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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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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庶恭恭敬敬地笑道,“好,好!咋日陪国王至南山上打猎,公主与国王分头围猎,收获颇丰。今日城西市上有斗驼游戏,伊兰公主与金栗公主还陪国王、王妃去看了半天,大赢了五百钱,只到尽兴方归!”
山上打猎?分头围猎?难道国王果然将北虏使团藏匿到了南山之上?班超突然出其不意地厉声喝问道,“北匈奴使团已来数日,且藏匿在南山,今安在乎?!”
丘庶闻言脸色大变,刹那间惶恐不已,腿一软便跪至席上。他没想到国王严加防范,汉使还是知道了匈奴人已至。他不敢隐瞒,反射性地叩头道,“到底什么也瞒不过大使。北匈奴百三十人隐入多支商队中,夜晚悄然来王城已数日矣……并非国王欲瞒着大使,实在是匈奴势大,大王左右为难也!”
“休再啰唆,北虏现藏匿何处?”淳于蓟仓浪抽剑少许,寒光四溢,嘴上厉声喝问道。
“将军息怒,将军饶命,小人据实告之,小人不敢隐瞒!”丘庶魂飞魄散,跪地头叩得咚咚响,颤声道,“匈奴人来,愁坏了大王。大汉与匈奴俱是大国,鄯善小国,俱不敢得罪。又怕两家大人打起来,不管谁胜,鄯善乃小孩,居其间都要遭殃。因而便未让匈奴人进城……”
“废话少说,彼究竟藏匿何处?”
丘庶不停叩头,左右瞅了一眼,才颤声道,“大使,此事机密,国王不让众官知晓,小人确实是一点不知。吾只知正使为屋赖带、副使为比离支,使团进入王城北后由右丞相婆蒌天独自迎接。国王秘密会见过匈奴大使,连大都尉、辅国候二位重臣都不知。小人如敢说假话,愿担死罪!”
淳于蓟与沙荑正想“上手段”,班超却令班秉、班驺将丘庶带了下去,“丘庶确实不知,用刑也无益。”
“都怪吾,让北虏在眼皮下溜了。王城周边村落无数,司马,是否一个一个检查?”沙荑看着蒙榆画的驩泥城图形,苦恼地道。
班超摇了摇头道,“国王既藏匿使团,如何会放在易寻处?”说着,他对班秉道,“此事等不得,速召回伊兰、蒙榆、胡焰等人!”
黎明之前,伊兰、金栗、蒙榆、胡焰、肖初月、周令等各路人马都连夜赶回来了,众人汇集了一下情况,还是一点线索没有。蒙榆、胡焰等人检查了几乎所有驼队,不管哪个客栈、寺院、部族、村落和豪族庄园,只要一下子多了一百余头战马、骆驼,就不可能不让人知道。
天亮了,曙光已经透过窗棂照进室内。班超吹灭烛,正在这时,窗外传来声音,原来是王子陀儯来了。他是来陪汉使郭恂出巡的,今天要去看望正在田中种栗的农民。班超主动走到室外,郭恂正好向班超住所这边走过来,嘴里说道,“班司马,今日吾到田野里去走走,是否有兴趣同往?”
班超笑道,“此乃正使之事,吾为副使,负责打仗!”二人说笑了一回,送走郭恂,班超又走回自己室内。
伊兰压力最大,驩泥城她最熟悉,她和王妃肩负安抚吏民之职,王城周边几乎所有村落她都去过。她在室内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驩泥城就这么大,莫非能藏匿至地下不成?不会……不会,城内吾那都去过,从未听说挖过地道……”
“王城周边,可有隐秘之所?”淳于蓟道。
蒙榆肯定地道,“周边有十七座大庄苑,吾与周令透熟了,比主人还熟。不管哪一家有一点风吹草动,定然会有人来报吾!”
“会不会……在释比圃?”金栗忽然想起那个奇怪的丛林密营道,“那地方如藏匿人还真是好地方……”
周令摇了摇头道,“此苑圃我较关注,咋天晚上吾还去巡视过,未见异常……”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到了饷食时间了,众人还是一筹莫展。班超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驩泥城没有雒阳一个角落大,雒阳城有二十四条大型街道,这个驩泥城甚至比班宅所在的下西洛街区还要小。北匈奴百三十骑使团竟然凭空便消失了,这岂不是咄咄怪事?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又想不出来。
沙荑说,“诸位再想想,看看遗漏了什么。吾在楼兰城,有重要客人时,便转移至城外北河边庄园中,或藏匿于村落内,皆十分安全。驼队十分招摇,只能在城外某处,驩泥城城内是藏匿不下百三十骑的……”
班超恍然大悟,“城外大族庄园,判长耶科瑟那、右丞相婆蒌天等人庄园,是否查过?”
蒙榆道,“这些山脚下庄园,谁家新买了一串脂玉、一峰骆驼,谁家新娶了个小妾,甚至长相如何,哪边腚上长着胎印,吾都一清二楚。鄯善国也是吾老窝,是吾衣服父母,定然不会有所遗漏!”
这话粗俗了点,但却再明白不过。众人都让他说笑了起来,伊兰频频摇头苦笑。王城里住着大名鼎鼎的大沙匪蒙榆和周令,十余年了,鄯善国君臣竟然无人知晓,真是耻辱!
甘英、刘奕仁从外面进来,他们送金栗、伊兰来后,便回避了。此时是专门进来的,刘奕仁道,“吾知司马在查房匈奴人隐藏之地,吾二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还是释比圃最应注意。太大了,藏匿百八十骑、二三百骑,都不在话下,需要重查!”
蒙榆骤然扭头看着周令,眼里露着一团杀气,“咋晚如何查访?”
“绝对不会在释比圃,吾敢立军令状……”周令信誓旦旦,却越发心虚起来,“咋晚吾专门去此圃,从圃外大树梢上向内察看,未见楼内有灯光、人影,亦未见院内有异常!”
“混蛋!”蒙榆暴怒而起,隔着案子飞起一脚将其踢翻,“汝坏了军国大事,按律应杀汝头!”
周令知道自己闯大祸了,爬起身跪在席上动也不敢动。蒙榆抱拳向班超道,“司马,城南之南山脚下有释比圃,圃内尽种果树。内有洞穴,洞内有热泉。原为婼羌国之王家私苑,举国祭祖、祭天之所,亦是冬狩春猎之所。鄯善灭婼羌后,此苑便为王宫私苑……”
淳于蓟打断他,喝问道,“匈奴一百三十余骑,尽居释比圃,周令会毫无觉察?”
蒙榆道,“禀报淳于军侯,周令其罪当斩。此营均为马架子屋,营中有无数房,均千年圆木建成,窗牖凿镂于厚木,蜗窗绮疎,以帏遮挡,远观无从知之。汉使既在王城,国王断不敢让匈奴使团再呆在城中。屋赖带、比离支以下百三十骑或正是以释比圃为营地,遮人耳目……”
………………………………
第十二章 嚣张汉使
淳于蓟眉头紧蹙着扭头冷冷地看着周令,周令犯了失军机大罪按律当斩,可蒙榆已经惩罚了周令,分明就是要堵众人的嘴,此时又正是用人之时,故而他未再追究。周令还是吓坏了,“吾该死,咋夜仅至树上,仓促看了一眼,远远见无异样,便未进圃细察”
班超怒道,“带丘庶,此人必说了假话!”
丘庶又被带了进来,班超抚摸一下小姑与的大脑袋,二犬会意,便走到丘庶身边坐下,先歪着脑袋,伸着猩红的大舌头,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丘庶知道坏了正要哀求,班超直视着他轻声道,“丘庶,汝知罪么?”
丘庶魂飞魄散,“禀报大使,小人小人”
班超心里怒极,一挥手,小姑、伸出长长的大舌头,在丘庶脸上仔仔细细舔起来。丘庶脑袋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那热乎乎、黏滋滋的东西一遍遍扫过脸庞,他紧闭双目、嘴唇,终于哀叫出声,“大使快饶命,小人定说实话啊”
淳于蓟挥挥手,小姑、才绕了他。班超轻声喝问道,“丘庶,汝是一个惯于说谎的人。右丞相婆蒌天将屋赖带、比离支等人接到释比圃后,国王会见、宴请屋赖带、比离支时,汝为主译官。汝听到什么,为何不从实招来?!”
丘庶一脸黏滋滋的,根本就睁不开眼,“大人冤枉啊吾真不是主译官,当时是婆蒌天兼作译官,吾为副译官。国王与匈奴人话不投机,且吵了起来,因而并未宴请哎呀,大使什么都知道,何故耍弄小人”
丘庶大惊,汉使真是无所不知。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机密的事,大王做得点水不漏,连王妃与公主都瞒得死死的,汉使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说了假话,刚才这是不打自招了,等反应过来,便跪于地上不停叩头,请求饶恕。
其实他吓糊涂了,不是他说,汉使如何能知。
班超道,“汉与匈奴两使团俱至,王欲如何自处?”
丘庶不敢抬头,眼角余光瞒见二犬大嘴巴离他很近,惊慌地一扭头,却见淳于蓟正与小姑、离那么近看着他。那六只魔鬼一般的眼睛,让他瞬间再一次魂飞魄散,头伏于地不停地叩着,嘴里尖叫道,“大使饶命,小人这会绝不敢撒谎”
班超道,“汝是个不诚实之人,再有一句假话,吾也救不了汝!”
丘庶道,“借小人个胆子,小人也不敢了。禀报上国大使,匈奴人知汉使先来,欲先下手为强,密谋袭灭汉使团,被大王力阻。当时大王曾怒道,‘汉使乃大汉战神,汝等欲袭杀汉使团便是自取灭亡’大王心恨匈奴人,奈何匈奴捏死鄯善犹如捏死只臭虫大王只盼着两家使团能先走一家”
淳于蓟道,&bp;“屋赖带、比离支何等人,国王竟如此害怕?”
丘庶道,&bp;“将军有所不知,屋赖带乃匈奴左鹿蠡王屠耆乌部骨都候,曾数次出使鄯善国。比离支则是左贤王优留麾下千骑长,后为单于禁庭都尉,有万人不挡之勇,性格火爆,动辄杀人,王甚惧之,小人亦惧之”
班超与众将忍不住笑了起来。丘庶说的绝对是实话,小国难为,陀广伽之难,此乃真实写照。他摆摆手,蒙榆才将丘庶关押了起来。就这一会功夫,甘英与刘奕仁已经将释比圃的地形画了下来。班超与淳于蓟看了一眼羊皮地图,相视一眼,便会心而笑。
“司马”三位军候和众将都紧张地看着班超。
“众将请自看!”班超看着图道。胡焰接过图一看,也舒心地笑了。肖初月从室外拿进几块石头、木板,迅速在案上了释比圃模型,三位军候一看模型,心情也稍轻松起来。
原来,释比圃乃南山下林中一座孤立营盘,位于小河道旁边,是王室私家越冬之苑。释比圃围墙为圆木建成,有二丈余高。院子仅有前后两门,整个林苑完全是木头建筑。北匈奴使团以此圃为营地,虽易守难攻,但却有致命弱点。
“火攻!”田虑和华涂不约而同地说。
“释比圃建于山下林中空地,离城数十里,未有重兵守护。今日后夜必有大风,正行事之时也。此乃绝地,匈奴人以此为营地,以为牢不可破,其实是天灭虏也!”周令立功心切,也急着说道。
“今夜果会有风?”班驺不放心地问。
胡焰点点头,“今夜三更之后即有小风,五更之时定有大风!”
班驺出去看看天,正刮过沙,灰蒙蒙的,看不出要刮大风的样儿。便又不放心地回来对周令道,“此事甚大,如今夜无风,吾定杀汝头”周令不理他,只是哼了一声。淳于蓟又淡淡地看了周令一眼,这一眼让他第三次魂飞魄散,赶紧低下头不吱声了。
“啪!”班驺脑袋上着了一巴掌。
班驺回首怒视其兄道,“周令犯了大罪不打,汝就会欺负吾”
班秉斥责道,“周令确实该斩,然要杀也是尕叔和淳于军候、胡军侯杀,何时轮到汝发号施令耶”
胡焰、周令等沙匪常年在沙漠上奔走,他们太熟悉沙漠习性了,他们说有风定然不会错。班超已在胸中将即将到来的战斗仔细盘算了一遍,士卒们跟随自己经历了惨绝人寰的疏榆谷血战,这三十六人都是精英啊,将来要派上大用场。他此时在盘算如何不失一人,便将北虏全部烧死!
“司马,事急矣,吾等不能坐以待毙,早动手更有利!”淳于蓟见班超久久不语,便提醒道。危急时刻,众将也都紧张地看着他。
班超紧急地思索了一遍,便坚定地看着众人道,“陈灰、蒙榆、初月、周令听令,汝四人带火种、兽膏、毡布等,速查释比圃外情、内情。不能惊动匈奴人和鄯善人,侦明敌情后,速传沙荑,并就地隐蔽待机!”
“末将遵令!”蒙榆与胡焰等去了。
“沙荑听令,胡焰等侦明敌情后,要速亲来报吾。午后辛时,让汝驼队饱食。今日晚间,带着汝的驼队,随吾驼队之后一起行动。至释比圃前,则隐于林内,遮断王城援军。如援军人众,不得硬战,宜速通报吾即可!”
“沙荑明白!”沙荑说着,便起身匆匆走了。
“金栗、伊兰听令,令汝二人带众姬看守驿馆,与小姑、二卒。不能让丘庶跑了,不能让郭使看出吾众人去向!”
“吾听懂了!”二人答道,伊兰又忧愁地问,“如大使醒来询问,怎么办?”
淳于蓟阴冷地道,“二位公主放心,大使午间有小睡习惯,彼暂不会醒来!”
“个时辰后,命众士卒厅堂开宴!”虽然饷食刚过,班超却对淳于蓟命道。淳于蓟带着班驺、班秉二人与四个小胡姬,快速离去。
商道重开,王城内吵吵嚷嚷,人喊马嘶,意兴隆。仅仅约个时辰,淳于蓟等人便采买大量酒食,置办停当。此时,馆舍内的仆婢均已经被淳于蓟关了起来。众士卒四人一案,均安坐于堂内四周案后,静待班超。众人俱知匈奴使团已来鄯善,这是要喝出征宴了,不禁摩拳擦掌。
个时辰到了,班超昂然走进馆舍厅堂,至主案前坐下,“啪”地一声,将重锏置于案上,并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士卒们从班超的目光中看出了很多东西,跟随班超转战白山南北,他们太熟悉这种目光了。每当紧要关头,班超坚定的目光会给士卒们以无穷的力量。
看着麾下三十六名精锐,班超热血沸腾。带着这样一支虎狼之师,人虽寡,却无所不能!
此刻,身前案上,一簋牛肉、羊肉,溢着香气。案上放着一卣西域高度稗麦酒(注:相当今低度白酒),案侧席上一牺尊(注:盛酒器)清酒,酒香醉人。班超提起酒卣,将觚内倒满,然后一饮而尽,抹了一把嘴道,“够劲,长饮此物,不思中原浊酒矣!”
淳于蓟闻言,极少见地笑道,“此物确是好东西!吾返雒阳后,定酿此物,取名‘蓟家烧’。再让四姬当垆酒,定然大也!”众人大笑,四个正在替刑卒们舀酒的胡姬也听懂了一点点,竟然都喜不自禁,高兴得摇头晃脑地娇笑起来。
伊兰却取笑道,“军侯要让四姬当垆酒,那也要看甘英是否同意!”四姬已经成为金栗侍女,闻伊兰言都一齐偷看着金栗。
甘英未说话,金栗笑道,“军侯想要取用众姬吾自然乐意奉送,省得某人肠子花花的!”
就这么笑说一顿,室内一片笑声,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淳于蓟摆摆手,众士卒安静下来,淳于蓟道,“今有大事,司马请诸君开怀畅饮!”
一声令下,淳于蓟和三位军候一起带头,士卒们都豪饮起来。四个小胡快乐得就象四只小燕子,在各案间舀酒助兴。都是刑卒,烈酒才到哪,不一会堂内便热闹起来。士卒们不断向班超、淳于蓟和军候们敬酒,厅内酒肉飘香,上下其乐融融。
………………………………
第十三章 死生相随
刑卒们都知道这酒其实是出征酒,于潼端着爵给班超敬酒后两人一饮而尽,于僮又问道,“司马,快告诉吾等如何干翻匈奴人,再喝就醉也!”班超以嘴拭毒,救过他的命,于僮与班超在心理上又近了一层。
班超点头高声说道,“今与众位饮,实为不得已也。”士卒们都惊讶地看着他,班超又说道,“卿等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现大难将至,或数日后,我等或会为鄯善人送与北虏,骸骨长为豺狼食矣!”
“司马何出此言?吾等旦夕间就可灭了国王和匈奴人!”王艾立起高声道,众士卒齐声附和,群情激愤,豪气万丈!
虽然当着伊兰,班超又饮一觚,还是恨声问道,“国王是害怕匈奴人,并非真心离汉。可恨的是匈奴人,匈奴使团有百三十骑,已经来到驩泥城。今虏使新到,而王广礼敬即废。设若北虏知之,必袭杀我等。敢问诸君,吾当奈何?”
于潼高叫道,“昔在疏榆谷时,呼衍王有铁骑万余,吾军仅两千余,司马如战神,率吾等冲杀北虏何等威风!今司马何长匈奴人志气,而灭吾汉家威风邪?今在危亡之地,吾等死生尽从司马!”
众刑卒尽皆立起,高声大呼,“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
“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班超见状拍案而起,对众人说道,“为今之计,惟有乘其不备,借大风之夜以火攻虏。彼不知吾兵少,必恐慌惊惧,可殄绝群虏也。而殄夷虏团,则鄯善王与贵族必胆破而无退路,便只能一心事汉,则吾使团方功成矣!”
“惟司马马首是瞻,必殄夷虏团!”士卒们热血沸腾,齐声应道。
田虑是领军军侯,一向尊卑不敢乱了丝毫。此时,想到郭恂并不知如此重大行动,便忧心忡忡地问道,“司马,此事非同小可,是否报与郭使知之?”
众刑卒都看着班超,淳于蓟却厉声喝止道,“军候此言非也,此事万分火急,断不可另生事端!”
田虑不服,怒视淳于蓟。班超见状说道,“战场杀敌,原是吾辈之事。吉凶决于今日,郭从事为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吾等将死无所名,如此则非壮士也!”
众人都点头称是,不再争论。刑卒们则摩拳擦掌,静待晚上厮杀!
天已将晚,恰在此时,沙荑归来了。看来她饿坏了,先坐于淳于蓟案侧大快朵颐,大碗豪饮一番,才一边吃着酒肉一边禀道,“司马,丘庶并未虚言,胡军侯等已侦明,匈奴人确在营中,多拥胡姬在热泉内洗浴……嬉戏,信使归来时泉边饮宴刚开始。胡军侯专门交待说,此乃匈奴人蒙骗之术!”
班超面色严峻,嘴里说道,“陈灰所言不虚,屋赖带、比离支既为单于亲选使者,如何会沉湎酒色?此乃其即将攻击汉使团之信号……”忽见沙荑吃相不雅便叱道,“喂喂,女儿家家的,没人与汝抢!”嘴里叱着,手里却又将一块烤得焦黄鲜嫩的羊羔腿蘸了盐末后再递到沙荑手里。
沙荑却故意装出很丑的吃态,还很不满地道,“吾几日未好好食,都饿死了,司马还训吾……”她带来的这个重要信息,令众人无不欢欣鼓舞。众人都欣喜地围着这个可爱的小妹妹,舀酒、递饼、切肉巴结着、讨好着。
……
此时的释比圃营盘内屋赖带和比离支正坐在绿色的小圆池中,享受着午后的温汤沐浴。
早在饷食前,右丞相婆蒌天偷偷溜进这座秘营通报了汉使团动向。班超和他的汉使团并不知北匈奴使团已经进入驩泥城,正使郭恂正四处搜罗鄯善特产准备返回汉朝。这让使团上下一片欢欣,摩拳擦掌准备建奇功,一雪白山南呼衍部大败之耻!
饷食后婆蒌天告辞归去,午间屋赖带与比离支都舒舒服服地小睡了一会儿。现在,他们坐在温暖的汤池中倚着滑腻的绿石一任水流冲刷着疲惫、紧张的躯体,手中则端着爵对饮,一边小声地嘀咕着准备冒险实施“定鄯善策”!
屋赖带年愈五旬,出身兰氏贵族,已经发福的一身白肉如妇人一般,他曾是左鹿蠡王屠耆乌麾下骨都候、幕僚。在单于麾下众臣中,他浓眉阔脸,相貌俊伟,能言善辩,曾数次随同贵人于储出使大汉国都雒阳,见过汉朝皇帝刘庄,也曾因汉使跪不跪单于这一小问题,与汉朝著名使节郑众激烈辩论过整整一天一夜。他更是独自出使过周边数十国,是贵人于储麾下最得力的外交使者之一。
而比离支则是一员武将,出身贫微。他身高体胖,勇力过人,曾是左贤王优留麾下千骑长,脸上和身上多带伤疤,那是与鲜卑、乌桓人大战的辉煌记录,他自然也是鲜卑、乌桓的克星。由于身经百战且战功卓著,他被蒲奴单于看中成为禁廷都尉,是单于卫卒之首。
南呼衍部在白山战败后,蒲奴单于便勒令呼衍王经营鄯善国。但南呼衍部的西域都尉呼衍獗却迟迟选择不到合适的使者,蒲奴单于和呼衍王大怒,便令木都带着屋赖带、比离支辗转到了焉耆国,精选百三十能卒,出使鄯善国。
从楼兰来伊循城的路上,忽然接到从伊循城逃出的北匈奴赋监禀报,汉军主帅窦固已派出班超为使,率数十骑已经将鄯善公主伊兰送到了伊循城。二人大惊,匈奴使团便在南河边整整停留了两天。班超是汉军名将,两家使团碰撞到一起定然有一场血腥火拼。可没有单于的旨意,出使便不能半途而废,屋赖带仔细分析了形势后决定,隐秘进入鄯善国驩泥城,择机袭杀班超!
进入驩泥城后,陀广伽为稳住匈奴人,不使其加害汉使团,更不使汉匈两家有火拼机会,便尽献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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