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烟雨寒-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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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却不能去催，他不能去做刽子手，残忍的打断她所有的希冀，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每每伤心失落起來，他们每天生活在一起，隔得近的是身体，离得远的却是心。

　　　　烟翠像是洠в屑业暮⒆右话悖�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端着刚熬好的白粥放到她的面前，张了张嘴却终于咽下了一切，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这是刚熬好的粥，你趁热喝了吧”

　　　　烟翠看着他，礼貌的道一句：“谢谢”便开始喝了起來，粥很烫，她却像是完全洠в幸馐兜揭话悖�只顾着喝下去，白家辉看着心疼，只是抢过她手中的碗，然后轻轻用帕子擦去她嘴角的白粥。

　　　　烟翠呆呆的看着他做着这一切，也不说拒绝，也不说同意，她发呆的时候总是如此，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远去了一般，她孤独的站在这个世界的尽头，身边洠в腥伺惆�

　　　　当然，也不尽然，至少白家辉还在

　　　　她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好，但是她真的好累，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我不能沦陷，不能沦陷，远征会回來的，我要等他回來，毕竟，他才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还洠в腥∶�，说她坚持也好，说她固执也罢，她始终在心中祈祷，希望顾远征能早日回來，只有孩子的父亲，才有给孩子取名的资格。

　　　　那一日，她不小心翻出了顾远征走的时候递给她的信，她几乎是颤巍巍的将信打开的，手心里面全是冷汗，她紧紧咬着苍白的嘴唇，终于将手上的信摊开。

　　　　展开信，便有一行刚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帘，她只看到开头的一句：“烟翠，也许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人世了”便禁不住泪流满面。

　　　　她不忍心再看下去，却终究勉强自己往下看去。

　　　　“其实和你做了夫妻这么久了，有些话却还是说不出口來，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也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你，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很抱歉不能亲口对你说”

　　　　烟翠咬紧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也许一直洠в懈�你说，那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你了，你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和家辉在一起快乐的样子，我的心都会很痛很痛，但是，我什么都不能说”

　　　　“当然，我也是什么都不配说的，我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怪我，好吗烟翠，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正如我从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爱你爱的如此深沉，如此绝望好笑吧我是你的丈夫，但是我却爱你爱的绝望了，呵呵，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知道你从來洠в邪�过我的，因为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平静，就像是一个等待着法官判刑的罪犯”

　　　　“也许我的比喻不是那么恰当，看到这里你也不要生气，也许连你自己都洠в蟹⑾郑�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我，你只是屈从于生活了，也活在了你对你姐姐的承诺之中”

　　　　是这样吗烟翠神情恍惚，自己也是不清楚的吗但是知道自己是不希望他出事的，不是吗

　　　　“其实我很羡慕家辉，因为他获得了你的爱，面对他的爱，我总是为自己感到汗颜，我知道你们是彼此相爱的，我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但是我无法劝自己放手”

　　　　“你就像是长进了我的肉里，我难以割舍，只要一想到你会离开，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烟翠，听我说一次吧仅仅是这一次，我爱你，不是把你当成了你姐姐的替代品，连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是，或许爱便是洠в械览淼陌伞�

　　　　烟翠只感觉眼角有一种酸涩的胀意，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微微泛黄的信件上，像是斑驳的青石板上，那一点一滴的流离伤痕。

　　　　“我曾经一味的想要把你强留在我身边，甚至对你说过，你生是顾府的人，死是顾府的鬼，你决然的转身而去，我却只觉得自己很是悲哀，对不起，烟翠，连留给你的最后印象都是对你的伤害”

　　　　“这些日子以來，我想來想去，终于再次感到无力了，烟翠，我即使留住了你的人，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想放手了，也许是我太累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烟翠，我放你离开”

　　　　他累了么，连他也对自己倦了么，烟翠禁不住抽噎起來。

　　　　“我们离婚吧我同意了，从此以后，你便和家辉在一起吧我知道你们是彼此相爱的，我祝你们幸福，以前，我总以为，爱便是占夺，现在，我知道，爱，原來也包括放手，所以，我选择放手”

　　　　“傻姑娘，不要为我伤心，你要开开心心的，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也不要为我难过，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的，因为我可以和你姐姐团聚了，她等我很久了，我可以陪着她，多幸福的一件事呢”

　　　　“孩子应该是已经出生了吧以后，不要告诉孩子他的亲身父亲是谁，他只要记得他是白家辉的孩子便好，至于孩子的名字，便让他的父亲给他娶吧”

　　　　“离开上海吧和家辉一起，寻一个地方，好好的过属于你们的日子，记住，我要你幸福，就写到这里了，你好好保重，最后说一遍，我爱你，但是，也请你把我忘了，好好的过属于你们的生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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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回乡

　　　　不长的信，烟翠却觉得自己看了好长时间，泪水一次次的落到纸上，将墨迹泛淡，她慌忙的想要用手去擦，却只能将自己弄的更加糟糕，她终于颓败的坐倒在地，任凭自己哭出声來。

　　　　白家辉静静的站在门口，举起的手又轻轻的垂下，他站立了好久，终于轻轻推开轻掩着的门。

　　　　庆幸也不幸的是，烟翠洠в幸馐兜剿�的到來，她仿佛沉浸在浓重的悲伤里，脱离了这个世界，他轻轻抬眸，看见桌上的那一封信，然后便低下头将她从地上抱起。

　　　　一如往常的，她洠в芯芫�，白家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手绢轻轻为她抹去眼角的泪痕。

　　　　却不料，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喃喃道：“怎么办家辉，远征，他怕是要离开了“

　　　　她的眼里朦胧着莫名的雾气，像是一颗璀璨的宝石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不致命却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白家辉在心里轻轻叹一口气，然后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仿佛像是想要镶嵌进去一般，他暗哑着嗓子，道：“放心，你还有我”声音不是多么响亮，烟翠却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将自己包围起來了，让人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她几乎是有点苦笑，是啊对于自己來说，他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具有不可否定的安定感，放纵也罢，依赖也好，她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一如他给她的感觉，稳重而安定。

　　　　这样平静的时光很是难得，白家辉紧紧搂着她稍微有点颤抖的身子，嘴角却泛出了一丝笑意，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她开始知道依赖自己了，而不是把自己当作其他人排除在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门外传來一阵阵脚步声，白家辉习惯性的将烟翠放开，静静道：“我出去买一份报纸”

　　　　这是两人长久以來养成的默契与习惯，战事吃紧，国内形势也是越來越糟糕了，但是这些都不是他们关注的，他们关注的只是顾远征的消息，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很长时间以來都洠в辛怂�的消息。

　　　　是啊一个生死未卜的少校怎么可能被人长久的记住呢原來越多的士兵与将领英勇牺牲，也有更多的人开始投入战争中，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也许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很多时候也许人们并洠в幸馐兜阶约憾怨�家的强烈的情感，但是在战争面前，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被唤醒的雄狮一般，苟利国家生死以，其因祸福避趋之。

　　　　白家辉付给报童一些钱，然后结果他手中的报纸。

　　　　卖报纸的人很多，报童慌不跌的往别处跑去，白家辉看着街上來往匆匆的压着高盖帽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苦笑，世道，终究是越來越乱了。

　　　　他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将报纸摊开，却被上面的一则消息吓了一跳，眉头开始跳动起來，然后他要紧嘴唇，将报纸折叠好，然后进了屋子。

　　　　烟翠看着他，眼神里像往常一样充满了隐隐约约的期待。

　　　　白家辉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她，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终究什么也洠�说。

　　　　只见烟翠摊开报纸，果不其然，她的眉头突然皱了起來，然后失神的一下子洠Я肆ζ�，报纸从她的手中滑落，她却洠в幸馐兜剑�只是失神的看着窗外。

　　　　她的脸色是苍白的，洠в幸凰亢煸危�嘴唇微微颤抖，但却并不影响她的说话，声音像是被过滤了一遍，有着深深的沙哑。

　　　　“远征，会不会也被转移去了台湾”

　　　　白家辉看着她，好久，终于点了点头。

　　　　报纸上的话说的比较隐晦，但是却不难推测出**的动向，一些受伤的高级官员和将领将被转到台湾，其他的人暂时还不定，但是不排除前往台湾的可能，而顾远征作为**的上校，又是受伤的高级将领，很有可能也是要被转移到台湾的人之一。

　　　　时局开始变得不明不白，仿佛很多人都开始明白上海快要保不住了，但是每个人都毫无选择，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家，如果自己的家都保不住，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但是白家辉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要带着烟翠离开这里，至少要确保她的安全。

　　　　他凝神看着失神的烟翠，然后轻轻开口道：“烟翠，我们，快点离开吧这里，已经不太平了”

　　　　烟翠愣着看着他，然后恍惚的低下头，不说一句话。

　　　　孩子的啼哭声划开了固有的平静，烟翠轻轻走过去将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的拍着。

　　　　孩子却还是一直哭闹着，不安的在烟翠的怀里扭來扭去。

　　　　烟翠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很，她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白家辉接过她手中的孩子，神情带着一种未曾见过的柔和。

　　　　谁知道孩子到了他的怀中竟然出奇的安静了下來，甚至看着他咯咯笑了起來，白家辉哄着他睡觉，孩子却一直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不时对他笑笑。

　　　　烟翠颇有些欣慰，她看着白家辉抱着孩子，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一个父亲温柔的抱着自己的孩子，温暖的让人不忍心别过头去。

　　　　但是这毕竟只是一个假象，即使洠в腥怂灯疲�她却不能否认，她想起他们走前唐妮对她说过的话，嘴角泛出一丝苍白的微笑，洠в幸凰颗�意。

　　　　也许，确实是自己要离开的时间了，顾远征已经被转去了台湾，她自问自己，知道自己洠в腥ヌㄍ宓哪芰Γ�那么接下來又该怎么做呢回到柳家村，然后带着孩子，过着一辈子吗

　　　　也许，自己也该离开他了。

　　　　她看着微笑的逗着孩子的白家辉，这样一个让人温暖的人，也终究是要离开了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茫然失措起來，她不能自私的将白家辉束缚在自己的身边，他的未來应该是光明的，充满阳光的。

　　　　她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不可能像顾远征在信中说的那样毫无顾忌的和白家辉在一起，至于他说的幸福，说起來又是一个多么大的笑话。

　　　　她看着那一丝温暖的景象，却终于轻轻开口道：“家辉，我们离开吧请你将我们母子送去柳家村，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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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枪伤

　　　　她几乎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垂着头，半晌才道：“你可以去做你愿意去做的事情了”

　　　　她不敢抬头，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诡异，一种隐藏着风雨前的平静甚至让人压抑的感觉喘不过气來。

　　　　许久洠в卸�静，烟翠终于不安的抬起头來，却被他的样子惊吓住了。

　　　　他的面容因为愤怒而稍显扭曲，抱着孩子的手也紧紧捏住，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眼神犀利，他一动不动的盯着烟翠，像是盯着猎物的老虎，蓄势待发。

　　　　烟翠记忆中的他总是温和有礼的，从洠в泄�盛怒的样子，对她更像是一缕清风，异常的柔和，而现在，他却丝毫洠в醒谑蔚闹敝倍⒆潘�，眼睛里随时都快要喷出火來。

　　　　烟翠轻轻低下头，只感觉在心口处升起了什么东西，顺着往上，然后涌到了嗓子处，堵在那里，说不出來的难受，还洠�來得及说任何话，便感觉有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來。

　　　　白家辉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然后狠狠问道：“你又想要推开我了么，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推开我多少次了，难道这次你还要这么做么”

　　　　烟翠慌忙抬头看他，拼命的摇着手道：“不，不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的解释却是那样的无力，她哽咽着看着他，终究是洠Я讼挛摹�

　　　　白家辉失望的看着她，然后道：“果然是这样的，烟翠，我是爱你的，但是这爱还不能忍受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任何人都有倦了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烟翠看着他，终是洠в兴党鰜硪痪浠埃�她轻轻别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

　　　　白家辉一愣，忽然开始苦笑起來：“我知道了，原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象，烟翠，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傻”

　　　　烟翠想说不，喉咙处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來。

　　　　他终于轻轻一笑，然后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推开我，那么我便如你所愿”

　　　　烟翠终于轻轻道：“家辉，不是我要推开你，是你的家人，还有唐妮，他们都在等着你，而我，终究是顾远征的妻子，和你在一起，终究会对你影响不好”

　　　　他似乎苦笑了一声，道：“我以为你总是知道我的心思的，我以为这一次，自己终于可以陪着你了，烟翠，我快要三十岁了，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我爱你”

　　　　烟翠洠Хǜ�他任何回应，他怀中的孩子似乎是睡着了，烟翠想要接过去，却被白家辉拦住了。

　　　　他看着她，道：“你又想要这样敷衍我了么，烟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即使再出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手了，我对你的心，始终是不会变的，唐妮，她是我的表妹，也只能是我的表妹，你明白么”

　　　　烟翠不再说话，心底却是感动的，她看着白家辉，很久，却终究洠в兴狄痪浠啊�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二人便也不再在上海停留了。

　　　　当天晚上，他们便开始收拾东西，所谓的收拾东西，其实也洠в惺裁囱檀浯庸烁�离开的时候并洠в写�什么衣物，所以一会儿便收拾好了，白家辉也洠в惺裁炊嘤嗟亩�西，只带了几套衣服。

　　　　第二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饭便步行着往街上走去，他们都低着头，白家辉将孩子搂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往出口处走去。

　　　　到了出口处才发现上海已经被封锁了起來，所有想要出去的老百姓都被挡在了城内，不让出城，白家辉紧紧锁着眉头，好久才道：“烟翠，我们换个地方，那里有一道墙，我们翻过去便能靠近水路的路口”

　　　　烟翠什么也洠�说，只是紧紧跟在他身后，她知道时局是动荡的，这个时候只有平静镇定才能安全离开。

　　　　到了那道墙那里，果然洠в泄俦�把手，白家辉让烟翠踏着她的肩膀翻过了墙，然后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她，他随即翻上墙。

　　　　烟翠却突然听见一道枪声划破了寂静，弯腰在墙上的白家辉忽然脸上就洠Я搜�色，他颤抖着身体，终究还是跳下了墙，他压低声音对烟翠道：“被发现了，快跑”

　　　　二人几乎是狠命的跑开，所幸后面的追兵并洠в凶飞蟻恚�两人喘着粗气赶到渡口，正好赶上一艘船。

　　　　也许是船上的人看见了他们，不等他们招手便靠近了岸边，穿在岸边停下，一个戴着斗笠的乡下人走了出來，他看一眼烟翠他们，只当是逃命的夫妻，道：“你们要去哪里”

　　　　烟翠慌忙道：“柳家村”

　　　　那人脸上露出一种质朴的微笑，道：“刚好顺路，你们上船吧如今这世道啊真是越來越不太平咯”

　　　　烟翠接过白家辉手中的孩子，然后先上了船，白家辉尾随其后，倒也洠в械⒏椤�

　　　　船并不大，船里也只有他们三个人，船夫便是先前那个乡下人，他笑着道：“二位先进去歇息一会儿吧这船不比车，慢着呢”

　　　　二人应了一声，便往船舱里走去，烟翠铺好东西，便抱着孩子坐了下去，却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有点黏黏的感觉，她一低头，便看见孩子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可是她并洠в辛餮�，孩子也洠в惺苌耍�那么

　　　　她看向顾远征，便发现白家辉面色苍白的坐在那里，一只手紧紧地附在另一只胳膊上，那里，烟翠不难看出，雪白的衬衫上满是血迹，还有鲜血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烟翠慌忙道：“家辉，你洠�事吧”她放下怀中熟睡的孩子，然后移开他的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胳膊上还有灼伤的痕迹，分明是一颗子弹打了进去，她一时间只觉得那么的无助，竟然失措到哭了起來。

　　　　白家辉轻轻捂住她的嘴，然后道：“不要哭，我洠�事，你去向船夫问下有洠в械叮�然后替我将子弹挖出來就好了，我带了药，休息九天就洠в惺铝恕�

　　　　烟翠点点头，便往船舱外奔去，不一会儿便见船夫走了进來，他看了一眼白家辉的伤口，然后道：“不要急，我这里又一把匕首，你们先拿着用”说完便将自己怀中的匕首递给了烟翠，然后自己继续出去开始撑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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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回到柳家村

　　　　烟翠将匕首在火上烧了一会儿，便开始准备给他挖子弹，白家辉已经将上衣褪去，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烟翠，嘴唇苍白，眼睛里却始终有着一种别样的流转的风采。

　　　　烟翠看着他未着上衣的身体，脸上涌出一丝羞意，不过现在岂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定了定神，便准备挖子弹，因为先前在顾府的时候她有过给琳琅取出子弹的经历，这次做起來便也流畅许多。

　　　　洠б换岫�便将子弹取了出來，烟翠轻轻松了一口气，却见白家辉微笑的看着她，她洠в欣砘崴�，只是将药洒在他的伤口上，然后轻轻的包上一层纱布。

　　　　当她做完一切，抬起头时，却发现白家辉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柔情，她脸上轻轻的红了，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白家辉但笑不语，好久才轻轻嘘出一口气，道：“烟翠，我们终于离开上海了，这样真好，从此以后，我们便在柳家村住下，然后静静的过一辈子”

　　　　他似乎是沉浸在了对未來的美好想象之中，眼睛熠熠生辉，任何怎么想要忽视也依然清晰可见。

　　　　烟翠在心里轻轻叹一口气，然后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这样手上的伤也不会疼的那么厉害”

　　　　方才给他取出子弹的时候，烟翠并洠в泻鍪拥剿�嘴角一闪而过的痛苦，铁打的人也有累的时候，况且这些日子以來一直是他在照顾着他们母子俩，就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肯定早已经累坏了。

　　　　谁知道白家辉却只是固执的看着她，不肯休息。

　　　　烟翠无奈道：“我不会离开的，你好好休息，等你醒來的时候，我们就到了”

　　　　白家辉似乎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他听话的闭上眼睛，一只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丝毫不放松。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也许是因为疼痛带來的麻木感，不一会他便睡着了，船舱里传來些微的有规律的鼾声，烟翠看着他如孩童一般熟睡的容颜，终于忍不住落下泪來。

　　　　这些日子以來，他从來洠в泻煤玫男菹⒐�，此时下巴瘦削的惊人，也许是因为中弹了流血过多，他的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白色，谁知道眉头却是舒展开的，仿佛这样的生活让他很是满意。

　　　　烟翠轻轻移动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洠в邪旆ù铀�手中抽出來，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的手，好像这样就抓住了他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一切。

　　　　船舱里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候了，烟翠只觉得昏暗的光线下，她自己也变得有点迷迷糊糊，何时睡着了也不知道。

　　　　船夫叫醒了她，他有点憨憨的看着烟翠，然后道：“夫人，柳家村到了，实在是洠О旆ǎ�要不然就不叫醒你了”

　　　　烟翠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趴在白家辉的胸膛上睡着了，白家辉这时候也醒了，他看着烟翠，满脸含笑。

　　　　烟翠窘得马上坐了起來，然后对船夫道一声谢，便慌忙的抱着孩子下了船。

　　　　白家辉紧紧跟在身后，负了船夫一些钱却被船夫拒绝了，他终究是硬塞到了船夫的手里，毕竟这战乱年代，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样推搡着，等他來追烟翠的时候，竟已经是落下了一大段路程，他也不急不躁，谁知道烟翠竟是真的不理他了。

　　　　他慌忙中轻轻哎呦一声，将手中的包袱扔到了地上，然后捂住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