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途之路-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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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天色不早了，是否在前面寻一家客栈住下？”因为某些原因，四皇子这一路出行并没有大肆声张，也吩咐沿路官府不必特意准备招待，从来是随遇而安，遇到乡村客栈也住得，赶不上在荒郊破庙也能落脚，其坦荡豁达简直不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更令纪央另眼相看。

　　　　“师兄，你我同从一师，或许人前顾忌我的身份要多那些繁文缛节，私底下又没有外人，就不用这么拘束了吧，师兄若是不弃，称我煜熠即可。”

　　　　“煜熠……意即光明炽盛，这个名字，看来那个老皇帝对四皇子期盼不小，那这一趟出游背后所为，可就大大有深意了。”纪央在心里琢磨着，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出来时师父对我说一切但凭殿下吩咐，又不必拘泥于礼节。既然殿下这样说了，我自然照办。”

　　　　四皇子苦笑摇头：“师兄虽这样说着，却还是一口一个殿下，叫人好不痛快。”

　　　　纪央笑道：“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若殿下真心亲近，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四皇子一愣，随即轻笑道：“倒是我着相了，多谢师兄教我。”

　　　　这时外面一护卫报来消息：“殿下，前面有一村镇，里面有间客栈，还算干净。”原来前面探路的已经打探过了，这时折回来通报消息。

　　　　“好，就住那吧。”

　　　　一言既出，一行人便定下行程，现在这村镇休息一晚，明日启程。

　　　　那客栈果然如护卫所言，档次虽低，倒还算干净，地方小，住的人也不多，空余房间不少。将最好的房间安排给四皇子，纪央等人房间分布在其左右，随时可以保护四皇子的安危。

　　　　“小二，好酒好菜摆上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

　　　　客栈一楼大厅摆着十几张桌子卖吃食，店家勤快，不一会儿功夫上了七八道菜，外加两壶白酒，有鸡有肉，虽然都是些乡野家常菜，味道倒也丰盛可口。不过这只是对纪央来说的，自小锦衣玉食的四皇子吃不吃得下？纪央只能看到四皇子吃的坦然，那壶淡酒也甘之如饴，心中那份累积起来的好奇心更盛了。

　　　　眼前这位皇子，一路所为到底是发自真心，还是装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让他能够这么自然地面对这些？

　　　　“砰！”店门猛地被撞开，带着一股寒风呼啸着在大厅里盘旋，大厅里坐着的寥寥几人不由缩了缩脖颈，眼神下意识地向门口飘去。

　　　　只见一个紫衣的青年踉踉跄跄地撞进来，这青年面色白净，长着一双桃花眼，真真是一位俊俏公子。只是现在那一张俊脸上写满惊恐，那身紫衣上也被利刃划开好几道口子，慌不择路般往这边饭桌靠来。

　　　　几个侍卫齐齐站起，手握在腰间刀柄上，凛冽的杀意也如同刀锋一样弥漫开，那紫衣青年脚下一顿，一转身撞到桌子上，把那桌子一推脚底下更急迫了几分。

　　　　呼呼的风啸声中，一只黑色的靴子跨过大门的门槛，往上看去，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迈步走入店中。青年面若寒霜，紧抿着薄薄的嘴唇，拖着一把狭长的黑刀，一步步向那惊恐万状的紫衣青年走去。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紫衣青年终于受不了崩溃了，跪在地上痛哭求饶，磕头连连，一张脸因为惊恐而扭曲起来。

　　　　“高兴涵，你认罪否？”青年止步，紧握刀柄，冷冰冰的声音化作宛若实质般沉甸甸的压力落下。

　　　　“认罪，我都认罪，你抓我吧，你把我关进牢里去吧，只要不杀我，把我送到哪里去都行。”

　　　　“好，那我就送你进牢狱里。”

　　　　“好好好，什么牢狱都行，等等，是什么牢狱……”高兴涵刚刚感觉不对劲，蓦地只见一道黑线划过，下一刻眼中的景象天翻地覆，只看到自己无头的尸体向后倾倒，随后一片黑暗。

　　　　“送你去地狱！”黑衣青年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收刀入鞘，环顾四周，向站在柜台后面战战兢兢的老板走去。

　　　　“店家，打扰了。”

　　　　老板扯了扯嘴角，勉强恢复过来几分勇气，“不，不打扰，少侠这，这是……”

　　　　“劳烦店家去报官来收拾一下，那人叫高兴涵，是个江洋大盗，手里欠着七条人命，祸害过不少姑娘，罪行累累，官府赏银千两通缉。”

　　　　“好，好，小二，小二！”听到这番解释老板的心放下来不少，扯着嗓子喊着大厅另一边同样吓得手脚发软的小二，“快去报官！”小二得令扭头就往外走，这个大堂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还要劳烦店家帮我开个房间，烧着热水我洗个澡，再准备一桌子吃食，不要酒。”

　　　　“没问题，少侠您这边请。”老板连忙亲自引路，把人领到楼上去，留下楼下吃饭的人，守着尸体饭也吃不成了，趁着老板不在一个个都偷偷溜了。

　　　　“那人的刀，好快！”纪央不由道。

　　　　“属下无能，让殿下受惊了。”侍卫齐刷刷下跪请罪。

　　　　“无妨，不怪你们。”四皇子连忙扶起一人，又看了一眼无头尸体，叹息道：“饭是吃不成了，我们也上楼吧。”
………………………………

第七十章　刺杀

　　　　“那一刀，似乎有白虎宗的影子……”纪央在上楼前，看了一眼尸体的伤口处，那锋锐犀利的刀意仍残留在上面，双眼看过去都有些微刺痛的感觉。虽然纪央知道那只是错觉，但能给纪央带来这样的错觉，足以说明那一刀真的很快。

　　　　确实要感谢玄武宗上青石塔中的藏书足够多，让纪央对各派武功都有大致了解，最起码看上去不像是江湖小白，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殿下，刚刚那个人要不要……”一个侍卫低声向四皇子请示。

　　　　“不必了，我们只是在此休息一晚，不要多生事端。”

　　　　“是。”

　　　　简短的谈话只是小小的插曲，随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说是休息，实际上纪央并没有入睡，为保证四皇子的安危，他是需要保持清醒的。得益于武者强大的精神与体魄，一个晚上不睡觉并不会给他造成多大困扰。

　　　　其他几个护卫同样如此，轮班守卫，相比较而言他们要比纪央辛苦的多，因为这才是几天来纪央第一次守夜。

　　　　这个时代的人晚上没那么多娱乐活动，普通人家连油灯都不舍得点，一天黑除了做点爱做的事就是睡觉。纪央躺在床上，忽然有点怀念前世的生活，虽然军旅生涯比起普通人来说也很枯燥，但也远比这个精神娱乐匮乏的年代好太多。黑暗中，纪央眼睛半睁半阖，静静回忆着往事，过往的一幕幕在心头流淌，开心的，难过的，一些难忘的经历更是令他生出许多感触。纪央大多数时间脑中都被自己定下的目标填的满满的，很少有这样沉浸在过去情感的时候，或许是这样的夜勾起了他的思绪，又或者是……人？

　　　　纪央猛地睁开眼睛，一个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烁。

　　　　进入沛都，在马车里向外看时那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是谁？

　　　　就在这时，纪央听到“喀喇”一声。这声音非常小，错非纪央耳力过人，现在又聚精会神，恐怕还真听不到。

　　　　这家客栈总共两层，第一层是大厅，第二层时客房。在正对着二层四皇子房间的房顶上，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轻轻掀起一块青瓦。

　　　　而在二楼楼道里，一个幽灵一般的身影悄悄摸上四皇子的房门，用短剑把门闩打开，就是这个动作，发出那被纪央捕捉到的一丝细微声音。

　　　　“呼～”

　　　　房门被一股恶风陡然推开，一道寒芒刺向躺在床上的二皇子。

　　　　“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破风声直袭来人，寒芒一转，挑向来袭之物，“当”的一声，那物暴碎四溅，来人连退三步，心中为刚刚那物上附着的力道吃惊不已。

　　　　那交锋间清脆的一声响已足以惊醒本就睡得浅的四皇子，睁眼下意识喊道：“是谁！”

　　　　“哗啦，哗啦。”隔壁护卫们随即做出反应，兵刃之声铮然作响。

　　　　房中刺客往袭击他之物那处看去，借着昏暗的月光，只看见墙上多出一个大洞，墙对面模模糊糊一片黑暗。

　　　　逃！这次刺杀已然宣告失败，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他们的宗旨和保命的首要原则。于是这刺客想也不想就要逃跑，身影飘忽间就要出了这个门口。

　　　　然而一个高大的身影先一步出现在那里，就像一堵墙挡在门口。

　　　　刚刚挡下刺客的赫然是一只茶杯，是被纪央握在手中，先一拳打破墙壁，再被抛出去的茶杯。做出这阻拦的动作后纪央也不看结果，直接奔四皇子房门而去，刚好把这个刺客挡下。

　　　　一只大手兜头抓下，令刺客顿生无处可逃之感，没由来的恐惧油然而生，求生的**大过了训练出来的冷酷，刺客张嘴大喊：“救我……”

　　　　“哗啦！”房顶砖瓦陡然破碎，一直蛰伏其上的杀手悍然出击，目标――四皇子！

　　　　这一下说是围魏救赵也好，说是对同伴的性命漠不关心也好，这个杀手确实是成功的，纪央不可能不去救四皇子。于是放过近在咫尺的敌人，面向直扑而下的杀手，吸气，张嘴――

　　　　“吼！”

　　　　那如虎啸龙吟一般的滚滚声浪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轰隆炸响，旁边被波及到的刺客只觉脑袋一炸，被震得七荤八素。正面迎上的刺客更是在空中浑身一颤，攻击偏离，翻身落在一侧，脚下不稳，耳边轰鸣萦绕。

　　　　尚未恢复，一只拳头已携着风声向他脑袋轰去，刺客本能挥舞手中短剑抵抗，“啪”的一巴掌短剑被拍飞，下一刻被那手掌当胸一抓，一震，已失了全身力气，软绵绵的被抛出去。

　　　　“走水了，走水了……”

　　　　纪央正待乘胜追击，蓦然间下面吵吵嚷嚷一连串惊慌的叫喊声，紧接着“呼呼”几个燃烧着的东西被扔进来，沾物即燃，转眼之间四处起火，纪央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四皇子，纵身逃出火场。

　　　　这时几个护卫也已聚集过来，各手持刀兵，把四皇子围在中间。这场大火来势凶猛，转眼之间席卷整个客栈，众人心知那纵火之人必是刚刚刺客的同伙，且不止一个两个，只是敌暗我明，打起十二万分戒备之心，躲避着火焰往客栈外逃去。

　　　　忽听“锵啷”一声，紧接着一个与之前刺客打扮一般无二的黑衣人从一侧撞破房门倒飞出来，落在众人不远处，却是已经死了。从那处破开的房门中走出一人，是昨夜那悍然杀人疑似白虎宗的青年。

　　　　此时那青年看到一众人，却也来不及说什么，急匆匆向外跑去，身后火势愈发凶猛，几人也不愿浪费时间，一心往外奔逃。

　　　　这时外面呼喊声、奔走声、泼水声吵吵嚷嚷，人群涌动，一派杂乱不休的景象。身后客栈大火熊熊，周围居民端着脸盆、水桶等物浇水灭火，四皇子见此对众护卫道：“你等快去帮忙灭火，这里有纪师兄便好。”众护卫虽然迟疑，终究不敢违背命令，当即领命去救火。

　　　　护卫纷纷离开，四皇子拉着纪央去一边，低声道：“师兄，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去做。”

　　　　纪央点头应允，四皇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纪央，说道：“这里面装的是一只线香虫，它自身能发火光，且能循着一种特殊的香追踪。我在刚刚那两个刺客身上洒了那种香，还请师兄带着这物，去探查一番，看能不能揪出些东西来。”

　　　　纪央接过小瓶，迟疑道：“只是殿下安危……”

　　　　四皇子轻笑道：“放心，明里暗里，总有人千方百计不想让我死的。”

　　　　纪央点点头，也不知从这话里听懂了什么。把那瓶塞拔开，只见一只火红色的甲虫飞出来，就如萤火虫般，在空中扑通两下翅膀，晃晃悠悠向一个方向飞去。

　　　　“如此，我便去了。”纪央言毕，纵身跟上。

　　　　那甲虫虽小，速度却是不慢，不多时已带着纪央出了村镇，向荒郊行去。月色黯淡，视线并不怎么清楚，一路上对方是否留下痕迹根本无法看出。只能跟着那线香虫，有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四周景色更加荒凉，杂草丛生，树影幢幢，纪央突然停下脚步。

　　　　任由那红点般的线香虫往前飞，纪央都不为所动，转眼飞过百米，突然红点斜斜落下，如风中烛火，一下子熄灭了。

　　　　“老三，还藏什么，这小子发现我们了！”

　　　　一声低沉如夜枭的声音响起，两个黑漆漆的身影不知从哪出现，黑影如阴魂般飘忽不定，伴随着阴森森的荒郊野外，这场景足以令一个普通人不寒而栗，惊怖万分。

　　　　然而纪央只是盯着两人，面色森冷，沉声道：“其他人也一并出来吧，我赶时间。”

　　　　仿佛是连锁反应般，纪央话音一落，四周围骤然响起数声破空声，“嗖嗖嗖嗖，”赫然是一柄柄飞刀暗器，从四面八方袭向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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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故人辞

　　　　那铺天盖地的暗器犹如天罗地网般洒向纪央，那般密集如水泼一般，似已无处可躲。千钧一发之际，纪央双臂展开疯狂甩动着，一时间残影万千，犹如千手观音，耳边只听“叮叮当当”声连成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四溅，暗器被打落、打飞，像极了天女散花，竟无一能突破那一双手臂布下的防线。

　　　　“锵！”一道刀光乍现，一个身影举刀跳起，合身斩下，纪央双掌探出，“啪”的一声，作童子拜观音像，把刀牢牢夹住，那人只觉一股沛然大力传过来，竟就拿不住刀，忙撒手后撤。

　　　　纪央抓着刀放在眼前看了一眼，轻声笑道：“刀不错，可惜我用不惯。”反手丢出，那刀去势比来时更快三分，转眼间就追上那个人。“扑哧”，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

　　　　“啪啪啪”，伴随着一阵鼓掌声，一个人从幽黑的树林里走出来，“厉害，厉害，阁下武功高强，想必不是无名之辈，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告知在下？”

　　　　纪央摇头：“我从不和死人废话。”

　　　　“够嚣张，杀！”

　　　　从后面跳出两人，手持弯刀，挥舞着砍向纪央。纪央凛然不惧，赤手空拳与这两人相斗，转眼之间便是十几次交锋。原来纪央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冰蚕丝手套，这才不惧兵刃。只见场中三人闪躲腾挪，刀光闪烁，人影变幻，忽听沉闷的一声响，持刀二人其中一个被一掌打得连连倒退好几步，一口气没喘上来，动作慢了几拍，另一个人独木难支，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上！”

　　　　立即又有三个人冲上来，与纪央缠斗在一起，加上缓过劲来的之前两人，一共五个人围着纪央砍杀。

　　　　纪央抖擞精神，这一掌拍开斜着砍来的刀，那一指戳飞刺来的剑，向后一脚逼退偷袭的匕首。这个使分水刺的双手舞成漫天幻影，被一拳砸了个散；那一个使弯刀的角度刁钻，刀刀撩人下阴，被一脚踢得双手发麻。纪央越战越勇，龙象之力贯通全身，每战一分便多一分力气，战至酣处，这手使压山掌，那手使开山拳，左腿踢的是分山腿，右腿站的是镇山桩；头一扭，一声龙象音吼，震得执刺的双耳发麻；腰一摆，一式玄武靠，把持刀的蛮横撞飞；双手打出连环掌，把握匕首的逼得节节败退；推拉揉打，沾衣不离，一指戳出，“扑”的一个血洞点在胳膊上，持剑的再也拿不住剑。纪央脚尖一钩，那剑打着旋与砍来的刀相撞，反手一掌，连人带刀劈飞出去。

　　　　只听“噼噼啪啪”一阵响，贴身短打拳拳落在握匕首的胸膛上，那匕首也握不住，人也软软躺在地上。纪央伸手一捞，把那匕首在手上过一圈，飞出去刺向刚刚说话之人，若躲不开，只怕逃不掉尸横荒野的下场。

　　　　生死攸关，那人再也不能保持淡定，大声喊道：“救我！”实际上匕首的速度远比他喊叫的要快的多，若无意外，他只来得及喊出第一个字就该被刺中了。然而就在他出声那一刻，一道光亮一闪而过，匕首被打飞，一个黑衣蒙面与其他人打扮无异之人出现在那人身边。

　　　　那人大喜，喊道：“替我杀了他！”那人沉默不语，摇头拒绝。

　　　　纪央不管这些，正待乘胜追击，前冲动手，一道雪亮的刃芒亮起，纪央内心划过一丝警兆，忙驻足不前，剑光自他眼前划过，吹拂起额前几缕发丝。

　　　　纪央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盯着持剑那人，连几个手下败将逃过他身边都没有去理会，任由他们聚集在一起。这时先头那人又开口厉声道：“快！动手，杀了他！”

　　　　纪央心烦，压下心中他念，就待继续动手，只听那持剑者道：“你们打不过他，走！”忽然往地上扔出什么东西，触地炸开，冒出亮光烟雾，纪央捂住口鼻，正欲不管不顾追上，紧接着又是七八声炸响，伴随着亮光烟雾，彻底阻挡了纪央的视线，待他冲出烟雾，已经没有了那些人的身影，只有两具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无人问津。

　　　　纪央愣在原地，脑中只回旋着那人的声音“你们打不过他，走！”这声音是如此熟悉，曾伴随他一段轻松快乐的时光，也曾在他梦里几次出现。一开始看见那一剑，从里面看到熟悉的剑法的影子，内心还满是疑惑，可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他已经能够十分确认。

　　　　“苏含章，是你吗？”

　　　　纪央愣愣地站在原地，蓦地进入超脑第二层次，维持有一秒钟便关掉，那些人逃走的路线也已无所遁形，纪央选定方向，追了上去。

　　　　一处隐蔽的宅院，点着几盏昏暗的灯，先前那几人俱在这里。

　　　　那领头人一把拽下脸上蒙的黑布，恶狠狠朝持剑者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持剑者解下蒙面，露出一张清新的素面，却不是苏含章又是谁？

　　　　“听到我说什么了吗？你聋了吗？混蛋！为什么不动手！不要忘了我才是这次行动的首领！”

　　　　苏含章不答他，眉眼之间一片恍惚，眉头微蹙，似在思考着什么难题，思绪早飞出千山万水之外。任由那首领聒噪，这副不在意的态度更加激怒那首领，于是他神情更加激动，言辞更加难听，只恨不得要亲自动手教训她了，看上去却又畏惧她武功高强不敢动手，那言行愈发像一个小丑。

　　　　苏含章定定的思考了良久，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聒噪不休的人，伸手抚额，轻轻按揉几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厌倦了。”

　　　　“什么？”

　　　　“我说我累了，我已经厌倦这一切了，”她抚着额头轻笑着，脸上带着一些真正疲倦又开心的笑，“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看着她带笑的眼神，首领心中没由来地蒙上一层寒意，他从来没在她身上见过那种笑也从来没见过那种眼神，他以为自己对这个女人足够了解，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她有多陌生。

　　　　可惜他已来不及感叹，甚至来不及去想。

　　　　“不明白的话，我教你好了。”

　　　　清亮的锋芒随着话音的落下而升起，像一泓温润的秋水，在这间并不怎么宽敞的屋子里流动，如果忽略剑刃划破空气、皮肤、肌肉的细微声音和鲜血在空气中喷洒的声音，整个画面就像是一部最纯粹的默片，挂在天上的月亮透过窗户洒进一束清冷的月光，将每一个动人的瞬间清晰记录并保存下来。

　　　　一声清越的剑吟，为这月下的独舞配上最后的结束音。最后看一眼这清冷月光下的景色，转身回头离开了这个地方。

　　　　刚出门，苏含章的脚步顿住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披着清亮的月光站在前面，见到她，仿佛乘着月色来访的友人，伸出手，脸上挂着熟悉又亲切的笑容，听他开口说：“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只一愣，苏含章喃喃回答他，脸上涌起同样温和又轻松的笑容。

　　　　两人仿佛有天生的默契，对于身后那间昏暗的屋子里发生的事，一个没问，一个也没说，只并肩走着，跳上一处房顶，又并肩坐着，看着天空那一轮月晕，任时间静静地流逝。

　　　　“那夜之后，你去了哪里？”

　　　　“无处可去，四海为家。所幸被人收留，混口饭吃，不过现在给我饭吃的人被我杀了，看来我又要四处游荡了。”

　　　　“你……跟我走吧。”纪央犹豫着，终于说出这句话。

　　　　苏含章带着略微愕然的表情，随即轻笑着拒绝：“不了，我还有事要做呢。”

　　　　“是吗。或许我可以帮你。”

　　　　“这件事情……只能我一个人去做。”苏含章微微垂下头，语调有几分低落，旋即恢复，仿佛只是他人错觉。她笑着拍拍纪央的胳膊，道：“一段时间没见，武功进步神速啊，看来你真是拜了个好师父。”

　　　　纪央笑笑：“你也是希望，剑光犀利。”

　　　　苏含章认真地摇摇头：“不一样的。”是啊……不一样的……苏含章在心里对自己说，随即压下心中升腾起来的那一分奇异的情感，笑道：“跟我说一说，从那天晚上之后，你的事情吧。”

　　　　纪央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啊。”

　　　　月光之下，房顶之上，并坐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