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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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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立张着嘴巴,像是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金云溪低下眼,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泛了一层苦涩,太后这招敲山震虎做得极好,只是何玉立输得太不值了,被人利用后还什么也说不出来,这魏宫真是深如浩海,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太后真得把注意力分到了她们的头上,连牙都还没长起就想跟她斗,也不想想自己都是什么处境,不过是她手里攥得几条金鱼,想蹦腾出去,还早着呢!她赵氏可是几十年都没被打垮过,居然敢在她背后捅刀子!乐窑一事是让她见识到了她们几个的实力,可凭这几招就想压倒她,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何玉立的下场是搬入冷宫,庄妃的身体自那天之后渐渐好转,几乎不药而愈,这事也再没人提起过,即使很多人还不明白当中的来龙去脉!

八月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各宫侍女们通常会到御花园里采摘些桂花来压制香料,或者晒干做香枕,互赠香料、香枕也成了后妃们来往的好借口,伴着桂花飘香,各宫的来往也渐渐多了起来,恰好巫蛊的事也过去了一个多月,气氛渐渐缓和了不少。

钟离莲借着送香枕的理由踏进了岳阳宫,这还是自方昌回来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金云溪。

一切宫礼行毕,钟离莲坐到了南雪的身旁,金云溪则坐在她们对面,最近被南雪感染地也做起了针线活,她还从来没做过,不过自己动手做香枕到也很有意思,起码这种感觉很好。

“娘娘觉得太后这招用得如何?”帮着南雪一起缝边角,钟离莲的针线活看起来很不错。

再看金云溪这边就差远了,针脚很大,针路也是歪歪扭扭的,不过她看起来还是相当有劲头,“这招用得当然好,何妃的父亲被皇上夺了兵部的职位,再无可用之处,利用她开这出戏再合适不过,庄丞相有意偏向皇上,自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太后能让庄妃神不知鬼不觉的病倒,当然是想让庄丞相知道,如今大权还是捏在她手里,想弄垮庄家非常容易,最后又扯上了我,牵连上我的原因更简单,我这种异邦之女,只不过是寄生的蝼蚁,想在这里活下去,千万要记得别做什么出格的事!一举三得!而且既安了后宫,又震慑了朝廷,不亏是多年执掌大权的人物,一出手就把咱们先前的小动作一起收拾了,而且只用了一个人偶!咦?”缝错了!看来她还真不适合做女红。

南雪拿过她手里的布料,用针尖挑开线头,慢慢拆着,“何昭容也真可怜,被太后这么利用!不过一想起她本来是要诬赖岳阳宫的,又觉得她不值得同情。”挑完缝错的线,又递给了金云溪。

望着手上的白绸香枕发呆,继而转笑,“从某个方面讲,她其实并不可怜,也只有她是最真挚的,仅仅只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心。”

钟离莲捧起篮子里的干花塞进枕头罩里,“可惜这里不是佛寺,万事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朗朗的,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太后能让人去挑唆她做这件事,就意味着已经要拿她开戏了,换了其他妃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当!”

说来说去,她只不过是只弃卒,太后利用这颗弃子震动了朝廷、后宫的悖逆之卒,大家心照不宣,想继续悖逆的自然就该知道失败后的结局。

金云溪一针针缝着,对于太后,她或许才刚刚开始认识,这个女人的确不俗。

八月的桂花香气溢满皇宫后院,甜腻的香气里隐藏着淡淡的秋意,女人们忙着将香料晒干,忙着手里的女红,忙着其实根本就无所谓的事情,只因孤寂驱使她们忙碌着毫无意义的事……

或许冷宫里更舒适些吧,起码心没那么累。

第一卷 后宫三千战 十三、悖逆之卒 二

除了新年、元宵,最热闹的节庆就要属中秋了,今年的中秋不同往年,太后设宴后宫山,邀请二品以上的官员携家眷进宫,各宫后妃也需参加,据说是要君臣同乐!

钟离莲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凑这个热闹,早早地找了人替换自己,并不打算跟尤妃一起参加宴席,尤妃也没强求她,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知趣的,例如驻京前锋营统帅尤阔,他此次应邀前来,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南雪抱着礼物先行了,怕给太后的礼物送得晚了不好看,徒留金云溪一人独自走在灯火通明的宫道上,屋檐上的圆月被明亮的宫灯衬得失色不少,望着那轮明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股涩涩的感觉,自古人月两团圆,她能跟谁团圆呢?

“好悠闲!”熟悉中带着些陌生的男音从身后传来,这大魏国里敢这么胆大的,除了尉迟尊,就剩尉迟枭南了。

金云溪看看前面的宫道,没人,这下到好,本想偷个闲散散步,没想到却碰上了这尊瘟神。不理他似乎不行,真不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盯着她会有什么好处?

金云溪保持着正常的步子,并不转身,他的脚步比她快,很容易赶上她的步伐,金云溪始终没转脸,毕竟两人的身份太特殊,有一点不对那就是天大的错!

“你怕我?”

金云溪并没理他,如果每一句都顺着他的来,很容易像上次一样争辩起来,而尉迟尊现在正在前宫与大臣们闲聊,绝不会再次恰好出现在她面前帮她解决。

两人默默地走在冷清的宫道上……

“出去!”一声轻浅的喝声从拐弯处的一道侧门里传出来,虽然声音并不大,可安静的环境里却依然可以听得清晰。

金云溪的脚步有些僵,一半是怕人看见身边站着的男人,一半是因为那声音很熟悉!

“这儿是禁宫,如果你再不出去,就算恶闯!你该知道后果!”声音虽然冷硬,却带着些颤抖,看来说话者还是很心虚的。

不久之后,从侧门里走出一具高大的身影,转过弯时,恰好正面对上他们,是前锋营统帅尤阔,随之出来的还有……钟离莲,这场面真是……精彩!金云溪心里暗自苦笑,这看起来更像是两对偷情的男女恰好撞见!要怎么解释?

四个人对面僵持了良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幸好不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尉迟枭南跟尤阔顺脚转进了刚刚的侧门,毕竟两个大男人出现在禁宫里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钟离莲上前搀住了金云溪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那人我不认识……”想解释却发现说出来反而是不打自招,钟离莲勾起唇角苦笑,“很奇怪吧?他居然会喜欢上自己的仇人!”

“敢这么大胆地闯入禁宫,可见非常‘执迷不悟’。”

“……是啊,非常执迷不悟。”

两人静静地走着,一群宫女迎面路过,齐齐福身后又匆匆离去……

几片黄叶从出墙的枫树上飘飘荡荡地落地,“尉迟枭南这个人……很难对付。”钟离莲弱弱地吐出一句。

“哦。”金云溪突然伸手接住飘落的枯叶,“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答非所问,捏着枯叶翻来覆去地看。

钟离莲没回答,她自认为自己并没喜欢上谁,所以也不知道那种感觉。

“觉得有些孤单了。”迎着宫灯的光亮送给钟离莲一个微笑。

钟离莲猜测着让她觉得孤单的男人,应该是尉迟尊吧?虽然她还不明白尉迟枭南为什么会跟她走在一起,可这女人只有在尉迟尊面前才展现过柔弱,虽然也只有方昌回途上的那么一次。原来要苦恼的事不光只有保命这一项啊……

庄妃借口养身,并没有出席这场宴席,她很明白太后开这场宴席的原因,她父亲庄丞相并未把后宫巫蛊一事放在心上,或者是想故意想跟太后作对,居然无视太后的意图,硬是把羽林军统领的职位荐给了皇上的人,其行可恨,其心可诛!太后深居后宫,虽然朝廷上的事无所不知,但是想见各大朝臣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开这场宴席,很明显就是听政的方式之一,这场宴席的目的就是想告诉文武百官,太后的手依然是能遮天的,警告不知悔改的人要先看好情势再押宝。

金云溪的出现无疑是对这场本来看似君臣和乐的宴席的一个挑战,金国始终是大魏的首席敌对国,即使签了国书也并不能让她受到多少欢迎,她仍然是魏国上下的眼中钉,毕竟金国曾多次欺凌过魏国。

按照排序,太后坐在尉迟尊的右方,因为没有正宫,他的左侧是空悬的,左侧的第二个位子本来是庄妃的,如今她没来,自然也是空置的,尤妃坐在太后的下位,然后才到金云溪。她离尉迟尊最远,却恰巧离尉迟枭南最近,即使不往后看,她也知道这男人正在盯着她,她一直不明白,这个只见过她两面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感兴趣?就算是想跟尉迟尊争,也不必表现地这么明显,再说比起皇位,她应该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吧?这男人对皇位的企图很明显,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打乱自己的计划?真是不明白!而且她也不喜欢他那种灼灼烧人的目光,像是很早就认识她一样。

整晚,她都过于在意身后的尉迟枭南,加上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太后的话她到也没能听见几句。

宴席将毕时,南雪早已命人取来了披风,金云溪本想趁乱先走,没想到下了山坡的陡阶后居然又撞见了尉迟枭南,她怀疑这人故意在这里截她。

南雪吓得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瞧见了这个场面,后妃敢与外臣私会,就是说到天上也是个大罪啊,何况这人还是皇上的亲侄子,太后的亲孙子。

尉迟枭南左手攥着拳头伸过来,打开时,掌心里安放着一枚戒指,月光下,戒指上的宝石反射出清亮的光。

金云溪的心砰一下提得老高,左手贴住胸口,没错,她的胸口上挂着一枚相同的戒指,据说这种腾龙戒世上只有两枚,她这枚是幼时干娘送的,而另一枚,据说在她娘亲的手上,当年她娘与父王同逝于北疆战场后,这枚戒指也跟着消失了,“你——怎么会有?”第一次正眼注视尉迟枭南,虽然极力保持冷静,声音还是有些抖。

尉迟枭南淡笑,攥紧戒指,“十三年前,一个男人送给我的。”

“谁?”眼睛反射着清亮的月光。

“他……姓金。”

眼泪瞬间滑落,“他……在哪?”

“不知道……我只记得他身上还插着箭翎,怀里还有一个女人!”

“你骗人!”父王跟娘亲是在金国战死的,他怎么可能见到过他们?

“在那场征战中死去的不光只有你的父母,还有我的。”

金云溪呆呆地望着他的脸,她确实是弄不明白了,当年金国收服北齐,怎么可能连魏国也掺合进来?

“想当霸王的不光只有你父亲,可惜当年我父亲太低估你父亲的能力了,他居然连续封锁了西北的所有边界,把出兵助北齐的所有魏军全部围歼,死在那场战争里的不光只有金帝、北齐的战王,还有当时大魏的东宫太子。可惜到今天为止,史书上都不敢写下这段出兵伐金的历史,所以我父亲的死因只能是暴毙。”他的脸色很正常,并没因为讲述亲人的死去而扭曲变形,“你知道我为什么想争那座龙位吗?”脸靠近金云溪,南雪本想上前挡住,却被他一把拽到了身后,没让她靠近他们俩,“你父亲、北齐战王,还有我父亲,他们才算是男人,才算霸主!”

“他们……死了吗?”她并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争龙位,只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她小时候最大愿望就是,某一天,娘亲和父王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以后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长大后,就算知道这只是个梦想,可终还是抛不掉。

尉迟枭南看着金云溪泪水迷朦的双眼良久,“你的眼睛很像你父亲……”

任眼泪滑落尘埃,虽然早知道他们已不在人世,可……所有的希望还是消失了,他们始终还是死了,什么也没留给她,即使是陌生人也知道他们的长相,她这个女儿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

“那个男人让我帮他一个忙,如果我能活着走出那里的话,希望我可以给他的小女儿带一句话——爹爹跟娘亲来不及等她长大了。”

金云溪并没思考这些话的真伪,双手捂着嘴便哭了出来,从五岁那年父母离开时起,她就不记得自己哭过,因为她始终让自己相信父母依然还活着。

南雪傻呆呆的看着金云溪蹲在地上哭泣,跟了她十年了,从没见她这么哭过。可惜怎么挣也挣不开尉迟枭南的钳制,只能看着她哭得像夏天的夜莺。

尉迟枭南怔怔地站在月光下,十三年前,他误闯入了战场,从战车底下亲眼望见自己的父亲死于金帝的长枪下,当时他非常痛恨金帝,可见到他与北齐战王的那场对决之后,他却奇怪地开始佩服起这些人了,即使他们有胜有败,却看起来并不遗憾,每个人都是战到最后,像个男人一样的死去,包括他的父亲,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看到是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正抱着一个死去的女人,那男人倚在石块上,直视着他!他到今天都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

“过来。”干裂的嘴唇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尉迟枭南抓起脚下一根箭翎护身,没错,就是这个男人杀死了他的父亲。

“想杀我?”嘴角微翘着,现在想来,金云溪确实有很多表情像那个男人,“那就过来杀,像个男人样!”右手放在地上,食指微微勾动,示意他过来杀。

尉迟枭南鼓足勇气双手抱箭冲过去,他要为父亲报仇!箭翎插进那男人的胸膛时,他其实是颤抖的,可那个男人却在微笑着,“小子,记住,做事不可以犹豫不决!”

他的笑吓得尉迟枭南一屁股坐到地上,呆呆地看着他。他左手揽住了怀里的女人,右手艰难地从女人的手上取下了戒指,“如果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帮我带句话给我的小女儿,爹爹跟娘亲来不及等她长大了。”戒指是硬塞进他手心的,他似乎非常坚信眼前这个小男孩知道他是谁。

对尉迟枭南来说,那个男人既是他的杀父仇人,又是他崇拜的对象,不知为什么,只不过几句话就让他十分佩服他!或许崇拜强者就是男人的天性!金云溪的父亲确实是个强者,就算到最后也是最强的,即使作为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男人总爱为自己竖立目标,不管这目标是否是自己的敌人!尉迟枭南从十岁起,就一直把霸王金谋设为自己的目标!

此刻,站在他的女儿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潮澎湃,将她纳为己有的心思一日胜过一日,可惜她现在却是别人的妻子。

圆月高挂,清风徐徐,月影飘恍着,金云溪的抽泣声恰似夜莺的鸣叫,尉迟尊倚在灌木丛另一边的一棵梧桐树干上,恰好也能观赏到天上的圆月,没错,听到这段话的不止南雪一个外人,他始终都在他们身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底里的那份担心是为了什么,她是他的女人,心在不在他身上都只能是他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还是不行啊,尉迟尊,你真丢人,居然会去担心一个女人到底爱不爱自己!你是个君王啊,心思可不能只放到一个女人身上……

第一卷 后宫三千战 十四、棋局,隔岸观火

自中秋那晚之后,金云溪时常会有些精神恍惚,多半是因为父母的事,毕竟这么多年都抱持着一种幻想,瞬间打破之后,即使理智上能接受,可心底依然是难过的。然而身为丈夫的尉迟尊并没有及时发现这些,或许已经发现了,却没空管她,毕竟太后已经开始着手肃清他的羽翼,此刻就算是神女下凡也引不起他的兴趣。更或者说,此刻他才是最孤单无助的。

一大早,庄妃居然破天荒地来了岳阳宫,这让金云溪震动不小,且不说庄妃向来行事谨慎,从不随便攀交后宫妃娉,一来怕有后宫结派之嫌,二来对于共侍一夫的女人铁定也是没什么好感的。如今突然出现在岳阳宫,算算时机也不应该来这里啊。

庄妃依然端庄娴雅,即使脸色看起来很差,也还是照常以微笑示人,这女人始终都是典雅的。

端着南雪敬上的热茶,并没有喝的意思,“妹妹近来可好?”

“还好,让姐姐费心了。”金云溪暗自猜测着她的来意。

“妹妹不要多想,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聊聊,没别的意思。”笑容里似乎带着些无奈,“你进宫时间虽不长,可咱们暗地里也没少交过手,虽然对彼此都没太大伤害,可还是斗过了。”舔着干涩的唇片。

她这么摊牌式的开场白却让金云溪无话可说了,这女人是怎么了?

“何昭容做了太后的棋子,下一个就是我了。”微笑着吹着手上的热茶,一点也不像将要被人利用的模样。

没错,金云溪也猜到太后下一步将要对付的一定是庄家,只是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左丞相一反常态地突然靠向了皇上这边?先前不是还把小女儿嫁给了尉迟枭南吗?多明显的意图!看来这其中必然有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帝王家的这盘棋,没有足够的本事是下不得的,错一步,就会步步错,等到发现时,再厉害的人也不能力挽狂澜!”将茶碗放到桌子上,慢慢站起身,巡视着金云溪的书架,手指一一滑过书册的边缘,“你读过兵法吗?”轻轻转头,笑如夏花。

“读过。”她觉得没必要隐瞒她。

了然的淡笑,“我也读过,十五岁时就读过了,而且我还知道这后宫里的妃娉没有人没读过,可惜了这些才华,全变成了这后宫院墙上的红砖,日积月累,这红砖又慢慢变成了毒蛊,侵蚀着所有美好的东西。”背过身子,踮起脚抽出了一本《双尘史》,“这书里的两个女人我很喜欢。”

金云溪哑然,那本《双尘史》是她皇嫂修定的,记述了她娘亲和干娘的种种事迹,世上只有两本,一本在她这里,一本在大金皇宫,她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内容!

“你这岳阳宫里,就算是少了一棵草也是众人皆知的,皇宫里全是秘密,却又没人不知道。”

也是,刚进宫那会儿不就送进了那么多探子吗?“姐姐今天是来给我提醒的吗?”

“不是,别说你用不着我提醒,就算用得着,你觉得提醒有用吗?我今天来就想告诉你。”倚着书架,逗弄着书架旁的松树盆载,“我非常讨厌你。”

金云溪倏得咧嘴笑了,这女人的骨子里原来这么帅性,“彼此彼此。”

“真可惜,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下这盘棋,我就先失去了资格,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可惜。”将厚厚的《双尘史》塞回书架,“与我下盘棋如何?”背对着金云溪,“进宫后就再也没碰过棋盘了,挺想的。”

南雪取了围棋进来,她却要换象棋,“在这皇宫里,你我都只能下象棋。”

对于她说得话,金云溪还有些不明白,她对庄妃的了解其实很少,她一向隐藏得很深,就算暗中算计人也是极其小心的。

她的棋艺相当好,两人从早晨一直僵持到中午还没分出高下,南雪一直站在一旁伺候,见她们俩半天才进一步,始终也没有什么大动作。

“人都说围棋变化多端,繁杂中夹杂着各种谋略,云溪妹妹觉得这话可对?”下手马六进四。

金云溪下手炮二平六,“这要看用在什么地方,治国平天下就如同围棋,规则简单,却又看似杂乱无章法,其中路途曲折,包罗万象,通向目标的不止一条路,而两军对垒,针锋相对时,象棋更适合。”这或许可以解释她刚刚的那句——在皇宫里只能下象棋吧?

庄妃捏着棋子半天也没落下,突然抿嘴笑了,“这步走得妙!平炮弃车,暗伏杀机,谋子胜局已定,妹妹果然是成竹在胸。”扔了手上的棋子。

南雪也会下棋,却怎么看也看不出庄妃输在哪里,明明大势未去,怎么会说自己输了呢?!

“是姐姐让着我的。”金云溪也扔了棋子。

庄妃抬眼笑着,“怎么看出来我让你了?”

金云溪将棋局还原,“姐姐这步若改为马五进七,这局棋就不会这么③üww。сōm快看出输赢。”

庄妃端起一旁的枣茶喝了一口,“离莲说得不错,你确实够聪明。”

“姐姐也让我见识了什么叫隐世高手。”

笑得眉眼弯得像一弯新月,“隐世高手又如何,依然只是别人棋盘里的棋子,可惜了满脑子的自负无处抒发。”指尖戳着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你、我、这后宫的妃娉都一样,不是懂了三十六计就能运筹帷幄的,我们始终都是别人棋盘上的卒子,适当的时间都是要舍弃的,再聪明也是枉然……”挑起一枚棋子握在手心,“别忘了这盘棋的最后结局。”

金云溪直直地注视着庄妃的眼睛,“姐姐非走这条路不可吗?如果可以选择平静无欲的生活——”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手指弹着棋盘上的棋子,“人大多都是善妒的,尤其聪明人,聪明过了头就看不到山外有山,总以为自己可以看清一切,结果忽然出现了一个你怎么也猜不透、摸不清的人,就会从心底里忿忿不平,我并不想讨厌你,可惜心里的那份不平却容不得我喜欢你。我们这种人从小就被培养成善妒的人,然后送到某个位置变成棋子,棋子的命运里只有舍弃与争斗,没有平静,下棋的人想隔岸观火,我们自然就只能演给他看,容不得逃避……悲哀吗?”

她还能说什么,悲哀得又不止她一个,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悲哀的?

“娘娘,皇上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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