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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央-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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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将她的手提捏紧，一松开，笔便会从她的手中滑落，顾白只得捡起来，再次塞进她的手里。他知道，孟米是不想签啊！
就算是失了心智，她也知道，只要这个字签下去，她爸爸这一辈子呕心沥血打下来的产业，就全部没有了！！孟老大要是知道了，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可除此之外，顾白还有什么办法，顾白已经连死都想过，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的左手拿着股权渡让书放在孟米的面前，他的右手将孟米的右手握住，笔尖都已经凑到了纸上，孟米却偏偏就是死活不肯下笔。
他们的手，都在颤抖。
顾父早已经看不下去，只得侧过头看着窗外。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痛，太多太多的苦，顾白终于还是哭了起来，眼泪不停地滚落，喉咙痛到烧起来一样，他松开孟米的手，没用地擦着脸，却怎么都擦不干。
“小米，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如果你不签字，他就会把你抢回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害怕，怕他会对你不好，就算是我求求你好吗？签吧，我会一辈子，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眼泪滴落在孟米苍白的手背上，一滴又是一滴，直到将孟米的手背打湿。
孟米的左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不断沿着手背滑落的泪水，那滚烫的温度，要将她的肌肤灼伤。她没有神采玻璃弹珠般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很快在空气中蒸发不见。
霍谭抬起眼，沙沙沙的笔声，在这片压抑到窒息的空气中，疼痛到伤人。
“！！”
顾白和顾一江错愕地望去，黑色签字笔无声从孟米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车垫上，落地无声。
纯白的文件上，黑色的签名，刺痛了顾白的眼睛。
“小……米”顾白发出低不可闻的呢喃，他错愕不已地望着孟米，心头的情绪摸不清是喜是悲。
孟米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她似乎是想触摸一下，顾白难过的脸庞，安慰他，不要哭，不要难过，不要悲伤。
挣扎着抬起的手，却在半空中突然坠落。
“小米！”顾白声嘶力竭的喊声，是这般撕心裂肺，孟米已经无力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霍谭修长有力的手，拿过签好的股权渡让书，他勾着唇，邪魅地笑了。
孟米签不签离婚协议书都不重要，只要他得到了孟氏地产的股权，就算孟米手里拿着他出轨的证据那又怎么样？
这期间她和顾白的不忠证据，他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没有了孟氏地产这庞大的靠山，她孟米什么都不是。
车子已经停在孟氏地产楼下。
“你可以带她走了。”霍谭勾着唇，蔑笑着对顾白说道，推开车门大步走了出去。
霍谭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股东，霍谭的眸子一一掠过众人的脸，前两天都来孟家悼丧过，因此也算是脸熟。
负责会议主持的行政部朱经理朝着后头张望了好几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凑到霍谭的耳边有些尴尬地询问，“孟助理呢？她不来吗？”
霍谭似笑非笑的眸子，细细落在她的脸上，让朱经理很不舒服。
朱经理以为这个老板的女婿要说些什么，可结果他却什么也没说，朱经理好像看到他勾了勾唇，然后在最正中央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霍谭这一举动，当下引来不少董事的不满。
“霍先生，那是孟小姐的位子。”一位董事说道。
霍谭不紧不慢望去，他笑得风度翩翩。“我太太身体不适，不会出席了，她已经将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我，”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踌躇满志地挑了挑眉，“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霍谭就是孟氏地产的新总裁。”
什么！
霍谭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当下议论纷纷，像炸开了锅一样。
霍谭不动声色地看着，董事们的反应也并不难理解，就算霍谭是孟家的女婿，那也是个外姓人，对于这一大群董事而言，这等于眼睁睁地看着孟氏地产这么一大块肥肉，流进了别人的碗里。
就算他霍谭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在这里一帮老股东的眼里，这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和他背后的赫赫有名的天辉娱乐集团，终究是不入流的行业。
更何况，经过前天下跪那一出，在座一群人对这个孟家女婿是更加地不看好。
“霍少，别说我们不相信你，但是口说无凭，孟氏地产经营权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儿戏！”
霍谭不紧不慢将复印件递交到律师的手里。
“这是我太太签署的股权渡让书，她即将继承的股份，连同她名下的股份，全部转到我的名下。”
“！！”
董事们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纷纷拍着桌子质问，“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做出决定呢！”
“公司经营权的变更，我们有权利知道！”
“孟小姐为什么不亲自出席向我们解释！”
“我们又凭什么相信，这区区几页纸，怎么证明这上面的确是孟小姐的签名！”
虽说霍少接受孟氏地产的猜测，在外头已经是沸沸扬扬，可这样的发展还是让董事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尤其大家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的狐狸，就算是名义上的一家人，可姓霍和姓孟，毕竟不是一样的，夫妻为了财产反目乃至互相残杀，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律师仔细比对过合同上的笔迹，“的确是孟小姐的字迹。”
霍谭笑得得意。
可董事们并不能就这么罢休，“就算真的是孟小姐的字迹，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认同！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见到孟小姐本人，听到她亲口说！”
“没错！股权转让不是儿戏！”
“让孟小姐出席！否则这样的结果我们无法认同！”
“……”
霍谭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点一点蹙起眸子，一如慢慢聚拢的戾气。他的手用力拍在桌上，将会议桌拍得“啪！啪！”作响。
董事们纷纷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个满脸阴鸷的年轻人，咄咄逼人的气压在整个会议室里游走。
霍谭看向律师，“法律上认同这份文件吗？”
“既然是孟小姐的签名，这份文件就具有法律效力。”
对于这样的回答，霍谭显得还算满意。
他冷笑着一一掠过众人的脸，“公司的管理，靠的是各位的齐心协力，如果在座之中有任何一位不认同我，请现在就离开这里。”
“！！”霍谭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他这是，要清除异党吗！
“霍先生！就算你是这里股份里最大的，可对于我们这些董事对孟氏地产都是有感情的！孟氏地产是我们和孟老大一起打拼出来的，就算是孟老大，对我们都很尊重，你一个半路杀出来的毛头小子，未免太没有教养！”
“教养？”霍谭如蛇一样盯着说话的那人，这话倒有些让他想发笑，“我只知道，弱肉强食。如果你这么怀念孟老大，那大可以步他的后尘，到阴曹地府陪他作伴。”
“你！”那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拍着桌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霍谭淡漠地唤过行政部经理，“叫保安进来，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这……”朱经理显得有些为难，这会议室里头坐着的，都是公司举足轻重的股东。
霍谭的表情立刻变得很不耐烦，“怎么，你也不想干了？”
“！！”
朱经理吓得脸色惨白，她急忙走了出去，不一会保安进来将头发斑白的董事强行拉了出去，老人愤怒地用手指指着霍谭的脸，“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霍谭就当没有听到，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关上，伴随着老人愤怒到颤抖的咒骂，霍谭麻木不仁地再次望着整个会议室的董事，“如果还有其他人，可以立刻就站出来。”
董事？这种存在，在霍谭的眼底，从来一文不值。董事的存在，就相当于投资商，安安稳稳地等待分红，那一切都好说。想要插手公司的管理？那霍谭会将他连根拔起！
会议室里头一张张上了年纪的脸，哪一个不是紧握着拳头满肚子的火气，可如果不想也被保安请出去，谁又敢说一个字！
这个男人让长辈当众给他下跪，对董事毫无尊重，态度粗暴，出言不逊！
简直，就是个心狠手辣的魔鬼啊！
夏未央 159。啼笑皆非
“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的孟氏地产股东大会终于于当天下午二点五十三分落幕。当天下午三点三十分，孟氏地产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将由孟老大的豪门女婿，孟米女士的丈夫霍谭先生接手孟氏地产，孟米女士仍旧未出席本次的记者招待会。”
“这一消息的发布，代表着外界猜测的证实，也在行业内激起了不小的反响，业内人士对孟氏地产经营者的变更，态度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霍谭先生代表着新时代的管理方式，他的加盟定会给孟氏地产注入新的血液，将孟氏地产带向更高的辉煌。”
“另一部分人士则觉得，霍谭先生毕竟缺少地产行业的管理经验，孟氏地产很有可能会进入一段低谷时期。”
“孟氏地产的未来究竟会怎么样，我们目前也无法给出定论，只能拭目以待。”
夏冰蹙着眉头，盯着电视上霍谭冰冷的脸。多么奇怪，对于这样风云巨变般的发展，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明明她将那些照片给孟家，足以让霍谭一无所有，可现在他蛇吞象，反而将孟氏地产也一起吃掉了。或许是因为她太了解他，了解他的心狠手辣，势在必得。
“怎么，夏小姐对我，原来这么感兴趣？”霍谭的声音冷不丁从身边传来，夏冰惊得心脏差一些跳出来，她仓皇抬起头，霍谭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她的床边，他俯着身，俊美的面孔中透着股英气勃发。
看得出，他很高兴。夏冰很快平静下来，她将身体错开一些，将电视关掉。
对于夏冰的冷淡，霍谭今天似乎显得特别宽容，他全然没有在意，依旧是那副好心情。
“既然夏小姐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那也不需要我多费口舌了。我已经在意大利餐厅订好了位子，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好消息？庆祝？
夏冰仰头望着霍谭，她泼墨一般漆黑的眸子淡如水，却尖锐到扎人，“老板你确定没有找错人吗？”她的言外之意，霍谭怎么会听不出来。
霍谭直起身，当下有些不高兴。发布会一结束，他立刻便赶来了这里，或许有些不可理喻，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可这可恶的女人，却为什么偏偏总是要扫他的兴！
“找没找错人，那是由我决定的事情。”他当下霸道地回答道。
夏冰瞥了眼自己一身的伤，笑得挖苦，“老板就不觉得，我这样一身是伤，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拄着拐杖或者坐在轮椅上，出现在那种衣着光鲜的场合，就太可笑了些吗？”
霍谭咬牙，她这是在含沙射影，控诉他将她打成这样吗！
“我不觉得。”他握紧拳头，狠狠说道。
“哼。”夏冰一声嗤笑，“可我觉得！”
“你到底去还是不去！”霍谭终于被激怒。
夏冰丝毫不退半步，“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夏冰受不起。”
“你！”霍谭恨得咬牙切齿，面目阴狠地盯着她半晌，终究一声冷哼，恼怒地走了出去。
Elula躲在走廊边的阴影里，看着霍谭离开，他却没有立刻走进病房，而是站在门边偷偷地看着。
夏冰的面孔中，早已不见了那些尖锐，傍晚的风从窗户中吹进来，苍茫的灯光下，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落寞。
Elula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双碧绿色的瞳孔，忽明忽暗。半晌他才伸出手用力推开门，脸上已经带着夸张的笑容。“夏夏~~有没有想我啊~~”
夏冰急忙收起表情里的低落，她转过头，不管什么时候Elula都是这样荒唐到精神十足。
她做出个笑来，“约会怎么样？”
“……”Elula的表情里，极快闪过一瞬的讶然。
“那还用说嘛~~当然很开心，kathy可是个大美女呢~”Elula用两只手夸张地比划着。
夏冰被逗得咯咯笑，“Elula你对女人的执着，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可思议，这么不停地换女人，你就不会觉得累么？”明明不过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低头笑着的夏冰却错过了Elula情绪中一滑而过的愕然。
他突然不声不响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胳膊支在扶手上撑着半边脸，侧头盯着夏冰无害的笑脸，碧绿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她，和当初刀刃一样尖厉的模样比起来，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不少，不管她的骨血中埋葬着多么浓郁的仇恨，却终究敌不过霍谭的温柔一笑，只要她呆在霍谭的身边，就永远插翅难飞。
“呐，夏夏，你现在……还想复仇吗？”
“！！”夏冰的笑，如冰一样冻结。她愕然地望着Elula，眸子里很快凝起浓浓的敌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现在决定放弃，还来得及。”
Elula笑得太过于温柔，今天的他，总让夏冰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维持着姿势坐在那里，粉红色的软质地衬衫扣扣得乱七八糟，露出他比亚洲人白上一些有肌肤，下身穿着军绿色夏裤，裸露着健硕修长的腿。
夏冰从来没有看到他笑得这样温柔过，一如画中的翩翩美男子。
“caenan他看起来很中意你，你就算不做回冷夏，她可以把caenan抢过来，和他重新开始。”
“……”那一瞬，夏冰忘了言语。她不确定，是因为Elula的模样实在太美，还是他的这番话让她无言以对。
半晌，她才吞了吞口水。“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Elula突然垂下眸子，夏冰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不然Elula的模样，怎么竟然会透着淡淡的忧伤。他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都玩世不恭，从来不会付出真心的Elula啊！
很快，他鼓着笑脸抬起那一双精致的眸子，“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呵呵，最近我老爸给我打电话让我回英国去。”他冲着夏冰做了个鬼脸。
夏冰突然想起，早晨他过来的时候说过的话——＇呐，夏夏，如果我说，要你和我一起去英国，你觉得，怎么样？＇
“所以我在想，如果夏夏你决定不用报仇了的话，我就回英国去了。”
“……”夏冰的唇，无声裂开。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为什么自己的胸膛之中，会有隐隐的失落。她又究竟在失落些什么，是因为Elula要回英国了？还是他说要她一起回英国真的只是一句玩笑？又抑或是因为，她意识到，她很快就要失去最后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低下头，咬着唇，慢慢握紧拳头。“……你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我现在这副鬼样子霍谭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就算他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她握紧的拳头有些用力，指甲抵在手掌心扎得生疼。
现在说放下自尊，抛弃所有的仇和恨和霍谭重新开始，那她要怎么面对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孩子？又该怎么面对傅乔，怎么面对她自己。
她用力抬起头来，狠狠望着Elula，“你要回英国就回去好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放弃的。”
Elula的眸子里，宛若燎原之火般慢慢聚拢起光芒，这凌厉的模样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沉默地站起身，放在夏冰的床头柜上，按下‘播放’键。
这是一段录音，霍谭和Elula的对话。
＇在你们西方有这样一种说法，‘lealvmoneporuenlulthanknle’恐惧比利刃更加可怕。＇
……
＇你应该知道，不久前我的助理被车撞死了吧。＇
＇小张被撞死的时候，孟米就站在他的旁边，我要你重演一次。＇
＇你要我……这一次当着她的面，撞死他的老爸？＇
最后一个字在耳边落下，夏冰面色苍白僵坐在那里，已经是全身冰凉。她的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不停地颤抖着，五脏六腑都在痉挛，整个世界在顷刻之间被彻底颠覆，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Elula会说她绝对不会想要知道霍谭的秘密。
这就是他的秘密。淡薄无情，将她毒打到遍体鳞伤，还只是轻的。他根本已经是个吃人血肉，道德沦丧，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半晌，她的嘴唇才能够蠕动，“他……他怎么可以……”她惊骇不已地抬起头，仿佛想要从Elula那里得到答案，“孟米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他怎么可以这样残酷！他还有半点的人性吗！！”
Elula却并没有给出回答，直到她从他碧绿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凌乱不堪受惊到惶恐的面孔，才彻底地意识到，因为答案早已经在她的心中。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不是吗？
因为他霍谭比谁都要野心勃勃。因为她给孟家的那些照片，让他感到了威胁。因为他是个麻木不仁的魔鬼，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那个叫孟米的女人，从一开始他娶的根本就是孟家的权利和财富。为此，他在所有人的面前，演了一场最完美的戏。
到头来，夏冰捂着脸，爆发出一声凄笑。她真是愚蠢到可以，当初竟然还会羡慕嫉妒那个叫孟米的女人，她羡慕她能够嫁给霍谭，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堂而皇之地走在众人的赞美之下，而她却只能是活在阴暗的角落丑陋的影子。
可现在她才明白，她应该庆幸才对，庆幸她的下场，要比她曾经羡慕过的女人好上太多！！他这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男人，怎么可能指望他真心对待任何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
夏冰捂着脸，笑得前俯后仰。可她为什么又要捂住脸？
啊……因为她害怕让别人看到，她已经绝望到连应该摆出什么样的面孔都不知道。越来越深的夜色，将她凄厉的笑声衬托得越发歇斯底里。
Elula安静地等着她笑够了。
夏冰垂着头，慢慢将挡在脸上的手拿开，她平静地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这才抬起眼，那一双眸子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个女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嗯？Elula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夏冰的指的是霍太太孟米。
“不知道呢~~可能疯掉了吧。”Elula一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将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里，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盯着夏冰，似乎想从她淡到看不出情绪的脸上，捕捉到什么。
“呐，夏夏，你觉得……我可怕吗？”那段录音撕烂了霍谭的面目，同时也戳穿了他的伪装，他Elula跟霍谭，说到底终究是同一种人。
夏冰的眸子，淡得如水，始终定格在Elula的脸上，却又似乎并不是在看着他，而是在琢磨着什么。
“可以帮我找一下她么？”她这样回答道，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Elula的问题一样。
“……”Elula的瞳孔，忽明忽灭。他知道，同样的问题不管他问多少次，都不可能从夏冰的嘴里听到回答。避而不提，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装潢奢华的高档意大利餐厅里，餐桌上回荡着单薄的刀叉声。
冷夏偷偷看了霍谭好几眼，霍谭一声不吭地往嘴里吃着东西，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像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
冷夏轻轻放下刀叉，她犹豫着。
“霍谭？”她试着轻轻唤了声。
“霍谭？”连唤了好几声，霍谭才抬起眼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粗粝，似乎是因为思绪被打断了显得不悦。
冷夏本能地做出个讨好的笑来，“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她不安地用叉子叉餐盘中的食物。
霍谭端起酒杯抿了口，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光幕下她娇美的脸。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来，这餐厅他原本是定了和夏冰一起过来的，可那女人却拒绝了他。
霍谭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到现在他依旧耿耿于怀。可问题不止这些，他心里那种微妙的不协调感，正在变得越来越无法忽视。
冷夏被看得越发不安，她紧张地将头埋得更低，往嘴里送着食物，无味地咀嚼着咽下。
“我送你的跑车，还喜欢吗？”半晌，才从头顶飘来霍谭淡淡的声音。
“嗯，很喜欢。”冷夏于是抬起头，冲着霍谭做出个大大的笑脸来。
霍谭的眸子微微眯起，他的唇畔勾起深不可测的笑来。
“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蓝色的跑车，你不是最喜欢蓝色的吗。”他随口说道一般，很快又喝了口酒。
冷夏听得心头一颤，她握着叉子的手有些打颤，极力故作镇静。“嗯，可只要是你送给我的，我都很喜欢。”
霍谭的眸子里，寒光一闪而过。“可你最喜欢的颜色，不是红色吗？”
“！！”冷夏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落在餐桌上。
霍谭明明是在笑着，可那双眸子凝着的万丈寒冰，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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