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秦孤竹君-第4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春秋战国时期国家的观念,依旧是延续着城邦结构文明,这是因为周朝的诸侯文化影响遗留,周朝曾经多次想要解决这种诸侯分封带来的遗毒,但是始终没有成功。

    因为周朝的建立,就全赖于这些诸侯的帮助。

    如果没有当时那些响应《牧誓》的诸侯方国,武王伐纣就是一个笑话。

    而有利必有弊,这些能够成就周朝的诸侯方国,自然也能推翻周朝。

    当年千里迢迢追随周朝脚步的楚国,因为地处偏远被周朝看不起,并且不接纳楚国为华夏苗裔,回去之后的楚国卧薪尝胆,终于在踏足中原并喊出那句震慑八方的“我蛮夷也”。

    而为周穆王忠心驾车的造父却因为被周王室猜忌,即便有着平定徐偃王之乱有功,依旧被发配分封到偏远之地,后裔子嗣秦非子也被派往蛮荒之地,忠心耿耿的替周朝,戍守边关,茹毛饮血也毫无怨言。

    当所有诸侯都对犬戎破镐京无动于衷的时候,秦襄公依旧尽心竭力的勤王护驾,但是却之得到了周王室一张空头支票。

    于是秦国嬴政的父亲,亲手替先祖结束了这个愧对他们秦国的故主。

    也在这场漫长的效忠中,秦国总结出来了经验。

    只有统一,才是结束战争和动乱的唯一方式。

    不只是要统一天下,更是要统一国家,将国家与天下融为一体,才能铸就无上王权。

    对于周朝来说,诸侯国就是阻碍天下统一的隐患。

    而对于秦国来说,各个古老的氏族,传承千年的世家,是阻碍国家统一的隐患。

    所以借着商鞅和范雎等贤才之手,秦国开始将将一个个氏族世家连根拔起,一步一步铸就王权。

    等到了嬴政这一代,秦国真正的三百年以上的大氏族,已经寥寥无几了,于是嬴政把目光放在了王室之中,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借助外戚互斗之势,挑动王室动乱,最终将秦王室,清洗一空。

    嫡系宗室严君嬴疾一脉在白起平赵之后被连坐,以通敌之罪清算。

    外戚宗室吕不韦与楚系宗室昌平君因嫪毐之乱而内乱,被相继清算。

    剩下的几脉宗室也都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对朝野指手画脚。

    于是整个秦国的政权,都真正意义上的落入了嬴政之手。

    可以说从华夏诞生以来,真正做到一言九鼎的帝王,他是第一人。

    但是即便这样,嬴政依旧不满足,对于权力本质的认知还有贪婪,让他的掌控欲越发的膨胀,尤其是眼见着要在自己的天子剑下,马上会开辟出一个新的,天下归一,四海升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世之际。

    他的眼中更不允许任何有能力,甚至有心思忤逆他的人存在。

    嬴政从来否认自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任何曾经羞辱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

    现在也没有人敢羞辱他。

    但是他心中一直有一根刺,如鲠在喉般让他难受。

    那就是王翦。

    这根刺不但让他难受,还会让他疼痛。

    当听说王翦从终南山出来的时候,嬴政仿佛听到了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发出沉重的呻吟声。

    也是从那天起,从辽东传来的任何军报,甚至连青鸾的谍报他都不再理会。

    与王翦归咸阳相比,辽东的战事,算不了什么。

    王翦出山的消息,不但让秦王嬴政开始暴躁,也让整个咸阳的贵族们开始不安,尤其是冯氏。

    冯氏,是一个在二十年前突兀出现在秦国内的望族,冯氏虽无女入宫为妃,但是却毫无疑问的是秦王最得力的外戚助力。

    因为冯氏的出现,迅速填补了文信侯吕不韦和昌平君,昌文君外戚宗室空下来的位置,不但接手了文信侯的产业,冯氏更是入主楚国故地。

    并且就在今年,王贲出征燕国后,于是御史大夫王绾升任左丞相,冯氏冯劫出任御史大夫,纠察百官,冯氏冯去疾出任宗正府,位列九卿。

    除此之外,冯氏冯毋择封伦侯,文信侯。

    冯氏一时成为秦国最顶尖氏家大族。

    秦王甚至将当年文信侯吕不韦的宅院赏赐给了冯劫,足见秦王对冯氏的恩典。

    冯氏在咸阳可谓是风头无尽,每天门口都是门庭若市,来往拜见的勋贵不计其数,坊间都戏称,冯家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但是今天的冯氏那特地用碎玉铺垫而成的奢华门庭前,却人极罕见。

    往日这条道路上可谓是车马如龙,但是今天似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只是因为,今天上午,有一位赶着驴车的老者,从东门入城,悠悠闲闲的进了东城那间门庭虽然高大,但是却异常低调的朱红大门中。

    老者入城之后,整座咸阳城,都似乎安静了几分。

    无数双眼睛徘徊在这扇朱红大门,怀着各种心情,期待或者忐忑的等待着它开启。

    但是一直到日落西下,王家那扇朱红大门也没有打开过,甚至连王家一个小厮都没有走出来过。

    这注定是一个让很多人无法安然入睡的漫长夜晚。

    与外面诡异的气氛不同,王家大宅中俨然一副过年的气象。

    自从家主出征,少主失踪之后,整个王家就弥漫在一股阴郁的气氛中,主母徐氏更是每日以泪洗面,日渐憔悴,整个王府的吃食用度,都减少了一大半。

    往日里愁眉苦脸的王家人,从奴仆到主人,今日终于露出了笑容。

    因为他们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

    虽然家主是王贲,但是对于所有王家人来说,王翦老祖宗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只要老祖宗还在,那么就算天塌下来,王家人也怡然不惧。

    实际年龄不到九十的王翦,因为身份以及历经四朝,所以被秦国所有人尊为百岁人瑞。

    高大身形在灰布麻衫的衬托下,已经显得形同枯槁了。

    皮肤已经因为失去水分而像是树皮一样干枯,但是他只要站在那里,依旧是让王家人安心的所在。

    王翦回家后就呆在书房之中没有出来过。

    因为王家能够进入书房的,只有三个人,但是一个出征在外,一个失踪无迹,而最后一个今日才回来,本来就被王离弄的凌乱的书房,显得越发的陈旧。

    但是在王翦眼中,却多了一丝柔和之色。

    王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孙子弄乱的书房打扫干净,欣赏了一下这小子随手涂鸦的画卷和文字,再看看他没有读完的书简,连因调皮在书桌上纂刻的图案,他都能看一会儿。

    人活得越久,越是对人世眷恋。

    眷恋的不是名利,也不是财富,而是那不曾珍惜的亲情。

    王翦这一辈子都在为秦国尽忠,不敢说舍生忘死,但是绝对算得上兢兢业业,以至于他这一辈子,都主动没有时间享受亲情,即便是老掉了牙,也无法向普通老汉一样,含饴弄孙,安享天伦。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王翦。

    只要他在,王家就不会安生。

    所以他只能选择远赴荒山之中,修身养性。

    或者说是避嫌守义。

    这一避,就是十七年。

    他离开咸阳那天,刚好是孙子出生那日。

    王翦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那日,过家门而不敢入,匆匆赶往终南山。

    摩裟着垂髻之年王离第一次篆刻的竹简,上面歪歪曲曲的像是蚯蚓一样的痕迹,让王翦温湿的眼底,渐渐有些恍惚。

    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开裆裤,梳着总角辫的小胖子,一边留着口水,一边费力的用刻刀在竹简上糟蹋的样子。

    尽管写的根本不对,但是王翦知道。

    那是‘大父’二字。

    “老祖宗,天黑了,该给您掌灯了。”门外传来徐氏带着鼻音的提示声。

    王翦回过神,慢慢放下手中的竹简,轻声道“命人备车,明日去给王上请安。”

    苍老无力的声音,在徐氏耳边犹如万钧落石般。

    徐氏掩面而泣,跪在门外抽泣“还望老祖宗,能为离儿讨一个公道。”

    王翦苍老的眸子渐渐变得明亮,轻咳嗽了两声。

    “王家要的公道,即便是秦王,也给不起。”


………………………………

第一百零五章 恭迎大将军还朝!

    第一百零五章恭迎大将军还朝!

    天还未亮,咸阳城中内城的大户人家已经灯火通明了,因为他们的家主要去赶早朝了。

    秦代的早朝与明朝的虽然不一样,但是意义上也差不多。

    都是为了商讨政事,而提前召开的朝议。

    只不过秦朝的早朝只有在特殊时期,才会举行。

    因为在郡县制之前,需要经过帝王处理的政事并不多,各个封侯封君的事物都是自己处理,不需要通知帝王。

    但是嬴政上位之后,早朝似乎就变得频繁起来,尤其是有战争的时候,刚开始秦国的官员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几年过去,也都习惯了。

    秦国的官员,无论文武,都喜欢骑马上朝,通往咸阳宫的主干道两边的路灯已经被点亮,每隔十步就有一个浑身披甲的甲士持械值守着,麻木的看着一个个官员,驾驭着一匹匹名马,在官道之上驰骋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是一尊尊的雕像。

    但是当一声突兀的驴叫声在官道上传出后,所有甲士条件反射般寻声望去。

    在官道的尽头,灯火照应下,一只身形矮小肥硕的驴子,正缓缓的踏步而来,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已经腐朽的铜铃,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叮铃之音。

    但是所有甲士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本来就挺拔的身姿变得更加,原本麻木的双目,瞬间像是点燃的火把一样明亮,目光灼灼的盯着驴子上盘坐的佝偻老者。

    眼中满是狂热与敬畏。

    整个官道上一瞬间仿佛只有驴蹄子踏地是软绵无力的声音,和那个腐朽的铜铃声外,周围的一切都被冻结了一般。

    驴子驮着老者缓缓的行走在官道上,每越过一对甲士,就能听见铁甲铿锵相撞,与地面相撞的声音,以及甲士兴奋到顫抖的低吼“恭迎大将军还朝!”

    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漫长的主干官道上,一声声甲士的低吼与铁甲跪地的铿锵声,点燃了凌晨寂静的咸阳城。

    “恭迎大将军还朝!”

    “恭迎大将军还朝!”

    “恭迎大将军还朝!”

    甲士的低吼声像是烽火狼烟一样传递着让所有战士兴奋的消息。

    在咸阳这条官道上,能够让守城甲士如此隆重恭迎的,只有两人。

    一人是已经故去的武安君白起,那是秦国最锋利的矛。

    另外一人就是所有秦国战士心中最坚固的盾,有他在,仿佛就能让秦国百事无忧!

    守城甲士的低吼声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让官道前面的官员不得不拼了命的抽打着胯下的战马,虽然明知道后方百米的骑驴老者不可能追上他们,但是他们依旧十分胆颤的畏惧着。

    今日咸阳宫守门的也是一个老者。

    这个老者身上穿着在火把下熠熠生辉的华服,上面银线金丝,珠光宝气。

    他盘坐在城墙之上,如同一尊被迫披上袈裟的佛像,安静的注视着不远处那些仓皇失措的官员。

    往日这些在朝堂上,在咸阳城,在秦帝国中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家伙,此刻像是被猛虎驱逐的鹿群一样,不堪一击。

    “一群酒囊饭袋。”老者的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失望,也听不出悲伤。

    老者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姿恭谨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面白无须,身上穿着一件素玄色的宫服,浑身上下只有腰间别着一个造型精致的青碧色腰牌,当做装饰点缀。

    这个腰牌,代表着秦王宦官的身份,在整个九卿太仆府中,拥有的不会超过三人。

    也是整个朝堂上,唯一能够近帝王身三尺的官员。

    “老祖宗,官道逞凶,按律当斩。”男子低垂着头,阴影遮住半边脸,让他的侧脸显得有些阴沉。

    “当斩?你斩?还是我斩?”赵从革如同石雕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若是王上允诺,高自当斩杀。”男子声音愈发的冷冽。

    “赵高,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嘛?”赵从革转头看着他,弯着眼角笑容慈爱。

    被唤做赵高的男子,微微皱眉,恭顺的弯下腰“请老祖宗指点。”

    “我就看中,你心里只有王上。”赵从革大笑着站起身,身上那件瑰丽的华服变得越发刺眼“记住,不管是谁,只要是挡在王上面前,你都可以一刀斩之!”

    “若是一刀不成?”赵高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眼中的躁动。

    “那就两刀!”赵从革冷笑一声,鹰隼般的眸子盯着赵高“直到你挥不动刀。”。

    尽管不去看赵从革的目光,赵高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像是毒蛇一般缠绕着自己。

    赵高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沉声道“谨记老祖宗教诲。”

    “去吧,给下面那群快要尿裤子的废物把宫门打开,让他们进去躲在王上的羽衣中。”赵从革沙哑的笑声格外刺耳。

    赵高没有站起身,而是跪爬着退下,在临下城墙的一瞬间,深深的看了眼那个屹立在城墙上的枯瘦身影。

    赵高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因为他觉得,披在赵从革身上的那华服,已经不适合他了。

    他太老了,已经撑不起这件衣服了!

    城门打开,外面急的跳脚的官员们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来不及注意仪表,扔下自己的名牌就往皇城奔去,只有到了大殿之上,他们才能够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赵高的目光落在最前方一匹乌青色战马上的青年。

    往日里只穿常服上朝的青年,今天竟然披了一身的轻甲,让他本来就魁梧的身材显得越发的高大,以至于胯下的战马都显得有些消瘦。

    “蒙恬,不准着甲觐见。”赵高走过去,原本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这身铠甲自王上赏赐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穿。”蒙恬咧嘴露出一个有些憨气的笑容“倒是你,今天穿的有点素啊,不像是你风骚的性格啊。”

    “别说的很了解我一样。”赵高冷笑一声,竖起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铜铃声“若是再不进,我可要关门了。”

    “你关呗,反正我今天就是穿铠甲给王上看看的,不是来朝奏的。”蒙恬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赵高微微眯了眯眼,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官道上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大笑声“赵从革,你还没死啊!”

    紧接着头顶城楼上,也传来丝毫不弱的回应声“王将军还未伴先王左右,从革怎敢僭越一步!”

    赵高和蒙恬脸上同时露出惊愕之色。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打死他们也不相信,这是两个年岁过百的老人能够发出的雷霆之音!

    “进不进?”赵高率先回过神,皱眉郑重的问蒙恬。

    蒙恬吞了吞口水,握紧手中缰绳,控制住胯下有些骚动的战马,咬了咬牙沉声道“不进!”

    赵高深深的看了眼蒙恬,不再说话,退回宫门。

    蒙恬看了眼皇城巨大的宫门缓缓闭合,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后,毅然的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耶耶就是来显摆衣服的。”


………………………………

第一百零六章 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

    第一百零六章鸱鸮鸱鸮,既取我子,无毁我室

    《礼记·曲礼篇》:“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耋,而传。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颐。“

    人活百岁,称之期颐。

    所谓期颐者,万人供养,罪不加身,责不遇难。

    因为古人认为,能够活到一百岁人,多是天神保佑的人,这种人基本上算是祥瑞了,所以人间的刑法无法惩治他们了。

    另外一点就是,百岁老人,连行动都成问题,更不用说是犯罪或者其他事情了。

    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用有,总有一些例外。

    如果说一个百岁老人,还能骑驴上街,甚至声如雷霆洪亮,目似明珠璀璨,大概很多人都无法相信。

    但是偏偏蒙恬眼前,就有这样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不只是一位期颐老者,更是一位活着的传奇。

    蒙恬从小就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励志要做他这样一位大英雄。

    秦有矛,曰白起,战无而不胜,攻无不克。

    秦有盾,曰王翦,无往而不利,百战百胜。

    这两个人是所有秦国人心中的英雄,因为有他们二人在,秦国才会有无数男儿想着用性命来换荣华与名利,守家卫国。

    如果秦国没有这两人,即便商鞅提出来的军政改革再有吸引力,也未必会铸就一个如此强大的大秦军团。

    因为他们两人凝聚了大秦的军魂。

    军魂不只是一种荣誉而已,更是一种底气和信念。

    这种军魂的可怕在于,它会给所有人造成一种心理暗示,就是跟着这两位将军,百战不殆,有了底气作战自然是奋勇无匹。

    或许是心里暗示也好,或许真的是这种特殊气质已经融入王翦的身体当中了。

    只要王翦站在那里,尽管形如枯槁依旧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沉稳,厚重,以及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

    年轻时蒙恬在王翦旗下效命,那时王翦就给他这种感觉。

    近二十多年过去了,蒙恬也近不惑之年,自认早已经心性磨砺的坚韧了,但是再次面对王翦时,他的身体依旧有些不受控制的畏惧,心跳狂震。

    王翦的驴子停在皇城楼下,两班甲士全都跪膝而迎。

    入秋后,平旦时辰的晨风湿气很重,吹得王翦身形越发的单薄。

    他低垂着头,像是没睡醒一样坐在驴子上。

    明明是处于下方,但却仿佛在俯视城楼上的赵从革一般。

    尽管赵从革身披华服,居高临下,但是却依旧像是矮了王翦一头。

    这就是帝国大将的气魄。

    不动如山,力压千钧。

    “大将军突然还朝,实在是让吾等手足无措。”赵从革看着城下的王翦,沉声说道。

    “也不是突然还朝,我只是想偷偷摸摸的回来看看孙儿,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孙儿弱冠之时,所以想要趁着还能喘气,想着帮他物色个合适的媳妇。”王翦枯瘦的身子中传出来的声音,服用洪钟般洪亮清明,完全听不出是一个老人。

    “大将军洪福齐天,与国同眠,怎可心生晦意?”赵从革眉头紧皱“既然不是归来还朝的,怎么又到了这皇宫官道前?”

    “怎么?我现在连官道都不能走了?”王翦突然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嗤声,缓缓抬起头看向赵从革。

    两人的目光对视间,仿佛有雷鸣闪烁。

    最终赵从革眯起眼“大将军误会了,卑职只是担心大将军安危迷路,大将军多年未还朝,城中早已大有变化,如今官道之上更是辽阔,百官上朝时策马奔腾之势不弱两阵冲锋,卑职只是担心大将军被那些不长眼的后辈冲撞。”

    赵从革这句话中暗藏玄机,听得王翦笑意更浓。

    “皇城确实越发的雄伟,这官道也比我当年如朝时平坦宽阔太多,但是就算这城再变,不也是咸阳?这官道再长,不也是在我驴蹄之下?”王翦笑声畅意,与阴阳怪气的赵从革形成鲜明的对比。

    “至于你说百官奔驰官道,与两阵冲锋无异,这话我倒是不同意。”王翦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微冷“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你真的这么觉得?”

    赵从革藏在衣袂中的双手微微一颤,敛住心神“大将军不但久不归皇城,对皇城不了解,连对如今天下也有些陌生了,如今我大秦铁骑之下,四海归一,锋芒所指之中,万民臣服,如今的两阵冲锋,与大将军当年的两阵冲锋,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两阵冲锋,就是两阵冲锋,即便是时过境迁,依旧是两阵冲锋。”王翦轻笑着摇摇头“赵从革,你这老狗玩弄权谋,躲在阴处放冷箭在行,论起军阵之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高谈阔论?”

    王翦笑声轻坦,但是却如雷霆万钧般凝重。

    赵从革瞬间感受到两班甲士投来的无数道目光,让他呼吸一滞,再看向那骑驴老者,身形又佝偻了半分。

    “大将军教训的是,卑职确实是孟浪了。”赵从革低垂下头,深深一稽。

    “呵,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卑职,你只是在我帐下当过两年的兵,但是你终究还是王上的属臣,你我如同大河大江,两不相交。”王翦轻笑着摆摆手。

    赵从革微微挑眉“大将军为王上贤师,卑职自称并无不妥。”

    “那是王上垂爱,翦何德何能?”王翦笑着拱了拱手“王翦现在只是一条残喘的老狗,无法替王上看家守门了,只想在咽气之前,能够看到我那乖孙儿成家立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