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不接武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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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日子益久，洛舒觉得自己的脸皮又一次得到了升华，而他家爷爷师父的神情，也是一天比一天纠结。

　　　　他老了记忆力不好，可自家俩儿子小时候，好像，真的没这样啊？！

　　　　就在洛舒觉得自己已经一天比一天淡定，即便顶着自家爷爷崩溃的目光，也能面不改色吃下两碗山鲤鱼肉糊糊的时候，他跟爹妈一起在年初拍的那部电影，终于上映了。

　　　　。

　　　　洛爸莫妈离开山门后，就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宣传活动中，十几天跑遍了全国大江南北，如今国内首映后，又马不停蹄地往几个周边国家赶去。

　　　　媒体和影迷们对于这对容貌与实力并重的天王夫妇的回归，自然是夹道欢迎，哪怕没能在宣传的见面会中见到传说中的洛家小宝贝儿，也依旧热情不减。

　　　　在电影上映前的几天，一条微博先就把翘首等待的粉丝们的热情给炒了起来——“天！谁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我在白日做梦？！这分明是我家的莫莫女侠啊啊啊啊啊啊啊！！！洛洋和莫琅”

　　　　配图是一张像素普通黑白照，镜头中莫琅戴着墨镜，长发微扬，坐在拉下了车窗的驾驶座上，正伸手接过公路收费站里递出来的找零。而透过车窗隐约可以看见后座上没戴墨镜的洛洋，正撅着他性感的薄唇，往自家儿子脸上糊口水。

　　　　这是一张公路收费站的过往车辆记录照，博主那天收费时自己也没注意，可等几天后的例行翻查照片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在发了这条微博后没几分钟，就又在评论里刷道：不行了不行了，我一定要把这张女神亲手递出来的钞票找出来！然后裱起来永久珍藏！

　　　　最初下面的评论都是一片鄙视，所有人对于楼主的狗shi运表达了各种明为不屑，实为眼红的嫉妒之情，但没多久，他们说着说着就歪楼了。

　　　　“哈哈哈，果然还是我们家莫神开车，羊羊那见不得人的车技，只能待在后座带孩子吧哈哈哈哈。”

　　　　“我看他很自得其乐呀，你们看他亲儿子的那股黏糊劲儿！果然我莫莫王子羊羊公主不解释。”

　　　　“（ˉ▽￣～）切~~我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我也天天黏着他！”

　　　　“楼上你做梦！”

　　　　“不对呀，那会儿差不多就是电影宣传开始的时候，他们难道不应该是在为宣传做准备吗？怎么会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哎，对哦，看博主所在地好像在湖城附近，难道说其实我记忆出现了偏差，这次电影的宣传是从那边开始？”

　　　　“可我怎么记得第一站是在首都啊？我看了直播的啊！”

　　　　“肯定是首都，见面会我就在场。”

　　　　“—_—楼上的你其实是来炫耀的吧？可怜我就手慢了几秒而已，第一场见面会一百张票就全没了……不过还好第二场阳城的票我订到了，亲眼见到我莫女侠，实在是性感帅气得让人目眩神迷。”

　　　　“对啊，我也去看了那场哎，羊羊简直迷死人了！我当时看着他那个腼腆的招牌微笑，口水都快下来了。话说你是坐在第几排的？”

　　　　“卧槽我好想烧死上面这仨。”

　　　　“烧死他们＋1”

　　　　“烧死他们＋2”

　　　　“……”

　　　　“烧死他们＋10086，另，结果我们还是不知道，羊羊和女侠到底去湖城做什么？”

　　　　众人对此都是面面相觑，纷纷猜得不亦乐乎。

　　　　当然，也有些黑子们不愿意看到这一片和谐的讨论之声，开始了各种满是恶意预测。

　　　　“呵呵，也不知道你们在期待个什么劲儿，这电影为了弄噱头，还特地把洛洋三岁的儿子都给拉了出来，八成是大人都黔驴技穷了，只好找个可爱的小孩子来拉人气。”

　　　　“就是，警匪动作片，弄个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娃出来干嘛，卖萌吗！”

　　　　“八成是几年没出来演戏，两个大人的水平不行了，只好把儿子推出来顶缸。只可怜这么小的小孩，就要被父母硬拉着出来卖笑。”

　　　　对此，粉丝们当然奋力喷回去，可他们心里其实也是有些没底。

　　　　他们是相信自家两位大神的实力啦，可他们的儿子确实还太小，能有什么演技？充其量也就是在电影里客串个吉祥物吧？

　　　　不过古岩导演素来口碑在外，他拍的商业片极少有不红的。这次的电影虽然题材上是老套的警匪动作片，可仅凭他、洛家夫妻头顶的金字招牌，影迷们大多还是乐意买账掏钱的。

　　　　至于洛家儿子，哪怕真的只是个吉祥物，光凭他长得那么可爱，他们也愿意在大屏幕上见到他！

　　　　哼，那些黑子根本就是羡慕嫉妒恨人家的小宝贝儿，比他们家的可爱一万倍！

　　　　然而，等他们真的走进影院看完了整场电影后，什么演技，什么吉祥物，就统统都被抛在了脑后。

　　　　。。。
………………………………

第011章

　　　　手快的妹子们，在影院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就顾不得红红的眼眶，急着在网上抒发自己快要决堤的感情：“啊啊啊啊啊啊！洛家宝贝为什么居然只有三岁！！！我觉得我已经彻底拜倒在他的儿童西裤下，把他爹妈都给忘光光了！！！”

　　　　“对啊，影片最后他那个笑容，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把我给感动的啊，眼泪哗哗止不住！”

　　　　“洛家小公子出场加一块儿都没多少时间，可我真的被深深地迷住了，这是怎样一种天然的魅力！”

　　　　“洛大神，你家演技是会遗传的吗？！”

　　　　“你们快别聊了，看彩蛋！天啊，看到洛大神一步步给他儿子做示范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心里好软，好暖！”

　　　　“……”

　　　　而之后的不少影评人，也同样对这部电影和其中特殊的小演员――三岁的洛舒小朋友进行了褒扬。

　　　　“原本我以为这会是有一部情节俗套、内容俗套的爆米花电影，正义战胜邪恶的套路，再加上一些洛家招牌的精彩打斗。却没想到电影开场不过十几分钟，我的自以为是就半点不剩了！”

　　　　“在电影上映前，我与许多人一样，觉得洛家儿子被推出来，纯粹是个为了吸引眼球的吉祥物。可看完电影才发现，一个三岁娃娃为数不多的演绎，却是整部电影的点睛之笔！”

　　　　“从孤僻傲慢又阴郁的小天才，到最后他放开过去，春风化雨感人至深的笑容，我真的无法相信，这是个三岁的孩子所能表现出来的感情！我简直要以为这是真实的，发生在这个孩子身上过的事了。”

　　　　“整部电影情节紧凑精彩，让人不自觉为之吸引，而在电影结束后，却又忍不住反思。社会、家庭、诱惑、底线，人们总是在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无论他们是对是错、是生是死，受到伤害最多的，却永远不是他们自己。”

　　　　“电影最后，导演选择用小天才最无瑕的笑容来作为收尾，给人带来了无限的希望与震撼，将整部电影灰暗压抑的色调一下子就点亮了。”

　　　　“……”

　　　　如此众口一致的好评，使人们对于洛舒小朋友的关注空前地高涨了起来。

　　　　再加上电影最后的彩蛋中，摄像机所忠实记录下的，洛家一大一小一教一学的镜头，更是把人心都萌化了。

　　　　一位感性的女作家更是公开表示，洛舒在电影最后的那一幕，绝对是本年度“最纯真感人的笑容”。

　　　　跟着自家明明自己想看，却硬说是为了陪孙子的别扭爷爷来到电影院的洛舒，听着周围零零碎碎的评论，表示：这算什么！

　　　　本相上辈子能成为全都城，乃至全云国上下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靠的就是演技！

　　　　那时候，最有才名的是书画双绝的二王爷，容貌最秀美倾国的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身姿最伟岸挺拔的是气宇盖世的镇国将军，而真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是文武双全的右相大人。

　　　　而他洛子修学文习武不过是为了家族，长相传自母亲所以略过于柔美，他身材高挑瘦削总带着一丝单薄，他身居高位却不过是为了完成某人为国尽忠的遗愿而已。

　　　　他从来都是优秀的，却也从来不是最出彩的。

　　　　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称赞他龙章凤姿、文武双全、能力卓绝、清正严明。

　　　　他可以在边城大军压境时面不改色，仅凭十三枚细柳叶，把敌将领着的十万兵力吓退了整整三日；他也曾作为钦差，孤身一人探访南边的官场阴私，即便被察觉身份遭人暗害，也能将计就计最终抓出证据一网打尽；他对连累那人身死的七皇子毕恭毕敬十多年，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将他谋反的证据摊开；他更是多次出使边境敌国，与乱军之中取了那人性命的仇人谈笑风生，却暗中配合皇帝厉兵秣马，多年后亲自随军将对方整个国家踏平。

　　　　全凭装得好。

　　　　终他一生，所有人都觉得他洛子修是个温柔和煦的人，唯有与他自幼相识的皇帝，看穿了他内心所掩藏着的空洞。

　　　　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有多痛，谁也不知道他后来有多恨！

　　　　如今往事成灰，这一世他可以单纯快乐地活着，再也不用假装什么，也不需要掩饰什么。但他这一身演技，却是半点没有退步的。

　　　　而且，回想起之前拍戏时的种种经历，他是真觉得有意思。

　　　　双眼放空神游物外地看着电影屏幕，洛舒摸了摸下巴，或许他没法子承父业学功夫，但他真的可以子承父业当演员？

　　　　。

　　　　这边洛舒正在胡思乱想，却不知，同一时间的首都影院里，有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正紧紧盯着影片中洛舒灿烂的笑颜无法移开双眼。

　　　　季泽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何在荧幕上见到这个小娃娃的第一眼，他就只看得到他一人小小的身影了。而那些本该十分吸引他的精彩绝伦的打斗、惊险刺激的剧情，却突然之间仿佛失去了色彩，根本引不动他半分注意。

　　　　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中，他所做的就是紧紧盯着小娃娃――等小娃娃出场――再紧紧盯着小娃娃――再等小娃娃出场这样循环，直到结束观影。

　　　　在离开影院前，他更是一反常态，缠着大哥给他他买了周边商店里所有洛舒的海报与贴纸，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以至于哥哥在晚饭桌上酸溜溜地向父母告状：“哼，小弟以前总是老成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却成了个三岁娃娃的死忠粉，追起星来一点都不比那些小女生逊色！”引来父母惊奇的大笑。

　　　　季泽对此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瘫着脸承认了。

　　　　追星就追星，他就是喜欢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娃娃，又怎样？

　　　　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年，即便洛舒因为没有再出镜而关注度慢慢冷却了，季泽也没有停止过收集关于他的消息。

　　　　哪怕只是偶尔跟着父母出门被偷拍到的模糊照片，季泽也会小心翼翼地将之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整齐地贴在自己的洛舒专用记录本里。

　　　　。

　　　　而洛舒对自己多了个脑残粉这种事，是半点不知道的。他只是跟着爷爷回到了山上，重新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早操活动。

　　　　几天、几月、乃至几年过去了，洛舒可以发觉，自己在基础操的改造下，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至少比起上辈子的这年纪，是真的好多了。可这依然阻止不了爷爷眼中的希望之火，一点一点熄灭。

　　　　孙子一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内功进境极快。如今不过三年过去，他便已突破了裂山境！这是武学入门境之后的第一个门槛，许多人多年苦练，直到二三十岁方能跨过。

　　　　当年洛爷爷自己，被誉为难得的天才人物，也是在十三岁那年才一举突破的。

　　　　可越是这样，对比他乱七八糟的拳脚功夫，就越是让老爷子每每想起，就忍不住痛心疾首，甚至夜不能寐。

　　　　但每当他面对孙子时，他又会立刻藏起所有惋惜的情绪，只余下慈祥的鼓励和关爱。

　　　　他做爷爷的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是懂科学的！他知道这是天生的问题，不能责怪乖孙。

　　　　自家孙子三年如一日，不论寒暑，每天都会在清早，来向他这个脾气不好的老头子道一声早安；会认真做他教的动作，即便总是摔倒也从无不耐；会仔细地看他每天耍同样的刀法，转头和自己讨论招式的长短优劣；会耐心听老头子讲古，陪他下棋，还会问这问那让他笑逐颜开。

　　　　这样的好孙儿，洛老爷子真是半点不满都无法升起的。

　　　　即便他家舒舒武学上的成就注定偏科又怎样呢？只要舒舒能开心顺遂地过一生就好了。

　　　　拳脚练不好，那他大可只练内功，强身健体！即便依然要求洛舒坚持锻炼，那也只是为了改善他掌握不好平衡的状态罢了，至于要成家成师名扬天下，他却是不强求了。

　　　　如今整个武学圈子里都在传，洛承门老门主虽是功行圆满的超级高手了，却溺爱后辈，把孙子给宠上了天，不敦促其勤学苦练传承家业，反而听之任之，简直是爱之害之！

　　　　无数人都在等着看洛承门养出一个纨绔的笑话，可洛老爷子依然丝毫不为所动。

　　　　。

　　　　日子很快就走到了年关。

　　　　自从三年前洛舒来了山门，每年过年，父母都会赶回来陪他。

　　　　但这次他们却是回不来了。

　　　　夫妻俩所在的剧组出了点意外，出演大反派的演员，在进度拍到一半时突然病了，病得很严重，完全无法等他好的那种。

　　　　无奈导演又是个特别较真的个性，半点不肯马虎。于是整个剧组只好重新找人，把之前拍好的大反派的镜头统统作废，全部重拍。这进度一拖，就要拖到年后了。

　　　　洛洋和莫琅的角色，与这位大反派的对手戏最多，完全挤不出时间来休假，只好打电话提前告诉自家亲亲儿子，今年过年没法团聚了。（洛洋：舒舒爸爸好想你嘤嘤嘤嘤嘤嘤嘤tot……）

　　　　洛舒并不是很介意，在他看来，只要还能相聚，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没有必要非得纠结什么过年中秋这样的节日。可在洛爷爷眼里，就不是这样了。自家宝贝孙子故作淡定（实质上也很淡定）的样子，实在是太可人疼了！

　　　　那对不靠谱的爹妈！哼！

　　　　既然他们不能来看舒舒，那他就带着舒舒去看他们好了。

　　　　反正他自己一点都不想念儿子！只是不忍心孙子过年都见不到爹妈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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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机场，一老一小的组合并不少见。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抚着自家脸色青白的爷爷，一脸无奈：“所以说，既然爷爷你这么怕乘飞机，为什么非要订飞机票啊？”

　　　　“胡说八道！谁，谁会怕乘飞机？爷爷只是，呕……爷爷只是有点晕机而已！就跟你会晕车是一个道理！”

　　　　“好，好，只是晕机。”回想飞机刚起飞的那一刻，身边老人浑身僵硬得跟石头似的，洛舒实在没法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晕机。原本不该是他这个第一次乘飞机的“古人”更应该紧张的吗？总觉得爷爷都替他紧张完了……“可晕机也很难受啊，爷爷你为什么不坐肯高铁呢？”

　　　　终于寻到了个空位，洛老爷子一坐下就抱着一次性垃圾桶不撒手了。他身边那个容貌俊秀的男孩，则正轻轻给老人拍着背，嘴里温和地说这话，试图转移一些老人对身体不适的注意力。

　　　　“哼，想坐就坐了，有什么可为什么的！”老人嘟嘟囔囔地撇了撇嘴，旋即脸色一变，又把脑袋买进了垃圾桶。

　　　　洛舒看了看天色渐渐阴沉，不禁有些忧虑地说：“要不还是打电话让爸妈来接吧？从这里坐公车去电影城还要转车，太花时间了，爷爷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不用！喊他们做什么！爷爷知道舒舒容易晕车，一会儿咱们直接打的就行了！也很快的。”洛老爷子又吐了一遍，总算觉得缓过来了，五官也总算有些舒展开了。

　　　　见状，洛舒也不再多话，一手扶着爷爷，另一手则把放着两人行李的小背包直接背在了背上，两人一同向机场出口走去。

　　　　“哟！这是哪家的老伙计呀？真没想到居然能在机场见到你啊！”突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道略带沙哑的调侃之声，洛舒感觉自家爷爷的脚步顿了顿，料想这是遇到熟人了，转头望去，却被震在了当场！

　　　　开口说话的是个同样满头华发的老人，面容清翟，慈眉善目。洛舒只是瞥到一眼，就立刻感觉到了曾经十分熟悉的官场气息：这人想必是个位高权重的政客。老人此时正看着洛家的祖孙俩，眼里有些戏谑也有些惊喜。

　　　　但他并不是让洛舒震惊的人。

　　　　洛舒一眼瞧见的，是老人手里拉着的，那个正一脸好奇羞涩（大雾）地看着自己的男孩！

　　　　那不是……

　　　　他以为自己早就记不清这人的样貌了。

　　　　却没料到再次见面，即便那人如今缩小了十几岁的外表，他还是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那个被他师父念叨着给洛子修做了十几年对照组的季青霜；那个初次见面就被拳脚功夫不好的洛子修揍了一顿，还不肯还手的季青霜；那个与洛子修相知相许，本以为可以地久天长的季青霜；那个马革裹尸战死边疆，狠心留洛子修一人天地间孤寂一生的季青霜……

　　　　洛舒万万没有想到，会这样突然见到他。

　　　　还是那样的冷硬的神色，还是那样平静的眼神。

　　　　他就这么看着他，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哎呀，我们舒舒怎么突然哭了？”本来已经开始跟老友寒暄的洛老爷子，侧眼瞄到自家乖孙一脸泪湿，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来给他擦擦擦。

　　　　“哭……了？”洛舒抬手摸了摸脸，呆呆看着手指上的水痕有些反应不过来。

　　　　哭什么呢？

　　　　当初肝肠寸断他都没有哭，如今他早把这人抛诸脑后了，怎么可能哭？！

　　　　而季泽看着眼前的男孩面无表情地默默哭泣，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七岁到十岁，给这个男孩做了三年的脑残粉，第一次看见真人，对方的长辈自家爷爷竟然还认识，虽然面色冷静，他心里是无比高兴的。

　　　　可他都还没能上去搭句话，可爱的小娃娃居然就哭了！

　　　　季泽简直目瞪口呆。

　　　　不知为何心底有些触动，上前就把自己最宝贝的手绢给递了过去：“洛家弟弟不哭。”

　　　　“你叫我什么？！”洛舒却是猛地抬头，一把抓住季泽的衣领，凶狠地问道。

　　　　“啊？洛家，弟弟……？”季泽不明所以，迟疑地回了一句，然后就见到本还一脸凶悍的小男孩，突然就失魂落魄地放了手。

　　　　只听他嘴里喃喃道：“忘了，么？原来只有我记得……”

　　　　不对，他怎么可能记得，他也早忘了！

　　　　洛舒胡乱抹着脸想要将脸上的泪迹擦干，却因用力过猛，把整张脸都擦红了。

　　　　他季青霜家国天下，忠君为主，守土拓疆，满身大义，他洛子修不过与他少年情定，又算得上什么呢？

　　　　所以他死得惨烈而又决绝，所以他活得空寂而又惘然。

　　　　那时的洛子修看不开，成为了兢兢业业的云国左相。连皇帝都忍不住劝他再找个伴儿，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洛子修明明笑着应好。

　　　　结果找完了整整一辈子，还是一个合适的也没能寻着。

　　　　洛子修不怪季青霜，也没有立场去怪他。

　　　　意难平。

　　　　又如何？

　　　　可如今洛子修早就死了！那些爱那些恨，那些难忘的那些忘却的，早就跟着洛子修一起死了。

　　　　重新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那一刻，他就只是洛舒了。

　　　　看着眼前五官明明熟悉，神色却懵懂陌生的男孩，他想笑一笑，却终究没能笑出来。

　　　　大概，是真的到了该彻底放下了的时候了……

　　　　。

　　　　等洛舒终于完全平静下里的时候，俩老已经带着俩小坐在了候机大厅的茶座里了。

　　　　洛爷爷捧着一杯茶端到乖孙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孙子的神色，生怕他又突然流眼泪。

　　　　这几年，与洛舒相处最多的就是老爷子自己，他最清楚自家孙子是怎样的好性子，哪怕浑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也从没皱过一下眉，喊过一声疼。

　　　　别人家的娃娃一有不顺意就又哭又闹，自家的娃娃却总是替他这个爷爷着想；别人家的娃娃上蹿下跳要这个吃那个，自家的娃娃自从认了字，只要给他一本书就能安安静静一整天。

　　　　像今天这样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突然泪流满面的状况，简直把洛老爷子吓得魂不附体，只怕孙子会有什么意外。

　　　　此时见乖孙的神色总算又放松了下来，老爷子才勉强放了心，也有闲心去隐晦地对着某个老不修的孙子放杀气。

　　　　哼！别以为他没发现，自家舒舒就是看到这个臭小子后，才哭的！自家孙子肯定不会错，那错的就必然是这小子！

　　　　于是，季泽刚看着气氛缓和下来，想再度尝试开口，跟粉了三年的“小偶像”搭话，只觉一股绵密凶煞的压迫感自不知名的方向而来，让他瞬间后背就被冷汗浸透。

　　　　季泽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