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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血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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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霖见此情形,也是一阵暗然,不知究竟是悲是喜?

几次,他话到唇边,忽又打住,他不愿欺骗,把巧娘的事告诉她,但他又不忍刺伤她,只是以无法出口。

杜若君见他欲言又止,再三相问,这时岳霖灵机一动,说道:“君妹!怎么不见宝贝弟弟?”

杜若君这才止住悲戚,道:“宝贝弟弟被一个疯和尚带走了,但是说好半年后在此相会,也就是昨天,到现在不见来,小莺这丫头,这两天简直都快吃不下,睡不稳,神不守舍,连睡着了都直喊宝贝……。”

她的话声方落,小莺已闪向屋内,嘟着小嘴道:“姐姐师父真是没羞,就知道说我,霖哥哥,你要知道真的其实呀!吃不下睡不稳的是她,梦里呼唤的也是她……。”

杜若君早已站起来身来,追着小莺道:“你这丫头,就会嚼根,看我小把你舌头拨下来!”

小莺围着桌子,连跑连笑,连舌连道:“谁要我护我,好姐姐!好姐姐!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岳霖望望着小莺又望望杜若君含笑不语,但他心里却在暗暗忖道:“小莺的话想必不假,看君妹的神情就可知道,同时,若非亲身体验,绝不可能感受如此之深,虽是短短几句话,却道尽了相思之苦,而且,说来入木三分,君妹对我情深,巧娘的事又该怎么办呢?”

小莺忽然转到岳霖身前道:“霖哥哥!你怎么只顾呆坐,连酒都不吃一杯?这些菜,可都是姐姐师父为你亲手做的,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杜若君在一旁又作势要追,小莺以手连摆道:“你就会欺侮我,人家讲话也不行,霖哥哥,你评评理看……。”

岳霖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快一齐坐下,小莺贫嘴,该罚三杯,君妹陪一杯,我陪一杯,实际上也不过只罚了一杯,这样大家不吃亏。”

杜若君和小莺相继就坐,杜若君含情脉脉地望着岳霖,微笑不语,而小莺将小嘴一撇,无限委随地道:“我就知道霖哥哥偏心,果然一见面就罚我三杯酒,再下去还不定罚我多少呢,喝了这三杯我可要走了,免得在这里气惹厌。”

小莺说完,当真捏着鼻子,一连将三杯酒灌下肚去,不顾二人劝阻,径返房安歇去了。

小莺一走,岳霖望着杜若君竟又无话可说了。

杜若君向岳霖仔细端详两眼,比以前胖了一些同时更较以前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概。

她只觉得岳霖和以前略有不同,至于什么地方不同,却是她所无法确定的,她有些儿欣喜,也有些儿忧惧。

欣喜的是,岳霖比以前不同,对她有一种新的刺激,新的感受,和新的吸引力。

而忧惧的则是,会不会有另外的女子,因此倾心于他?

岳霖面对杜若君也是千回百转,感触良多。

由于杜若君的娴雅文静,顿使他联想到宫妍艳的热情开朗,以及小玲的纯朴天真。

小玲像是一个蓬门碧玉,虽有其可爱可取之处,但岳霖对她,宛如长兄之对幼妹,没有丝毫不满的意念。

杜若君仿佛一位大家闺秀,除了雍容的气度之外,更兼温柔娴淑,令人见了,除了敬爱之外,不敢有非份之想。

宫妍艳则好比一个饱经沧桑的风尘女子,一生阅人甚多,不但懂得爱,而且最重要的,是敢于表达,对男子的了解,尤其深刻,再加以风艳而热情的性格,使任何男子乐于亲近她……岳霖默念至此,又抬头向杜若君望望。

杜若君见他较以前更为沉默,而对自己,久无一语,直觉的感到,如今的岳霖的确与以前的有所不同。

她有点不耐这死样的静寂,缓缓说道:“霖哥哥!你在想什么?”

岳霖微微一笑,遭:“我……在想你……。”

他话未说完,杜若君已粉面飞红,娇羞地垂首道:“油嘴……”

她口里虽是如此责怪,而芳心之中,却感到一阵甜意。

岳霖知她误会,然而,此情此景,却又不容多加解释,他觉得十分尴尬,忽然又一转念说道:“君妹!你已来此多久了?”

杜若君抬头瞥了他一眼,道:“三天了,因为和宝贝弟弟约定昨天在此相会,小莺又撒娇又撒赖,所以就提早了两天。”

岳霖不禁奇道:“真是怪事,你们怎会约在此处?在半年以前约定的,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说法?”

杜若君娇笑道:“这都是那个和尚安排下的,同时,他还说一可能在此处碰到你…!看他疯疯颠颠,却不料竟被他说中了。”

岳霖忽然心中一动,“和尚”两字提醒了他,使他想起“少林”,同时也因此而想到“茅山”。

“金钱帮”帮主的阴沉、狠毒、以及凌晖说江湖的浩劫,无以为助的哀伤,顿使他忑忐不安,如坐针毡。

他觉得在道意上,他有责任赶“茅山”阻止即将发生的流血悲剧,而且他希望能在“茅山”见到凌晖,因为还有许多事必须请教他,譬如“金钱帮”帮主究竟是谁?他们的总坛主在哪里?“铁掌”邬良、“鬼爪子”郭灵,在帮中担任何职,现在什么地方……。

他遂将自己的意思告诉杜若君因她们要在此等候宝贝,于是相约在这时,在洞庭湖畔会晤。

最后,岳霖安慰道:“君妹,月下的洞庭也许会更美,我们正该把握好好享受享受人生,希望那时你能唱几只曲子,你唱得真是好极了。”

杜若君究竟是女孩儿家,为了寻找岳霖,踏破千山,即不容易在此重逢,正该从此常聚,不想他又轻言别离,此去更是危险重重;若非岳霖后面的几句话,那餐饭小知要如何伤心了。

虽然如此,芳心之中,仍不免感到微微地失望,一对秀目,牢牢地凝注在岳霖脸上,幽幽道:“霖哥哥!你…你现在就要走么?”

岳霖点点头道:“目下势如燃眉,何况他已走了很久了,‘少林’;就是前车之鉴,只因一步之差,但弄得无法收拾。”

杜若君略一沉忖,道:“那么,我也跟你同去,多少也可尽一些力……。”

岳霖忙道:“君妹,这不是尽力和不尽力的事,你去了于事无补,再说让小莺一人留下你放得了心!”

杜若君本待还要坚持,但当与岳霖的目光相接触时,她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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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霖又道:“好在去日无多,我们便又可见了……。”

他握住若君放在桌上的手,默默地,四目相对。

半晌之后,岳霖缓缓站起身来,轻轻说道:“珍重再见。”

说罢,飘然出门而去。屋外,此刻夜色正浓。

岳霖别了杜若君,急急赶返客栈却见孙无忌好梦方酣。

他略一收拾,遂将孙无忌叫醒道:“孙无忌!赶快起来,我们即刻上路。”

孙无忌睡眼惺松地欠身道:“上路?现在什么时候啦?”

岳霖不耐地道:“不什么时候,快点起来,赶路要紧。”

孙无忌无可奈何,随着岳霖来到城外,夜凉如水。顿使他的睡意全消,望着岳霖,嗫嚅地道:“少……帮……帮主!咱们赶路上哪里去呀?”

岳霖冷冷说道:“茅山!现在,尽你的全力向那儿赶,不得稍有延误,否则,以帮规论我先走一步!”

话声一落人已像一缕轻烟似地捷地向飘去,转眼的工夫,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孙无忌叹息一声,没精打采地顺着官道,直奔“茅山”慌慌的赶去,他一边疾行,一边忖道:“听他说话,不会假唉!真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看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创着事业,当今天下,有夜不知道‘金钱帮’的呢,嘿嘿!看千面神龟该交了……。”

忽然脸上掠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喃喃自道:“天下的女子都是贱货,红妞我对那么她偏假正经,帮主是小白,这一去怕怕两个多时辰了……哼!不怕你贵为帮主,只要你喜欢这个调儿,我孙无忌想办法叫你在孙大娘裙子下称臣的啦……。”

口口口

岳霖心急“茅山”的安危,一气奔到天色将曙,方始找了一处隐蔽这所,盘膝一会,运功诩息。

功行一周一他顿觉神清所,疲劳尽复,这时日已三竿,官道上贩夫走卒,都在急急赶路。

岳霖不便施展轻功,放开脚向前行走,虽然如此,较诸其他行人,仍是快了许多。

直到天将过午,他在路边小店打过尖,又带了些干粮,歇也未歇,便又急急赶路。

也不知走行了多久,只见日影西斜,当岳霖穿过一道夹谷后,面前忽然出发现了两条岔路。

他止步停身,望着岔道犹疑了片刻,突他像是忽有所悟,放开脚步仍旧朝偏向东馨的大路奔去。

这时,道路罗前窄许多,虽是宫道,却仅能容下两马并行,两旁都是田野,岳霖一见四下无人,随即展开“魑影魑烟”身法,飘忽,迅捷,恍似驭风而行。

他飞驰片刻,忽见前面尘飞扬,隐闻蹄声,“得得”一瞬之间,已可见乃是一辆四马双套的锦车,如飞驰来。

马行如,来势绝速,眨眼工夫,已跑岳霖不足五丈。岳霖不禁双眉一挑,忖道:“这么窄和路,纵马飞骣,这赶车的纵然没危险,也该替行路的人想相,怎么?”

他一念未已看清赶车的竟然是个妙龄女郎。

这他退无可退,两旁田间,又积满污泥,他心中又急又怒,横当路,言待出口叫对方钭马勒住。

罕地,那驭车的妙龄女郎一声娇叱,高声道:“你要找死,别怪姑娘……。”

她的莺声燕语,已被泼刺刺的蹄声掩去。

四匹骏马,一色纯白,分成前后两排,昂首蹄,疾驰而来,那妙龄女郎又趁势车鞭,四匹马,形同疯狂一般,发足疾奔。

岳霖一见来势过猛,自己即使天生神力,这时也难以将此怒马挡往,眼年丧擀马婚姻,已距身前渤两步,不禁心中一急。

蓦然,前排两马“唏嘘”一志嘶鸣,前蹄意然人立,而后边的马匹一势不住,一头撞在前面的马股之上。

四匹健马因此为绳辔牵车齐都跌上,辆锦车也随之向前一倾,停止不动。

在群马怒嘶中,夹杂了两声娇叱,车帘向个一飘,三道身影,已先后自车上悄凌空起,直向岳霖身后落去。

岳霖正自暗暗感到奇怪,不知道马因何忽然而住,陡觉影连,已自头顶而达。

岳霖身莆霍然一转,不觉竟然怔在当地。

只见面前俏生立三个女子,为首一人云髻高拘,眉目如尽,一身银白和风飘摆,更显得风华经人。

这人正是七巧门掌门人——七巧婆宫飞燕,侧立她身后的一红一绿两个女子,则是那“七仙女”中的红珊、绿珠二人。

当岳霖甫一转身之际,红珊没时轻呼道:“是你!”

七巧婆宫飞燕容色一动,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娃娃!总算咱们有缘,今天又以此处狭路相逢。”

岳霖听她话语之中,似是颇有敌意,心中微觉气恼,但一转念间,想到逍遥居士孔老前辈所说的那段前尘往事,不觉竟对她生也一丝敬意,微微激动的情绪,也随之于静平。

他向揣后跌仆的马匹扫了一眼,道:“晚辈心急赶路,而且此处道路路狭窄,实是无意……”

宫飞燕向他早正是打量一眼道:“这不是正是各符其实的‘狭路相逢’么?”

岳霖因逍遥居士和巧娘的双重关系,不便对她无礼,微笑微一笑,道:“前辈太会说笑了,纵然晚辈前次擅闯‘百无禁地’,但却蒙前辈宽恕晚辈铭感不忘,何能变得上‘狭路相逢’?”

宫飞燕冷哼一声道:“我因看你外表忠厚,看在逍遥居士前辈面上,非但对你擅闯禁忌之罪不究,而且赠药送走,不料你狼子野心,竟乘机将小女巧娘诱骗而去,使我‘七巧门’因此蒙羞……。”

她说到此处,略微一顿,岳霖听得羞怒交加,正待有所分辨,忽见宫飞燕面笼寒霜,冷冷又道:“巧娘好有半载有余,你究竟将她藏匿于何处?”

岳霖满腹冤曲,几乎无法以解释,略一思忖,道:“前辈在未明真象前,请勿妄入人晚辈虽呆敏,便对诱骗别人女儿的事,还不肖为……至于晚辈和巧娘的事,还是待见了令嫒问清之后,如果晚辈有不当之处,甘愿自谢罪。”

宫飞燕闻言之后,脸色微为,望着岳霖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概,听了他的说话,登时勾起的满怀往事了。

沉痛的往事,使她暗然神伤——那次的代价太大了。

她向岳霖端详一阵,道:“那巧娘现在何处?”

岳霖摇摇头道:“晚辈不知道。”

宫飞燕冷冷一笑道:“她的行踪你会不知道?”

岳霖道:“晚辈实在不知,不过,日前曾约定数月后在西湖相会。”

宫飞燕两道冷电光似的目光,凝注在岳霖脸上,一瞬不瞬。

半晌之后,她始颔首说道:“红珊!绿珠!备车赶路……娃娃!你也可以走了。”

岳霖因急于赶赴“茅山”,不敢多事耽误,虽见宫飞燕气势凌人,有些过分,但也忍耐,并没有发作了。

这时更不耽搁,匆匆一礼,转身飞奔而去。

口口口

清虚观乃是茅山最大的一座道观,殿宇栉比,依山而建,称得上金碧辉煌,风姿万千。

这时,夕阳方自落山,清虚观的道士们,晚课方罢,鱼贯步出殿外,每人神色之间,隐含重忧,突然自远方山脚下,出现了一个少年书生,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件青色儒衫,套着修长的身材,真有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步履安祥,虽未奔驰纵跃,却如行云流水一般,来得迅速异常,眨眼工夫,已然到了“清虚观”前。

观内的道士们,恍似惊弓之鸟,闻得其为道人传报,齐都蜂拥而出,目光中满是惊疑之色。

当他们看清所来之人,不过是个二来风度的少年时,脸上的忧容稍减,神情也不像方才的慌乱。

这少年书生对蜂拥而出的道士们恍如未见,看了一一眼,他昂首仰视,面上毫无表情。

蓦地,他两臂环伸,倏然向外一抖,但听“哗啦”巨响,门首的匾额,碎成块块,道士们被此巨响吓得不由自主地齐退数步。

这时,观内忽又急步走出一个身材奇矮的道人,先将众人喝止,看清事由后,这才向少年书生微一点首,道:“无量佛!施主擅毁敝观匾额,不知究为何故?”

少年书生向这道人打量一眼,见他寿眉长垂,眼神湛然,不问可知,是有着一身极高的内功修为。

他冷笑一声道:“你找忘我真人自己出来问我。”

老道人寿眉双挑,道:“贫道既为清虚观监院,职责所在,焉能不问?”

少年书生似是甚怒,但却并未形诸颜色,其声如冰道:“你若要强出头,恐怕局势就要得道飞升了。”

老道人面色微变道:“施主口出狂言,谅有惊人的武艺贫道愿请赐教。”

少年书生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吧!亮出你的宝剑,我先让你三招。”

老道人气得脸色铁青,多日以来,他们战战兢兢,等候着劫难来临,谁知大了他们意外,多日来“清虚观”一直平静无波,甚至连个可能的人都未见,不料今日竟来个冷傲无比的少平,而且口出狂言要让自己三招。

但令他奇怪的是这少年书生冰冷的话语,却让人心寒,即使他有使人无法抗拒的聂人力量,也不该口出狂言,想到此不由他不撤出长剑,亮开门户。

少年书生似甚不耐,道:“不要浪费时光,我话说过让你三招的,在三招之内,我绝不还手。”

老道人的脸色瞬日变着,也不答话,欺身上步长剑前伸,一招“笑指天南”,疾刺少年左臂。

少年书生上身略闪,脚下不动,让过来招,同时说道:“记住,这是第一招。”老道人闪声中响,长剑原式不变,身躯向前微探,手中长剑猛然向下一旋,疾扫书生下盘。少年书生一声冷笑,身形快似飘风,向旁一闪,剑尖已擦身而过,他游目四下一扫,冷冷说道:“第二招。”

老道人健腕猛翻,一招“长虹贯日”直取少年咽喉。

少年书生双臂略张,上身向后半仰,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竟然是丝毫没有刺着。

老道人不待少年动手、连忙抖腕振剑,只见剑光如花朵朵,恍如万蝶飞舞,齐向少年头顶罩。

少年书生冷哼一声两只长袖猛地向外一翻,一股威猛无皆劲道,迎空向剑芒中掷去。

老道人只觉手腕一震,痛透心肺,一柄长剑柄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斜插在三丈外的土堆上面。

老道人正待撤身后退,突地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立有两名道士过来,将他抬入观内。

场中的道士见这少年举手间,便将监职败在手下,俱都感到惊容,怔怔地望着他,不敢上前去。

正在大家面面相觑,如何是好的当口,观内忽然走出一个道人,年约五旬开外,慈眉善目,颔下三络清髻,飘然出庙,他身后随着数十个道士,一齐来至观外,静列地分立两旁,他缓步来至少年身前,打量两眼道:“贫道忘我真人,与施主素昧平生,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来此毁匾伤人,不知所为何故?”

“话虽如此,我今日到来,说客气点,是想和你续续长短,如果不客气,哼哼,下文你该知道……。”

忘我真人微微一怔,道:“施主高姓大名?”

“阎王驾前索命使者。”

忘我真人闻言之后,神色据变,怔怔地望着面前少年许久,许久,方始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施主坚欲动手,贫道只好遵命,只是,在未动手之前,贫道有一小小要求。……”

少年书生颔首说道:“有何要求赶快说吧,我当成全你就是。”

话声狂傲已极,几乎不把忘我真人放在眼内。

忘我真人并无慢意,反而点首说道:“这个要求简单不过,施主既是指我,无论任何劫难,全由贫道一人承担,其他的人,施主就请……。”

少年书生哈哈一笑道:“你既有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精神、勇气,说不得我只好成全你了,其他的人就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言语之间,仿佛真如生死判官似地,掌握着这些道士们的生杀大权,从道士们见掌门人如此,齐都噤若寒蝉。

这时,忘我真人神色凝重,缓缓退后两步,探臂撤下长剑,交与左手,右手捏决,举额齐眉。

他此的心情沉重异常,虽然“茅山”的“归元剑法”因以左手使剑冠绝当今,但面前这少年书生给人的印象是冷酷、无情,据门下第子后称,言后动手情形,实在不容忽视。

而这场比斗,关系重大,自己能不能获胜,能不能把握,然而事已至此,只有倾力以赴,静候成败了。

少年书生此是地为忘我真人的气度,而暗暗心惊,他见忘我真人小心谨慎,连忙也狂态尽牧。

二人互道了一声:“请。”随即对盘旋疾走,绕场半周忘我真人右手一领剑决左手长剑一抬“牧童反指路”,直刺少年“中庭穴”。

少年书生等着长剑已到,身形向旁略微一侧,躲过来招,右手骈指如戟,疾点对方“乳尕穴”。

二人这一搭上手,宛如虎跃龙腾,风雷疾起,但见剑芒如山,银虹闪烁,掌影点点,悄后边不绝。

忘我真人的左手剑法,精练数十余年,每一招,每一式,俱都是武林罕见的奇奥绝学。

尤其他此是用生平尚未使过的“了剑法”,剑招挥出,是相反的部位,威力较以往时高出数倍。

而且,他全身功力,齐都凝聚剑身,每一式,都有雷霆万钧之气,霍霍剑气,望之生寒。

少年书生这时却使出一身奇妙武功,在层层剑幕中,往返游走,谨慎的将每一剑招一一化解。

他双掌边出,奇招迭出,身形更如纲丝似地,飘忽不定,转眼之间,已是百招过去。

此刻,忘我真人的“归元剑法”,正旋展到最后三绝招“枪龙归海”,“落叶归根”,“九九归元”。

剑气高涨,霍然有声,万点寒芒,恍如狂风骤雨,疾然查下。

少年书生忽地仰天一声厉啸,身形随之而起只见他双袖挥舞,凌空向如山的剑幕中扑去。

但听“铮铮!”连响,两条人影,忽合忽分,各朝相反的方向纵去落地对相距仅丈有余。

忘我真人的一柄长剑,这时已是寸寸而断,握在手中的,仅不过只剩下一个剑柄而已。

而那少年书生,却是气定神闲,负手而立。

忘我真人一声长叹,将手中的断剑残柄,丢弃地上道:“一门弟子自即日起,应去武技,潜民道学,不得妄逞一时之勇,全图后复,今后一切,听命首座……。”

此时——天色灰暗。

忘我真人说完之后,缓缓地盘坐当地,垂首不语。

少年书生冷笑一声,傲然向四周的道士望一眼,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如果那个心有不甘,赶快出来,我是一视同仁准许和你们掌门人结伴同行的。”

四周的道士虽然神情不一,但却没有一人敢于答话。

“清虚观”前面已围聚了百余人众,然而竟是鸦雀无声,几乎连落叶悄花,都清晰可辨。

少年书生冷漠地缓步上前,曲指微弹忘我真人顶上道冠,已滚落尘埃,满头的长发也随之披在胸前。

在场的道士们,齐都怒睁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这少年书生,虽然明知他意欲何为,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每个人都感到热血沸腾,心口狂跳……。

少年书生左手倏伸空点了忘我真人的七处大穴,然后,将他披散胸前的长发,握聚在手中,招眼一扫,冷冷又道:“这就是图雄的下场,哈哈——”

笑声凄厉,高亢刺耳,场中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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