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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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真特么不是一个坑么裴度心中苦笑不得，觉得这是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作案来着

　　　　当然，于梁的眼神一片坦诚，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达到效果，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敢保证，明日早朝时，宁王派系多半会有了应对的法子，毕竟你提供的斩立决证据根本不足，真要较真起来，你肯定辩论不过他们。”

　　　　于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所以现在不是讲究程序的时候，既然做不到用最漂亮的手段打击你的对手，那么起码先做到打得到对方再说不是”

　　　　于梁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实用主义者，也希望裴度能理解这点一切从实际出发的观点，本来是已经验证了无数次的真理。

　　　　“可是，这种做法，对官场风评”，裴度依然犹豫不决，喃喃开口，话音还未落下，便感觉到一双大手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于梁重重的拍了拍裴度，以无比真诚的口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送你一句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裴度顿时哑口无言，他当然不会认为于梁是在骂自己，事实上，他的额头又开始冒汗了。

　　　　于梁没有再劝说他，而是操着手静静的等着，他相信裴度是个聪明人，这种紧要关头该如何选择，应该不用自己来教。

　　　　一刻钟后，一向温文尔雅的裴度豁然站起身来，狠狠的将桌子上的茶杯一个接一个的摔烂在地上。

　　　　“啪、啪、啪。”，随着清脆的陶瓷破碎声响起，裴度的表情也渐渐变得狰狞而坚定起来。

　　　　“妈的，老子干了大不了脱了这身官服回家种田去”

　　　　如此粗俗的话从一个饱读诗书的三品大员口中说出来，那是浓浓的违和感，不过于梁却是听得笑了起来。

　　　　“很好，我敢保证，你不但不用回去种田，还会辉煌腾达的”，一本正经的摸摸鼻子，于梁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是以信任和欣赏的态度。

　　　　小半个时辰后，一身盛装官服的裴度在全体大理寺捕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杀到了玄武门纳言堂。

　　　　他罕见的没有骑马，带着麾下刻意从大街上穿街而过，引得无数不明里的老百姓驻足观看这是什么情况。这大官是要游行么

　　　　好奇心一向是驱使人一探究竟的原动力，这些老百姓遥遥的一路跟着，尾随的队伍竟然像是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他们赫然发现，这位大官的去向居然是纳言堂，而这地方，又刚好是他们这些普通平民可以去的。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当然是跟着看热闹不是一时间，百姓之间相互转告着，没有一个人肯落下。

　　　　裴度亲自到了纳言堂，这阵仗和官阶差点让留守此地的小吏吓尿三品大员对他们来说，那简直是超越天际的存在，一百年都不会屈尊降贵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大人物。

　　　　当然，裴度接下来的动作才是让他们真正的尿了这位大理寺卿居然噗通一身跪在了地上

　　　　现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快停顿住，每个人都惊讶得掉了下巴，霎时间，原本还驳杂的人声清了个干净。

　　　　裴度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轻松了大半可以说，从他出现在大街上的那一刻起，每一个环节的反应都在于梁的预计范围之内。

　　　　那么他实在有理由相信，于梁接下来的预料也是有把握的。

　　　　深吸一口气，裴度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表演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一条爆炸性的新闻瞬间在长安城传开

　　　　大理寺卿裴度，率领大理寺全体同仁在纳言堂请愿，说愿意舍弃身家性命不要也要捍卫国法的尊严，哪怕是皇帝亲自开口要他放人他也不会答应

　　　　看看，这多么坚决的态度，连皇帝都不给面子，很牛逼是吧

　　　　不，更加牛逼的还在后头裴度不但是这么说的，而且还是这么做的。

　　　　这位大理寺卿当真跟疯了一样，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便直接了当的去了监牢，将吕伯仟从大牢里提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吩咐侩子手将这人的头砍了下来。

　　　　快刀一闪，人头落地

　　　　而这时，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来着

　　　　这种出格到离谱的事情，几十年来还是头一遭，他裴度的大名瞬间变得家喻户晓，完全成为了长安城中头一号的知名人物。

　　　　这个晚上，对于看热闹的长安城百姓而言，注定是个兴奋的不眠之色。

　　　　于梁不大看热闹，对于他而言，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找个美女在床上潇洒快活去但是今晚注定不能休息，甚至还必须得保持最高强度的清醒头脑。~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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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最后一招

　　　　对于他的计划而言，真正考验和充满不确定的关键时刻，恰恰是在砍了吕伯仟脑袋之后的那个时间点上。；

　　　　这也是于梁最担心的问题，他必须得引导这件事的舆论向着自己预计的方向发展，普通的百姓一般不会去思考深层次的东西，都会接受先入为主的概念。

　　　　所以于梁一定得抢在这事发酵之前，将一些对裴度有利的言论散布出去，抢占舆论的制高点。

　　　　他动作得足够的快，因为他相信，经过裴度那疯狂的举动，哪怕宁王麾下的智囊们反应再慢，也得回过神来组织力量进行反扑了

　　　　那可是大唐数一数二的政治集团，若真跟对方硬碰硬对上，于梁知道他没有丝毫胜算。

　　　　“那么，剩下的事，看小吉祥给不给力了”，望着昏暗下来的天色，于梁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也打了出去。

　　　　长安城有宵禁的惯例，但惯例也仅仅是纸面上的条文，一般来说，那些勾栏瓦肆都是通宵营业的，管辖治安的官差们收了各个老板孝敬的好处之后，多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换句话说，夜晚才是长安人民狂欢的开始而今夜似乎特别热闹。

　　　　哪怕是在最讲风月的青楼中，今晚的话题也注定不是花魁被哪个有钱公子哥拔了头筹，所有人都在兴奋的讨论一件事裴度砍了吕伯仟的脑袋。

　　　　这种三品大员强行抗命斩杀四品大员的戏码可不多见不，是根本没见过

　　　　那裴度到底是何等人物，或者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嫌自己的命长连皇上都说了要从轻发落，他居然后脚将人家的脑袋砍下来。

　　　　这完全是傻缺的性子不是

　　　　当然，这些人对于裴度的评价，是一个很有趣的变化过程。

　　　　最开始，当他砍了吕伯仟的脑袋时，一致的声音便是做得好盛赞他捍卫国法，不畏强权，宁可武逆皇上的意思也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典型的“强项令”形象，很是博得了不明里的群众同情。

　　　　这种思想在普通群众中传播得很快，当然，越到后来，其他的声音便越发冒了出来。

　　　　其中，最卖力的是城中的士子阶层，他们在各处奔走着，说那裴度是滥用私刑，不讲事实便胡乱杀人

　　　　各种观点碰撞得很激烈，甚至让各处“悠闲娱乐场所”的看客都打了起来。

　　　　而这所有的信息，都被弥勒教的探子收集了起来，源源不断的送到了于梁面前。

　　　　宁王的反扑来得比他想象中的快，而且手段也比较高明，高明得让人怀疑根本不是出自那傲娇王爷的手笔。

　　　　于梁控制舆论的办法是煽动不明里的群众，而这位王爷自然不用迎合泥腿子的胃口，他用的棋子是士子

　　　　这无疑是很合适的人选，士子们没有功名在身，但是被赋予了议政的权利，可以明目张胆的抨击裴度，而且实事求是来说，尽管这些趋炎附势的士子在于梁心中跟狗没什么区别，但在普通老百姓的印象里，人家可是文曲星下凡不是

　　　　换句话说，士子们发话，绝对比普通百姓之间的闲谈有分量。

　　　　所以现在于梁在庆幸，幸好自己下手得早，否则这舆论效果怕是要一边倒的给裴度泼脏水来着千万别小看这些闲言碎语，有时甚至比圣旨还要管用。

　　　　眼下已经是深夜时分，关于裴度的话题已经炒了将近两三个时辰，基本上已经形成定局，各种褒贬意见都有，暂时还不至于威胁到这位大理寺卿的官帽子。

　　　　当然，于梁相信宁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裴度贸然杀了他的手下，这在宁王的派系中绝对是个轩然大波，他这一派之主若不能以牙还牙，以后跟着他混的人得掂量掂量了

　　　　况且，算从私人角度来说，宁王和吕伯仟的交情也不算差，帮他报仇那是理所当然。

　　　　所以明天才是宁王真正发难的时候经过一夜的研究，那些智囊们肯定有了完整的方案，若让他们施展开来，局势会非常不利。

　　　　于梁静静坐在油灯之下，苦苦思索着对策，他并不怕困难，但这种资源完全不对等的较量的确让人头疼。

　　　　“妈的，堂堂大理寺卿，连个心腹支持者都找不到”，无奈的暗骂几句，于梁对裴度的人缘真是相当无语。

　　　　早在两人谈妥之前，裴度便明说了自己没有任何助力，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可是刑部的主事官，本来该一副“生人莫近”的脾气，若是随便跟什么官吏都是哥俩好，那皇帝肯定早将他从这位置上踢下去了。

　　　　难道只有用最后一招了

　　　　于梁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话说他的确还有法子应对宁王的报复，但那无疑是兵行险招，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随着弥勒教探子不断的将长安城各地的消息反馈回来，局势对裴度越来越不利与士子的狂热比起来，普通百姓不过将这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旦双方较真了，这些百姓才不会硬要争个高下呢。

　　　　到了五更天时分，长安城的夜猫子们终于消停了下来，那些士子们也基本上都各自散去，这当然不是说他们累了，只不过任务已经完成了而已。

　　　　现在的舆论形式，对裴度非常不利，于梁完全可以猜测到，今日早朝上，宁王肯定会借助此事发难，还会利用城中的“民意”逼迫裴度下台。

　　　　“算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要是真的弄巧成拙，只能算哥们你倒霉了”，于梁自嘲似的笑笑，终于将那张摊在桌子上，早写好了的小纸条塞在竹筒里，深吸一口气，吩咐门外的尉迟子弟进来。

　　　　几分钟后，尉迟子弟便骑着汗血种，在天色还没有亮起之前，风驰电掣一般的朝着大理寺而去。

　　　　佛晓之前，当长安城的百姓还处在香甜的睡梦中时，通往皇宫正殿的路上已经有了人的踪迹~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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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辞官敢不敢？

　　　　早朝这是大唐行政的例行规矩，时间定得非常死，哪怕是皇帝本人都必须遵守，更不用说朝中的大臣们一旦迟到了，那对不起，内宫侍卫是绝对不会让其通行的。篮色；

　　　　所以没人敢迟到，哪怕皇上不怪罪，大臣们自己也脸上无光不是

　　　　他们坐在各自的马车中，从不同方向汇合而来，路上时不时的攀谈几句，至于话题嘛，和酒肆里那些闲客一般无二，不外乎是各种新鲜事和女人。

　　　　当然，今日的话题却出奇的一致，只有一个自然是“昨日之星”，大理寺卿裴度

　　　　对于这位认识了十几年的同僚，他们头一次发现对方是那么的陌生话说他是被灵魂附体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会干出如此冒失的举动

　　　　算他大理寺有权利处决官员，那也得按照正规的流程来不是像吕伯仟这种级别的大员，一般来说，经过皇帝的批复后，会选择黄道吉日才开铡刀虽然不至于“秋后问斩”那么拖延，但也不会如此草率。

　　　　说得难听点，这很不人道不是算要杀人，那总得让被杀的那个处理一下后事吧，见见家人之类的再正常不过。

　　　　所以裴度的做法无疑让他们颇有微词，觉得他是坏了规矩，当然，他们之中也不乏幸灾乐祸之人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吕伯仟是宁王的人，这一巴掌，无疑是将这位傲娇王爷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换句话说，今日的早朝无疑相当精彩，他们还真想看看，裴度是如何以孤身一人对抗宁王派系这个庞然大物。

　　　　嗯，作为此事的主角，裴度怎么会不让他们满意呢甚至还不用早朝，他们便看到了期待已久的那精彩一幕然后每个人都愣住。

　　　　正殿前的大广场上，孤零零的跪着一个人，一身白衣，手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官服和官帽，像是石像一般。

　　　　裴度居然是大理寺卿裴度

　　　　早朝的大臣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裴度这身打扮和动作无疑表明了一个意思他要辞官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前途一片大好的大理寺卿居然会做出如此决定，这不科学不是若说他真的对仕途心灰意冷的话，怎么会选在昨日疯狂了一把之后才辞官来着

　　　　要知道，这大唐官员讲究的是“终身问责制”，在位时犯的错误要是被追究起来，不要说辞官归农，哪怕是被埋在地里了，照样要抓出来鞭尸。

　　　　在一片惊疑的目光中，裴度坦然的跪着，像是没看到周围那惊叹的人群一样，他的目光，只是紧紧的盯着那已经被打开的正殿大门。

　　　　他的内心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用吓尿来形容，他的心里已经将于梁骂了一千八百多遍，相信若是可以选择重来的话，他宁可不要皇帝的信任，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上了于梁的贼船，他也只能闭着眼睛一路走到黑了毕竟按照于梁的说法，机会还是“大大有的”。

　　　　好吧，这的确是于梁的计策，并不是出自他的独创，而是兵法上的一计“以退为进”。

　　　　“既然他宁王要逼迫你下台，那还不如你自己主动提出辞官”

　　　　这是于梁的原话，也是裴度愤怒的根本原因，他很想问问，说好的报酬和皇上的信任呢被你于梁吃了回扣了么

　　　　当然，于梁下一句话便给了解释，也是他最终还是按照这小子计划办事的理由。

　　　　“皇上一定不会同意你的辞呈，只要你表演得足够好的话”

　　　　裴度觉得这还是在忽悠自己“送死”，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梁送来纸条的时候，还有小半个时辰便是早朝的开始，并没有给他多少思考的时间。

　　　　从内心来说，裴度知道于梁绝对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倒台，毕竟两人的关系虽然不是那种非常铁的哥们，但都得罪了一个人宁王

　　　　套用一句经典的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不是

　　　　所以裴度毅然决然的跪在了这里，他在赌，赌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差赌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主儿不会见死不救

　　　　在此时，随着一声锣鼓响，正殿的大门轰然打开了，大唐例行的早朝，终于拉开了帷幕。

　　　　于梁坐在鸿胪寺中，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了。

　　　　不过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猛然听到了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大门便被推开，露出了尉迟子弟紧张的脸颊。

　　　　“大哥，不好了，内宫来了禁卫，说要带你进宫”

　　　　听到这话，于梁浑身打了个激灵，瞌睡立马消失得无隐无踪，他本能的看了看时间，离早朝开始后还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眉头微微一皱，隐隐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要慌，我跟他们去。”

　　　　于梁这人在关键时刻异常沉得住气，特别是这种没有生死威胁，却需要精明头脑的时候，他沉着的拍了拍尉迟子弟的肩膀，让他们不用担心，随即在一干宫廷禁卫的带领下，施施然朝着内宫走去。

　　　　一路上，于梁的脑子里一片空明，甚至连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招自己进宫是干什么都没有兴趣知道。

　　　　因为，只有一个可能裴度

　　　　想必这位哥们已经成了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翻船人家宁王那边的人可是足足准备了一夜，哪能被他这主动辞官的做法搞退缩了不是

　　　　而现在，唯一可能拉裴度一把的，便只有皇帝本人，想必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有这个意思，但问题是，救人也是个技术活，怎么样救得漂亮，是他首先考虑得问题。

　　　　说到底，这事裴度理亏若他真正有吕伯仟该杀的证据那还罢了，但这证据不是于梁给的伪造么自己的底气都不硬，宁王自然更加理直气壮。~搜搜篮色，即可全文阅读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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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信口雌黄的本事

　　　　更不用说裴度昨日的出格动作，那也是满满槽点，足够留下一大堆的把柄让人来拿捏着。；

　　　　换句话说，算皇帝想强行干预此事，怕是也不能服众律法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他自己怎么好带头“法外开恩”不是

　　　　所以，招于梁进宫只有一个目的。

　　　　既然是你小子出的馊主意，那么，这救场的任务交给你了

　　　　于梁敢肯定，这是皇帝的心思，很无理取闹，但谁叫人家是老大呢帮老大擦屁股，本来是小弟的义务不是

　　　　一步一步的爬上正殿的阶梯，于梁的嘴角上浮现了一丝自嘲的神色。

　　　　这是他第二次在早朝时来到这个地方，与上次一样，他马上会变成所有人的焦点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宁王肯定不会再对自己掉以轻心了。

　　　　“来吧，让老子看看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杀手锏”

　　　　喃喃自语了一声，于梁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迈进了正殿大门中。

　　　　此时，整个早朝的议题已经基本结束，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心观老二咳咳，这个真没观。

　　　　总之，一干大臣像是雕塑一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连想打屁的都收敛了起来。

　　　　按道理讲，早朝应该结束了，只不过有一件事悬而未决，所以每一个人都不能走当然，他们也不想走，毕竟这么精彩的好戏错过了才叫抱憾终身。

　　　　所以当于梁进入正殿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射在了他的身上。

　　　　于梁微微一笑，坦然而自信，他的眼睛越过了众人，直接瞧在了跪在大殿之前的一个人身上。

　　　　哥们，我来了

　　　　一身白衣的裴度连头也没有抬，却像是感受到了于梁的目光一样，身躯竟然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于梁昂着头，阔步朝着大殿正前方而走，一直到与裴度平齐才停了下来。

　　　　“臣，于梁叩见皇上。”，于梁这次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绝对不是说他对皇帝有多崇敬，只是不想在小细节上被宁王抓住纰漏。

　　　　“平身”，隔着冠冕，在众人察觉不到的角度，皇帝的嘴角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显然对于梁的精神状态很满意。

　　　　于梁站起身来，这才微微打量了周围，很快便猜出了此时朝中的局势非常不妙。

　　　　对方肯定发动了攻势，起码从站位来看，一向位居朝臣末席的御史台谏官居然冲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这已经足够说明了问题。

　　　　“朕今日招你前来，是关于吕伯仟一案。”，皇帝并没有耽搁什么，很快便淡淡开口谈起正事。

　　　　“哦这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么”，于梁立刻摇头说道，话音还未落，便被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胡说八道，这案子证据严重不足”

　　　　于梁斜眼视之，居然是个老熟人，御史赵良栋，看来他是今日宁王发难的急先锋。

　　　　“敢问这位大人，你是大理寺的人么”，于梁讥讽的咧咧嘴，突然出声问道，“看你官服，好像并不是刑部的人吧，那么你这种对办案一窍不通的外行人，凭什么敢质疑人家大理寺专业的办案高手”

　　　　“还是说你压根没有经过调查取证，光凭一张嘴要否认人家辛苦的劳动成果难道这是你们御史台的德行”

　　　　于梁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白眼一翻道，“除了一张嘴，连脑子都不用的”

　　　　挑衅，这特么是裸的挑衅，而且于梁骂的可不是某个人，而是整个御史台一时间，整个朝堂都要炸开了锅。

　　　　“放肆，于梁，你休得口出狂言，知不知道羞辱圣贤该当何罪”，在御史台的人集体爆发之前，龙椅上的皇帝豁然站起，冲着于梁一声断喝，瞬间便压住了场子。

　　　　天子一怒，谁不怕起码那些原本满腔怒火的御史台官吏们齐齐不说话了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于梁，看着小子怎么回答。

　　　　“陛下，臣出身瓦勒族，本来是化外蛮夷，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囫囵，是一个大大的粗人，难道陛下还指望臣满口仁义道德，这臣做不到啊”

　　　　于梁眼睛眨巴眨巴，一副无辜的样子，差点让那些御史台的官吏们吐出血来。

　　　　“你记住，在大殿之上，不准有任何辱骂之词”，皇帝摸摸下巴，猛然道，“念在你是化外之人不懂规矩，这次饶恕你，若有下次，二罪并罚”

　　　　于梁顿时无所谓的笑笑，大呼皇上英明，那些吃了哑巴亏的御史台官吏们见皇帝已经发话，再计较的话便降低了格调，只能将一口老血吞回去，恨恨作罢。

　　　　“父王，儿臣以为，御史台身负监察百官之责，对大理寺的判决提出异议，无可厚非”，突然间，一直站在朝臣前面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