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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难为:君王,我要休夫!-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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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望着她一副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一口切断他脖子的模样,却是冁然一笑:
“不会的……”
赫连煊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好整以暇的确定着这一句话:“夏侯缪萦,你不会说的……”
这样一个意识,似乎让男人一扫先前的阴郁,连心情都仿佛大好起来,粗粝大掌,由是一松,竟大度的松开了扼在女子下颌上的桎梏。
突如其来的自由,令夏侯缪萦不由的一愣,几乎没反应过来。下颚上似乎还残留着男人凉薄指尖带来的温度,那微带薄茧的触感,细砂一般揉搓进她的皮肤里,麻麻的,痛痛的,经久不散。
半响,夏侯缪萦方吐出一句不服气来:“赫连煊,你凭什么这样认定?”
听到她这番质疑的男人,却是眸色一默,似有无数细小的蔼蔼的浮光,刹那间在瞳仁里掠过,衬得那一双濯黑的眼眸,越发的深不见底。
就在夏侯缪萦以为他不会回答她这近乎无理取闹的问题的时候,却听男人凉凉开了口,说的是:
“因为在你的心底,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是你将本王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他……他也不会为你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不是吗?”
男人一把清清冷冷的嗓音,仿佛不着半分的情绪,落进夏侯缪萦的耳朵里,却似乎能够察觉到他平静语声的掩饰之下,那层层蓬勃的暗涌,如潮激荡。
是为了什么?夏侯缪萦很清楚的听到,他称呼赫连武宸为“他”,而非所谓的“父王”……难道他们父子之间,感情真的淡漠到如斯地步吗?夏侯缪萦似能感觉到。诚如赫连煊所言,她在那秦侯面前,之所以肯配合的不说他一句坏话,除了他的威胁,着实有些效用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她的心底,确实隐隐觉得,即便赫连武宸真的知道了他的宝贝儿子,都对她做过些什么事情,想必除了苛责几句,他不会对他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这样的宽宏大量,却似乎并非为着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自己的儿子,而是他根本就另有打算……她想她的直觉不会错。而赫连煊的这一番话,更从侧面,令她先前的揣测,更进一步的验证。
意识到了这一点,夏侯缪萦心底,突然缭绕开莫名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下意识的望向端坐在对面的男子,惟见他一张刀削斧砍般的俊颜,依旧容色淡淡,如同戴了一张做工精良的面具,将一切最真实的喜怒哀乐,都尽数埋藏在面具的背后,不为任何人所知。
这一刹那,夏侯缪萦似乎突然不愿意再去追究他与赫连武宸父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只将眼眉一挑,不以为然般的开口道:
“说的你好像无所不知似的……”
男人瞧着她俏丽的一张脸容上,渐渐恢复了几分生动鲜活的神采,那因为方才的话题,而缓缓压抑在心头的风暴,竟似不知不觉的褪去了些许,凝着她澄澈的如同水洗一般的瞳色的寒眸,便不由多了几分探究与深邃,像是要透过她乌黑的眼珠,直望到她的灵魂深处,叫她再也无所遁形一般。
“所以,夏侯缪萦,以后不许对本王有任何的隐瞒……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本王的双眼,知道吗?”
说话间,男人不自觉般的微微倾身,略带薄茧的指腹,如受蛊惑,捏着女子精巧的下颌,竟是轻轻扯住她摇晃了几下,动作强势而霸道,却又透着丝丝说不出的暧昧与亲昵。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举止,却是叫两人,都皆是不由的一愣。
夏侯缪萦怔怔的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一个男人,忘了反应,只觉一张脸,像是被人蹭的点了一把火般,烧的热烈,不需要镜子,她自己都能够想象,此时,她雪白的面皮上,一定如同熟透的大虾,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一般。
赫连煊却是手势瞬时一顿。细长指尖,还维持着停在她下颚处的动作,女子细滑柔嫩的肌肤,轻轻摩挲在他微带薄茧的指腹之下,似漫延开奇异的温度,酥酥的,麻麻的,像是被千万只小虫,毫无规则的齐齐爬过一般,挠的他一颗心,都仿佛燥痒难耐。
两个人就这样僵硬着身子,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任由大片荒芜的时间,在两人的中间,迅速的掠过,却仿若不闻。
如有一个世纪般漫长,却又仿佛不过眨眼之间,最先反应过来的赫连煊,早已敛尽眸底一切不该有的恍惚,只将钳在女子柔腻下颌上的大掌,漫不经心的甩了开来,秀拔身形,重新坐回到对面的软榻,姿态一如既往的优雅而镇定,仿佛方才的失神,从来不曾有过。
笼罩在她周身的清冽温度,突然离去,一时之间,夏侯缪萦竟如同有些不习惯。绷紧的身子,还维持着硬邦邦的状态,不觉有些酸痛。
宽大而舒适的车厢,似有汩汩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缓缓流淌在空气之中,荡漾起的不知道是谁的心跳,紊乱的不知是谁的呼吸,急促的几欲窒息。
静谧,满室的静谧,如水一般划过,惟有粼粼马蹄声,奔驰在树影幢幢的道路上,飘渺的极远。
许久,夏侯缪萦才仿佛镇定下来,暗暗深呼出一口气来。
再回想男人方才的“警告”,便不由莫名的懊恼起来。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愤懑之情中,到底有几分是为着男人的大言不惭,又有几分是为着自己不能自控的被蛊惑而起……只觉那流窜在体内每一根血管里的紊乱气息,全部堵在她的心口之处,漫开层层叠叠的不舒服,不吐不快。
“赫连煊,你以为自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还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你的双眼……我那个信你啊……”
又是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来,夏侯缪萦总算是将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脏,压制回到了正常的频率。俏脸上一松,便不由的漾出几分傲娇而挑衅的气势来。
赫连煊却是眸光定定的将她攫住,触目所及,但见女子一张莹润剔透的小脸上,细瓷般白皙的肌肤上,尚残留着丝丝未散的红晕,似盈盈积雪上,铺开的一层娇嫩樱蕊,反射出叫人心悸的媚色,但那此刻,跳跃在她无双容颜上的鲜活神情,却偏偏似一只刚出虎穴,便即无畏无惧的小兽,还真是不怕死……男人讳莫瞳色里,有暗流汹涌,闪烁不定。
“不信吗?”
蓦地邪肆一笑,赫连煊似想到了一件极之有趣的事情般,悠悠然开口道:
“夏侯缪萦,要不要本王将你在王宫里,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重复一遍给你听听……”
男人一张天妒人恨的俊颜,此刻毫不掩饰的漫开丝丝的好整以暇,就如同一尊高高在上的神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都只浸在他的掌握之中。
夏侯缪萦但觉心头,没来由的重重一跳。十分没出息的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人清幽寡淡的眸子,似乎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薄削唇瓣,就在这个时候,轻启如簧,一字一句,莫不咬的邪肆而蛊惑:
“怎么会?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些什么,由得他们就是……我与阿煊但求问心无愧……”
“我听老人家说,夫妻两个人在一起待得时间长了,会越来越像的……”
……
从男人薄唇间,顿也不顿的吐出的这两番话,只叫夏侯缪萦陡然心惊如焚,说不出来是震荡,还是恐怖,只望着对面悠悠然似谪仙一般的男人,几乎连话都说不利落:
“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
第92章
赫连煊瞥了一眼她瞬间圆睁的双瞳,微张的檀口,突然发觉,女人这有时候的一惊一乍,竟也十分的顺眼。
“你说呢?”
轻笑一声,赫连煊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将话题又抛向了她。
夏侯缪萦却能敏感的察觉到,他好整以暇的曼然语声中,藏着某种一触即发的阴戾气息,冷冷的,像是淬了薄薄的一层冰棱,带着锐利的边,一不小心便会割伤旁人,甚或亦同时割伤自己。
这奇怪的念头,一闪即逝。夏侯缪萦下意识的甩了甩脑袋,一道精光就在这一刹那陡然划过。
“难道你在王宫里安排了自己的眼线?”
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却连夏侯缪萦自己都仿佛惊了一大跳。可除了这个可能,她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叫眼前的男人在短短时间内,就将她与赫连武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如此的了如指掌……就算是最劲爆的八卦,也传不到这么快,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窃听器之类的,唯一最可靠的就是人的两只耳朵,真是叫人不往无间道的方向联想,都不行……赫连煊却只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清清冷冷的一把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倒不至于蠢到一无是处……”
夏侯缪萦自动忽略了他这句明目张胆的侮辱,主要是其中隐含的内容,太过震撼,令她根本关注不到其他。
他这算是默认了吗?他真的在自己父亲的王宫里,安排了监视的人?
“这太疯狂了……”
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夏侯缪萦还沉浸在这巨大的震荡之中,久久不能缓过劲来。
赫连煊望着她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冷冷一笑,开口道:
“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吗?如果本王告诉你,那个王宫里不仅有本王一人布下的眼线,你还会有什么反应?”
夏侯缪萦但觉心口又是悚然一惊,简直应了那句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谁?还有谁?”
夏侯缪萦听到自己一把嗓音,震惊的都几乎变了声,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搅成一团浆糊,一时之间难以消化这么重口的消息。
赫连煊薄削嘴角扯开的笑意,似乎更冷,凛冽语声,却是透着丝丝的漫不经心,反问道:
“是呀,除了本王之外,还会有谁?”
夏侯缪萦心中蓦然一动,失声道:“你说的是赫连烁?”
赫连煊瞅了她一眼,“把嘴巴合上。”
半天,夏侯缪萦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将张大的嘴巴,合了起来,且因为太着急,这一下竟几乎咬了舌头,却也顾不得了,只觉纷乱的思绪,犹在半空之中飘着,脑海里更是零零碎碎的冲上无数的念头,浑忘一切,只剩下两片樱唇,微微张翕,想开口,却是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赫连煊望着她这明显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副神情,竟不由的油生值回票价之感。
“很惊讶吗?”
男人嗓音沉沉,似不着半分的喜怒。
夏侯缪萦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你们……”
心头混乱,斟酌着吐出这两个字来,夏侯缪萦本想问他“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转念又一想,却觉得,问与不问,根本没什么差别。也许在她的心底,也隐隐清楚他们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只不过不愿触及罢了。
赫连煊却是为她的突然沉默,心中不由一动。
“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安插监视的眼线……难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男人开口问道。
抬眸,夏侯缪萦定定的望向他,反问道:“你会说吗?”
瞳色微敛,赫连煊睨着面前的女子,凉薄唇瓣,却是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瞧来邪肆而魅惑。
夏侯缪萦突然恨死了他这副不置可否的嘴脸,意气一上来,几乎想也不想的冲出口腔:
“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们的事情,都告诉秦侯吗?”
话甫出口,便已懊恼的要死。尤其是看到男人陡然斜瞥过来的眼神,那如沁着凉气的温度,令她莫名的心慌与意乱,连青葱似的指尖,都不由的狠狠掐进了滑腻掌心,却不自觉。
她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吐出这么自作孽、不可活的一句话啊?他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
夏侯缪萦不由紧张兮兮的望住眼前那面容阴晴不定的男子。
赫连煊却已敛尽了寒眸中的一切情绪,空气里,似有诡异的沉默,一恍即逝。
就当夏侯缪萦以为自己要在这股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中,不得善终的时候,却听对面的男子,凉薄一笑,清冽嗓音,如同刚刚自无边的地府里滚过一遭般,带出些叫人不寒而栗的阴郁与冷戾: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犹如一记千斤巨石,轰然从天而降,砸到夏侯缪萦的心底,掀起的震荡,惊涛骇浪一般,从脚趾直冲头顶,完全将她笼罩在了里面,忘了该如何反应。
半响,方才找回丁点的思绪,支支吾吾的问出了疑虑:
“怎么会?你父王他知道?那他怎么还允许你们这样做?”
是啊,正常的人,怎么能够忍受每天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且还是自己至亲的两个儿子?夏侯缪萦不能理解。
女子澄澈透亮的一双明眸,此时此刻,聚满了疑惑与不解,就像是无意间闯入一间黑屋子的幼童,陌生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出口,看不清前路,茫然而无措。
这样的纯净,似能照透人心底一切不见天日的污秽肮脏,让它们再也无所遁形的暴露在阳光之下,却又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拉扯进这样的世界里,看着她如一张最上好的宣纸一般,一点一点的被染污、被划损,泼了墨、缺了角,再也难以修补,这样的滋味,一定会很美妙吧?
瞳色一深,赫连煊如墨眼底,越发沉的似一汪没有尽头的深渊。未到底,你永远都知道,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风暴。
夏侯缪萦听见他冷冽的似淬了寒冰一样的嗓音,幽然划破满室静谧,如旧唱片,带着股不知名的凉意,响彻入耳:
“不过是因为,他想让我们知道的事情,我们才会知道而已……”
这样拗口而隐晦的一句话,夏侯缪萦却突然听明白了,心口处,不由重重一跳,一沉。他的意思是,那秦侯赫连武宸之所以容许两个儿子的窥探与监视,不是因为他们有这个本事,而本就是他打算告诉他们的东西……换句话说,如果那些他不想被他们得知的事情,他们绝对无从知晓,哪怕是在整个王宫里,遍插了眼线,同样也不行……他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静静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夏侯缪萦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为什么?”
在该刹那,夏侯缪萦真的想不通这一切的缘由,究竟是为着什么?
“这样的算计,这样的处心积虑,这样的尔虞我诈……这就是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吗?”
落在赫连煊身上的定定视线,浮光闪烁不定,像是搅乱了一池涟漪的春水,波纹荡漾,连绵不绝。
夏侯缪萦看不透他嘴角噙着的淡淡嘲讽笑意,更望不穿他冷毅朗俊的脸容上凝住的喜怒哀乐,面前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像是带着那张银白的面具,从来没有摘下过,掩盖着他心底一切最真实的表情。
夏侯缪萦却突然了然。
“人家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活泼泼的嗓音,似挂在檐下的碎玉风铃,徐徐吹拂,撞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动,悠悠回荡在偌大的车厢里:
“先前我还不信,但现在看到王爷你们,倒是由不得我不信了……多么有意思,不是吗?”
凉凉一笑,夏侯缪萦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与嘲笑,但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不知究竟在懊恼些什么,只令她莫名的烦躁。
赫连煊凉凉望住她,薄唇如削,勾起的一抹邪肆笑意,倒似比她还要冷几分。
“最是无情帝王家?”
男人残魅语声,清冽的重复着这七个字,如同听到了一个绝大的笑话般,曼声开口道:
“这句话若是用在本王的父亲身上,端看他是对谁了……”
………………………………
第93章
夏侯缪萦心中蓦然一跳。脑海里不由的闪过那秦侯赫连武宸的影像,虽只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但她依旧能够察觉到,他对身边的两个儿子,眼前的赫连煊与那六王爷赫连烁,一视同仁中,却带着某种疏离……那是同他提及远在南平国为质的幼子之时,完全不同的一种情绪……赫连煊似是能够看穿她一切的思绪,冷冷笑道:
“本王的七王弟,自从七岁那年,去了南平国作质子至今,已经十四个念头有余……最挚爱的幼子,不能陪伴膝下,父王这些年,一定对他想念的紧……”
男人凉薄嗓音,就如同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那种感觉,像是雪地初晴,攒开的积雪,一点点的开始融化,没有风,日光冽冽,带些刺入骨髓的冰冷。
夏侯缪萦只觉莫名的不寒而栗,肌肤在层层衣衫的包裹下,仍不可抑制的长满一寸寸细小的鸡皮疙瘩,从灵魂深处里蹿出来,拭之还有,拭之还有,挥之不去,连绵不绝。
面前的男人,他是在意的吧?同样是为人子女,在他们父亲的眼中,却早已定下了高低亲疏之别……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即便是父母子女,也是讲究缘分的吧?就像赫连武宸,就像那自小被送走的赫连炘……夏侯缪萦望着这近在咫尺的一个男人,他冷峻坚毅的脸容上,始终神色淡淡,不氲丝毫的喜怒,就如同一尊雕刻完美的大理石像,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将一切的柔软,都关在了心房之外,渐渐的遗忘,渐渐的失去,到最后终于修炼成铁石。
张了张嘴,夏侯缪萦想说些什么,但终究开口的,却是一句轻声的疑问:
“如果他真的如此宠爱幼子……又怎么会允许他那么小的年纪,就一个人去到那人生地不熟、波诡云谲的异国,作质子呢?”
这算是拙劣的安慰吗?夏侯缪萦不知道。心底却也隐隐的清楚,那赫连武宸不选赫连煊,也不选赫连烁,偏偏将当年还是稚子的赫连炘送了出去,一定有他的原因和打算……当触到面前男人晦暗眸色里,陡然划过的一道刀锋般的锐茫之时,夏侯缪萦知道自己猜对了。
心底陡然间,不知漫起怎样的滋味,似乎涩涩的、麻麻的,就像是被人拉扯着,毫无预兆的推入一汪满是黄连水的池塘里,又捞上来一般,沾了湿苦的气息,赶也赶不走,躲也躲不掉。
这样的感觉,太过难受,也太过危险,不知所起,也不知该如何安放。夏侯缪萦莫名的不安,莫名的恐惧。
赫连煊悠扬的嗓音,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的响起,说的是:
“说不定父王乃是用心良苦,为了救他呢?”
飘渺的神思,因为这一句话,瞬时一震。夏侯缪萦不由的望紧面前的男人,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些什么端倪,但惟见的却只是,他一张刀削斧砍般的脸容上,容颜寡淡的如同天边的一片轻云,不着任何的色彩,无喜亦无悲,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旁人的是非。他削薄的嘴角,甚至还微微漾起一抹浅笑,荡进濯黑的寒眸里,却早已化为一片冰冷。
“为什么?”
有太多的疑问,如同千丝万缕的大网一般,将夏侯缪萦紧紧缠在里面,挣脱不掉。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是啊,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多看似隐秘的真相呢?以他和她的关系,实在并非交浅言深的好对象……她不认为这只是面前男人的一时兴起,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有他的筹谋……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夏侯缪萦,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舒服之感。
女子清透的一双眼眸,定定的望向他,乌黑的像是水洗过一般的瞳仁,盛满着深深的迷惘与恍惚,似一只无意闯入林间的精灵,不知所措的被困在原地,没有方向。
赫连煊潋滟眸光,晦暗莫测,漆黑的如同一湾深不见底的夜海。
“夏侯缪萦……”
男人冷冷清清的一把嗓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惟见薄唇轻启,将红口白牙里的一字一句,都犹如请客吃饭般稀松平常的徐徐倾吐而出,说的是: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作为本王的妻子,难道你不应该多了解一些有关本王这个夫君的事情吗?”
那自然的如同再正常不过的“夫妻”两个字,似无数的小石子,一颗一颗,连绵不断的洒落在夏侯缪萦的心湖,明知道这不过是男人对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所做的敷衍塞责,但她还是不可抑制的漫延开,层层叠叠的异样之感,像是涨潮的汐水一般,缓缓抵向她心头的每一个角落,抑压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而面前的男人,丢出这么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来之后,便阖上了一张嘴,如刻唇瓣,微抿成线一般的弧度,凉薄而性感。
显然,他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再多加纠缠。
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算不得解释的解释。
该刹那,夏侯缪萦完全不知所措。这一切的事情,都让她从未有过的震荡。纵然她曾经觉得面前的男人,与父亲兄弟之间,确有暗流汹涌,但也未曾想过背后会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而现在,这些疑问,就像是乱麻一般纠结在一起,找不到那个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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