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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别墅(GL)-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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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更害怕就更疯狂,更疯狂就生出更多恚怨,恚怨愈躲能量随之愈强!癫狂至死,便得力量无限!

    然而它们有了这力量又有何用,它们还是逃不出这漫天火牢,生死怨境,还是只能无休无止的厉啸着逃窜嗔癫!

    逃不出,离不乱,生不死……五蕴俱炽,六神尽狂!既然我不能生,那我就要这泱漭天地与我同死吧!

    青蓝之息突然凝在了一处!然后它们开始丝丝缕缕飞速下移。在那熊熊火海中央是一具与它们出生之处一模一样的棺材,此时此刻正与它们一同经受这烈火的炼烤。炎炎火光宛若一朵展开的红莲,红莲之中孕着一个人偶一般纯洁完美的女娃。青翠的发丝散着柔和的光芒,酷烈的油火反而给她素白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柔光,仿如圣子降临。

    没有缘由,没有犹豫。就像是排演了千万次,本能般的滑落下去,渗入了那皎洁如初雪的肌理之间。等待最后一丝青蓝之息渗入之后,那女娃的身躯倏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尸油不能腐其色,烈火不能融其形。可待青蓝之息在她身体之中流窜,周遭的火舌逐渐开始舔上她的皮肤。白皙水嫩的肌肤一下子变开始发红发焦,脓水冲破脓包缓缓流下,细嫩之处一寸寸爆裂开来……

    死怨未尽,生怨已起……

    “师师父……”皦思颤抖着想要看看身后的情形,纪无妄却死死拦住他的徒弟,一双眼睛迅速阖上。

    “皦思,别回头看。”

    “师父,我,我……“皦思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好疼……”最后一个“疼”字淹没在了骨骼碎裂的声响之中。纪无妄手臂一热,不敢置信的低下头看见了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一张布满褶子的脸上瞬间老泪纵横。

    “皦思!!!!”

    袍袖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染满了它的边缘。皦思便是从那里被拖走的。纪无妄攒住拳头,愤怒的看向身后,不料他身后的情形竟将他也唬了一跳。

    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一/丝/不/挂的女童。说是女童是因为纪无妄记得她初生时的样貌,发如翠叶,肤如初雪。然而此刻却已经面目全非,若不是她还保持着女童的身形怕是纪无妄也不敢确认了。她用她皮开肉绽猩红的双手死死箍住皦思的头颅,伸出满是脓包的小舌一点一点舔着颅内的脑浆。红白的浆液从她的嘴角滴落下来,和棺材里已经烤出的尸油融为一体。

    她的腿断在腿根,便安安稳稳的坐在她刚才睡的小棺材里,一头因为烧灼而晦暗变成暗金色的长发在她身后柔顺的披着。纪无妄无法得知这个东西是怎么来到他身后并破开得罗袍袖扯走皦思头颅的。

    指尖本能的掐起一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那东西无比敏感,只听撕拉一声,得罗袍袖正式碎成两片,皦思身体被破开,左胸上赫然一个大洞!

    她挖了皦思的心。

    纪无妄拭去泪水,眉头紧蹙,三道黄符浮于面前。只待一声令发,便可迅疾如箭。

    “唏……”

    那东西边啃便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声,纪无妄眉目渐冷,符咒逼去。而那东西面对那三道符咒却没有丝毫的惧意,一歪脑袋,任由它们粘在身上传来致命般的痛楚。

    眼看着那三道符咒竟然在那东西身上逐渐化去,纪无妄绝望了。他根本就不是这东西的对手。

    寻常这“偷龙转凤”制鬼之法,便已是阴毒之极损尽元息,偏偏此物又是从**中剖出,趁了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出世,便是鬼王在此怕也不知该如何制她。

    纪无妄悔痛难当,原是想将这东西做了,让她自己为自己攒福,却不料弄巧成拙白白赔上了自己唯一徒儿的性命。颓然坐在草垛之上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咯咯咯。”一声清脆的笑声响在耳边。纪无妄想也不想就知道是那东西凑过来了。

    “咯咯咯。”那东西依旧在笑,可纪无妄却不想回头,他已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味,是从那东西身上散发出来的。

    凉丝丝的东西滑上了他的肩膀,缓慢的开始在一个地方打圈。一边打圈一边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似是玩的十分愉悦。

    纪无妄心头一僵,过了一会竟然慢慢的软化下来。

    她又有什么错呢?法子太烈,致使她一出世就暴虐非常。而正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了徒儿的惨死。真正有错的……是他纪无妄才对啊。

    他扶着额头眼中酸涩,背后火光依旧,只是没了那癫狂的厉啸声和自家徒儿的聒噪声,万籁俱寂好不凄凉。

    草垛子发出梭梭的声响,那东西不知不觉竟来到了跟前。纪无妄想着总这么低着头也不是办法,这东西毕竟出于他手,终有一天是要见面的。于是他在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与那东西对上了眼睛。

    嘶……

    这是……

    只见面前坐着一个通体雪白的女童,暗金色的头发披肩而下几乎能将她的身体裹住,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注视着自己,长卷的睫毛浓密的排在眼睑上方。全身最显眼最浓艳的是她的唇……不似之前的素白透明,这次的唇因噬血而转为红色,因啖肉而变得丰盈。

    啊……是因为皦思……

    厉鬼出世,便得童子之身。这对于她来说是极好的补药,她容颜的变化全部归于此因。这下,原本还在筹划如何亲手毁掉她的纪无妄开始踌躇了。

    皦思的血肉已经与她融为一体,她生,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皦思还活着呢?

    “咯咯咯。”

    那东西吃饱了性情也缓和下来。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黑洞洞的眼神竟然因为这个动作鲜活了几分。和纪无妄面对面的坐了下来,靠着墙壁捏石头。

    纪无妄的脸背着火光,阴影之下看不清神色。

    一人一鬼也不知在这口山洞中坐了多久,火势渐弱,只闻得柴火的噼啪声,和洞外的滂沱雨声淅淅沥沥,彻夜奏鸣。

    “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纪无妄突然开口,但他这一开口并没有准备让对方接话,因为对方虽然看上去有个**岁的样子,实际上心智就跟个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哦不……她严格算起来就是个连眼睛都未睁的婴胎。

    她一出世,见到的,便是鬼的世界。她还没有享受过阳光的暖,就要来这阴界沐浴寂夜的寒。

    纪无妄看着眼前的女童,缓缓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长发。

    世间真有公平二字么?恐怕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真的有那杆秤,那这眼前的荒诞剧目又是何人书就,何人吟哦?

    所以我,从来都不信这些。

    “你有一个名字的。”

    “还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

    “你什么都可以不记得,不知道。但是这个名字,你一定要知道。”

    “记住了,你的名字,叫‘夭璃’。”
………………………………

136。恨血千年土中碧(四)

    名唤夭璃的小童鬼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突然对着纪无妄伸出双手。纪无妄先是一愣随即一捞一抱将那小童鬼抱在怀中。

    暗金色的发丝触到肌肤上柔柔的; 一点也不扎人。她小小的脑袋抵在胸口,竟然令纪无妄有一瞬间的心软。是啊,他此刻才发现; 夭璃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粗粝的大手一下一下顺着夭璃的发丝; 夭璃则乖顺的伏在纪无妄的怀中; 一张苹果脸压在胸口微微挤压变形,若不是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实在诡异,不然此刻的她看上去倒像是在嘟着嘴撒娇。

    “你的母亲叫做孟秀君,生的清秀非常。在清水镇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许多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想娶你的母亲为妻; 然而你母亲却从来没有答应过任何一门亲事。”纪无妄就着火光和一地斑驳的血色; 静静的说着那陈年的故事。

    “大家都猜测孟家的女儿有心上人; 只是谁都没有见到过那个传闻里的公子; 渐渐的也就不当回事了。转眼间,你的母亲到了二十岁,家里再没给她说过亲事,只当没这个女儿。你母亲丝毫没有在意; 仍旧过着自己的日子。可是没有想到; 在一个下着雨的夜晚; 清水镇上的大夫把孟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你道是为何?”纪无妄苦笑着摇头; “你的母亲被诊出了喜脉,清水镇上那个最清丽的姑娘; 怀孕了。孟秀君没有夫君; 谁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对于孟家; 对于清水镇来讲都是莫大的耻辱; 谁都忍受不了自己祖祖辈辈居住的清水镇上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丑闻。于是他们群起攻之,将你的母亲从床上拽下来,在你外祖父母的眼皮子底下把她锁进了猪笼。而你的外祖父母就这样冷眼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劝阻之意。”

    纪无妄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他感觉胸口有些**,将伏在怀中的小脑袋微微挪开,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胸口出现一圈浅浅的血痕。夭璃被迫停止了进食却没有恼怒,只是拿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望着纪无妄,没有聚焦点,纪无妄不知道她究竟看的是自己,还是透过自己看向远处的景象。

    洞外雨声喧哗,夜风凄寒。纪无妄从包袱里翻出一块素白的汗巾,将夭璃裹起来。夭璃低头看着纪无妄动作,不发一言。

    “他们将你的母亲拖到河边,想要将她活活浸死。其实未成亲便有了身孕岂是你母亲一人之错,他们丝毫不去寻找你的父亲,而是把一腔怒火全部都泄在了你母亲身上。他们内心嫉妒之火早已盖过愤怒占据了全部内心。满嘴仁义道德,肚子里还不尽是男盗/女/娼。”

    纪无妄手上不停,帮夭璃把身子裹好之后在侧边打了一个蝴蝶结,左右端详了一番满意之后方把夭璃揽入怀中。似乎完全不惧怕夭璃会接着在他的胸膛上啃一口。

    “我那日只是想去河边掬水,见到此番景象实在做不了无动于衷,就用身上所有积蓄换得你母亲性命,将她救回了我的居所中。她与我说了前因后果,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因为她身上没有什么银两所以想要在生下你之后为我为奴为婢,算作报恩。我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接受她的提议,而她却十分歉疚,加上暂时无处可去便在我居所中住下,等待临盆。”

    “原以为一切就此风平浪静下来,可不料,你的母亲犹自念着你那至始至终没有露面的父亲,她还惦念着要为她的情郎生一个儿子。”

    “唏――?”夭璃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不。”纪无妄反手将她搂回来,顺长的发丝在他手中滑落。“你不是她心中所期待的儿子,夭璃。”

    “你是个女孩。这一点我本来不想告诉她,因为如果她不知道这一点就没有之后这番变故。可是我低估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执念,也低估了一个女人对腹中胎儿的狠心程度。在她状若无意的打听时,我将你的性别告诉了她,然后她竟然砸碎碗碟逼着我将刚满五个月的你活活打落。”

    纪无妄低下头去,苍老的面颊轻轻蹭着夭璃暗金的发丝,企图为那丝缕的冰凉带去人间的温度。“再拖下去便是一尸两命,我拗她不过,只得为她打胎。打落之后便将你迅速封在这阳山古木所制的棺材里,等待时机令你重生。”

    “可惜,即便是重生,你也再没有机会在阳光下嬉戏了。”

    纪无妄说到这里长叹一声,“你的名字是你母亲离去时留下的,我本不愿将它告诉你,但毕竟父母为大,你的名字还应是用你母亲起的才合理法。只是这名……”

    夭璃,夭璃,因离而夭,因夭即离。

    怕是只有这世间最心狠的女人才会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儿起这样的名字。

    亦或者,她起这样的名字,就是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孩儿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纪无妄嘴角微微牵起,对着虚空发出一个轻微的笑声,接着他理了理衣服抱着怀里粘人的家伙一同站起身来。染血的得罗在身后拂起,一把拂尘犹自雪白。年长的道士抱着他刚炼制成功的童鬼向那无法预知的未来徐徐行去。

    洞外雨狂风寒,冰冷彻骨。雨水顺着木制的道冠滑落下来深入一头微乱的鹤发之中,晦暗的天色将那一抹得罗也隐匿下去,直至那个身影完全没入夜色之中。

    ――――――――

    清水镇右侧有一座鹤青山,鹤青山北面山脚下则是清水镇的邻城――长匣城。长匣城与家家户户安分守己的经营小本生意的清水镇不同,长匣城可谓是鹤青山一带城镇的商业中心。小地方有那么一两户豪门大家自然而然便会选择落户于此。

    宇家便是其中一户,而且声名播的最远,连鹤青山一带最偏的虾骨镇都知道长匣宇家的名头。他们这个家族主要是以蚕桑丝绸业为主,其余连带酒楼茶坊一类的副业兴家望族。

    丝绸织品技术从这一带兴盛,几乎将当朝的丝织技术完全垄断,由于其养蚕抽丝以及编织的工艺在当时的天朝并不是一项人人都掌握熟练的技术,又因宇氏丝绸中特有的粼粼波光备受人们的关注,因而宇氏的丝织品成为这一带主要进贡给皇宫的贡品。

    每逢甲子,宇家便会迎来他们一族最重要的大事――更换当家。

    门面上有多光耀,背地里就有多阴暗,外人面前相敬如宾,家族内部血流成河。这是宇祝生从小就明白的一个游戏规则,而他也深谙此道且乐此不彼。

    他喜欢争斗,喜欢流血,喜欢看他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可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眼下他遇到了自己最强劲的对手。那就是他的三弟,自小聪颖过人,样貌品性俱佳的远房三弟――宇祝扬。

    宇祝扬除了家世略逊他一筹以外,几乎全部与他持平甚至比他更得人心。得不得人心在其他的家族里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在他们宇家确实头等比拼的要点。

    宇祝生害怕了。

    他一害怕就想到了一个让他不那么害怕的人。

    ――――――――

    鹤青山  茅屋

    宇祝生行到此处,长吁一气,将背上背着的包袱解下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叩响了茅屋的柴门。木头质地独有的“笃笃”声突兀的响起,令宇祝生才刚刚平复一些的心境立刻又忐忑起来。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宇祝生的心跳似乎跟着那个脚步声的节奏一下一下击打着胸腔。汗珠细细密密的布满了他光亮宽敞的脑门,矜贵的公子哥竟在这面柴门前狼狈成这般模样。

    “滋――呀――”

    门扉敞开,一名头戴木冠,身披得罗的老道士带着和蔼的笑容站在门前,正对着他点首。

    “宇公子,这次怎的如此生分。”纪无妄笑着说道,并且伸手往内里一指,请那宇祝生进去坐。

    宇祝生却抱着那包裹踌躇在原地,纪无妄见到包裹面上生出喜色,连忙上前从他怀中接过包裹,宝贝似的揣在怀里,对那宇祝生更是一拜。

    “多谢宇公子,上回贫道也只是随口一提,竟没想到宇公子如此有心,当真帮贫道寻着了。真是感激不尽。”纪无妄说完,见宇祝生还呆立在原地,干脆牵起宇祝生的手,将他往屋里引。

    “来来来,宇公子进来坐,进来坐。”

    关上柴门之后,纪无妄先搬出椅子让宇祝生坐下,然后为他倒了茶。紧接着揣着那软绵绵的包裹走入后院的一间小屋内,然后再出来的时候手中空空如也,显然那包裹被他安置在里头了。宇祝生只瞥了一眼,就没有再在意,而是满头大汗的站了起来。

    “哎呀宇公子今日怎的这般客套,与贫道这里还拘什么礼啊。快快请坐。”纪无妄笑着按他的肩膀,却发现这人像是僵住了一般,正疑惑间便听“扑通――”一声。

    那宇家的大公子竟然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

137。【修改章节】

    “啊啊啊啊啊鬼啊!!!”那妇人一个趔趄向后倒地; 一吧嗓子颤的像帐子外头的蚊虫。“我我我见鬼了,我见鬼了……”

    夭璃的脸上挂着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殷红的嘴唇开启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牙齿为这个已经开始昏暗的树林里添上了几分鬼气。

    妇人两只眼睛翻了半天; 每每要吓晕过去却又被吓醒过来; 眼前那亦真亦幻的小女孩让她分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究竟是该晕过去还是该拼命醒着。

    “咯咯咯咯咯。”夭璃发出清脆诡异的笑声,“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会记住的。”

    “遗言?”妇人一惊,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脸上,这一下后倒是精神了不少; “我现在是活着; 我看见鬼了; 我真的看见鬼了……”

    夭璃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被一个村妇质疑这种事情十分没脸; 所以一下子就板起一张小脸,腮帮子鼓鼓的,“那我就不给你这个机会了!”

    言落,一只手在背后摸索着什么; 同时一步一步逼近妇人。

    那妇人惊恐张惶的瞪着两只眼睛; 手脚并用的向后倒退; 就在这时一根带刺的荆条刺破了她的肌肤; 尖锐的痛楚一下子激化了她早已害怕到极致的情绪。

    一根荆条毫无预兆的从那个已经半疯癫的妇人手中挥舞过来,夭璃不避不躲任由荆条穿过她虚同空气般的身躯; 原本诡异的神情上鬼气更郁。她被激怒了。

    而那个妇人此刻似乎也已经到了和她差不多的地步; 撕扯着嗓子竭嘶底里的大喊:“我不怕你!!”

    明明炎夏未至; 那妇人鬓边发丝就已经被黏腻的汗水沾湿; 她闪烁着眸子四顾嘴中本能的呢喃着什么两只手在身后扒拉着泥块,原本怀中的婴儿被她掉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啼破暮霭沉天。

    “你不应该来找我,你为什么要来缠我!!”那妇人就地嘶嚎,一双泛白的薄唇干涩裂开,一点腥红给她此刻的面色添上了些许狰狞。“这一切关我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来缠我,你凭什么要来纠缠我!!”

    泪水从发红的眼眶里蜿蜒淌下,流进了干涩的唇瓣中,涩在了那一点舌尖上。

    “我只不过是生了个女儿,我有什么错……他们看不起我的女儿,更看不起我,每天不是打我就是骂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们要那样对我?那些哥哥叔父公公骂我我忍了,和我一样是女人的婆婆姑子媳妇也都骂我,就连我的男人,也……”她突然拿棉衣的一角捂在自己嘴上,哀戚的抽泣,眼角一层层涌出泪水全部润湿在了袖口间。

    “我第一胎得了血栓,差点就把这条命给丢了。谁让我命贱。”她吸了吸鼻子,面部有细微的抽动似乎是在苦笑。可由于她此刻面部表情极为复杂,实在难以辨认。只是到了这般田地,除了这象征自嘲的苦笑,还能挂上什么样的神情?

    “他们说我生不出了,我就努力怀,但是怀上了一查,又是个女的。原先医生不肯说,我偷偷塞了好多娘家给的钱才把这消息撬出来……他为什么不说呢,他该告诉我啊,要是又生了个女儿我可怎么办?他提前告诉我就好啊……我就把她打了。然后再怀再查再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打了多少次,我就记得我男人…呵呵呵,那个找对象的时候口口声声说对我一辈子好的男人,一巴掌一巴掌抽在我脸上。”

    她的眼中露出本能的恨意,却又瞬间转为迷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对的谁才是错的,对她而言就连本能的呼声竟也听不得。她的孩子在一旁啼哭声渐弱,慢慢的也不哭了。夭璃看着那被掀开的襁褓心惊,担心那小婴儿受不了这天寒地冻,正准备将那婴儿亲自搂入怀里,却在下一刻反应过来:自己根本给不了那个孩子温暖。

    就连她自己都是冷的,她能做什么?

    在夭璃迷茫的时候,那妇人却发现了孩子的异样,挪动着她沉重的身躯爬到孩子身边,心疼的抱入怀中轻轻拍抚。

    “后来打不了了,早产……又是个闺女。生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医生说,说……”她两只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几缕乱发垂在脸前,“说我再也不能生娃了。”说到此处她眼角唇边的细纹在这时像是更深了些,无端添了老态。分明还是个妇人看上去倒像是婆子的年纪。

    襁褓中的小婴儿安安静静的睡着,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只因她看不见随着她年龄增长而生长的梦魇枝蔓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扎了根,只待她年华盛绽便残忍吞入肚中,不论如何呼救挣扎都会被淹没在名为“阳尊”的暗海中,永不见天日。

    “小闺女生出来了,身体一直很差。这些我男人一概不管,每次都是我抱着她跑医院。我急了气了,觉得这辈子就是我这俩娃害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我就打她们!“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却也掉的越凶,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起来,连声音也开始不稳,“我打她们,我恨不得打死她们!!她们就是两个害人精,就该去死!!但是——”

    她说着说着又缓了下来,语句中的意思连她自己都在质疑,“我好像看着她们的脸,又觉得我还是有盼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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