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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剑飞龙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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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惊奇了。”
  李扬一面称赞,一面却向吴戒恶笑道:“你为这个小玩意儿闹了半天,现在东西弄坏了,白吵一阵,以后不可再这样孩子气了。”吴戒恶满面通红,低下头只唯唯称是。雷杰也低嚅着道:“我们本来是闹着玩,不想弄坏了九姑的东西,李大叔看这件事儿怎么办好?”
  李扬方笑说:“你们扫房子扫出来的东西,谅来是九姑不要的。怕什么?”裴敬亭忽伸手将吴戒恶掌中那两片金匣子取过来,看了一看,笑道:“这匣子虽然裂为两片,要合起来也并非不可,只是怕不如原来好看。”裴敬亭口里一面说,一面将断裂之处拼拢,用右掌按住,连连摩动。吴戒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甘明留神察看众人面色,只有柳复淡淡笑着,目光中似有不快立意,余人都是含笑以待,也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裴敬亭掌底发发作响,裴敬亭手掌又连连搓动几下,猛然抖手一抛,吴戒恶急忙仰面看时,从裴敬亭手中抛出竟是一个整匣子,心中大喜,方想伸手去接,金叶丐却将手中的棍一举,当的一声,将匣子吸在棍头上。
  甘明凝目一看,原来那断裂之处,竟像熔接过一样,已然粘连在一起,只是颜色与别的地方不同,似乎刚刚出炉,不觉暗自咋舌。这裴敬亭竟然已能运用真火熔金化石,看来华山派功夫也是正宗玄门传授。
  金叶丐将棍子一摇,那棍头的小匣离棍飞起,金叶丐伸手抓住,笑对吴戒恶道:“刚才个是我栏你高兴,你要知道裴大侠用内家混元之力,发动本身真火,熔接这个金匣子,一经接上,匣子极热,所以他抛向空中,不递到你手上,我替他代劳将匣子挑住,让热退一些,你现在摸摸看,不是还有点烫手吗?先前你要接过来,不被烫伤了手才怪呢。”吴戒恶满口称谢,拿过金匣,又看了看雷杰,两人都尴尬地笑了起来。
  陶春田半天不说话,这时忽徐徐说道:“老朽混了多年,道家罡气功夫却只见过数次。刚才裴大侠这种神功绝技,大概是玄门真传。真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裴敬亭谦谢道:“这种末技,不值一笑。敝派虽然不像昆仑武当完全以练气为事,但一向内外兼修。只是我秉赋不行,实在未窥堂奥,那说得上什么真传。”
  甘明一听他们提到“昆仑”,突然记起来时破庙中卢吟枫修书神情。原来甘明童心甚重,当卢吟枫给凌兆接疗伤,谈那一男一女时,甘明早知此次送信所去之处,大半是那两个昆仑弟子的仇家。卢吟枫虽然未将原委说出,甘明聪慧异常,也猜出一些。因此,也未尝不明白此行所关重大。可是自从离开师父,独入苗疆,一路上只顾好奇炫胜,竟反不大留意想这件事。入碧云庄未见过正主人,只是贪看新鲜,自己也未深加忖度,见了主人后应该如何。此时裴敬亭与陶春田对语,却撩起甘明心事。想了想,便打算和吴戒恶多亲近一下,从他口里探探他父亲叔父的为人,以及怎样和昆仑结怨。
  众人重复入席,仆人已将原先杯筷撤去,重行更换,金叶丐对甘明道:“干脆你们两位小朋友坐在一块吧,也显得闹热些。”
  甘明见吴戒恶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便拉他坐在自己肩下。这时李扬捧起酒杯对众人笑道:“适才各位神技,真可算叹为观止,不但在下他了眼福,也增长不少见识,今日之会,也算武林一盛事,在下敬诸位一杯。”
  众人举杯饮罢,李扬还要轮流敬酒,陶春田笑道:“李二哥免了这一套罢,我们可不惯来文绉绉玩意。”众人也道不必,李扬方才罢了。
  甘明这时突然想起一事想问吴戒恶,但席上人多,又不便讲话,吴戒恶见他怔怔的出神,便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甘大哥,你想什么?”
  甘明这才惊觉,也低声道:“我在想他们大人喝酒,偏有许多礼节,不知道有什么好处。”
  吴戒恶笑道:“是么,我也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好玩,而且也吃不舒服,甘大哥,歇会儿我带你另找一个地方玩玩,怎么样?”
  甘明连连点头道好,又低声道:“最好没有别人。”吴戒恶道:“那是当然,就是咱们两人,我再去弄些酒菜,咱们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金叶丐注意到这两个小孩子在窃窃私语,便大声道:“你两个是不是商量到后山打豹子去?这两天安静些吧,等过了你二叔的生日再干淘气事儿也不晚呀。”
  吴戒恶笑道:“没有的事,我们是说别的事呢。甘大哥说我们的花园好大。”
  金叶丐哈哈笑道:“那么你就陪他去逛逛吧,他是老远赶来的客人,你这主人可不要简慢了人家。”
  吴戒恶道:“你老人家放心,我还要甘大哥教我两手功夫哩,怎么敢轻慢他?”转过头对甘明道:“咱们走吧!”甘明也知金叶丐是恐他们在此拘束,当下起身向众人告了罪。李扬欠身道:“甘小侠请随意游玩,不要客气。”又命两个小厮跟着,“好生伺候甘小侠,不许偷懒离开。”那两个小厮慌忙答应,跟了两人走去。
  甘明随着吴戒恶步出花厅,问道:“你说有什么好去处?”
  吴戒恶道:“甘大哥去过我们家的大花园没有?”
  甘明笑道:“我昨夜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那里有工夫到花园里去呢,今天我倒走过那儿的。”
  吴戒恶想想又道:“这儿后面山上野兽很多,有豹子、有野猪、还有熊哩。本来我们可以去玩玩,不过这两天是我二叔的好日子,不能满山乱跑,待过两天我陪你到山上去打猎,你说好不好?”
  甘明喜道:“那正好,我就喜欢打猎!那么现在咱们到那儿去呢?”
  吴戒恶道:“我陪你到园子里去逛逛吧,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园子才大呢,我爹说我们这园子要是在别的地方,要值好几十万银子哩,可惜在这苗山里,别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
  甘明撇嘴道:“银子拿来干什么?我师父说世上最坏的东西就是银子,白亮亮的,把好人的眼睛都照坏啦。”
  吴戒恶脸一红道:“我不过随便说说罢咧,谁会稀罕银子呢?”
  说着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园中走去。一进园门,甘明便止不住心里暗暗喝起采来。先前走过,未及细看,这时随意观赏,只觉得到处奇花古树,灵秀苍郁,各尽其妙,更难得的是楼台亭阁,气势巍峨,虽在苗疆之中,没有一点野气。甘明暗想,若非眼见,真令人难信这穷山僻谷之中,会有这样的园林。
  甘明随着吴戒恶进园来,一路谈笑,这时正是春末夏初天气,走到一处花林旁边,满林白花如雪,转过一带假山,却又是一带松林,甘明赞叹不止,向吴戒恶道:“你们这花园真是布置得高明,也难得有这样好的松林。”
  吴戒恶笑道:“甘大哥你不知道,这座松林其实很小,约摸只有百十株松树,不过远处看来,树木葱茏,似乎好大,其实不占地方。”
  甘明笑道:“可知布置这花园的人胸中便大有文章,有了这座林子,隔断了那边景色,方有含蓄,而且妙就妙在这松林也不过大,不然的话,将这边的花林景色全压住了,更有甚趣味?”
  吴戒恶道:“都是我二叔父布置的,甘大哥你不知道,我二叔父是个有巧思的人,不但会布置园子,而且……”说到这里突然缩住嘴,顿了一下又笑道:“甘大哥,咱们到这林子里去歇歇吧,那儿凉爽。”
  甘明正要回言,忽见跟着的小厮向吴戒恶连使眼色,心中疑惑,又不好问他,倒是吴戒恶对那小厮笑道:“有我陪着,不妨事的。”
  甘明心中已然有些不快,心里暗想:“这是什么意思,这碧云庄里处处都显得鬼鬼祟祟的,行事诡异,倒像不是好人家,但这庄主往来的朋友又都是各派高手,这倒奇了,当下笑道:”又没走累,歇什么?横竖是些树林子,远远看一下也就罢了。“
  吴戒恶是聪明人,已然看出甘明心里疑惑,接口笑道:“从那松林里穿出去也是一样的。”说着便走向松林,甘明只得跟过去。这时日晴和暖,甘明身上也微微出汗,可是两人一走过树林,便觉自然凉爽。林中有个露天的石亭,亭中有些石桌凳,上面苔藓斑驳,似乎很少有人。甘明留神细看,并瞧不出有甚不同寻常之处。
  吴戒恶笑道:“现在还不觉得,一到夏天,在这儿乘凉倒是好个所在,我爹时常和李二叔在这儿下棋哩。”
  甘明顺口称赞了两句,四人顺着藤萝掩映的羊肠小径又走一段,忽觉眼前一亮,原来林荫已尽,前面却是一片广坦的花圃,但见各色的花,有的盛开,有的含苞欲吐,真是蔚为异景。旁边有池,池旁环列石凳,再过去却是一列飞楼,远远望见雕梁玉砌,十分精致。山坳之间尚有溪流水,一眼望去,只觉山光水色,不尽涯际,更显得气象万千。甘明方悟出这园子乃是依山势筑成,口里连声称好。
  吴戒恶用手指道:“甘大哥,咱们到那亭子里去坐坐好么?”
  甘明点头道好,临近一看,那亭原来掩藏在柳树从中,翠绿色的柳条如带子样的随风飘动。中间却隔着一道水,约摸也有两三丈宽。
  甘明抬头看时,那亭的匾上写着四个草字,是“新柳迎春”。吴戒恶笑道:“这几个字是李二叔写的,李二叔外号叫作文武判,能够作文,爹说他还最善写字,依我看来,这匾也不见得高明。”
  甘明笑道:“我对这类事可不大懂得,我们天台上的普师叔倒很会写字,他老人家常说我写不好字就不能成大器,因为写字和剑术有关系,我可不信这话,我也瞧不出他老人家的字有什么好,我看凡是字都差不多,墨浓点就好看些。”
  吴戒恶忍不住笑了,又指着那匾道:“这几个字张牙舞爪,其实不见好处。咱们还是到亭子里去吧。”说着脚尖一点,身子凌空拔起,如燕子般的掠过水面,落到亭子里,笑道: “甘大哥,请过来吧,这边的景致好得很呢。”
  甘明见他露了这一手轻功,不觉技痒,他生性好强,安心显一下自己新近学会的“鹤舞轻云”,嘴里故意说道:“哎呀!这儿原来还有一条河,可怎么过去呢?好罢,待我跨过去。”
  一边说一边便将衣襟掖起,装做走下水去的样子,吴戒恶原想甘明既是闹天宫的徒弟,轻功上必有相当造诣,只须轻轻一纵便可过来了,这时却见他掖衣襟,换袖子,不知要做什么?
  甘明见吴戒恶倚在栏边,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便道:“我可过来啦。”说话之间抬起右脚便朝水里走去,背后的小厮刚叫:“甘少爷使不得。”甘明左脚阴使内力,一用劲,双肩微抬,一幌身便到了亭上,就如一伸腿便跨过来一样。
  吴戒恶喜得双手拖住他袖子,雀跃道:“甘大哥,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功夫,你那位师叔怎的还说你不能成大器呢?”
  甘明笑道:“这算什么功夫?也值得你称赞?”要知天台派中的轻身功夫,乃是武林一绝,甘明还只不过学得二三成罢了。“
  吴戒恶道:“我拜你作师父,你把这手功夫教给我吧。”
  甘明道:“你别瞎说,咱们赏花是正经。”
  这时那两个小厮也作势要跃到亭上来,吴戒恶摇手道:“算了,算了,你们别在甘大哥面前献丑,不要替老庄主丢人,快替我们弄点酒菜来,我和甘大哥两人要在这儿赏花呢。”
  那两个小厮答应去了。吴戒恶笑道:“两个小厮很讨厌,打发开去咱们好说话。”
  甘明举目看时,见亭的一面又是一片花海,吴戒恶指点道:“这是牡丹,这是杏花,这是海棠,还没盛开哩?”
  甘明猛然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扑鼻,因问道:“这是什么香?”
  吴戒恶用手一指道:“你看!”
  只见一列列的石案,摆着上十盆兰草,吴戒恶道:“这种兰草是春天开花,故而叫做春兰,花并不怎样好看,倒是这香气醉人。”
  甘明叹息道:“我本来是个大俗人,生性又好动,师父他老人家成年把我圈在山上,成天头也闷得发昏,只有一天到晚练拳练剑,师父还说我定不下心,其实转过来几间草屋,转过去又是树林石头,没有一点儿趣味,要是我们那里也有这样的花园,叫我净守着园子,十年不下山也使得。”
  吴戒恶笑道:“那也容易,等卢老前辈来了,我要爹向他老人家说,把你留下来,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甘明摇头笑道:“那算什么呢?咱们非亲非故哪能赖着不走?”吴戒恶道:“这有什么关系,你就看李二叔吧,他和我二叔是结义兄弟,在这里住了好多年哩。要不咱们也结成兄弟如何?只怕你嫌我功夫不高。”
  甘明大笑道:“结拜弟兄哪能随便。人家要心性相投,同生共死哩。”吴戒恶也笑道: “难道咱们心性不相投不成?至于同生共死更算不了什么,如果你让人害死,我准定给你报仇,人打我你也出手便是。”
  这吴戒恶说话直爽,倒出乎甘明意外,他当下暗暗寻思道:“和这吴戒恶结拜倒是件好事,只是这碧云庄处处透着邪门,如果他的父亲叔父不是正人君子,自己和他结拜,岂不成了坏人一伙?”但又转念一想:“假如这里两位庄主果真是坏人,那么照师父的脾气,岂能带着自己来替他拜寿呢?更不会送什么信来了,我信不过别人,难道连自己师父也信不过不成?”他这样一想,便定下了心来,正要答话,吴戒恶又道:“甘大哥,我想你既然说你没有弟兄,我也没个兄弟姐妹,咱们正好结成兄弟,大家也算有个亲人,你说是不是?”
  甘明道:“古人撮土为香,原不在这些事上讲究,咱们要结拜就对天一拜,也是一样的。”
  这俩孩子想到就做,于是两人叙年龄,甘明十五岁,吴戒恶只有十三岁半;甘明算是兄长。两人对天拜了,又立了些血淋淋的重誓;两人拜罢入亭下。互相对看着又笑起来。这时,远处人影绰绰,乃是两个小厮捧着酒肴,到亭里桌上放下,一个小厮向吴戒恶道:“李二爷吩咐叫小少爷陪甘少爷逛一阵便抽出空去一趟,李二爷有话要向少爷说吧。”
  吴戒恶摆手道:“知道了,你们各自去罢,这儿不用你们伺候。”
  那小厮又道:“少爷快点去啊,李二爷有要紧话哩!”
  吴戒恶不耐烦道:“真罗唆,你不见我这会子陪着客人吗?”
  那小厮不敢多说,撅着嘴去了。甘明道:“既是有事,贤弟也该去一趟才是。”
  吴惑惑皱眉道:“什么要紧事?左右不过是二叔做寿的事,真是阻人清兴,且别管他。咱们搬到那石桌上去如何?”
  甘明见吴戒恶兴致很高,也不便再说,只得笑道:“花前饮酒,自然比亭上更妙了。”
  吴戒恶越发高兴,自己动手将酒肴搬到花石桌上,两人且谈且饮,不觉有了几分酒意。
  甘明不经意地向吴戒恶道:“刚才你说你没有兄弟姐妹,我倒出乎意外。这里两位吴老前辈我虽然尚未见过,可是听家师说起,似乎现在已经都年近六十了;怎么你没有年长的兄妹呢?”
  吴戒恶笑道:“我二叔今年五十六,我爹爹六十一了。我爹爹成亲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生了我不久,我母亲就去世了,我还是头一个孩子呢,哪里有兄姐?我母亲去世以后,爹爹当然也没续弦,我倒是没有继母。可是二叔又没娶亲,这一来我就连弟妹也没有了。”
  甘明听说这位吴大庄主,在四十几岁才娶亲,不觉暗暗诧异。他那知道,吴氏兄弟早年闯荡江湖,曾有十年左右作海上之客,吴璧晚婚大半就由于此。
  停了一会儿,吴戒恶忽问道:“大哥的伯父母呢?都去世了吗?”
  甘明黯然微叹,点头道:“我是一个孤儿,出世不久,父母先后去世。我家连亲戚也没几个,我师父带我上天台的时候,我才四岁。一直就没见过什么亲人。不比你还有父亲、叔父、姑姑。说孤单我对比你孤单得多了。”甘明微微挺了挺胸脯,长长吐了一口气,又淡淡笑道:“不过我从小就是跟师父,过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
  吴戒恶年纪虽小,平时常常随着长辈和江湖朋友交接,也懂得一点人情世故,这时看甘明触念身世,有些伤感,忙把话题岔开,举起酒杯和甘明干了一杯,又笑道:“我真还羡慕你无挂无累地独来独去,我在家里连出门都不能随便呢。”
  甘明失笑道:“兄弟怎的这样说,难道你还觉得你的家成了你的挂累不成?你现在年纪小,所以吴老前辈不让你出门,长大些自然会要你出去闯南走北的。”
  吴戒恶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话欠妥,微红着脸笑起来,却又道:“你说我年纪小不能出门,你比我也只大一岁,怎么就能独来独往的呢?”
  甘明摇头道:“我也是一向跟师父走,这是头一回独个儿走长路。”他本想说,连这次也本来是随师父来的,半路上碰上事才单独来送信,可是猛记起师父虽是让自己送信给吴氏弟兄,可嘱咐过对别人任谁都不能提,虽然吴戒恶是这里的小主人,但在未见到吴氏兄弟以前,还是不多提那些事为妥,因此便住了口。
  吴戒恶却似乎浑然未觉,停了停又道:“刚才你说到我姑姑。我姑姑可真是怪人,她每年只回来一两次,对人总是冷冰冰的。不过听我爸爸说,我姑姑可是练的玄门正宗的上乘功夫,虽然年纪轻,可比我爸爸二叔功夫都高呢。”
  甘明心里一动,接口问道:“你姑姑是那一派的前辈,我还不知道呢。”
  吴戒恶莞尔一笑道:“她是峨嵋派呀。你说‘前辈’,当然她是我姑姑,我得算晚辈,要论年纪,她比我爸爸的徒弟也大不了多少;她今年才二十几岁。”
  甘明心想,原来吴戒恶的姑姑,还是个少女,难怪先前吴戒恶在她房里拾着那种精工雕制的匣子。
  吴戒恶回头望了望,还指着园外道:“你看得见不?那边有一座高楼,就是我姑姑住的地方。”
  甘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隐隐看见危楼高耸,似乎是全庄最高的地方。吴戒恶想了想又笑道:“我姑姑脾气不好,庄里人全怕她。我爹爹也说她高傲,大概就因为她功夫高,脾气又高傲,所以住的地方也要拣高的。”
  甘明听他说顽皮话,忍不住也笑起来。
  吴戒恶平时没有年纪相近的朋友,这时和甘明愈谈愈有兴致,只顾自己说话,天上地下乱谈。甘明几度想问他吴氏弟兄闭关是怎样一回事,总找不着适当时机,也就一直没问。他那料到接着就要惹出事来。
  园中微风拂农,花香统座,两人谈一阵话又转到武功上,吴戒恶忽道:“大哥,这儿没有外人,你我两人比比功夫怎样?”
  甘明笑道:“贤弟家传功夫,当然是好的,何必再比呢?”
  吴戒恶耸一耸鼻子道:“大哥你别冤我啦,你刚才的轻功我早看出来啦,比我好十倍也不止,我是想看看你还有些什么功夫,你可不许藏私。”
  甘明微笑道:“比什么呢?”
  吴戒恶笑道:“咱们刚结拜了弟兄,难道使打架不成,我看还是请你显一手轻功好。你显了我也来,咱们就这样比比。”
  吴戒恶道:“这葡萄架可脆软得很,咱们跳到上面去走一趟,谁踏断了架子就算谁输,罚酒三杯。”
  甘明道:“好,就是这样,可是你先请。”
  吴戒恶站起笑道:“也好,我就不客气了。”一纵身跳到葡萄架上,那架子随势向下一沉,甘明笑道:“快下来,要折断了。”
  吴戒恶笑道:“不会,你别小看我。”他在上面鹤行鹭伏的走了一圈,踏得架子格支格支地微微发响,甘明唤道:“要小心!”吴戒恶摇头道:“不妨事,这架子我走惯了的。” 甘明心里道:“好!原来你是走惯了的,可不是安心难我?”当下也不动声色,待吴戒恶跳下来以后,甘明道:“愚兄要献丑了。”
  吴戒恶笑道:“哥哥请吧。”
  甘明微微一笑,脚尖一点,平空纵起,轻轻落在篷项,那竹架动也不动,甘明在上面甩手甩脚的走了一转,然后嗖的一声窜下来,恍若一叶落地。
  吴戒恶拍手叫道:“哥哥好功夫,我输了。”说着提起壶来斟上三杯酒,一气饮干。
  甘明怕他心里不快,便笑道:“这种小巧功夫算不了什么,还是拳剑暗器才是要紧的,我常听师父说:当今暗器名家在南方要数到嘉兴陶氏和你们吴府上,想来贤弟都是高明的了。”
  吴戒恶摇摇头笑道:“高明什么?不过胡乱会打两下就是,我爹的暗器功夫也不怎样,倒是我二叔的夺命金环很厉害,我的暗器这是他老人家教的。”
  两人刚说到这里,便听见有人大声唤:“小少爷,李二爷叫你呢。”
  两人掉过头一看,原来是侍候吴戒恶的书童金哥,吴戒恶没好气的道:“告诉李二叔,说我有事呢,等一会就来。”
  金哥转了眼睛,满面为难之色,又低声道:“前面又来了客,听李二爷说,现在两位庄主在闭关,小少爷就是主人,可非去接待不行。这位客人可不比平常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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