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山门异类-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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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都知道陆哲不习惯马车的颠簸，在感叹这位山水郎有些娇气的同时，同时也对药王爷极为佩服。

　　　　这头驴之前在村人之手时，被驱赶着背负重物，跟大唐乡村内常见的驴没有什么不同，顶多是毛长点罢了，结果被孙思邈一眼相中，清洗过后竟然如此神骏，虽然此时依旧有些跟不上众人的速度，但是只是因为此驴还未长成，加之以前没有吃饱，所以暂时跟不上众人的速度，假以时日，连陆哲都能看出来，此驴并不亚于孙思邈那头白驴。

　　　　我这个算不算是刚刚踏上冒险旅程的弗拉多，而药王爷正是那双持狂战甘道夫？陆哲突然自己这一队跟魔戒队有点像。

　　　　同样骑着矮马的小小人儿，同样的有个白发飘飘，身怀绝艺的老爷爷，同样的身上带着重宝（曲辕犁模型）前往某个国王所在的首都，还有隶属于那位国王，一身黑衣，来去如风，实力恐怖的黑衣卫士。是的，我说的不是魔戒队，而是陆哲一行人。

　　　　想到这里，骑在驴上的陆哲，不禁哑然失笑。将陈文若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不禁冲淡了不少，一股豪情也油然而生。

　　　　虽然有点中二就是了。

　　　　“go——”陆哲双腿夹了下驴腹，小小的毛驴似乎也感受到了新主人的心情，四蹄撒欢，往前跑了起来。

　　　　于是，少年郎和少年驴，就这么冲着夕阳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到陈文若的信件送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他们已经走到了汝州境内，汝州在陈州的西方，洛阳的东南方，穿过汝州，基本上就走出了河南道，再往前，就是大名鼎鼎的潼关了。

　　　　陈文若的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寥寥几句，就把赤水源战事的前因后果说明了，那就是被围困的薛万彻，幸得前铁勒可汗契苾何力搭救，这才脱险，趁势大破吐谷浑大军。信中对于山水郎料事如神表示了很大程度的夸赞和溢美之词。

　　　　“那址山刘家遗孀，雇址山亡命之徒，意图不利于贤弟，愚兄已尽数斩之，刘家之事已了，些许俗事，还望贤弟勿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随着信送来的，还有一个木匣，陆哲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全是人的耳朵，切口锋利，一看就是被人用极快的利刃斩下。而耳朵的上面，赫然是一枚银钗。

　　　　这枚银钗陆哲有印象，便是那刘家女主人头上之物。

　　　　估计这位刘王氏也是凶多吉少了，随手将木匣扔到路边，陆哲低着头，继续看起青囊经残卷来，这位惦记着自己的陈文若如此心狠手辣，自己在下次与其交锋之前，还是多学点手段方好。

　　　　等到陆哲将收拾好心情，正准备继续学习这青囊经残卷里面的毒术的时候。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传来。

　　　　“诸位檀越可是往那汝州城中而去？”

　　　　“正是！不知大师有何见教？”马上的宇文银拱了拱手，算是与之为礼。

　　　　“那正好，贫道亦是前往汝州方向，长路漫漫，不如同行如何？”声音地主人，确是冲着陆哲问道。（此处不是鹤笔误，唐时的和尚道士都是自称贫道的，这个道是大道和道理的道，乃是对于自己所学不深的自谦之词，详见太平广记酉阳杂俎等书）。

　　　　“哦？”陆哲抬起头来，只见一名肥头大耳好似弥勒佛的和尚，穿着和尚常见的宽大缁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笑嘻嘻地对着众人打招呼。

　　　　宇文银等一众玄衣校尉不语，只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和尚。

　　　　“大师且自行之，吾等尚有要事，不敢耽误大师行程。”看到众人都不说话，一众玄衣校尉都看着自己，陆哲不得不开口拒绝。

　　　　“大道朝天，你我各自行之便是。”听到陆哲的话，宇文银倒是暗暗点头，随即出言道。

　　　　“理应如此，只是贫道一人而行，颇有些寂寥，想着与众位同行而谈，寥解寂寞尔。既然众位檀越不便，贫道自去便是。”和尚也不恼，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自顾自地骑着马走开了。

　　　　双方再次见礼，陆哲说了声抱歉之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那和尚也自顾自地沿着官道，往前走去。

　　　　可是奇怪的是，和尚总是坠着陆哲一行人，陆哲他们慢，他也慢，陆哲他们快，他也快，想要同行的意味相当明显。而且很快与前面的玄衣校尉们打成了一团，几人在前面时不时发出大笑，都赞大师好风趣。

　　　　对于和尚奇怪的行径，陆哲虽然有些在意，但也没办法干涉，这官道人人能走，你总不能让别人快些或者慢些吧。

　　　　“小檀越为何如此冷淡耶，须知长路漫漫，与人想谈，亦是美事。”中午他们停下休息时，那位自称智通的和尚过来攀谈，陆哲都草草敷衍过去。

　　　　“曾有前辈对某言讲，行走江湖之间，僧、道、妇人与小儿，俱是不好招惹之辈。”陆哲越来越觉得这个和尚不对，冷冷地出言相讥。

　　　　“哈哈哈哈，此公倒也是妙人。”胖大和尚哈哈大笑，“小郎君这一行人，道、小儿、妇人皆有，再加上和尚一个，岂不是将将凑齐？”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僧智通

　　　　陆哲听完，亦是被这位颇为机智的智通大和尚，逗得有些想笑，随即紧张地望向裴青奴的所在方向，发觉这位神秘的大姐姐此时正在道旁密林处，正向陆哲的方向走来，想必是刚刚解决了个人问题。看到陆哲望过来，便远远地敛衽为礼，估计是没有听到自己和和尚这番有些失礼的话。

　　　　还好，还好，虽然不知道这位小姐姐到底何许人物，但是看陈文若都对其颇为尊敬，想必也是有点东西的，再加上她是自家金主的派来的人，一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和尊敬，自己自然也是不好打趣的。

　　　　等到目送裴青奴进入马车之后，陆哲才对着大和尚说了声“大师且自便。”然后也往密林深处走去，准备去解决下个人卫生问题。

　　　　等到陆哲提着裤子，舒服的走出密林的时候，发觉和尚已经在跟那帮玄甲校尉一起吃饭了，陆哲不禁对于这位智通和尚的亲和力有了个清楚地认识，好在他也腹中饥饿，当时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回到马车内，取出了自己准备的黍米团子，烧了壶开水，准备灌到自己的竹筒里。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一行人草草就着山泉水吃了些干粮，稍坐休息，接着上路。

　　　　而智通大和尚，此时似乎也看出了这队人隐隐以陆哲为主，整个下午，基本上都骑着马与陆哲同行，哪怕陆哲已经隐隐催驴靠向宇文银等人一边，也没有阻挡这位有些话痨的大和尚上来攀谈之心。

　　　　接下来的旅程当中，智通大和尚都在几人面前喋喋不休，渐渐地，这位颇为风趣幽默的和尚，已经隐隐跟这队人马并行在一处了。

　　　　“大师俗家莫不是姓林？”看着这位大和尚正跟那位名为李小山的玄甲校尉谈笑风生，连续不断地聊了几个时辰的天，不知道为什么，陆哲就想起了某个同样话痨的林姓矮石墩子。

　　　　“贫道俗家姓宋，小郎君可有何指教？”智通大和尚跟一群人口若悬河的同时，还能抽空回复新加入聊天的陆哲，这份功力，倒是远远胜过林无咎那个矮石墩子。

　　　　“无事，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罢了。不知大师在何处清修？”陆哲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贫道兰若，就在汝州城外三十里处。诸位郎君若是有兴，可来鄙寺一游。”见到陆哲岔开话题，大和尚也不再追问林姓故人之事，笑吟吟地回答道（兰若，原指清修之人居所，后多用代指佛寺，而不是后世那个着名的闹鬼寺院）。

　　　　“大师盛情，吾等心领，不过吾等尚有要事，所以不便叨扰。”宇文银发觉这位奇怪的和尚已经跟自己的部下隐隐打成一片，当下心生不满与警惕，于是他做了个手势，让自家部下散开，同时催马靠近，出言相讥。

　　　　“大师有所不知，吾朝初定，虽是大治，尚有不少余孽藏身山林，且中原历经多年战乱，十室九空，人心不古世道浇漓，某曾听闻不少缁衣招赘男子过活，亦有不少和尚啸聚山林，娶女子为妻，将那好好佛门清净地，弄得一团腌臜，据说佛堂之前，尚有尿布晾晒哩。”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古怪起来，不少玄甲校尉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自家头领在暗暗警告自己，于是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表面上无甚异样，但是心中都暗暗警惕起来。

　　　　“这位郎君当真说得极是！”和尚虽然胖，但是一点也不喘，说起话来声若驴鸣，看样子也是极为义愤填膺的样子。

　　　　“此时天下之僧寺尼庵，大多不成体统，有辱吾佛门清名，那班小沙弥，每遇女子，必是目不转睛，胆大些个，甚至上前勾搭哩。贫道欲出门云游，家眷至于寺内，简直无法安心，故此去而复返，欲携家眷同行，防得就是贫道寺中那班小沙弥，哎！这世道，真真是没了体统！”

　　　　我擦，你这个和尚真的是没点廉耻啊。比起后世某些“大师”，简直不遑多让。陆哲不禁被智通无耻的话语给逗笑了，而那帮军汉，更是轰然而笑。

　　　　“理应如此哩，大师若不回寺取了家眷，岂不是便宜了他人，若知那帮小和尚，可是正值壮年哩！哈哈哈。”一位玄甲校尉大声说道，自是又引起了一阵大笑。

　　　　“极是，极是，还是这位郎君颇晓事理，那帮贼秃，断然是片刻放松不得！”和尚很自然地说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虽然这帮玄甲校尉属于秘密部门，但是大多出身军中世家，多为庶子或幼子，军中习气很重，这种荤话就很对其胃口，而且此时的密谍也不像后世那么恐怖，百骑人员也没有后世锦衣卫那般的自我修养，此时的百骑，依然摆脱不了军汉的习气，还不能算是专门的情报人员。

　　　　事实就是这样，唐朝作为历史上最强盛的大朝代之一，李世民作为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对于帝国的掌控也是极有信心，自然不屑于特务政治这种阴诡手段，而终其一生，百骑虽然作为其亲军，但是也没有发展成为东西两厂之类的部门，只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御林军而已。直到武则天时期，有可能是因为女性天生多疑，也有可能是因为武则天得位不正，特务政治才得以出现在大唐，大唐版的锦衣卫——内卫，才豁然诞生。

　　　　而和尚接下来的话，更加让各位玄甲校尉喝彩不已，没想到这位智通大和尚竟然跟他们谈起了女人来，而且还颇为精通，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只见他坐在马上，高宣佛号，侃侃而谈。

　　　　“南无阿弥陀佛，诸位郎君可知，那安南女子，娇小玲珑，性情温柔，拥于膝上则别具情趣，而那鲜卑女子，高大白净，秀颈修长，最适于榻上玉体横陈，东瀛少女深谙礼节，举止得体，用作侍女则最好不过，而那波斯胡姬，热情似火，欲求甚强，一个足矣，万不可有两个以上，哈哈。”和尚当即发表了一番高论，引得众位玄甲校尉高声喝彩，简直引为知己。

　　　　而接下来，和尚的言论，更让这帮军中汉子肃然起敬，差点引为其人参导师，谈到大唐女子，和尚认为三湘女子温柔，巴蜀女子多才，陇西女子忠诚，关中女子最适合娶回家，而全天下的女子只有河东女子要不得（参见河东狮吼，虽然说法出自于宋代），不仅生性好嫉，而且几乎个个都是悍妇，长期打得自家老公头破血流。

　　　　听到这里，众人都对于智通和尚这位老师过于丰富的“经验”，都表示出一定程度的赞叹，不少玄甲校尉都开始兴高采烈地互相交流起来，好好地车队，变成了众人大型“开车”现场。

　　　　和尚这边其乐融融，哪知道怒恼了车队里其中的一人，正是那安坐于车内的裴青奴，因为这裴青奴正是这河东裴氏之女，而且武力值极高，这般岁数亦是未婚配，这简直跟和尚描述的一模一样，虽然小姑独处这件事，很大部分都不是她的问题，但是和尚的话，简直就是句句扎心。

　　　　这也不怪裴青奴，关于和尚跟玄甲校尉那些污言碎语，陆哲一个现代人听得都觉得面红耳赤，长于世家的裴青奴怎么受得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听，但是一来她耳力很好，二来和尚的声音也实在大了些，那些荤话直往她耳朵里钻，更可恶的是，这帮臭男人还在一旁於我心有戚戚焉地淫笑，这让车中的裴青奴银牙咬碎，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剑柄上，恨不得杀将出去，将这帮下流色胚尽数斩杀。

　　　　和尚接着又谈起了酒和骑射，更是这帮荷尔蒙过剩的汉子喜欢的东西，不知不觉中，智通大和尚已然成功融入这帮军汉当中，简直引为知己，就连那宇文银，也不再对其虎视眈眈。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宇文银一众人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日将衔山，于是，智通大和尚指着前面的道路对众人说道：“天色将晚，四下无市集镇店，而此数里是贫道兰若，郎君岂不能左顾乎？”

　　　　“即是如此，还请大师带路。”看着自家兄弟意犹未尽的神情，再加上和尚说的确是属实，宇文银看了陆哲一眼，也算是同意了。

　　　　本来陆哲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是仔细想了想，既然作为这方面专家的宇文银已然同意了，想必他认为这位和尚没有什么危险，自己何必多次一举，而且刚刚他都答应了和尚，自己此时就算想阻止，但也不好开口了。

　　　　都走了一天的路，谁也不想夜宿荒郊野外。陆哲想起自家身边有全天下最可怕的部队之一，就算和尚有什么歹意，也能应付得来，想到这里，陆哲偷偷看了下药王爷，只见药王爷虽然也是一脸凝重，但是始终没有出言阻拦。陆哲这下心中安定了不少。

　　　　连久经江湖的药王爷都隐隐默许了，自己还出言干什么，于是陆哲也冲着宇文银一点头，意思是自己没有问题。

　　　　“天色将晚，还请随贫道来罢。”见到众人同意，智通大和尚骑着马，径直往山道上走去，在他的身后，是陆哲一行人。

　　　　在西天的霞光当中，一行人加快了速度，往林烟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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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行记

　　　　日已落山，玉兔东升，山道上显得无比幽静。

　　　　“大师，吾等已然行了数里，不知贵宝刹尚有多远？”出言的是之前与大和尚相谈最欢的李小山，饶是他吗，也感觉出有些不对了。

　　　　“此是矣。”智通大和尚指着林烟深处，远远地看见有一栋古寺的轮廓，就在那半山腰处。

　　　　“即是如此，吾等加快脚程便是。”宇文银此时反而无甚表情，只是默默地对着众人打眼色，众玄甲校尉再次改变了阵型，比起之前略微散开了些，但是隐隐将和尚可能逃走的方位都封住了。

　　　　“小郎君还是去那边罢。”一个玄甲校尉经过陆哲身边的时候，低声对着陆哲叮咛道。

　　　　顺着这位玄甲校尉的眼光方向看过来，正是那马车方向，陆哲自是从善如流，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不着痕迹地往裴青奴所在的方向退去。

　　　　“小先生不再与那和尚攀谈乎？”刚刚退回马车旁边，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智通大师倒也颇为风趣，但是其所谈多为哲不甚了解之事，哲亦听得一头雾水，还是与裴娘子相谈更好。”陆哲轻声对着马车窗口处露出的罩纱说道。

　　　　“呵呵，妾还以为小先生不喜与妾同行呢，毕竟，这行走江湖，僧道小儿与女子，俱是不好招惹之辈。”面纱下传来裴青奴揶揄的声音。

　　　　我擦，她果然听到了，陆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幸好有夜色的遮掩，不然这就很尴尬了。

　　　　“裴娘子，那和尚——”陆哲看了看前面那个宽大的背影，压低了声音，“望之不似善类。”

　　　　“不就一盗匪尔，小先生且看妾之手段。南——”裴青奴喊着车夫的名，车夫随即撩开了车帘。

　　　　月光穿过林冠，投射到马车中，借着隐隐绰绰的月光，陆哲发觉这位大姐姐掏出一柄——弹弓？

　　　　这炳弹弓呈暗金色，看着虽然小巧，但是看着分量就不轻，半月形的弹弓上，是知名的兽筋，看着就极为坚韧紧实。若是没有学过射箭，任你有多大蛮力都很难运用自如。

　　　　而她手中的弹丸竟然也是上好的铜珠，比后世的玻璃球大一圈，铜的密度不小，看着就有些沉甸甸的，掉下去能把人的脚砸红的那种。

　　　　乾坤一掷？这是拿钱砸人啊。这个年代的铜是可以作为货币结算的，看着这个几乎代表这个时代最高冶炼水平，成完美球形的黄铜珠，陆哲不由得感叹这个女人的败家。

　　　　这算是金丸了吧？陆哲暗暗腹诽着，裴青奴的弹丸金灿灿的，乃是上好的安南黄铜所制，而黄铜，在这个年代就是被叫做赤金的便是。

　　　　“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史记·平准书》。

　　　　裴青奴在车厢内，拉弓如满月，陆哲这才发现这位裴娘子的手臂，相较于她的身高，算是奇长了。

　　　　嗖——饶是陆哲在旁边，都听到不小的破空之声，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金光，直奔和尚后脑而去。

　　　　不亚于后世复合弓的速度，甚至因为只有弹丸导致其速度比弓箭更快，相隔不过一丈之地，陆哲都想闭上眼睛了。

　　　　因为他实在不想看到和尚被爆头的样子的。

　　　　陆哲没有看过爆头，据说爆头是红的白的一起出来，脑浆飞溅。所以本着科学研究的心思，陆哲就没有眨眼。

　　　　当然，还有很大原因是弹丸速度实在太快，陆哲还来不及闭眼就发现金光到了和尚后脑。

　　　　马车里的裴青奴，想着这个疑似歹人的和尚正和一众玄甲校尉夸夸其谈，冷不丁从嘴里吐出一粒金丸，势必大吃一惊，或者是弹丸从他眼睛处钻入，和尚觉得脸上掉东西，伸手一接，发觉是自己眼珠子。

　　　　这种事没有发生到自己身上，谁都觉得颇为有趣，所以裴青奴带着丝丝报复的快意，微微笑了起来。

　　　　“教汝说些荤话编排妾身！”裴青奴收起了弹弓。

　　　　谁知和尚正跟一众玄甲校尉吹得高兴，摇头晃脑，自己那必中的一弹竟然从和尚耳边飞了过去。裴青奴一看，不由得暗暗心惊。虽然自己剑术称雄河北一地，但是弹弓的本事亦是不弱，她的准头可以打中三十丈外的小茶盏，没想到这么大一个贼秃，她竟然失手了。

　　　　“这贼秃，早不晃头，迟不晃头，偏偏此时晃头。”裴青奴有些气恼，心中也暗暗有些发凉，“莫非这和尚倒真有些本领？”

　　　　所以，本着实验的精神，裴青奴很快又发了一弹。“浪费妾身两枚金丸，汝这秃汉亦是不冤矣。”

　　　　裴青奴此刻更加小心，这一弹比起之前，更疾更快。

　　　　然而，这次又让她和陆哲失望了。

　　　　裴青奴发弹的时候，和尚刚好走到了阴影里。随着马儿的行进，他又从阴影里出现了，闪光的秃头依然安然无恙。

　　　　这下别说裴青奴和陆哲，连车夫和隐隐让开道路的玄甲校尉都吃惊得非同小可。因为这一弹不仅又快又急，而且为了打中，车夫还隐隐拉近了和尚与马车的距离的。

　　　　吾必是中了，为何这秃汉毫无异样？作为一个武功高明的剑客，区区夜色，在她眼中如同白昼一般，裴青奴是亲眼看到自己的金丸击中和尚后脑的，为何和尚无事？莫非此和尚乃是山精鬼怪？生性害怕鬼神的裴青奴看了陆哲一眼。

　　　　“此僧非人乎？”

　　　　“非也。”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虽然经历了穿越的事实，但是陆哲还是不信这个世界有鬼，然后大概率被自己碰到的。

　　　　应该是有什么关窍吧，想起山门中人种种装神弄鬼的秘术，陆哲给了裴青奴一个否定的回答。

　　　　“即是如此，妾便要看看这秃汉斤两！”裴青奴把心一横，干脆脱下了罩纱，露出一张娃娃脸。

　　　　除了亲人和公主，很少人看过裴青奴本来的样貌，如果看了之后，外人怕是也很难将那个杀人如麻，剑压河北一地的无情女剑客与一张娃娃脸的女人联系起来。

　　　　似李！兵库北！看着裴青奴的面容，陆哲不由得想起了后世某个因为笑容大红的声优，真的是太像了。

　　　　像到陆哲都不由得来了一句塞诺？弄得车夫一脸奇怪。

　　　　不过裴青奴并没有注意到陆哲的奇怪行为，此时的她，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的和尚，双臂舒张到了一个极限，露出的双手青筋迸起，让人不由得担心那黑色的兽筋下一秒会不会崩断。

　　　　天边忽然飘过一朵黑云，把月亮遮了个严丝合缝。前面的人勒马不行。就是现在！裴青奴出手如电，连续打出三枚金丸。

　　　　我擦，集中火力？你是温蕾萨吗？看着已肉眼难及速度射出的金丸，陆哲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身材火爆的红发女精灵的模样。

　　　　黑暗中，三道金光无比显眼，但是到了和尚所在的区域，仿佛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三道金光倏尔消失不见。

　　　　“郎君莫恶作剧。”月亮重新出现，月光下的和尚摸着自家全是褶子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