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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世莲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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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妖夜行之……相忆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仰头看着那层峦叠嶂、秀险俊奇的山峰,不远处几乎还能听见长江在山峡间奔腾的咆哮声,青宝牵着马儿暗叹。
    不知当年诸葛卧龙究竟是怎样的人,木牛流马,创下惊世奇迹,可惜全都失传了。
    “少爷,这个地方咱们来过了。”小棍子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她尴尬地笑笑:“哦,那咱们折回去吧。”
    小棍子翻了个白眼,已经无力再开骂。
    从那日别过老丈后,他们就开始走失,不停的迷路、折回、再迷路,每每都是走到几乎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才惊觉走错。
    将近大半月这才渐渐走近了白帝城,但也只是据说而已,因为从三天前开始,就该逐渐越来越热闹了,可如今却越来越荒凉,不时还有一只不知几辈子没见过人的兔子傻乎乎地蹲在路边,看着人困马乏的落魄二人组。
    小棍子手一提,直接把无辜的呆兔扔进箩筐里,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波动:“嘿嘿,第四只。”
    青宝笑眯眯点头:“嗯,又有烤兔肉吃了。”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山谷里一阵震动,复又安宁下去,山中鸟兽不知何时间早已经没了声息,安宁的叫人心神不宁,心中莫名一颤,她眉头一拧,立即翻身上马,向小棍子喝道:“快走,追兵到了!”
    小棍子迅速上马,忙问:“往哪里去!”
    青宝左右看看,一指一道狭窄的山谷:“往那里去!山谷处追兵不能并排通过!”说罢立即策马奔跑起来,一路小心翼翼不敢狂奔。
    这蜀地山石嶙峋,野草蔓藤到处都是。一不小心被绊下马,可由得受了,但对追捕者也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到了山峡谷处。一条小羊肠路就在面前,两道高而陡的悬壁夹住中间仅可以通过三匹马的小路。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灰白地光洒下来。
    空气仿佛猛然抽紧,仿佛感受到危险似的,她瞳孔一缩,猛然抽鞭。重重打在马匹身上。
    “驾!”马儿似乎也闻到不安的气息,亢奋地高嘶起来,四蹄离地,呼呼生风地冲进小羊肠道,小棍子紧随其后。
    两边地悬崖,阴森地压迫过来。
    身后,轰鸣的马蹄声,蓦然冒起,象地下潜伏地恶魔忽然重新临人间。
    追兵。是追兵!象要将这山谷倾覆的蹄声,回荡在身后。
    越来越近,几乎震耳欲聋。不难想象那身后的杀气冲天。锐利的兵刀闪着银光。
    她不回头,猛向前冲。旋风般的呼啸紧随不舍。“前方之人。速速停下来马来。”威严地声音传进耳中,带着军中特有血腥煞气。
    他到了。
    青宝心中一沉。风微尘果然已经将欲夺八卦玉的其他势力处理掉了,此刻方才如此的放纵声势。
    冲,冲!风迎着脸嚣张刮着,生疼。
    声后冷肃的呼喝里没有他的声音,但是她几乎能想见他阴沉的微笑,幽邃得仿佛能吸食人心的眼里是冷得能冻结天地的怒气,那个人笑比不笑,更教人胆寒。
    到底冲出了羊肠道,山路似乎平缓了不少,她用力地挥鞭打得马儿狂奔不止,几乎要将她颠下去。
    可是,渐渐传来的轰隆之声,让她地脸色蓦地煞白,连小棍子都惊惧地看着不远处,那是…………断崖!
    断崖下是一片水浪滚滚,长江北岸高耸的山头上,一幢幢飞檐楼阁,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丛中,那便是白帝城,可她只能遥望。
    猛拉马缰,她回头看向来处,滚滚烟尘已近。
    “怎么办?”小棍子惊惶地看向她,青宝默默不答,看着那军容肃整、甲胄森然地军队停下,中间安静分开,一人骑着黑色神骏策马而出。
    银甲金盔的青年在马上,璀璨地阳光让她瞬间看不清他地脸,只是那身冷沉中挟着教万物皆瑟然的肃杀血腥教她心神皆震,怔怔然地看着那张锐利森寒地脸,一如记忆中的绝美,但褪去宽袍广袖的翩然衣袍,风微尘,像一把森冷的绝世名剑。
    薄削而锋利,斩金断玉、剑气直上青云,在人们为之眩目时,那剑已经悄无声息地吞尽人血肉与魂魄,是修罗之剑。
    遥远的、淡薄的记忆中,那如火枫树下,纯白剔透,羞涩微笑的少年,仿佛已融蚀在深秋并不炽烈的阳光下,再无踪迹。
    莫名地有寒意随着江风侵袭入衣,再一点点沁入她的肌骨。
    对视了片刻,在他未开口之时,她淡淡地一笑,眸子里渐渐深沉而轻软:“陛下,你真的长大了。”
    风卷着清冷的水汽,蓦然卷过两人间的空旷地带,零落的枯叶四处飞舞,仿佛卷起无边的、遥远的,史册上也不会记载的许多回忆与传说……
    千里横刀,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
    血光再一次飞溅,那把剑却滴血不染,几乎透明的边缘泛出红光。
    惊恐地看着自己脖子上与十名同僚一模一样薄而利落的刀痕,他颤抖地指着面前的浑身杀气的银甲将军,嘴巴无声地开阖,吐出来的却只有浓稠黏腻的血。
    恶鬼……
    赤夏将军壮硕如山的身子哄然倒塌,失却生气的铜铃大眼只印着一张清秀冰冷的面容。
    “左翼韩将军报!北萧大军被击退出国境!”
    “右翼骠骑卫将军已经合围赤夏之军!”
    热气腾腾地收拾完赤夏主将,她看着远远地天边烟尘处,一面黑色巨大的飞龙旗正在飘扬,风玄优丰润的唇边扬起满意的笑,足尖一点。飞身上了马背,不顾持旗兵的惊愕,抢过一面银色大旗。站上马背迎风挥动。
    “儿郎们,北萧退兵了。卫将军抄了赤夏蛮子地退路,咱们今儿可以放心大胆的吃,让这些蛮子们,进了中原,就再别想回去!”她鼓动内力。清冽狂嚣的声音,春雷般响彻整个战场。
    尘沙飞扬、血光四溅,杀得难解难分,红了眼地士兵们听到主将含笑嚣张的话,士气大震,顿时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少在杀伐中游刃有余地人甚至回笑道:“不是要踏破中原河山么,便拿你们的贱骨头来填平最好!”
    “大爷胃口大,杀个十八二十个的,这些不够填。”
    “哈哈。谁准你抢,他们都是我要喂刀的。”
    “格老子的,杀光了炖肉汤喂狗!”
    赤夏人慌了。他们素来彪悍,生长在赤夏贫瘠蛮荒之地地民族。如同野兽一样。天极煊赫二十一年秋,看着那个文风然的邻邦大国不断积弱。国无无强兵厉马,终于再也不满足于每年高昂的岁贡、美人,与一旁同样蓄谋已久的北萧勾结了天极朝廷里的贼王奸相,出兵南侵。
    彼时,天极最威名赫赫的镇国将军长公主风玄优,开罪了煊帝,被关在冷宫中已有些年头,昏聩的煊帝送去不断美女金银求和,收了东西,但赤夏、北萧却丝毫没有退兵。
    在煊帝逃后,敌军兵临城下之时,镇国将军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与宁远侯西门冰炎一起领着多年不战,却因为主将归来,士气苏醒的玄衣卫奋起反抗,边战边退到了黄河边。
    最终联合民间义军,以哀兵之姿,在咆哮的被视为华夏血脉地黄河边赢得了第一场胜利,历经近三年的艰苦斗争,终于将侵略者赶出了国境。
    大胜归来,中军营帐中,众将皆未洗去尘埃血色,正豪气地摩拳擦掌商议下一步计划,一名青衣人忽然上前在镇国将军耳边低声道了几句。
    “各位,宫内有密旨,本将先告退了!”风玄优朗声笑道,她个子高挑,惯着男装的她,在众人眼中便是一名和军中儿郎一样地英气青年,只不过更俊秀、清瘦,身上泱泱儒将之气教人臣服,上了战场却如风暴般杀伐凌厉,手段狠辣,被敌军称为战鬼。
    而天极军中却奉为风之战将。
    “恭送将军。”众将齐声行礼。
    后营监军帐篷内,她看着桌上七八卷铺开的黄绫,挑了眉道:“这些便是所有地旁支皇族子弟么?”
    那青衣太监恭敬道:“是,太后着奴才千里快马送来,请将军过目,陛下大行,三位嫡系皇子们也在战乱中皆逝,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请将军仔细了。”
    风玄优看了几张,眼尖地挑起一卷被压在其他卷轴下地黄绫,似笑非笑地道:“李公公真是不够仔细,这还有一卷呢。”
    那太监顿时吓得冷汗淋淋,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她冷哼一声,随手摊开卷轴,却在那一刻愣了,半天才大怒道:“这是……怎么把女子的画像也混进来了。”
    “回……回……将军,那不是女子……那是幽州幽王爷地世子,大字唤作微尘,小字旧时唤作隆基,如今则无字,虚岁十三。”太监抖抖索索。
    风世子么……她依稀记得多年前有神童之誉,却在后来渐渐泯然众人的那个孩子么?幽州王府不过是个落魄小王府,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门亲戚,似是高祖皇帝的儿子,如今都第三代了。
    不过……
    看着画像中垂眸看书的人儿,眉目精致、温润,唇若秋花,似一块极美的玉。
    男生女相便是指这孩子了,若是女儿身,怕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风玄优眸里闪过玩味的笑。
    反正都是要她亲自去考察这些世子的,也不知这孩子真人如何,她淡淡地弯了唇。么?”精致铜镜里,眉眼绝美却仍带稚气的少年皱眉看着身上的衣袍。
    “傻孩子,多少人求不来,你倒是……。”风玄优帮他调整发冠,温然微笑:“当初我化名你表姐接近你,那是权宜之技,如今入了宫,你只能唤我皇姐,明日登基典礼完了,我便是你的臣子,可不要随意露出这般亲昵的模样。”
    风微尘长长睫毛眨了眨,清澈的凤眸里闪过一丝不情愿,面上依然淡淡道:“知道了。”他是家中独子,极喜欢这个忽然多出来姐姐,不想拂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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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妖夜行之……前尘梦
    “皇姐,可以了没,尘儿……朕也想试试!”如泉水滴落般好听的声音响起,银袍少年站在她的身后,精致的小脸带着期盼地望着她,大大的凤眸一闪一闪,让人不忍拒绝。
    眉目俊美而邪气的青年突然拿了一只的兔子,伸到少年的面前,笑眯眯地道:“陛下,既然想尝试打野味烤食,不如先试试剥兔皮!”
    风微尘被吓了一跳,怜爱地接过那兔子:“不要了,万物皆有灵,人食家禽不过为了饱腹,何至于拿这小兔开刀。”
    这小皇帝真像只兔子,老大,你确定你的小兔子在那个众矢之的的位子上不会被那些恶狗凶鹰分吃了?封敬之挑眉,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调侃着风玄优。
    风玄优瞪了他一眼,一边戳了戳正渐渐燃起的火堆,一边慢慢道:“陛下,仁慈是君主的美德,但懦弱却是君主致命的弱点,很多时候,人,是不得不做一些违背圣人之训的事,特别是事急从权的时候。”说罢,向风微尘伸出手。
    风微尘不太能理解,抱着怀里的小兔儿许久,从不曾忤逆她的,还是乖乖地交给了风玄优,看着她利落地宰杀、剥皮,只觉得血淋淋的,胃里不住翻搅,哪里还吃得下那烤兔肉。
    火升起,不一会院子便飘着浓浓的香气,小小的锅子里翻滚着,浓香的汤里有不少蘑菇、竹笋、还有野鸡肉。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刚撕下架子最上半只兔子,就被烧火棍敲了手。
    “你个死狐狸,想烫熟我的手么!”眉目深邃,刚毅的男子惊跳起来。恼怒地冲封敬之嚷嚷。
    “拓拔祯,你全吃了,老大吃什么。我吃什么?”封敬之冷笑,随即朝风玄优抛了个媚眼。
    风玄优靠着身后地大枫树养神。懒洋洋地道:“陛下还没用餐,冰炎等会过来。”他们出去打了一上午的猎,顺便也教小皇帝不少野外生存的知识,下午便在将军府大院里面弄个烧烤。
    “哼!”乘着封敬之去拿佐料之际,拓拔祯手一扯。将大半只兔子叼在嘴里,施展轻功跑开去,惹得封敬之怒笑:“你个偷肉贼!”一边拿着烧火棍追打过去,两人便在院子里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
    风微尘听见动静,从一旁的蔷薇花架下探出小脸,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朝廷上地两员重臣竟然为了只兔子打起来,刚想出声劝阻,却看见风玄优似笑非笑地模样。仿佛见惯那二人这般幼稚的行为,便不做声了,羡慕地看着他们利落的拳脚。
    一个白影忽然夹着厉风朝拓拔祯后脑砸去。拓拔祯灵巧地一转,避开袭击物。哪里知道那黑影忽然啪地打开。喷出一股黑烟,把避之不及的拓拔桢熏个正着。随即腿一软,跌倒在地。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下官没拿好扇子,拓拔大人不要紧吧?”斯文温淳的声音响起,眉目如水墨勾勒般地年轻男子施施然走进院子里,与看似道歉的话不同的是他一脸笑吟吟,左手上正是那半只拓拔祯脱手的兔子。
    拓拔桢无奈地抹了把黑乎乎的脸,也不顾一边嘲笑他的封敬之,腆着脸朝来人讨好地笑:“丹墨大学士,莫大人,您老来的真早,兔子就算孝敬您了,你看是不是把解药给我,这朝廷命官顶着这黑脸总有碍观瞻。”
    莫如幽摊开扇子,风度翩翩地摇了摇,谦虚地道:“不敢当,明日早朝,您自然会回复。”说罢便提着兔子,优雅地朝风玄优走去,不理会一脸愤愤燃的人。
    “主子,您可要用?”他递上手上的兔子,假装没看见上面沾着口水地大牙印。
    风玄优眼皮都没抬:“小莫莫,西南的地图还没绘出来的画,我怕你连蚊子肉都吃不到了。”
    莫如幽斯文地面具裂开个口子,咬牙笑道:“主子不再叫我这个名字,属下立即把图呈上。”什么小莫莫,听起来就跟馍馍头一样,害他受尽翰林院的同僚嘲笑。她淡淡地哼了声,莫如幽便不甘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地图呈上,满腹牢骚地嘟哝着寻个碗,去勺汤喝。
    西门冰炎进来地时候,看见地便是这样的画面,浅浅秋阳落了满园,满树火红地的高大枫树下,一身男装,清秀冷凝的人儿正兴味盎然地研究手里地图,两个好友在院子里边打、边骂,不亦乐乎。
    而莫如幽则完全没形象地蹲在火边,挽着袖子,伸长脖子去撩里面的蘑菇和肉,一只穿着银色皇袍的小兔子,不,是皇帝陛下正躲在一旁的蔷薇花架下,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凤眸羡慕地看着亭中打斗的两人。
    他顿时失笑,却亦觉得有温暖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含笑走进院子里,他径直走到风玄优身边,大手搭上她的额头:“玄优,这几日不发烧了,也别吹着!”
    前些日子,她不慎染了风寒,刚刚好了没多久,风玄优不甚介意的扬起清秀的脸一笑,眉间清冷的气息柔软下来:“我哪里如此脆弱。”
    西门冰炎俊酷的脸上带着浅笑,俯身坐在她身边:“注意点总是好的。”
    风玄优清冷的目光你睨向吃得津津有味的莫如幽,他便识相地勺了两碗汤过来,嘟哝:“这样的男人婆,冰炎你以后难伺候咯。”随即赶紧缩头躲过飞来的两枚如小刀一样叶子。吃过美味的野味,风玄优在蔷薇花架下,听那风微尘讲解自己对赵蕤《反经》的理解,这样的帝王心术之书,涉及纵横权谋,兵事,用人之策,虽然对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仍嫌复杂,但风微尘却极其通透,极有自己的见解。
    “不知法之长短,则不能得法;不知事之长短,则不能成事。”风玄优闭着眼忽然淡淡开口:“陛下可知其意?”
    风微尘有些奇怪颔首道:“是,皇姐,此法乃言,当立于山巅,方能俯瞰全局,需对人事皆要洞悉,方能成事。”
    风玄优轻勾起唇一笑,目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仁慈,是我天极幸事,今日,皇姐便教新的一课。”说罢,手一抖,一道薄削的袖底刀如流光般闪出,杀气森寒,直取他的颈项。
    风微尘骇然一惊,却没有闪开,片刻后,脖子上有黏腻腥稠的液体滑下,染红身上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风玄优冷冷的声音响起:“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想要陛下的命,若陛下总心慈手软,必养虎为患,陛下置天下人福祉于何地?”
    身后,从他入宫后就开始伺候他的小太监,脖子上裂开一道深深的伤痕,倒毙在地。
    眼角余光瞥见那熟悉的人狰狞的死相,风微尘面色苍白,僵在当场,许久之后才露出个涩然的笑,眼中有难过的泪光,他虚弱的启唇:“皇姐……尘儿知错了,可是,可是请你不要再这样吓我……。”他彼时若让开了,那刺客淬毒的刀便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身上,即便是知道她并不把这样的行刺放在眼中,可是,他心中在瞬间盈满了陌生的恐惧。
    离开略显简陋却温暖的幽王府,这冰冷的皇家宫廷里会给他温暖的人,除了母后,便是她。
    他腿一软,身子软了下去。
    风玄优一怔,下意识地揽住少年纤细的身子,他粉润的薄唇无意地轻轻地擦过她的唇,带着浅浅的……浅浅的香气,两人同时呆滞,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还有鼻间的温热气息。
    片刻后,风玄优神色淡然地起身,只道:“臣逾越,陛下恕罪。”礼毕离去,不久,便忘却这个小小意外。
    只有他傻傻地呆在花架下,许久之后,他颤抖着轻触自己的唇,依然有她唇上的如野蔷薇般的香气,他的皇姐,便像这满园的野蔷薇,满身不易亲近的刺,惑人,却不易驯服……
    彼时,阳光浅浅,有草叶的清香蔓延,秋高气爽,他们亦不曾想到日后种种,爱恨离别,反目成仇,或黯然消亡,或远走他乡……
    是流年忘却了谁……
    彼时,在满是危机的皇权路上,那个少年渐渐深沉,教人慢慢地看不透,学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她也渐渐的收敛自己手中权力,归政于帝。
    承天三年,太后遇到刺薨逝,那少年伏在她怀中哭了一夜,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血腥的光芒。
    许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是血梅党第一次下狠手,是为了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那少年有一双锐利的眼,也深深信任着她。
    但是,血梅党依然成功了,不久之后,太皇太后为她赐婚刚访西洋归来的西门冰炎,当年她已二十有余,过了最少的芳华,与冰炎亦有极深的交情,便欣然答应,心中淡然。
    却未料那少年天子,会哀戚地看着她道:“为什么,皇姐,你为何要嫁给他,你已经不要朕了么,娘去的那夜,你不是说会陪伴尘儿一生么……。”
    她震惊中竟然生出一丝修窘与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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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妖夜行之……前尘梦
    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露隽俗约旱睦Α?br>;
    彼时朝中以她为首是将党,以右相王幸为首的是相党,太皇太后萧氏则依仗的是从开国来连出六代皇后的萧氏门阀,虽为外戚,但萧家人还是主祭的氏族,低调内敛,从不参与党争,太皇太后也是极知进退的人,辅佐三代帝王,在朝中极有威望。
    将相二党明争暗斗,而她一手扶植的少年天子却在此时,利用江宁都督张子藏私铸银钱一案与王幸一气,逼她解甲,软禁宫中。
    她措手不及,嫁给冰炎的前夜,躺在了未央宫硕大的龙床上,身上却穿着明日的大红嫁衣。风微尘笨拙而温柔到极处的动作,哀伤而决绝的眸子,让她在事后,怎样也无法下手伤这夺去自己贞操的少年。
    朝中王幸步步相逼,风言***,只道这天子带头行此乱伦之事,风微尘根基未稳,竟有废帝的声音出现,但风微尘亦已成势,朝中纷争不断,有不少人暗中蠢蠢欲动。
    帝者对任何人都不该有执念,执念便是弱点,帝国的统治者可以多情,却不需要一个痴情的帝王。
    最是无情帝王家,当年她既能狠心暗中除去昏庸无道的煊帝与那同样无能狠佞的三位嫡皇子,既奉镇国之名,她便不允许亲手纳还、付出无数百姓鲜血与将士性命的家国再遭兵乱。他虽然够聪明隐忍,却还不够狠。
    她暗中布局,随后与冰炎远遁塞外,却不曾料到后来他因此遭遇的一切不堪……
    三年后,误打误撞再返宫中,物是人非,那春阳般美丽而善良的少年,连兔子都不舍伤害的少年,早已不复当年模样,喜怒无常。血腥噬杀,狠狠将权力拽在手中,逼她不得不利用多年埋下的势力与他周旋相斗,机锋百出,仿佛有无形之手在背后操纵一切,只是彼时他们被爱恨蒙蔽了眼,不知身在局中。
    彼时的她看不见他曾因她承受的一切……
    “皇姐,我相信她。会来救我,她是我惟一的亲……。”他曾经看着天边的月,眼眸温柔而坚定,满心信赖。
    是。她是他惟一的亲,他所有地至亲都在那场举国震惊中的屠戮中,死亡殆尽,而这个局却是为她而设。他只是被她硬生生拖下那泥沼,无数次后悔,在他被那些恶魔不断残忍作践与撕裂之前,她愿意握住那双手。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如果彼此的信任还在,是不是就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他们就能长相守,风玄优最后的那段日子。他们放下一切的日子。美丽的像一幅永的画。
    上元夜歌台上的《长相守》。昆仑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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