在锤鼓的青袍士猛地丢在鼓槌，拿出一张铁弓，从身边蹲下身子的侍卫后背抽出一根羽箭，弯弓搭箭，快若闪电的射向了匪首。
城头的箭矢破空而去，吓得匪徒赶紧举起铁锤护住脑袋，而那小将则是趁机起了身，可还未走出两步，又是两支箭矢飞扑而了过去，势要将他的性命给取了。
“破”
一道声音响起，很轻，却穿过了惨厉震天的厮杀之声，在众人耳边想起。
稍后，便见数道小黑影朝着不同方向飞了过去，小黑影之后，是一白袄的刘希打马疾驰而来。
“啊”
小黑影飞过，便听得惨叫声起，那些拿着弓箭的匪徒无不是倒地毙命，而最后一团小黑影则是径直的扑向了那铁锤的匪首。
“当啷”
清脆的声响之下，便见那两只被挡在匪首胸前的铁锤跌落在地，而那匪首则是满脸不信的看着踏马而来的刘希，他的胸口，则是拳头大小的血洞。
那小将亦是瞪大了眼睛，匪首便是倒在不远处，两只铁锤便滚落在他的脚下，而此刻也是看清了小黑影是何处，竟然是银锭子。
与他斗得难解难分的匪首被一锭银子给杀死了，而这银子更是穿过两只精铁锤，还将那匪首给贯了个通透，这是何等的厉害
“昂”
黑马吐着白雾长嘶，马的刘希冷眼扫过众人，居高临下的厉声道，“吾乃朝廷钦差，领皇命前来赈灾，尔等不感天子之恩，竟然在此随那匈奴贼人作乱，可知罪”
匈奴人
这三个字一出，本是被蛊惑来的谋反百姓当即懵了，他们是为了填饱肚子才这般去做，却不想竟被匈奴人给利用了，先前或许是热血冲了脑子，想着大不了一死，可如今要是替匈奴人造反，那岂是人头落地那番简单的事情
那可是被后世骂做卖国贼，为了一口吃食，将杀戮了至亲的仇敌给引入自己的家园
“当当当”
不断刀剑跌落下，刚才还红脸厮杀的百姓变得失魂落魄，更有人蹲在地，抽打着脑袋，低低的抽泣着。
“末将吴泉见过大人，多谢大人救了犬子。”
“吴为谢过大人。”
那下邳城守将将燕嘴长刀丢给部下，走前与刘希行礼道。
刘希忙跳下马，将他给扶住，“将军严重了，少将军奋勇杀敌，乃是我辈楷模。”
不知为何，见到这吴泉，刘希总觉得有些许道不出的亲切，见他肩头鲜血殷红，当即出声道，“将军受了伤，还需尽快医治才是。”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大人无需担忧，只是这些人如何处置，还望大人下令”
说着，吴泉叹了口，将要前搀扶他的吴为给推了去，见那些孤苦无依的百姓，眼满是不忍之色，张了张嘴，可终又是没有说出话来。
他这神色，刘希自然是瞧见了，凭心而论，刘希是不愿大动杀机，可这朝廷历来对这起兵谋反的之事忌讳的很，若是此事传到朝廷耳，眼前之人绝对是要满门抄斩。
“下官下邳城县令姜信见过大人。”
在刘希思索之时，城头的青袍之人走了下来，与刘希弯身行礼。
刚才失态紧急，刘希倒未仔细瞧一瞧姜信，只是听他锤鼓高歌，又是搭箭救吴为，心觉得这是一生性洒脱武之士，此刻再仔细看着，那散乱的长发用木簪子束了起来，剑眉丹凤眼，面相儒雅，颌下一缕青须，却是不可多得的名仕之风。
“姜大人切莫多礼，刘希虽领皇命，但却是晚生后辈，大人行礼，岂不是要折煞于我”
姜信笑了笑，便依了刘希，不再行礼，将半弯着的身子直了起来，稍后又是道，“钦差大人，下官要向大人请罪。”
这一说，刘希与吴泉等人皆是愣住了。
“下官治理无方，未开城门将百姓纳入城，这是渎职之罪；匈奴人前来作乱，下官未能早些察觉，将其剿杀，这是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掀起下摆，姜信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
第114章 计策
“姜大人，使不得”
刘希忙前去要搀扶住姜信，为了佑护住一方百姓，姜信将罪名全都揽到了身去，拳拳爱民之心让他大为敬服。
这次，姜信没有起身，跪在地，即便刘希与吴泉等人皆是劝阻，他依旧双膝跪地，身子半伏，“求大人责罚。”
“大人，末将与姜大人相识多年，他脾气很是倔强，大人若是不答应，怕是不会起身。”
吴泉小声的说着，眼也越发的担忧，作乱的百姓与姜信之间他都不愿看到被处置，吴泉此刻也摸不透刘希的心性，倘若姜信这举动触犯了这少年钦差，那又该怎么去收尾
毕竟，刚才刘希随手间取了数名悍匪的性命，这气势早已经将在场众人给震慑了住，倘若是要重责姜信或者严惩作乱百姓，算是吴泉，也没有办法。
钦差可是代天子行事，他不过是一武夫，食君俸禄，忠君行事，反朝廷的事情，吴泉可是做不来，也万万不敢去想。
心大为紧张，竟然连肩头的隐隐疼痛也忘了去，瞪着虎目，瞧着刘希，呼吸也不自主的随之停顿，沙场纵横多年，吴泉竟然罕见的很是紧张。
“好，天子让希为钦差，为的是安抚民心，姜大人，你办事不力，害得百姓流离颠沛，实乃是大罪。不过圣人有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公堂审案也需要几个证人，本官也不能做个糊涂判案的糊涂官，这寻个人来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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