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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得君子问瑶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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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羽是罗刹人,纵然她恨她的父王将她作为卑贱的媵妾嫁入夜叉,但她生在罗刹。七日之后,她除尽簪环,身披素衣,独自拖起笨重的身子去了大殿,求姜煜取下罗刹国君的头颅,归葬故土。
姜煜见她如此十分惊讶,扔下笔,径直去将要行跪拜大礼的她扶起,黑眸中蕴着的尽是心疼:“你是有身子的人,这又是何苦?”
她垂眸不敢看他,语气淡淡:“罗刹已是夜叉国土,求陛下保全罪父身后颜面。”
已经七日,再不取下就苍蝇蚊子尸虫绕了。他微微一笑,答道:“好。”伸手慢慢抚上她的脸,如旧时一般怜爱。
那只手上虽有持钺磨出的茧,可动作很轻柔,却又在下一刹那令她悚然。这只手如此干净,三个月来,它写出的一道道王命,造就的是罗刹一场场的血腥和杀戮。浓烈的恐惧忽然漫上心头,她第一次对他怕得浑身发抖,下意识往后一躲。
他的手生生顿在半空,那双静静看过沙场血战的黑眸也是第一次显得这样惶恐无措:“阿羽,你从前……从前不曾这样与我生分。”
从前她是罗刹公主,如今她是亡国之女。她自认并不很是爱国,她也努力将自己当做夜叉族人,可她流的始终是罗刹族的血。他是她的夫君,床头不见床尾见,说是生分还不至于,可他灭了她的家国,她这一时真的不想再与他多言。
她始终垂着头,顺从得如一般的奴婢,敬畏得如一般的姬妾。
留给他的,是狠狠的空白和沉默,和请安后凄然离去的背影,虚幻得像一场噩梦。
当日正午时分,云气阴郁,冷雨如麻。她去挂着罗刹国君头颅对面宫墙的高亭里,等着宫人将父亲的头取下函封。她想第一时间着人将父亲的头送回罗刹,归葬王陵。
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同样来等这一刻的庄后。
庄后深居简出,她不曾见过几面。可今日庄后却不是如她这般穿素色的衣,而是鹅黄色的曲裾、未嫁时的发髻。她隐约记得,庄后还是罗刹国公主身份时,最喜欢这样打扮。
她们没有什么话可说,心中均放着心事,相对无言。静默一直持续到宫人传话,到了取下头颅的时辰。庄后这时起身,主动来携起辛羽的手,一同站在高亭边缘,望着对面宫人施法缓缓将父亲的头取下来,盈盈一笑:“记得当年在罗刹,要你陪嫁来这里时,你哭得和只花猫似的,姐姐看着便心疼。”
辛羽勉强勾唇:“那时,姐姐你自身难保,却也来劝导我,哄我说,将来总能回到故乡去,和……和父王、母妃,还有其他姐妹团聚。”话到末处却哽咽了。
如今,哪还有什么故乡,哪还有别的什么亲人。
她在异国他乡的亲人,只有面前的姐姐了。
庄后苦笑着叹气:“我还记得父王说,我像极母后生前年轻时的模样,连喜欢鹅黄色的衣都是一样的。他不是贤明君主,也不想征讨四方,只想有生之年,能够再见母后一面,看母后穿上鹅黄色的衣起舞,哪怕,是梦中也好。”
庄后身为嫡公主,过去在罗刹深受父王疼爱。她对父王的亲情,远远深于辛羽自己。
莫名地,辛羽觉到一丝彻骨凉意。她隐隐察觉到什么,却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只握住庄后的手,道:“姐姐宽心,父王那样思念王后娘娘,在那边会见到她的。我们好好活下去,也是对他们的宽慰。”
过去的亲人在记忆里日渐模糊,枕边人也变得让自己难以亲近,她能够在这夜叉宫里相互扶持的,除却腹中的孩子,便只剩下姐姐了。
她甚至想,今后,她一定要与姐姐多加亲近,伴姐姐好好度过余生。
庄后推开她的手。亭外大雨倾盆,溅花了她特意画的浓妆,那一个笑容,露出的满是幸福:“父王若在那边没有见到母后,想是会很孤单的。”
辛羽听出她的意思,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罗刹的嫡公主平静地倒下去,从数十丈的高亭上跌落,鹅衣飞散,袅袅如舞。
落地时,雨幕里,铺如花瓣的衣,红如朱砂的血。
………………………………
第七十二章 用情
手中还带着长姐的余温,耳边还在回荡长姐的话语,辛羽甚至、甚至连去抓也来不及,一切都发生得这样突然,这样绝望。
一声电闪,天裂了。
她扶住高亭的亭柱,呜咽得叫不出声,又仿佛是被那声电闪所命令,疯了一般夺路跑出,全然顾不得身后侍女的呼喊。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寒冰一样的冷,刀割一样的疼。
路面湿滑,她不知道险些摔倒多少次。隐约觉到腹部有撕裂般的剧痛,可她的心更痛。她连滚带爬地跌在庄后身旁,衣衫湿透,雨水沿着散乱的长发如柱流下。
她满眼中只有庄后,只有那双死不瞑目的眼和凄美的笑。
这是罗刹至为尊贵的嫡公主,是她的姐姐。
辛羽为自己的长姐阖上了眸。雨幕中散开的鹅黄的衣如被摧落的花朵,血与水溶成一片,变得淡了,晕入心底,奇痛奇苦。
她在雨中并未跪多久,可这场倾盆的雨,忽然间给她带来腹部的剧痛和无尽的困意,将她引入深沉的黑暗。
待到辛羽再次醒转过来时,已是身处自己的寝宫,入目的是姜煜苍白焦急的脸。他将她抱扶在臂弯,绷紧的脸色稍稍松下:“你醒了,还好……真好。”
她觉着身子轻飘飘的,下意识一手抚上小腹,竟已平坦。她的家国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
姜煜握住她的手:“没关系,孩子以后可以再有,阿璟能够再回来。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璟,是早已定好的她孩子的名字。他们曾一起想了整整三日,才有这样一个名字。
她摇了摇头,猛地将他一把推开。
他愕然,想再去拉她的手,她却将手揣入被中。他错愕地轻轻地唤:“阿……羽?”
她往被中缩了缩,两臂紧紧抱在胸前,瑟瑟发抖,双眸无神,脆弱得像是一根枯草。他试图上前,她却又往里挪了挪,自始至终都躲着他,眸子里总算有了光彩,却是凛然的寒意。
姜煜无所适从,进不得退不得。
罗刹已灭,庄后殉国,辛羽知道,他应明白他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打击和痛苦,所以他这些天来才会对她想尽办法弥补和宠爱,可他不明白,家国和亲人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恨你。”
尽管身体虚弱,连说话都是颤抖的,她还是重重地、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又是同大殿中一样的沉默。
她是从他的王者气概爱上他的,因他热衷政务、心怀大志,可正是因此,他才会选择他的统一大业,杀戮她的子民,迫害她的亲人。她的爱,来得何其可笑。
最终,不知又死寂了多久,姜煜起身,对侍女嘱托几句,独自离去。
没了孩子的嫔妃一般都会失宠,但姜煜对辛羽哪是“宠”,是以辛羽便成了不一般的嫔妃。一连数日,罗刹的宝物均在往她这里运,都是她喜欢的物件;她的膳食比怀孕时还周全;罗刹残存的王族被接到夜叉来封侯,一生无忧;她父亲的头颅和庄后的尸首被好生运回罗刹,葬入罗刹王陵。
纵然如此,每每姜煜来到辛羽门前,她的宫门还是紧闭。她不想见她,她宁可独看庭前花开花落,行尸走肉般活着。外面的事,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想。
并非她不想死。她只是害怕,若她也如姐姐那般殉国,他或许震怒之下,会将残存的罗刹王族灭尽、会鱼肉罗刹族百姓。
其实姜煜对辛羽用情至深,若她死了,他更可能会痛定思痛才是,可她赌不起这个痛定思痛的概率,也放不下尘世一切。
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魔一旦全然静下来,不是四大皆空,便是回忆如潮;其实还有一种不在考虑范围的可能,心静自然凉,这人死了自然就全然静下来了,连扑都不会扑腾一下。诚然此时的辛羽心静,但她偶尔还是要扑腾扑腾的。
与世隔绝地待在自己的天地里,辛羽的心逐渐平静,她开始时时回想起过去的事。
东宫的书室里,日夜相伴,就着国家大事谈笑风生,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每逢春日,他会放下政务,带她去看湖光山水,两个人相惜相依,互诉着自己的誓言。
那是夜叉国最美的湖,常常被少魔少女们用来订立山盟海誓。一年四季景致不同,但以融融春光、百花争艳时为最好。
她与还是太子的他坐在岸边垂杨下,漫看湖色的波光粼粼、天外的云卷云舒。她依在他的肩上,仿佛这一刹那能连成永恒。
他戏谑着问她对他有什么誓言,她发誓要一辈子陪着他,又跳起来问他有什么誓言。他说他会永远看重她,她又追问是怎么个看重法。
夜叉国的太子莞尔一笑,站起身来,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在我心里,你永远不会重于夜叉国,但你,一定比我这一身性命更加重要。”
她明白,这已是一位将来的王最深的情。那时的她依偎在他怀里,无比幸福。
辛羽浑浑噩噩的回忆在这里止步,惊觉时背上涔涔渗出冷汗。
美好的誓言他从来没有违背,却偏偏走入了最残酷的现实。
她此生最不该的便是,爱上这样运筹帷幄的王。她缥缈的爱伤了家国,伤了腹中的孩子,也伤了自己。
混沌着过了四个月,她身体渐好,也越发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了。哪怕罗刹已是夜叉国的领土,但那里依然是自己的家国,她应该回去。她知道罗刹有一处隐蔽且无人居住的桃源秘境,隐姓埋名并不困难。
婉儿是她从罗刹嫁过来就带着的贴身侍女,是她最信任的人。这件事,她只告诉了婉儿。婉儿扑身跪下,含着泪道:“公主不喜欢这里,奴婢就不喜欢这里。公主无论要去哪里,奴婢一定都跟着,公主放心吧。”
罗刹国已灭,侍女还能这么忠心,无怪乎上官婉儿对着我拼死拼活都不肯让她家君上受半点委屈。
辛羽已绝了多日的外界消息,这日打点完毕,她终于一封信笺着人送去大殿。想要离开,借的是拜祭先祖的名义。
回音很快便下来,准。
魔驹日行数千里,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回望迅速消失的夜叉祭都,辛羽既欣慰,又心酸。她甚至来不及告诉他,是他让她家破人亡,负了她最好的年华的爱。但一切都要结束了,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不如就此归去。她还年轻,到了罗刹王陵,借假死了结这场虚妄,还能够稍微轻松地活上一千多年。
这一切,只是一场浮华的梦。
她始料未及的是,逃离这一场梦,又坠入另一场梦。
这四个月除却最开始,姜煜再未来到她殿前,她从未想过他这些日子做了什么,等到马车停入罗刹王宫改作的行宫,此时此刻,一切了然。
罗刹族三十年免税收徭役;旧都改建,环境愈加优美;每一个家庭,但凡有男丁战死沙场的,均可按期得到过去双倍的禄钱;甚至还有王室直辖的住馆,专门接纳无家可归或是拮据的罗刹族人,为他们安排生计,或是王室出资发展末业,计工受值……
罗刹的子民生活殷实,逢面便笑,没有奋起反抗,也没有半分亡国之色。这所有,都远远比父王在位时做得好许多。
她知道,过去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地方,让乱世征伐的王能如此上心,能真正爱民如子。
她想要再留一会。
她常常在街上听到,羽姬娘娘如何受宠,如何念国,又如何通过夜叉王对自己的宠爱求得罗刹的今日。
罗刹今日的光景,是她自己从未想到过的真正的盛世。因她是夜叉王身边盛宠的羽姬,罗刹人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她拯救了这里。勾栏有以她为主题的戏曲,人们口口传着她的故事。她过去是鲜为人知的庶公主,如今却是妇孺皆知的羽姬。
从都城护送来上侍卫知她是羽姬,同意让她在他们远远的保护下游于城西夜市。她驻足在卖首饰的小摊前,随意掂起一支来看。罗刹的首饰,她许久没有戴过了。
摊主是个和蔼的妇人,见状忙道:“夫人是夜叉人吧?”
辛羽思量一会,颔首。
摊主便笑了:“罗刹的首饰与夜叉很有不同,这些都是过去宫里的样式,也是极为精美的,比起夜叉的首饰别有风味呢。夫人若喜欢,可买一对回去,也叫夫人相公眼前一亮。”
前一句还是罗刹的口音,一听她是夜叉人,就转为夜叉的口音,辛羽顿觉惊奇,用夜叉的口音问道:“夜叉……待罗刹很好么?”
若不好,百姓怎么会刻意去学夜叉的口音。
摊主笑道:“夫人怎会不知?王上进城安抚百姓,一针一线也不取。王朝更替本就是常事,与我们这些人也没多大关系,除却以前那个昏庸的罗刹王活该枭首,王族也都置府好好善待着。”她停了停又道,“前些天,王上还将罗刹给了公子璟作封地。不过我们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公子璟。夫人是夜叉人,可知公子璟是谁么?”
他们的孩子,璟。
她仿佛被重击得趔趄地退了几步,若不是及时扶住竹柱,已是直直倒了下去。双眼霎时便温热了,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划下。
【断断续续的更新要停了,六月高考,得戒手机,待我高考归来一定继续……希望理解】
………………………………
第七十三章 离人
辛羽终究没有用假死的脱身之计。
两日后辛羽前往罗刹王陵,屏退侍从,在庄后陵前拜祭。庄后以嫡公主之礼下葬,虽远远不及她在夜叉的地位,却保全了她为国而殁的气节。
陵墓石碑边松柏稀稀疏疏,漏入的斑驳的日光,随着风儿时聚时碎。墓冢青青,蝶绕野芳,谐美宁静。辛羽长跪在碑前,像是姐妹在席间说话一般。
“姐姐,这里是山头,你可看到如今的罗刹?如今的盛景,真的很美、很好。”
“姐姐殉国的气节,我永远比不上,也永远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我还想活着,想离开是非之地,安度残生。可是这些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父王在时荒废朝政,战事连连败退,才落了灭国的结局。可这个国,只是一姓之国,不过是用一个更好的国代替衰落的国。真正的国,是罗刹族所有的子民。只要他们安居乐业,是谁为国君,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君既不事民,民何必事君。姐姐若明白了,可以……原谅羽儿么?”
微风拂面,那样温柔,一如当年姐姐未嫁时的笑。
第二日,魔驹拉着马车原路回返都城。
三日后的傍晚,她在自己殿中见到了他。
一身蓝色深衣,征伐四方的帝王没有丝毫戾气,颓然坐在她空空如也的榻前,手指在榻上轻轻摩挲。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回过头来,依然是她熟悉的眸、斜长的眉,未冠的长发披落肩前,犹如一个梦影。
他微微一怔,唇角苦扬:“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别过头去,不由一笑:“你欠我的债,我不可能不回来讨还。”
他叹息:“还给你的罗刹还是抵不了多少。我欠你的,怕是几千年都还不完。”
她走上前,坐到他身旁:“还不完,你就想赖账么?”
他搂住她的肩膀,揽到怀里:“这辈子,下辈子,我一并用来还你的债,可好?”
是夜共赴巫山不提。
作为一个旁观者,客观而言,姜煜不可谓计不深矣。如此一招欲擒故纵解了辛羽的心结,既收了江山,又得了美人,比有期的脑子有之过而无不及。君王能做到这个份上简直睿智到丧心病狂。
江山美人兼收后,姜煜雄姿英发,脑子和他背后的智囊团队进一步升级,连横离间声东击西用了个遍,夜叉王师扫荡魔界势如破竹,破城后一如对罗刹那般安抚百姓。不过数年,魔界大一统。
为消除民族隔阂,姜煜还想出一招:大家不论之前是什么族,如今都是魔界大家庭中的一员,团结互助共赢共利。加上夜叉向来的好的表现,此招很快唬住了不少魔,可见姜煜确是个为君之才,懂得思想统一对政治统一的反作用。
那日天朗气清,辛羽被披上华贵吉服。已为魔君的他携着她的手,一同走上一百零八层殿阶,接受万臣朝拜。
那一日,她成为魔后。
群臣散后,他望了望远方薄云,转头对她柔声道:“你曾说要等我君临天下的一日,我做到了。这天下,你我同看。”
分明已是老夫老妻,辛羽腹中还揣着个怀了好几年的孩子,她却娇羞得红了面:“知……知道了。”
他哑然失笑:“知道了?就这些?”
她愈加面红耳赤,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挺着身子抖了抖,笑道:“你看,他踢我。”
他的眸光愈加柔和下来,一手放上她隆起的腹部,缓缓抚摸,小心而珍爱。
“这样好动,都累着他娘亲了,想是个男孩吧。若是男孩,须得像我才是,免得像你这般柔柔弱弱的。”
“你这样说,万一是个女孩可怎么好?”
“女孩也不能柔弱,免得日后被人欺负。”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无论怎样,我都喜欢。”
自古以来,江山为聘的君王典型的有三个,一个是夏桀,一个是商纣,一个是周幽,无一例外亡国昏君。姜煜这也算是江山为聘,他却是开国之君,讲究江山的质量。江山为聘,正是他走上魔生巅峰最好的证明。
这是辛羽最开心的一天。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她那时所求,不过也就这些罢了。将来相守的日子会很长,她会与他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长大,会听到一声声“娘亲”,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去看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她要珍惜好一切,珍惜好他,伴他观遍天下山川、看遍如画江山。
或许,千年之后,青丝真的成了白头,他们一同回首此生,便再安详不过、再美好不过。
她明白,她是幸福的。
可那一件事的发生,夺去了她的孩子、她的依靠,甚至她的一切。
一年之后,以过去八国的天噬地区为中心,瘟疫和天旱迅速向八方蔓延,无论如何施救都是杯水车薪。灾害源头是魔界地下灵脉枯竭,却寻不到枯竭原因,姜煜焦头烂额,三日未出大殿,水米不进。
正当魔界水深火热之时,神界五万天兵突然攻入魔界外围不周山,烧杀抢掳,除却被心怀不忍的上神晗幽暗中救下的几千魔民,不周山魔民无一幸存,尸横遍野。幸存回来的魔兵道出,魔界灵脉之力被神界女娲血玉所夺。
姜煜大悟。
神界人才不少,略施此小计,就使整个魔界处于内忧外患之中。神魔之战一触即发,不可避免。
那日阴云抑抑,十万王师出京迎战神界。姜煜为鼓舞士气,身先士卒,御驾亲征。
不周山军情紧急,甚至来不及送别。
辛羽立在高高的城墙上,长裙曳地,静静地看着十万黑压压的大军离去。这十万王师何其长,远远地没有尽头,远远地,凭栏远望,无论如何看不到离去的征人。
魔驹踏起莽莽沙尘,隔着那样远,却仿佛扬到了眼中,苦得痛出泪来。觉得哭出来太不吉利,她仰起头,将苦泪生生咽回去。
身畔,婉儿轻声道:“娘娘放心,君上已近魔神之身,他不会有事的。”
辛羽如何不知不会有事。只要有他在,士气高涨,已能多几分胜算。他并不一定会真的上战场。
她垂下头,出神地盯着手中铜螺。
有这个传音螺,只要他不忙,她便能同他说说话。这样,离别就不会显得那么难以承受。
她和腹中的孩子,都在等他回来。
魔界数九隆冬,白雪皑皑。每晚,她都会拿起铜螺,唤他一声阿煜;每每不过多时,他都会回应,语中带着难以言表的欣喜:“阿羽。”
明明接到战报,魔界处于守势,情况并不好。他对她,竟还笑得出来。
出征两月后的一天夜里,她如常那般拿起铜螺,唤他的名字。许久许久,等到月起东山,星辰换景,都没有他的回应。
听闻近日不周山战事吃紧,或许,他无暇来顾及她吧。
她低头抚摸高高隆起的腹部,眼角微微上弯。
几天后,寒冬褪去,春风将绿,他回来了。
夜叉王都笼上一层苍白的幕,加上开春的梨花飘纷若雪,茫茫一片。往年和煦的春风,和大殿上的哭声和在一起,呜咽悲凉。
辛羽木讷地跪在挂着白花的棺椁前,眼中空空似无一物。
她恍惚中听到大臣说,神界最后动用三皇神器强攻不周山,王师不敌,溃不成军。眼见不周山失守,情急之下,君上以魂魄血祭伏羲琴,反借神器之力大大加固了不周山封印。君上本就是近于魔神之身,将来便是三皇神器齐上,这封印、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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