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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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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可算得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了,而他们俩一时也看不出这个白衣老者是什么来历。
只听何逸尘叹道:“幸亏这是凌少侠,要换是我早躺下了。”
驼老全神凝注斗场道:“何老儿,你看得出这人是什么来路么?”
何逸尘摇摇头道:“我看不出,你呢。”
驼老道:“我根本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个人!”
高手过招,迅捷如电,凌燕飞跟白衣老者就在这几句话工夫中已互换了卅多招。
何逸尘道:“桑老儿,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老儿的一招一式,可以跟凌少侠不分上下,而功力之精纯深厚,竟较凌少侠犹有过之,我看不大对,必要的时候恐怕咱们俩得豁出这两条老命了。”
驼老不但暗暗心惊,脸色也十分凝重,他道:“我早看出来了,咱们俩就是把命都豁出去恐怕也没什么大用,你没看出么,这老儿那干儿子也是个好手,足抵咱们俩之中的一个,后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要是不出奇迹,恐怕……”
不知道是谁突然一声闷哼,两条人影闪电一般分了开来。两个人急急望去,只是凌燕飞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那白衣老者左肩衣衫破了一块,隐隐有点血迹。
驼老脱口叫道:“燕飞……”
只听凌燕飞道:“不要紧,我还撑得住。”
还撑得住,凌燕飞何曾说过这种话。驼老心中大急,暗一咬牙,闪身扑向白衣老者。
凌燕飞陡扬大喝:“回去。”
劈出一掌硬把驼老截了回来。
驼老叫道:“燕飞,你……”
凌燕飞道:“别让我分心。”
驼老心中一凛,硬没敢再说话。
忽听一声厉啸冲天响起,那白衣老者一个身躯忽然拔起半空,双臂张开,头下脚上,盘旋着凌空下击,扑向了凌燕飞。
凌燕飞睹状先是一怔,继而神情猛震,叫道:“追魂天罗!”
一个滚翻掠出丈余外避了开去。
驼老一怔也失声叫道:“追魂天罗……”
只听砰然一声大震,地皮为之一阵振颤,凌燕飞适才站立处砂飞石走,地上出现一个大坑,好不惊人。
那白衣老者并未追击,望着凌燕飞诧声说道:“凌燕飞,你认得追魂天罗?”
凌燕飞道:“原来你是长眉门中人!”
白衣老者又复一怔道:“你也知道长眉门?”
凌燕飞冷笑一声道:“怪不得你们会为罗刹人所用,原来你跟罗士信一样,都是长眉道人的门下,长眉门中的人可真是阴魂不散啊,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你们又出来了。”
白衣老者道;“凌燕飞,你知道的不少啊。”
凌燕飞道:“没有什么,只因为我跟啸傲山庄有渊源。”
白衣老者一怔道:“李克威?你跟李克威有渊源?”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不错。”
白衣老者咬牙说道:“凌燕飞,你跟李克威有什么渊源?”
凌燕飞道:“我算是啸傲山庄主人的传人。”
白衣老者脸色大变,眉宇间杀机顿浓,只听他长笑叫道:“好啊,没想到你竟是李克威的传人,这可真是皇天有眼啊,凌燕飞,你不但死定了,我还要把你挫骨扬灰,你可知道我是谁?”
凌燕飞可真想知道,当即道:“你是谁?”
白衣老者道:“你既然知道长眉门,你应该知道当年辽东有家辽东镖局?局主小孟尝任少君……”
凌燕飞一怔道;“你是任少君的什么人?”
白衣老者仰天大笑道:“我是任少君的什么人?问得好,我就是任少君。”
凌燕飞立时怔住了。
只听驼老叫道:“你就是任少君,你就是傅……”
白衣老者道:“不错,桑驼子,我就是当年化名任少君的傅家后人。”
驼老为之骇然,诧异欲绝地叫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白衣老者道:“已经死了的罗士信都能再出现,我这个根本没死的人为什么不能再出现?”
驼老似乎是相信了,只见他两眼发直,点着头道:“那怪不得,那怪不得……”
这当儿凌燕飞已定过神来,道:“我相信你就是当年化名任少君的傅家后人,只是,你兄妹不是痛悟前非跟老比丘胡前辈去了么?”
白衣老者道:“凌燕飞,你知道的真不少,那老太婆不能看我们兄妹一辈子,是不是?”
凌燕飞沉声道:“姓傅的,那是你兄妹的姑婆!”
白衣老者道:“我兄妹早就不认她那个姑婆了,她要是我兄妹的姑婆,怎么会净向着外人?”
凌燕飞道:“姓傅的,你还算是人么?胡前辈以当年跟郭家以及海贝勒有那么一点渊源,当日求恳海贝勒跟郭六爷饶你兄妹不死,海郭二位也是看胡前辈的面子,给你兄妹一条自新之路,让你兄妹随胡前辈去重新做人,想不到胡前辈修道比丘的无边佛法竟未能渡化你兄妹,胡前辈一旦仙逝,你兄妹已跑出来为非作歹……”
白衣老者厉声喝道:“凌燕飞,你住口。”
凌燕飞冰冷道:“难道我说错了么?”
白衣老者道:“你懂什么,我兄妹若是就此作罢,我傅家的仇恨……”
凌燕飞道:“你不提傅家的仇恨倒还好,你既然提起傅家的仇恨我倒要问问你,你祖父神力威侯世代簪缨,食清俸禄,也算得上是皇族,如今你怎么为罗刹人卖命……”
白衣老者厉声道:“你不提这我还不恨,我祖父何等爵位,何等功劳,到最后又落个什么下场,官家那一个出面管了……”
凌燕飞道:“这就不对了,即使你说的是实情,你仇的是朝廷,恨的是郭家,跟啸傲山庄有什么关系?”
白衣老者道:“当然有关系,当年要不是李克威,我兄妹怎么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凌燕飞道:“你错了,当年要不是你兄妹蛊惑郭玉珠,要不是后来郭玉珠掳去当年的郭六爷掌珠玉霜姑娘,如今的啸傲山庄李夫人,郭家跟啸傲山庄主人岂会对付你兄妹俩。”
白衣老者怒笑道:“要不是李克威横刀夺爱夺去了郭玉霜,郭玉珠又岂会愤恨离家,说来说去还是李克威害人。”
凌燕飞道:“姓傅的,你强词夺理,颠倒是非。”
白衣老者厉笑道:“凌燕飞,不要跟我辩,那都没有用,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要紧的是眼前的事,咱们今天谁躺在这儿谁就是理由的一方,你纳命来吧!”
他又腾身拔起,又以追魂天罗凌空下击。
驼老急急叫道:“燕飞,小心。”
凌燕飞道:“您放心,我懂得破追魂天罗之法。”
他卓立不动,容得白衣老者已近头顶,他突然身躯疾旋,扬双掌往上击去。
一声裂帛大响,白衣老者从半空中栽了下来,一个悬空筋斗落了地,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胸前衣衫粉碎都见了肉,但他脸色如常。
再看凌燕飞,人已坐在了地上,身前一片血迹,唇角也有血迹,脸白得没一丝儿血色。显然,他受了内伤,恐怕还不轻。
只听白衣老者厉笑一声道:“不错,凌燕飞,你懂破追魂天罗之法,可惜你的修为还不够,你怨得谁来,纳命来吧!”
闪身欺到,扬双掌插了下去。眼看凌燕飞就要丧命白衣老者之手,蓦地传来一声雕鸣。
凌燕飞精神一振。
只听驼老叫道:“玉翎雕?”
白衣老者一惊抬头,手上也为之一顿,就他这一抬头,手上一顿,凌燕飞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不再良机,奋力扬掌,十根指头悉数插进了白衣老者胸膛之中,白衣老者大叫一声,挺身低头,两道目光落在了凌燕飞脸上,真怕人,接着他身躯起了颤抖。
胡少爷嘶喝一声扑了过来。凌燕飞暴喝抖手,白衣老者一个身躯后退飞起,砰然一声正撞着扑来的胡少爷,白衣老者的胸前伤口射出了十道血箭,胡少爷也狂喷一口鲜血,两个人双双倒了下去。
凌燕飞站了起来,又是一口鲜血踉跄后退,驼老掠过来扶住了他,运指如飞点了他前胸四处大穴。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道:“谢谢您,我没什么大碍。”
只听白衣老者颤声问道:“玉翎雕呢,李克威那只雕呢?”
驼老道:“在这儿!”
他撮口叫了一声,赫然是一声雕鸣!
凌燕飞一怔道:“是您?”
白衣老者也一怔,旋即抬起手指着驼老道:“原来,原来……”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好厉害,接着他也咳嗽了,血从他伤口里直往外涌,笑着、笑着,他突然不笑了,也不动了。胡少爷也没再动,敢情他被那一撞也撞死了。
那些黑衣汉子一个个腾身疾掠,全跑了。又一条白影从后院掠出,直落两具尸体旁边,那是个白衣老妇人,她两道冷电般目光直逼过来。驼老神情一紧,马上扶着凌燕飞后退。
白衣老妇人冷电般目光条敛,缓缓说道:“我在后头都听见了,你是李克威的传人?”
凌燕飞道:“不错!”
白衣老妇人一叹说道:“这是天意,冥冥中早注定了,我姑婆临去时说过,我兄妹若是不能完全消除仇恨再出来,一声雕鸣就是他丧命的时候,可惜他不信!”
凌燕飞心头震动,道:“你是……”
白衣老妇人道:“我就是他的妹妹,曾经是郭玉珠夫人的任梅君。”
凌燕飞吸一口气道:“这么说我还得跟你拼一场了。”
白衣老妇人目光一凝道:“年轻人,你还能拼么,现在我要取你的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凌燕飞道:“我知道我不宜再动真气,可是我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你击杀。”
白衣老妇人道:“我没有说要击杀你,我说了么?”
凌燕飞为之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白衣老妇人道:“我相信我姑婆的话,他不信,我也劝过他,他不听,我不愿意再结仇恨了,我姑婆临去的时候把她的修真处交给了我,我要继承她老人家的遗志,皈依佛祖,普渡众生!”
凌燕飞呆了呆道:“我没有想到……”
白衣老妇人道:“年轻人,人都有个明白的时候,差别不过是早晚而已,我比他明白得早些,设若他今天能不死,相信他也会明白的,不过上天对他并不算苛刻,当年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
凌燕飞道:“老人家,我很抱歉……”
白衣老妇人道:“能听到玉翎雕的传人叫我一声老人家,让人别有一番感受……”
顿了顿道:“你不必感到抱歉,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这本就是拼命的事,你不杀他,他会杀你……”
看了驼老一眼道:“倒是这位桑驼子……说起来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为救自己人,好了,我不多说了,你们也别多在这儿待了,请吧!”
凌燕飞道:“老人家,我还想要两样东西。”
白衣老妇人道:“你还想要两样东西?什么东西?”
凌燕飞道:“有一张字据……”
白衣老妇人道:“福康安立的那张字据?”
凌燕飞道,“是的。”
白衣老妇人道:“你要这张字据干什么?”
凌燕飞道:“老人家,这是福康安谋叛造反的有力证据。”
白衣老妇人道:“你要置福康安于死地。”
凌燕飞道:“老人家,要扳倒福康安的不是我。”
白衣老妇人道:“我知道是颞琰,福康安的作为也委实太过了些,气焰也委实过高了些,只是你可知道,我跟福康安多少有点渊源。”
凌燕飞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却不知道。”
白衣老妇人道:“福康安的父亲大学士傅恒,论起来该是我的堂兄,也就是说福康安该叫我一声姑姑你明白了么?”
凌燕飞道:“这……既是这样,令兄怎么还拉福康安下水?”
白衣老妇人道:“那是他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福康安自己也不正经,要不然别人不会有可乘之机,再说我哥哥他怀恨皇家,他想……这件事你不知道,我也不愿意提,我只能这么告诉你,福康安并不是我那位堂兄的亲骨肉……”
凌燕飞心头一震道:“老人家这件事我知道,您不必再说了。”
白衣老妇人目光一凝,道:“这件事你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燕飞道:“有人告诉过我。”
白衣老妇人道:“有人告诉过你?谁告诉过你?”
凌燕飞道:“事关重大,恕我不能告诉您老人家。”
白衣老妇人沉默了一下道:“你既然知道,那是最好不过,由是你就该知道,想让这位皇上杀福康安,那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不过只会削了他的爵位,去了他的兵权。”
凌燕飞道:“老人家,那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只管拿到那纸字据。”
白衣老妇人道:“我无意袒护福康安,福康安的心性为人我很清楚,我姑婆当年出面保住了我兄妹的命,后果如何?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可以把那张字据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燕飞道:“老人家有什么条件?”
白衣老妇人道:“告诉颞琰,厚待我那个侄女儿跟我那个侄媳妇。”
凌燕飞道:“老人家放心,这个我现在就可以给老人家担保,事实上福康安的夫人很贤慧,孟兰格格也深明大义。”
白衣老妇人一点头道:“年轻人,我信得过你。”
他俯身在白衣老者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张摺叠的纸,扬手丢了过来:“拿去。”
一张纸疾若奔电,到了凌燕飞面前其势却突然减弱,凌燕飞伸手接住道:“多谢老人家,凌燕飞永志不忘。”
白衣老妇人道;“那倒用不着,年轻人,你还要什么?”
凌燕飞抬手指指那青衣少女道:“我还请老人家赐点解药。”
白衣老妇人微微一愕道:“解药?她怎么了?”
看来她根本不知道。
凌燕飞当即把余少崑寻妹的经过,以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白衣老妇人冷哼一声道:“这一定是他这个干儿子做的好事,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会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他又探怀在胡少爷怀里摸了一阵,摸出个小白瓷瓶拔开瓶盖闻了闻,然后塞上瓶塞丢了过来道:“这个就是了,拿去吧!”
凌燕飞伸手接住再称谢。
余少崑也连忙谢过。
白衣老妇人一摆手道:“不必谢了,没事了吧?”
凌燕飞抱拳躬身道:“晚辈告辞,恭祝老人家福寿无疆。”
白衣老妇人一怔,旋即抬了抬手道:“谢谢你,我不送了。”
凌燕飞道:“不敢当。”
转身行了出去。
第三十章 功成身退
出了胡家大院,凌燕飞道:“桑老,我这就赶到内城去——”
桑老忙道:“急什么,回去歇息歇息再说,怡宁还在庵里呢,她不也得回去一趟么?”
凌燕飞迟疑了一下道:“也好,我跟怡宁一块儿去吧。”
老董一个人过来了,欠个身道:“禀您,都截了,一个没漏,怎么处置?”
凌燕飞道:“有个九门提督衙门的荣师爷,也截下了么?”
老董“哎哟”一声道:“有个老头儿骑着马要跑,也让弟兄们截下了,怕就是他。”
凌燕飞道:“董大哥诸位辛苦,嘉王爷方面我会让他有所表示的,现在请董大哥陪那位荣师爷来一趟。”
老董谢了一声,飞步去了,转眼工夫他陪着荣师爷匆匆忙忙地从一条小胡同里走了过来,荣师爷脸上及衣裳上都是土,好生狼狈,近前竟冲凌燕飞打了个扦,白着脸道:“凌少爷,您千万开恩,奴才跟本就不知道他们是匪类……”
凌燕飞摆摆手道:“念你不知情,往后交朋友小心点儿。”
荣师爷如逢大赦,竟然爬伏在地;“谢凌少爷恩典!谢凌少爷恩典!奴才以后绝对小心,奴才以后绝对小心。”
他磕罢头起来,凌燕飞道:“我的人擒住了不少匪类,这件事你可知道?”
荣师爷忙道:“奴才知道,奴才知道。”
凌燕飞道:“我把这些匪类交给你,你把他们押回九门提督衙门去等候处置。”
转望老董道:“董大哥,让弟兄们暂时等一下,等荣师爷带着人来把那些人交给荣师爷就行了。”
老董应了一声,凌燕飞又望着荣师爷道:“你赶快回去命人来押人吧。”
荣师爷恭应一声:“喳,奴才告退。”
又打了个扦,匆匆忙忙地走了。
驼老摇摇头道:“真是一副奴才像。”
转望何逸尘道:“何老儿,咱们的事儿都已了,现在我往城外慈悲庵,不让你上那儿坐了,你要暂时不走,改天到我那儿坐坐去。”
何逸尘忙道:“那就改天吧,改天我们爷儿三个一块儿去!”
驼老道:“那咱们现在就分手吧。”
余少崑肃容说道:“桑大爷,凌大哥,您二位的恩情我不说谢了……”
凌燕飞拍了拍他道:“兄弟这是干什么,何叔叔跟桑老交厚,咱们就跟自己弟兄一样,我在京里待不了多久了,改天上老龙沟玩玩儿去。”
余少崑道:“我们兄妹俩一定会去喝凌大哥一杯喜酒去。”
凌燕飞笑了。何逸尘一点头道:“对,这杯酒一定要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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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老道:“那你们爷儿三个就暂时别走,等日子定了咱们一块儿去。”
何逸尘一拍手道:“好极了,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们爷儿三个搬到你那儿住,住得下么?”
驼老道:“别说你们爷儿三个,就是再来十个你们爷儿三个也住得下,你可真是门缝儿里瞧人。”
顿了顿道:“咱们分手吧,庵里有人等着,燕飞也得赶快回去歇息一会儿!”
双方就这么分手了。
凌燕飞跟驼老回到了慈悲庵,把三位姑娘都吓得魂飞魄散,凌燕飞那苍白的脸色跟一身血渍,是怎么回事儿谁还不明白。
桑傲霜自小跟着驼老长大,这种事见多了,倒也好,韩玉洁也比较镇定些,怡宁没见过这个,都吓哭了。
凌燕飞反倒含笑劝起了她;“别这样,怡宁,没什么,只不过受了点儿轻伤,身为江湖中人,那一个不是要死上好几回的,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话虽这么说,心疼个郎在所难免,三位姑娘把他当成了病人,三个人硬搀着他,把他搀到了后屋床上,韩玉洁跟怡宁没经验,端水的端水拿茶的拿茶,简直就慌了手脚,怡宁满脸都是泪渍,两眼红红的跟着忙,那份儿情景可真够感人的。
桑傲霜拦住了她俩:“姐姐、妹妹,茶水治不了伤,干爹有上好的伤药,待会儿给他吃点儿,再让干爹给他推拿推拿就不碍事了,先给他换件衣裳让他躺下吧。”
有了她这句话,韩玉洁跟怡宁忙放下了茶水,七手八脚地把凌燕飞的脏衣裳换了下来,硬把他按在了床上。
凌燕飞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真不能动了,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事儿,我宁可多受几次伤。”
怡宁头一个叫了起来:“哎哟,你,你怎么……不许胡说。”
凌燕飞说笑归说笑,其用意也不过安慰三位姑娘,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受的伤有多重,这当儿胸口隐隐作痛。
都忙完了,驼老来了,脸上带着笑,可却掩不住神色的凝重,他给凌燕飞吃了他珍藏的伤药,然后把三位姑娘都请了出去。
韩玉洁跟怡宁都不想走,桑傲霜知道驼老要干什么,也知道待会儿会是个什么情形,一手一个硬把她俩拉走了,三位姑娘走了,驼老掩上了门。
凌燕飞道:“长眉门的追魂天罗真够瞧的,今后半年之内我恐怕不能妄动真力。”
驼老目光一凝道;“你明白就好,我要告诉你,要是你们四个的婚期订在这半年之内,绝不可以洞房,懂么?”
凌燕飞脸上微微一红道:“谢谢您,我知道,唉,看起来我还是差得多,老人家当年破追魂天罗的时候就轻而易举。”
驼老摇摇头道:“当年任天君的追魂天罗恐怕也不够火候,别说什么了,躺好了。”
凌燕飞道:“只有累您一阵了。”
驼老道:“我累还是小事,你要咬牙忍着点儿。”
凌燕飞道:“我撑得住,您只管下手吧。”
眼一闭,不再说话。驼老走到床前,运掌如飞,先拍活了凌燕飞胸前四处穴道,凌燕飞突然哼了一声,驼老不敢有丝毫缓慢,双掌齐落,就在凌燕飞胸前推拿了起来。
很快地,凌燕飞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两手也抓住了床柱,把床柱的木头都抓碎了,木屑一阵阵的往下落。
驼老的推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这么足足半个时辰,凌燕飞突然翻身一阵呕吐,满地都是一块块紫黑的血块,吐完了,他乏力地躺下,驼老也收了手,这时候驼老一身衣裳都让汗湿透了。
凌燕飞看上去很疲乏,可是他脸色又有了红意,他望着驼老道:“谢谢您。”
驼老摆摆手道:“得了,谁教你是我的干女婿,你躺会儿吧,我去换件衣裳去。”
他拉开门走了。不过一转眼工夫凌燕飞竟睡着了。等他醒过来,晌午已过了,三位姑娘都在屋里,地上早已经打扫干净。凌燕飞一急就要下床,三位姑娘说什么都不让,就在这时候一个话声从门口响起:“让他起来吧,他可以下床了。”
驼老进来了,接着说道:“你收拾收拾这就跟怡宁一块儿进内城去吧,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位贝子爷也已装上车了。”
驼老想得真周到。
凌燕飞下床穿好衣裳,又洗了把脸,跟大伙儿出慈悲庵一看,门口停着一辆单套马车,龙氏兄弟都在,他几个一出来,龙氏兄弟返过来就问:“凌少爷,您好点儿了?”
凌燕飞道:“谢谢诸位,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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