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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意迟迟 (2)-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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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承认!我才不会承认呢!慕容家只有慕容迟、慕容刚跟慕容实……啊,我还能不承认什么?我都要姓陆了……对啊,以后我与大哥、二哥再无关系了……”原是激动地喊道,但说到最后,他已是喃喃自语了。
  “可是,慕容迟说他是来接你的。”
  “接我?你骗我的吧?”
  她摇摇头。“我不说谎话。”
  是啊,好像没听过她说谎话。慕容实玉慢慢地坐下来,注意到她一直看着自己微跛的左脚,他说道:
  “要瞧就瞧,爱喊我跛子就喊,反正我在陆家所受到的嘲讽比你还严重。”
  “我没有嘲讽。”她觉得这少年真怪。见他不信,她照实说道:“叫你跛子,是我记不住你的名字,而且,好认。”
  “好认?”他呆了呆。他的跛,让她好认?
  她用力点点头。“好认啊。我只能靠气味辨你二哥;你跛,从外形上就可以认出来你走路的方式,所以很好认,不用靠味道。我认不出你的脸,那天下大雨,味道不好辨,我能追进树林里,是泥地上的脚印,有一个脚印极浅,也不像正常人的印子,到最后变一直线,表示有人拖行。进了林子,味道更难分,幸好,你不管走或是跑,都是一跛一跛的,所以闪电,看见你。”
  慕容实玉的嘴差点合不拢来。原来自己当日得救,还是靠他的脚来救命,突然间,他想笑,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笑。
  他默默地坐回她身边,低声说道:
  “是我自己太介意吗?大哥说,我的腿应是天生的,出娘胎就是如此,我七岁时大哥救我,我的脚已有萎缩之相,想要如常人一般行走或者如常人一样拥有美丽的腿形,那是不可能的了。”
  语毕,过了一会儿,他以为她会说出些安慰人的话,却不见人声,他往她瞧去,看见她十分认真地倾听。
  “你……不想说什么吗?”
  该轮到她说话了吗?大部分多是鸣祥说或者慕容迟说,甚至跟小荷说话时,也是小荷叽叽喳喳地说,她只是好奇地听着而已。
  她想了想,答道:
  “你是很弱,可是我保护你。”
  他呆呆地看着她。“你保护我?非亲非故的……”岂有让仇人来保护的道理?而且他还是男孩子耶。
  “因为是家人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似乎有家人让她很高兴。
  “我不说过了吗?我们之间可没有血缘关系。”
  “你跟慕容迟也没有。”
  “对,我跟大哥是没有,可是在我心底,他是永远的大哥,就跟二哥一样!可恶!”一想到二哥,他就呕。“说什么依陆家的家世,怎能跟江湖中人来往?便不准二哥进陆家养伤,也不准我去探他,家世好有什么用?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
  他恨恨地踢着脚下的石头。
  “慕容刚很好。”
  “咦?你……你已经见过二哥了?”必是大哥来之前,先去找二哥了!
  那天在树林里,他亲眼看见大哥跟她掉下崖去,他想救人,奈何力不从心。他心想大哥曾被废过武功,掉下去自然没有生机;而二哥身中数刀,就算不死也拖不了多久。而自己也离死不远了,既然他最爱的亲人都死了,还求生什么?于是,他就躺在地上等死等着等着,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开始浑身发冷,不停地淋着雨,让他打从心里寒起来。好可笑,明明是要等死的人,却忍不住拖着二哥沉重的身体爬向附近的老树下避雨,这就是人求生的本能吗?
  夜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来了一批人将他们救回去。等他再醒过来时,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看见很多人来来往往的,有人告诉他,已与大哥取得联系,要他安心,他这才知大哥没有死。
  而当他被人扶着去看二哥时,他看见二哥床前有好多的大夫,因为二哥伤得太重,几次差点去见阎王。那时他好恨大哥明知二哥快死了却不来救人,只顾救着司徒寿,一直到后来才知那一阵子大哥身上也有伤,根本没法子出远门,只得托求他相识的大夫来救人。是啊,他真的差点忘了他曾眼睁睁地看见她将五指刺进大哥的背上。大哥不像二哥一样身强体壮,自然无法在最快的时间内赶来救二哥。
  “他很好很好。”司徒寿见他似乎有点懊恼,便强调:“还躺在床上,但很好很好。”
  “你就只会说很好吗?难道就不能多加点形容详细地说一下吗?你根本是存心吊我胃口是不是?”
  她用力地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他……很好很好,慕容迟看过他一次,说他康复得很迅速,只是要再调养身子,不能随意起床。”
  “脸色?脸色好不好?能不能自己吃饭?有没有人服侍他?是男是女?要是女的话,他是不是有跟那丫鬓调笑?若有的话,表示他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司徒寿哪里会注意这么多?如果要她说,她唯一的印象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充满了药味,而且是各种不同种类的药,呛得她都有点想吐了。
  慕容实玉见她有些茫然,用力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知道大哥看过他了,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这一辈子就注定待在陆家了。”
  “认祖归宗很好啊。”
  “哼,姓陆有什么好?在我心里我叫慕容实玉,他们要我换回原来的名字,我不肯,便笑我不脱江湖味!书香世家有什么了不起的吗?也不过是比我多念了点书!考我四书五经……我背不出来又怎么样?谁像他们成天没事就捧着书背……咦,我干嘛跟你抱怨这些?可恶,大哥怎么还不回来?上柱香也不需要这么久吧?”
  他有点着急,怕那些自称是很了不起的书香子弟欺大哥这个江湖人,匆忙地站起来要往后堂走去。
  司徒寿见他有些跄跌,像要往后仰倒,她动作极快地站起来及时托住他的后背心。
  慕容实玉吓了一大跳,以为她要从后头穿心而过,不顾是否狼狈,立刻扑上前。
  “你做什么……咦?你用左手?”他记得她杀人时用右手的,两次都是。
  “我扶你啊。”
  “你……你是左撇子?”
  司徒寿摇摇头。“我的右手还没有好,不太能握东西。”
  “右手……你……你的右手受伤了?”害死了那么多人的手,没有断,算是她好运了!
  司徒寿见他神色有异,以为他在担心,便露齿而笑道:
  “右手没有用,还有左手啊。”
  她对自己笑……干嘛啊,以为她笑得好看吗……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树林里,在扑杀了他身后那人时,她的右手腕到手掌部分很不自然地垂着。是那时受的伤吧?
  怎么治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好?很严重吗?这……算是他欠她的情吧?
  “你真的很想见慕容刚吗?”
  “当然想……”很想很想,想到都快哭了。
  “那,我带你去见他好了。”
  第九章
  如果问,江湖中的碧玉山庄与百年书香世家的陆府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也只有在地缘关系沾上一点边,同一个城镇而已。
  碧玉山庄的人,很多。多的是从外地请来的大夫以及不请自来的江湖人,想要找机会独处,还真不容易呢。
  原本,慕容迟是想夜宿陆府的,但他牵挂尚未全好的慕容刚,陆府也以守丧忌中为由,在慕容迟上完香之后,礼貌地将他们赶出门外。
  这可是头一回见有人不卖他帐呢。他只好带着她,慢慢地走回这个住了两天的碧玉山庄。
  “寿儿……寿儿?”
  虽是夜色,但从枝叶间往下觑去,可以瞧见慕容迟一身的白衣,慢慢地往这里走来。
  他美丽的脸孔在黑夜里一点也不逊色。原本,她是真分不出什么叫美丑,但这一路上听着别人说他貌美如女,久而久之,在她眼里,他就是美丽的了。
  美丽到他的红粉知己很多。
  “寿儿?可别躲了,这么晚了,你就寝时间到了,过了会打瞌睡的。”
  鸣祥也常用这种口气哄她,她本来也不知这口气有何不妥之处,后来,来到这个山庄里,听见有人在笑,才知他像在哄孩子。
  “唉,去哪都好,可别一人独处啊。”慕容迟微叹道,行到树下。“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若你身边有亲密的知己就好了。”
  远处有足音,她听得真切,知道是这山庄的人,大概是来找慕容迟的吧。他很受欢迎,她原以为他这么弱,连点武功都不行,需要她的保护,后来一路行来,才发现他的朋友很多,多到他自称是慕容迟,就有一堆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哎,糟了。”他低叫,显然也听见足音近身。他东张西望,忽地仰起睑对上她圆圆直亲的眸子。他讶道:“寿儿?你在树上做什么?”
  司徒寿偏着头答道:“我在躲人。”
  “躲人?”美丽的脸庞楞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是在躲我?”
  “是啊。我在躲你,你也在躲人吗?”
  慕容迟听足音愈来愈近,要闪躲跑人已是不及,转了念头,低喊:“寿儿,你下来。”先闪人是很要紧,但也得带着她跑。
  她摇摇头。“你上来。”
  看见他脸上微露恼意,虽不知他为何而恼,但她忽地飞身下地,左手勾起他的腰身往上窜去,短短刹那,他便藏身在浓密的枝叶之间。
  慕容迟没有想到她的身手这么矫捷,思及与师兄共同学武时,师兄的轻功极佳,寿儿虽不及他,但也学到八分了……八分!师兄绝不会尽数教她,她能学到八分已是了不得了。她的右手被废了,等于师兄与师父的武艺难再有后人,这样……
  好吗?
  “你皱着……”
  正要说皱着脸呢,慕容迟见一名女子走近视线之内,赶紧捂住司徒寿的嘴。
  厚实的树干并不长,能挤坐两人已经有点危险了,所幸他俩皆不算重,但慕容迟怕她掉下去,只得伸手紧紧握住她的腰身,让她贴上自己的身前。
  夜晚的空气十分清凉,夹带着绿叶的清新,还混和着她身上的味道……慕容迟微微偏过身,想要避开这种几乎已经习惯的味道,不料他差点掉下去;司徒寿眼明手快,紧紧抱住他。
  圆圆的眼睛充满笑意,仿佛觉得这种事很好玩。很好玩吗?慕容迟知她极少跟人亲近,更别说与人玩耍过……只是这种姿势不太好吧?后而想起,既是未婚夫妻,这种行为也不算唐突,只是他一向情感内敛,也还须慢慢适应。
  他的眼神微微飘开,再转回时,瞧见她仍是望着他看,他的脸庞起了薄薄的红晕,在唇边摆上食指。
  她点点头,他才松了手,掌心敏感地感受到她唇间留下余温,一时之间心跳竟有些加快。
  “慕容公子?”
  司徒寿偏着脸往地上瞧去,看见年轻的女子停步不前。那女子身上的味道像是白天为慕容刚看病的其中一名。
  “奇怪,明明瞧见他往这方向走来啊,怎么这么快就不见踪影呢?”她自言自语着,慢慢往另一头寻去。
  “她怎么不抬头呢?若是抬头了,就可以发现你啊。”司徒寿奇怪道:“每回我躲在树上,会发现我的总是义爹。他说,世上人一旦认定了某事,就难以再更改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平凡的人,只愿看见他们所认定的事物而不愿往反方向思考。你躲在树上,对别人来说,很稀奇吗?”
  慕容迟闻言,微微一笑,道:“是很稀奇。她若抬起头来,我可就完了。”
  “完了?她看起来只会一点点功夫,我出手,可保你,你不会完了。”
  “天下间不是每件事都得以武力来解决的。”见她有些迷惑,他略加考虑了一会儿,含蓄道:“男女之间,最重你情我愿,强求来的爱情只会使人痛苦。辜姑娘的好意,我心领却无心动的感觉,寿儿,你能够了解吗?”
  “心动?”
  慕容迟微笑道:“家人之间是温暖、是亲情,而非心动或是爱情。”
  温暖?她的确是从慕容迟身上得到了温暖,算不算亲情,她不清楚,只知她很眷恋这样的温暖,连义爹都不曾有给她这种感觉……那么,心动又是什么呢?
  “那,你对我心动吗?”
  慕容迟轻叹:“如果没有心动,你就不会是我的未婚妻了。”
  她闻言,心里高兴起来,但一想起义爹,她摇摇头,道:
  “奇怪,又模糊了。”
  “别敲。”他及时握住她的右手。“还没尽好,你老动着它,想要让我这个大夫之名遭人耻笑吗?”见她一直摇头。他温声问道:“是哪儿模糊了?”
  “是义爹。”她有点恼怒自己,道:“最近老觉得奇怪,虽然我能记得他一些话,可是他的模样儿却愈来愈不清楚了。”
  “只忘了他吗?”若真能将师兄忘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有些事,我想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这些日子的记忆较为鲜明,过去的反而遗忘得更严重。她皱起眉,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连你跟鸣祥也忘了,怎么办呢?”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恼怒与焦急,也能明显感受到在她心里他们的重要性。慕容迟心里微热,柔声说道:
  “就算你忘了我与凤姑娘,我们可没有忘了你啊。”
  司徒寿楞楞地看着他,小声说道:
  “可是,我会忘了你们对我的好啊。”她不想忘,有时却会无意间忘;她可以忘了义爹,但好怕好怕忘了他跟鸣祥。
  他的俊颜抹笑,轻柔道:“你以为,只有过去能对你好,将来就不能了吗?”
  “就算我忘了你,你也不会丢弃我?”
  “这是当然。”他的信誓旦旦让她暂时安下心来。
  她忽地说道:“这山庄的人,多。”
  “你不喜欢吗?”
  她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但,跟小荷那座谷不一样。”
  每个人因为她是他的未婚妻,有空没空就抓着她说一些江湖秘闻,她完全听不懂、也没有兴趣。
  “那是当然的。静谷里的人都是女人,她们虽少涉江湖,但每日各人都有该做的事,所以你的伤稳了下来之后,便只差小荷来照顾你。”她还不知自己喜不喜欢,只是习惯以前的清静,看来她像他一样,遇事都是慢慢决定的那一型。
  难怪那一阵子待在静谷时好像都没有看见什么人,她忖道。
  “哎呀,好晚了,我困了。”司徒寿突然像想到什么,迅速地抽离他温暖的怀抱。再待下去她真会睡着的,那就不能去找慕容实玉了。
  慕容迟忽觉怀里一阵空虚,但仍温和道:
  “既然困了,就该休息。”声音有些沙哑。
  她点点头,右手臂缠进他的腰间。
  “你干什么?”
  “我抱你下去啊。”她理所当然道。
  “我可以自己爬下去……你右手未愈……”
  “那危险,不好,而且我用臂力。”她心里莫名高兴,不等他再拒绝,她忽拉住树藤,一跃到空中。
  “寿儿,小心!”他直觉抱住她,怕她一人掉下去。
  左手臂缠住树藤,右手抱住他,两人在空中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她发出软软的笑声,笑声在安静的夜里不显尖锐,反而融进夜色之中。
  “我想起来了,以前我自己一个人这样玩,没人陪我,我就自己玩。”她仰起脸望着从高高的枝叶间露出的月光,仿佛回到幼年的时候。
  “不管我再怎么等,鸣祥还是不会来找我玩;不管我再怎么抓每回送饭的人,他们总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不是不肯说,而是都成了哑巴。我不敢再抓了,我怕义爹生气,我怕义爹不要我,一直到最近,我才觉得不对劲,原来,不是所有人的童年都跟我一样,而是我奇怪。”她呆呆地望着上头的枝叶不停地旋转,低声地问:“义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要跟大家一样啊。”
  她慢慢垂下视线,发现慕容迟的目光一直不曾移开过她的眼睛。
  不管圈圈转了几回,他都没有掉开过视线。
  即使问过了,她仍想寻求保证。她小声地问道:
  “奇怪的……真的只有我吗?”
  “你是很奇怪。”慕容迟不厌其烦地沙哑重复道:“每一个人都有他奇怪的地方,也包括我。”
  “你不怪,你很好。”她笑道,松了树藤,让两人缓缓落地。
  淡淡的月光仍是透着茂盛的枝叶,零零落落地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她露出椎气的表情,踞脚伸手挡在他的额面上,让散落的月光像小颗小颗的白球落在她的手上。
  “我很少睡不着呢。我要是睡不着,半夜爬起来看见地上有月光,就拼命挡着月光,可是不管我怎么跑来跑去挡,都挡不完。”她露齿而笑。
  慕容迟望着她,忽然拉下她的手。
  她微愕,瞧见他的俊颜逼近,在还来不及猜他要做什么时,额面已感到温温热热的,又如春风般的温暖……她的心扑通地狠狠跳了一下,知道是他的唇印在上头。
  她呆呆地看着他抽离,对她温柔笑道:
  “以后你要玩,我陪你。”
  她的唇微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明明他说的话并不难懂,也很正常,但为什么自己感到胸口有一种异样的情愫?
  “我……很像小孩子吗?”她不由自主地结巴。
  “每个人都会有像小孩的时候。你的童年被剥夺了,有时候你自然会想回到童年,我陪你一块回去。”
  “……你……你也会有像小孩儿的时候吗?我没见过呢。”
  “当然是有。咳,你没见过,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我若生病时,脾气会有点不好,像小孩儿,到那时你可要多担待了。”
  她的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睛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脸。他美丽的脸庞仍然带着那种迷人的笑……也许,不是因为他的脸美丽,才能笑得那么好看;而是他的心很美很美,美到连她曾经是一个杀人鬼都不介意,美到连她都觉得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突然间,她瞧见他薄薄的脸皮透着淡淡的红晕,然后又再度接近她,她睁大圆圆的眼眸,顿感他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慢慢地、很慢很慢地燃烧着……
  扑通一声,她的心跳得好高好高,高到差点她以为会从嘴间跳出来,落进他的肚腹之间。
  春风很暖,慢慢地从她的唇间蔓延,包裹住她的全身。
  她不冷了,也不寂寞了,她不想再过着以前的发呆日子了;她想要把脑子里的空白填满他,满满地,不再空虚。
  想着想着,他柔柔的吻终于让她想懂了一件事,什么叫心动,她总算明白了。
  夜过了大半,远远地响起三更天的锣声。
  黑影很轻松地翻过陆府大门,无声无息地落在草地上,随即往一个方向跑去。
  “喂,在这儿。”慕容实玉在半掩的门后小声叫道,引起黑影人的注意。
  黑影人拉下蒙面的黑布,正是司徒寿。
  慕容实玉小心翼翼地俯低身形像蚯蚓一样爬出门,等到一近她身,他立刻低喊:“有没有人被你惊醒?”
  她摇摇头。“没有。方才我经过灵堂,瞧见有不少人都在里头。”
  “哼,那些都是老爷子的儿孙在那儿争家财,可以吵上几个月都不用休息。”
  司徒寿闻言,想起灵堂内的确有好几个看起来很弱的人在吵架,但她说的不是那些,“我瞧见还有好几个在外头烧纸钱跟守灵,打扮得像是家仆;我经过茅厕时,还看见有硬底子的在打扫。”数一数那些硬底子的……好像有十二个呢。
  “我没仔细瞧过,好像是他们雇来的人,说什么老爷子生前有许多朋友,死后来祭拜的几乎踏破陆家大门,便从外头雇来些人打点这一切,让他能风风光光地走……他们不准我接近灵堂,啐,谁要接近那种秽气的地方!我几乎记不得那老头了。”
  司徒寿没有仔细听他的抱怨,只觉得那几个人并非泛泛之辈。慕容迟提到这里是书香世家,有必要用到那么多功夫极好的仆人吗?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害他差点以为她要违背承诺。
  她笑得有些害臊。“因为我在跟慕容迟说话啊。”
  “啊?”这么晚了,还能跟大哥说话?哼,她真可恶,竟在他不在时,对大哥伸出魔掌,当上大哥的未婚妻,真呕!
  “嘘,你走路太大声了。”
  “我……”他胀红脸,低声说道:“我腿跛啊!”
  “喔,我忘了。”
  这种事还能忘吗?他不高兴地想道。还来不及说什么,他的身子突然腾空起来,他吓得差点心脏凸出胸腔,等到被吓走的元神回到身体内,才发现她竟然用左手抱着自己跑。
  “我……我可以自己来……”
  “你走路大声会被发现。而且,你比慕容迟轻,没关系。”
  什么?她连大哥都抱过?慕容实玉咽了咽口水,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来担心大哥的贞操了,她像拖着一个包袱似的抱着他,害得他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瞧,才知她的轻功极佳,地面的草不停地在他眼下晃过,连二哥的轻功都没有她好……他有点想吐了,像第一次坐在马上,头晕脑胀的。
  来到了高墙之下,她放下他,抬头估量她必须使多少力才能抱着他飞过去。
  “恶……”呕吐的声音让她回过神,奇怪地望着他对着角落猛吐。
  “你晚饭吃太多了吗?”她小声问道,慢慢地拍着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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