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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悍夺舍手札-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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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名扬听见响动,急匆匆的赶来。

“这就是天威么?”

透过窗子,元宝抬头看了看碧洗蓝天,头一次生出一丝敬畏,心口闷闷的,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

而夙冰兀自坐在原地很久很久,也许是识海伤的太重,她的意识涣散的极为严重,似乎有几个人来同她说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见。仿佛掉落在一片混沌空间里,周遭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来夺舍,恐怕不费吹灰之力。

“为何我就是哭不出来呢?”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突然有人回答她:“你是火灵,火畏水,怎么可能会有眼泪啊?呆瓜!”

“是这样?”

夙冰滞了滞,脊背突然一僵。

她一个激灵转过头,只见邪阙拢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会有什么反应。

但夙冰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神色木木的,又席地坐下了:“看来我的识海果然伤的挺重,竟被困在臆想幻境之中了,不过我不需要什么自我安慰,你还是速速散了吧。”

邪阙差点儿咬了舌头,一把将她撩起来,无奈道:“你仔细瞧瞧老子。”

夙冰皱皱眉,打量他一眼。

“你伤的没那么重,临走时我将昆仑镜放在辟雷珠里了。”邪阙指了指她脖子上的乌木珠子,“所以你所受的雷劫,一大半全都反噬在我身上,你并未伤及根本,只需休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夙冰诧异,试探着用神识探了探辟雷珠,果然!

她脑子一瞬间清醒了不少,放眼打量周遭,真不是幻境!

“你……你真没被雷劈死啊!”夙冰张圆了嘴。

“这么希望我死?”邪阙嘴角直抽抽,“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当寡妇了?”

“不是,可你明明死了……”

夙冰懵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散落的鳞片,“……啊?”

邪阙摸了摸下巴,似乎也很疑惑:“不知道,我也以为我死定了。我可是吞了第九重天内的神雷的呀,你知道那神雷的威力有多大?在我体内炸开那一瞬,躯体是先于神识消散的,那种灵肉分离痛苦我真不愿意回想。”

夙冰讷讷的看着他。

邪阙思来想去,脸上透出痛苦之色,最后咦了一声:“就是啊,我明明死了,莫非我现在是鬼?我明明有影子……呸呸呸,开什么玩笑,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变成鬼?那我……”

“行了。”夙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瞎猜了,你原本就是个异类,生生死死的事儿遭了那么多回,说不定你之前数错了,你还有一次转生的机会。”

“这样?”

邪阙拧着眉,似乎是在盘算这事儿的可能性。

“大……大人……!!”

黑蛟原本是来瞧夙冰,一眼瞅见邪阙,饶他性子如何沉稳,也被吓的一哆嗦,“您……您……”

邪阙烦躁的瞪他:“行了!我怎么没死是吧,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信!您说什么属下都信!”

黑蛟眼睛湿湿的,奋力点头。

邪阙就嫌弃的撇撇嘴:“小黑子,你怎么会是条蛟呢,你明明就该是条狗才对!多少年了你说说,一千多岁了吧?化神期了吧?还是一副狗腿样儿,怎么改都改不了。”

黑蛟脸上讪讪,一句也不敢顶嘴。

他心里冤啊!

这明明是爱戴啊好不好?!

夙冰忍住笑,拱手问道:“蛟大人,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夙曦呢?”

“夫人,您千万莫要称我为大人,真是折煞属下了!”黑蛟惶恐的向后退了两句,毕恭毕敬地道,“尸魃已死,阵法破掉,属下下令保护北麓众人顺利抵达丰乐城,至于夙曦小少爷,他受伤昏了过去,妖身既已被识破,属下自作主张,命手下将他送回了王都。另一方面,此次被玄音门和儒圣所利用,害大人遭受雷劫这笔账,咱们也决定讨上一讨,蛇女等三妖,已经拔步赶往丰乐城,助北麓众人打通返回北麓的关卡。”

“做得很好。”夙冰长长舒了口气,“从此无极宗,便再与我无关了。”

“那就走吧。”邪阙说。

“去哪?”

邪阙眨眨眼:“带你去一个地方。”

夙冰果然好奇心大起:“哪里?”

“我在南疆有个窝,门口有棵不老不死的桃树,必须给你瞧瞧。”邪阙脸上溢满了笑,“在我以为我会死的时候,心里就遗憾的厉害,如今莫名其妙的没死,一定得带你过去瞧瞧。”

“大人,是那棵结橘子的桃树么?”黑蛟凑上来问。

“要你多嘴!”

邪阙恶狠狠瞪他一眼,还想给夙冰一个惊喜呢,就这样被破坏了。

黑蛟瑟缩的退下。

夙冰有些浮夸的叫道:“不老不死,结橘子的桃树啊?!那真得过去瞧瞧!”

别管是不是装的,对夙冰如此上道的反应,邪阙很满意:“走!”

两人腾空而起,正打算离开的时候,黑蛟忽然道:“对了夫人……”

夙冰一开始没意识到他在喊自己,直到邪阙拿手肘碰了碰她,才反应过来。

“恩?”

“有一件事,属下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黑蛟思忖片刻,说道,“在您和大人带着尸魃出阵之后,那尸傀冢内居然又钻出了一只小尸魃,估计是那只老尸魃的孩儿。”

夙冰微微一怔,怎么可能?

一想也就明白了,老尸魃估计是个女人,当初被杀死祭炼成尸魃时,是怀着孕的。

“然后呢?”

“他们在阵法内,属下们也无法帮忙,那小尸魃似乎很喜欢夏重霜的血,一直向此人发动攻击,危难之际,一名女修替他挡了一劫。谁知小尸魃喝了那女修的血之后,神奇的就自爆而死……当然,那女修也死了,夏重霜是被他哥哥打昏了带走的。”

夙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邪阙察言观色:“那女修你认识?”

夙冰闷不吭声的摇摇头,邪阙便不再多问,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带着夙冰向自己的老窝飞去。夙冰突然问:“大白,你那能预知未来、能见到一生中最凄惨场景的乾坤万象图,你曾进去过么?”

邪阙犹豫了下,颔首:“其实我是进去过的。”≮我们备用网址:www。fsktxt。com≯

“看到了什么?”

“一片空白。”

夙冰呆:“一片空白?”

邪阙嗯了一声:“对,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

瞧着两人相依相偎渐行渐远,黑蛟抄起手凝神仰望,眯着眼淡淡微笑。说他狗腿也好,说他什么都好,他都不在乎,虽然邪阙从来不承认,但他早已将其视为师傅。

他充满幸福感的转身,却在不远处看到一只红狐蹲在草垛里,瑟瑟发抖。

“赤狐?”黑蛟皱起眉,“让你看着夫人,你躲在这里干嘛?”

“他们……走了么?”

“恩。”

“小黑,我、我看到了……”

赤狐这才化为人形,转过身,竟然满面泪水,“我看到了啊……”

黑蛟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大人他……他真的魂飞魄散了……”

……

邪阙所说的窝,真就只是个窝。

夙冰一直以为“窝”是洞府的代名词,直到今天才明白,她真是想太多了。这就是山壁内的一个洞,像是拿爪子刨出来的,坑坑洼洼,洞门只有巴掌大,但里面还挺宽敞。

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在角落里摆着一堆稻草。

“小黑打扫的不错。”邪阙连连夸赞,“都一千多年没回来了。”

“你就住这?”夙冰额角青筋好一番抽搐,拔高声音,“你就住这?!”

“呵呵呵,难不成你以为还有宫殿什么的,让你尝把做王后的瘾?”

邪阙斜她一眼,摆明一副你想太多了的神情。牵起她的手,倏忽化为一道光,从洞口钻了出去,走到崖边的一棵桃树面前,“对我们妖修来说,宫殿什么的太可笑了,就比如鱼妖,你让它们睡床那是虐待。”

夙冰默默望天,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跨物种结合,果然是困难重重!

邪阙没有注意她的心里活动,目光一直锁在那棵桃树上。

夙冰这才正视面前这棵大树,不看不打紧,果真奇妙。邪阙的窝挖在一处山壁上,外头只有勉强能站几人的石台,周围可以说寸草不生,唯有这棵树挺拔而立,明明时节不对,却满树桃花灼灼。

“它会结橘子?”

“对,开桃花,结橘子。”

“你是为了这棵树,才在此地筑窝的吧?”

“聪明。”

邪阙席地坐下,牵着夙冰的手微微一顺,就将夙冰揽在怀里,下巴重重搁在她肩膀上,懒懒散散,力道整个放在夙冰身上,“你也知道,我是师傅的心魔化身,在我最初有意识的时候,我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哭声、骂声,而我就是吸纳这些怨气慢慢修炼,慢慢成为灵体。所有凡人的喜怒哀乐我都有,有时候,还会不可抑制的带入他们的仇恨之中无法自拔,险些丢去一身修为。”

“然后呢?”

“后来我就梦到这棵桃树,心就静了,不曾想,真让我寻着它了。”

夙冰再次仰起头,想要看出此树的不凡之处,灼灼桃花忽然晃了她的眼,令她有一瞬间的晃神,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到过此树,还有一些隐约的身影晃动……

怔忪间,一瓣桃花打着旋落下,恰好覆在她的唇上。

她好笑,正打算吹掉,双唇却被邪阙牢牢吻住,桃花的芬芳立刻充斥口腔。

从前夙冰最是抗拒这种亲昵,但此刻她没有抗拒,甚至主动将身体探过去,同他唇齿纠缠。在经过渡劫一事之后,夙冰唯一可以确定的,也就只有自己对他的心意了。

那种失去的感觉,当真痛的要命。

她在前来万兽山的路上,还曾潇洒的对风声兽说自己经得起失去。

最终只证明了一句古话,无知者无畏。

“我们等着看日落吧?”唇瓣分离,邪阙歪着脑袋,翘了翘唇角,“我家门前的日落,美的你都不愿离开。”

“好。”夙冰瞧瞧时辰,云霞已经微微泛了红,日落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内的事儿。

两人背靠着背,惬意悠闲的说着话。

再一抬眼,忽然瞧见桃树上真冒出来好几个黄橙橙的怪异橘子。

“这能吃么?”

“当然能吃了,就是不怎么好吃罢了,苦的厉害,来,我陪你吃。”邪阙取了一个下来,剥开一瓣填进自己嘴巴里,又剥开一瓣去喂给夙冰,自个儿眉头却是突然一皱,“不对啊,怎么变味了,甜成这样?”

“是比寻常橘子甜了些,不过还好吧。”

“满嘴糖啊简直,你什么味觉?”

“你也太夸张了吧?”夙冰笑他浮夸。

“可从前几百万年,它都是苦的啊?”邪阙还在纠结,又信手抓了一个橘子下来,剥开一尝,竟然还是甜的满嘴糖,腻歪歪的让他有些想吐。

他站起身,踢了那桃树一脚,“呸呸!果然又变异了!”

逗的夙冰哈哈大笑起来。

她也起身,深吸一口灵气,看天高海阔,灵山毓秀,心头生出一股淡淡的满足感。

修仙,长生,从此又多了一番意义。

这或许才是大自在……

“咦。”

邪阙丢开橘子,突然摸了摸额头,煞风景的道,“怎么觉得识海有些痛?”

“是不是雷劫留下的伤?”夙冰一个激灵,如今神识受了伤,也无法替他诊治,就算神识没受伤,以他们之间修为差距,她也诊治不了,“一定是了,我就说被劈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伤呢。”

夙冰低头去摸储物袋,突然又想起一件大事!

如今渡劫期已过,他再也不能飞升了,灵力随时都有暴体的可能性!

一颗心再度吊在嗓子眼,但眼下邪阙不提,她也不好提,不过总有办法的。

“我想,我的妖识确实伤了。”邪阙运气想要窥探一下自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内视,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阿夙,将昆仑镜取来给我,那宝物能照出我哪里出问题了。”

“噢!”

夙冰取下脖子上的乌木珠,念力一动,手中现出一柄巴掌大的银色小镜,“这就是神器昆仑镜啊?瞧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照了照自己的脸,这一照吓一跳,满脸血污,跟女鬼似的,也不知邪阙方才如何下得去嘴。

她顺了顺头发,正打算递给邪阙,突然,她的手开始僵硬……

她迅速收了回来。

背过身,偷偷照了照邪阙。

竟然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鬼、是灵、是魂、是气、是什么都好,只要身在三界五行之中,怎可能会没有一丝痕迹的啊?

她迷瞪了片刻,又偷偷照了照。

真的……什么都没有……

“给我啊!”邪阙的手还在半空,哭笑不得,“怎么还是老样子,你若想要送你就是了,我只拿来看看也不行?”

“我还是那句话,给你肯定要不回来了。”夙冰忍下心中那道滔天波澜,故作无事,淡淡睨他一眼,“我看你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儿?既觉得不舒服,那就休息下。”

她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大义凛然地道,“来,让你枕!”

“嘁!谁要枕啊,竹竿似的,硌得慌!

嘴里抱怨着,脑袋已经大咧咧的砸在夙冰大腿上。

这一砸,仿佛重重砸在夙冰心口上。

她双眼突然有些模糊,灵魂深处似乎有一颗种子,正在破体而出。

她颤颤的拾起手来,食指指尖细细瞄着他的轮廓,哀声问道:“大白,你游荡世间几百万年,阅历比我深太多,可知这天地间存在一种灵体,是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么?”

邪阙微微一愣:“你是说魅灵?”

“竟是魅……魅灵么?”

“一种只能存活一天的灵,你该知道的吧。”

“是啊,我知道……”情绪处在崩塌边缘,夙冰压着嗓子问,“可我只知道些皮毛,你能同我细细说说么?”

“容我想想。”

邪阙曲起指节,叩叩灵台,眼珠子转了转,“传说在很多很多年前,俗世之中出了一桩悬案。有一户人家办喜事儿,新娘是新郎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着长大,但因新郎是个残废,这其中便生出许多波折来,可喜的是两人最终还是结成连理。

然而拜完天地,送入洞房,等太阳落山之后没多久,新娘子却凭空消失了,包括那日送嫁的轿夫、喜娘,此事衙门查不出来,就请了道士,最后终于水落石出,原来在出嫁的路上,一行人全被妖怪吃掉魂魄,剥皮拆骨,魂飞魄散了。”

夙冰悄无声息的抬头,云霞已被夕阳余热烧的通红。

太阳,就要落山了么?

邪阙又叩了叩灵台,叹道:“师傅曾说,正是那新娘撼天动地的意念,使她在承受巨痛那瞬间,爆发出一种背离三界五行的力量,最终使其化身魅灵,拥有可以堪比神念的意念,创造出一个奇迹。更令众神费解的是,此女完全不知自己早已神魂俱灭,只是一道无法存活于三界之内、固守心念的灵,一旦当日太阳落山,一切,终将烟消云散。”

邪阙还没说完,就觉得脸上一热。

他抬手一摸,惊讶的抬头,立刻跳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流泪了?!”

“或许是被那女子如此强大的念力震撼了吧?”

夙冰仰起头,她逼着自己笑,告诉自己人固有一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几个时辰已经是捡回来的了,不是么?

他这么辛苦的回来,自己应该笑给他看的,不是么?

只是这笑怎么会比哭还要难看,眼泪就像开闸的水,直到最后,她再也忍不住,抱住邪阙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大白啊,我觉得元神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我难过,我怎么就这么难过,这不可能啊……”

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你快走吧,我承受不住啊!

邪阙一把将她推开,火了:“那都是传说,你也信?”

“从前,我也不信的啊……”

“夙冰你也太过分了吧!老子之前差点被神雷炸到魂飞魄散,你眼泪都不落一滴!现在听个鬼怪故事,你竟然哭成这幅德行?你到底是有多不在乎我啊?之前还骗我,说你哭不出来!”

“从前,我确实哭不出来啊……”

“你必须给老子说道清楚!老子告诉你,这一回休想蒙混过关!老子有的是时间同你耗!”

“太阳就快落山了啊……”

“老子现在没心情看日落了!”

“大白,你快看啊,太阳就快落山了啊……”

太阳,就快落山了啊……

落山了啊……

直到最后,夙冰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她的元神躲在识海最深处,抱着膝,垂着头,只知道黑暗永无止境的袭来,一波波将她吞噬。如果是在几天之前,有人告诉她,她会因为一个人离去而变成这幅摸样,她想,她会大笑三天三夜。

她是谁?

她是冷心冷情,潇洒恣意的夙冰。

就算当初知道师傅的死讯,她也只是悲痛。

她从前活了一千多年,她以为自己偿遍了人生百味,她以为她早已看透了生死。

原来比生死还大的,是失去。

比失去更大的,是失而复得之后,再得而复失。

如果邪阙在天劫中就那么死了,或许她会难过一阵子,悲伤一阵子,最后渐渐开始麻木,修炼,飞升仙界,再修炼,努力成神。她不需要谁的保护,谁的陪伴,她坚信弱肉强食,她的目的,从来都是成为修士中的最强者。

但是现在,她彻底被邪阙的心念击垮了。

她开始重新定义最强者的概念。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力量,是可以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

化神算什么,大乘算什么,成仙算什么,那是再怎么修炼,也追赶不上的一种力量。

那种力量,近乎于道?

那种力量,堪比神念,神念又是什么?

是悟道封神者的意念么?

不知不觉,一颗橘子滚来她的脚边,夙冰茫然的捡起来,剥开来咬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她脑子瞬间一个激灵。邪阙没有撒谎,这橘子果真是苦的。

她抬头,眼里的茫然仿佛驱散了些。

渐渐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心里什么味儿,这橘果便是什么味儿。

邪阙从前心是苦的,所以吃了几百万年的苦果。

而历劫陨命之后,他的怨念消散了,化而成魅,心中只余下了甜。

桃花,橘果……

开桃花,结橘果……

因果……

大白,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我明白的道理么……

夜晚的凉风拂过面庞,夙冰忽然一个瑟缩。

她从黑暗中挣扎着起身。

“何人 ?'…fsktxt'”

她穿的还是那一套残破的宗门弟子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头发已经长到了小腿弯儿处,浓浓密密,似海藻一般,“阁下一身凛然正气,为何要做此暗中偷窥之事?”

一个浓醇的声音,在这静谧中悄然响起:“莫慌张。”

半空中,渐渐现出两道身影。

竟是两个人 ?'…fsktxt'

一位是眉眼柔善的佛修,二十七八岁的面貌,身披素色袈裟,侧坐在一只吊睛白虎背上,只对她微微点头,便不再多看。夙冰微微有些惊讶,此佛修的修为,她是半分也看不透的。

再转眸望向另外一人。

只一眼,夙冰原本涣散的眸色,如这夜色一般,陡然浓郁了起来。

……

世间季节变换,花开花落,花落花开,而九霄峰顶上的那棵桃花树,永远一树芳菲。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落在九霄外侧,目光幽深的望向峰顶。

“整整一百年了。”

“是啊。”

“自从大人的灵体消散之后,她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在树下闭目打坐整整一百年,是准备结元婴么?”赤狐望向树下盘膝而坐的女子,散开的长发似绸,或垂、或被风轻轻吹起,白皙洁净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令人哀伤的痛色,“竟连结界都不设,就算九霄峰是咱们南疆禁地,她胆子也真够大的了。”

“不像是在修炼,应该是在悟道吧。”

“悟道?”

“恩,这世间成仙者甚多,但悟道者寥寥。”黑蛟斟酌片刻,模糊的说,“据说真正的道,不在于力量的强悍,不在于体魄的强大,不是修炼出来的,而是领悟出来的。身具慧根之人,若是一朝得道,是可以直接跳出轮回白日飞升的。”

“不必苦哈哈的修炼,就只冥想,也能飞升啊!”赤狐震惊。

“说得轻巧,悟道可比修炼艰辛多了!世间有灵根者万里挑一,而有慧根之人,百万年不一定出一个,因为灵根生于肉体,慧根则长于元神。一旦悟道,升仙算什么?日后那是势必封神、掌控天道的!”

黑蛟背着手,目光深邃的望了望天际,“我曾听大人隐约提过,大人的师傅当年就是在这怪异的桃树下悟道飞天,而今已经位列神君,司天火一脉。再说佛修界的始祖,似乎也是在一棵菩提树下悟得佛道。”

赤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棵桃树,横看竖看,那都只是棵树。

……

夙冰怔怔望着那人。

只见他盘膝端坐在一朵红云之上,一袭红衣似火,广袖飘飘,玉冠巍峨,墨发飞扬,点点月光碎在面颊,更显得颜色如玉,皎皎动人。他长了一张同邪阙一模一样的脸,不稀奇,奇的是连气息之间都有两三分的相似。

但邪阙妖气过重,而此人则是一身……

夙冰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

让人自惭形愧的压迫感。

夙冰立刻气场全开,冷冷道:“原来是神君大人。”

“哦?你猜到了。”羽琰神君淡淡一笑,也不计较她的无礼,“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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