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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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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娃儿放下那卷书,扬眉笑道:“始终不见甚么异样么?”
        杏儿签道:“没有,她只到船头张望了一阵,就回房歇息了。”
        吴娃儿凝锑沉思片刻,喃喃道:“她到底是何来路呢,看她虽是一身布衣,自称商贾之妇,可是她的言谈举止、神态气度,比之使相千金不遑稍让,可是若说她身份尊贵,一个女子居然独自上路,莽莽撞撞地便去搭陌生人的船,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杏儿道:“小姐,她不是说原本是大户人家,因为家道中落才做了商人妇的么?”
        吴娃儿微微一笑,说道:“达官贵人我看得多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不是多读几本书、多增长一些阅历就能具备的。那是自幼生长于大富之家,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惯了的贵人久而久之才能熏陶出来的一种味道,她的那种雍容气度绝非寻常富贵人家女子可比。”
        杏儿纳罕地道:“可她一个女人能做甚么?想做甚么?总不会是江洋大盗吧?喔!我想起来了,她方才立在船头,脚下稳稳的,风浪颠倒不能动她分毫,自船头下来时,跃过一盘缆绳,身法矫健轻盈,似乎是个会家芜”
        吴娃儿目光一闪,吩咐道:“不过……我看她未必就是在打咱们的主意,我如今乔装改扮,还不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你让张牛儿他们几个注意一下余娘子的举动就走了,倒也不必对她过于小心防备。”
        唐焰焰房中,她枕着手臂望着舱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也在想着心事,想了一会儿杨浩,忽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位杨圭杨公子身上。富家公子,携美婢护卫返乡,这事再寻常不过。豪门大户家的小公子,身上有些脂粉气也不稀奇。可是相处这几天,观其言谈举止、看其娇媚色相,唐焰焰已有九成九的把握,断定这位杨公子是易钗而异的一位姑娘。
        本来,这位杨圭杨公子是男是女与她都毫不相干,她是借搭人家的船,那位公子如果是女人,对她来说这一路行程更加安全。只是如今闲来无事,对那位女扮男装的杨公子,她就不免有了些好奇:“一个小姑娘,女扮男装、长途跋涉,到底为的甚么呢?”
        ※※※※※※※※※※※※※※※※※※※※※※※※※※
        吴娃儿看了一段书,已经有了些许倦意。杏儿去厨房张罗沐浴的热水去了,吴娃儿枯坐一阵,嫌舱中气闷,便走出舱室,踱到船头望望空寂的郊野口这样的荒郊野渡,又是在夜色朦脸之中,实在没甚么好看的,吴娃儿四下观望一阵,就想返回自己房间。
        她转身欲走,忽地瞧见唐焰焰舱中露出一线灯光,吴娃儿心中顿时一动,想起她身份的可疑,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因为天气炎热,焰焰的舱门没关,悬挂的竹帘后面透出丝丝光线。
        吴娃儿侧身站在门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帘子向室内张望,舱房不大,只有一张矮几,一张床榻,榻上居然没有人。吴娃儿惊噫一声,倏地探头看去,果不其然,舱中真的没有人。
        “她去哪儿了?”吴娃儿心中一紧,攸地转身正要去唤人,就见唐焰焰背着双手,正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吴娃儿这一转身,几乎和她来了个脸贴脸,把吴娃儿吓了一跳,倏地便退了一步,拍拍胸口道:“余娘子,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可吓死我了。”
        唐焰焰笑吟吟地逼上来,说道:“要说害怕,也应该是奴家害怕才对。这么晚了,夜深人静,杨公子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跑到我一个妇人房间来想要窥探些甚么?”
        “我……我……”唐焰焰步步紧逼,吴娃儿步步后退,直接退进了唐焰焰的卧房,房中一线灯光明亮,吴娃儿的胆气壮了些,挺起胸膛道:“余小娘子,好象本公子才是这艘船的主人吧,本公子想去哪儿还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么?”
        唐焰焰眉梢一挑,笑道:“船自然是你的,但公子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士子,难道连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么?公子这般时候,闯进奴家的房来,这可是大大的失礼呢,不知公子意欲何为呀?”
        吴娃儿只是对唐焰焰起了好奇,一时兴起,想窥探她动静,她自己就是女儿身,自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力可她如今毕竟顶着个男人的身份,如今被人捉个正着,饶是她一向口齿伶俐,这时也想不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唐焰焰本不欲探问她身份,这时见她窘态可掬,配着她娇小动人的身姿,十分惹人喜欢,不禁起了促狭心思,她眸波一转,伸出一根手指,有些“轻佻”地勾起吴娃儿娇嫩的下巴,谑笑道:“公子眉清目朗,一表人才,似公子这般俊俏的小哥儿,奴家也是头一回见呢,只不知公子是否……对奴家有了情意呢……”
        “呸呸呸!”吴娃儿在心中连呸,不由得啼笑皆非,她没想到自己扮男人扮得如此成功,居然能招惹来如此艳遇,心中登时鄙夷起来:“活该她男人在外面纳妾,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让她男人把她休了去。”
        她正想义正辞严地呵斥唐焰焰一番,藉着灯光忽地瞟见唐焰焰眼中闪过一抹促狭好笑的韵味,这才恍然大悟:“哎呀,原来她已认出我是女儿身了?”
        “公子,怎么不说话呀?”
        吴娃儿忽地换了一副嘴脸,笑眯眯地道:“余娘子国色天香,本公子心仪已久了。这些天来,娘子的倩影时常徘徊于心头,惹得本公子是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啊。既然娘子也对本公子有情,那正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来,小娘子,先让本公子香一个。”
        吴娃儿撅起可爱的小嘴,扮出一副猪哥模样,张开双臂色眯眯地便往拼凑,唐焰焰被唬得急退了一步,娇嗔道:“你别过来!”一时间,她身上的鸡皮坨挞都起来了。
        吴娃儿吃地一笑,故作惊讶道:“娘子这是何意?“
        唐焰焰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子,好端端一个女子,偏要扮做男人模样,恶心死啦!”
        吴娃儿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唐焰焰张大了双眼瞪她,瞪了半晌,终于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二人笑得颊生红晕,就在榻上坐了,吴娃儿笑道:“余娘子几时看出我是女儿身来着”
        唐焰焰哼了一声,洋洋自得地道:“你以为自己扮的很像么,本姑娘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我本是搭乘你船儿的一个客人,不想节外生枝,才没有点破,谁想你竟来窥探我的动静。”
        吴娃儿嘴角一弯,带着浅浅笑意道:“本姑娘?你不是说已经有了夫家,丈夫还在外面纳了一妾么?哼,搭了本姑娘的船,却要遮遮掩掩如此隐瞒,太也不够光明磊落了。”
        唐焰焰反唇相讥道:“姑娘你女扮男装,似乎也不曾告诉我真实身份吧?”
        吴娃儿道:“这船是我的,我总不能带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客人同行吧?要知晓你的身份理所当然,至于我么,姑娘不妨先将身份明示于我,我或可说与姑娘知道。”
        唐焰焰心想,如今已离了开封,二哥的人怎么也不会捏到这儿来,这位姑娘也没那么巧,就和我二哥有所瓜葛,便说与她听也不妨事。便道:“实不相瞒,我并非汴粱人氏,而是来自西北,我那未婚的夫婿却是在汴梁做官的。他来京师已有半年之久,行前本说行他在开封安顿下来,就上门提亲娶我过门。
        本姑娘眼巴巴地在那儿等着,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家中几个哥哥攀龙附凤逼我嫁与一个大官儿。我心中不愿,便逃来京师寻他,结果我进了京师才知道,前些天他竟已纳了一房妾,据说那美妾原本是汴粱青楼的一个花魁,那厮放着我这正室元配在西北不闻不问,自己却在汴梁金屋藏娇,你说可不可恨?可不可恼?哼!”
        唐焰焰愤然一哼,吴娃娃花容失色,登时便是一个机灵!
第292章 泗水洲
        吴娃儿提心吊胆地道:“不知……你那郎君尊姓大名啊?”
        “他……”唐焰焰瞪了吴娃儿一眼道:“他跟你这小滑头一个姓儿,“哼,姓杨的真没一个好人。”
        吴娃儿芳心一震:“糟了,果然是她,她定然就是唐姑娘,原来官人误会了她,唐姑娘并没有攀附权贵寻觅高枝儿。当时官人只道她已移情别恋,哪里还会问她同意与否?这下惨了,她气势汹汹来寻我晦气,我可如何应对?”
        唐焰焰恨恨地道:“那死没良心的大混蛋如今就在朝廷南下江淮的那艘大官船上,本姑娘追上去,一定要当面问问那负心人亏不亏心,我还要瞧瞧那只狐狸精,看她底有甚么狐媚手段,迷得我家官人神魂颠倒!”
        吴娃儿花容失色,唐焰焰一瞧她模样,忙安慰道:“我所说的句句实言,你现在知道我不是为非作歹的江湖匪类了吧,对了,姑娘你又是什么身份,为何女扮男装,远赴江淮。”
        吴娃儿一惊,脱口便道:“啊!我……我追他南下而已。”
        “他?他是哪个?”
        “他么……”,吴娃儿急急转念,幽幽说道:“奴家本是汴梁人氏,与一位公子阴差阳错地成了仇家,那位公子聪颖多智,品性高洁,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之才,奴家在他手上接连吃了几次大亏,却也因此对他生出倾慕力
        她说那位公子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之才,唐焰焰便全未想到自家郎君头上,听她说彼此先做了仇家,却是因仇生恨,想起自己当初在普济寺中沐浴,却被杨浩偷窥了身子,恨得自己一路追杀,与她经历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生起亲切感觉,笑道:“你这丫头才几岁年纪,居然也动了春心,不办…………你这模样儿我见犹怜,若换上女装不知要迷死多少男儿,那人定也喜欢了你的。”
        吴娃儿微微领首,羞颜道:“那位公子……感我一片深情,却也对我有了情意。其实奴家出身卑微,并不算是大户人家,自知以我身份,要寻这样的良配,难为人家正室,去也甘居妾室的。可是……那位公子家中早已定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大妇十分厉害,奴家也不知能与官人相聚多久,今官人南行,奴家割舍不下,这才一路尾随,只盼能与他多聚一时便是一刻。”
        说到这儿,吴娃儿已是泪盈于睫,瞧来更是可怜。她这眼泪一半是作假,一半倒是真意。她初为人妇,两下里正是恩爱甜蜜的时候,本来满怀的憧憬与欢喜。至于杨浩将来定要再娶正妻,她也并不担心,因为她是杨浩娶妻之前纳的妾,是必须被承认的。
        天下间未娶正妻先纳妾的人有许多,比如霸州那位曾想娶丁玉落为妻的斧举人就已先纳了两房妾室,这样的妾是受律法保护的。然而如果丈夫有了正妻,那纳妾就需要经过妻子的同意了,汴河帮龙头老大张兴龙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他娘子不点头,那福田小百合就走进不了门,原因就在于此。
        如今唐焰焰出现了,她并没有变心,以杨浩的性情,一旦得知真相,只会对她既敬且爱,那时她仗大妇身份、绮杨浩敬爱,若是棒打鸳鸯,执意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吴娃儿心乱如麻,心中确也悲苦。
        唐焰焰见她泪珠盈盈,想起当初杨浩与折子渝两情相悦时,自己一腔相思无人理会,几次三番受人折辱,同病相怜之下,对她更为同情,便柔声劝道:“看你娇美无俦,如此美人儿倾心于他,那是他的福气。你对他一往情深,他敢辜负了你?若你得了他的喜爱,相信他那妻子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吴娃儿泪眼迷离地道:“奴家……现在也只能如此期盼了,唉,只怕她执意不肯,从中作祟,我那郎君必也为难,到华时……”
        唐焰焰怒道:“你如此委曲自己还不够么,她若容不下你,就是心胸狭窄,好妒无德之辈。”
        唐焰焰想起小樊楼中折子渝当着杨浩的面对她故示大度、背后却把她气得几乎吐血;等到她与杨浩真的有了感情,她却妒性大发拂袖而去,害得杨浩意志消沉,自己整日里担惊受怕,直到杨浩要离任赴京这才壮起胆子去见他,那些时日不知吃过多少苦头,吴娃儿口中那个妒妇在她眼中依稀便成了折子渝的可恶模样。
        她怒气陡生,仗义说道::“那妇人若真这般蛮横好妒、不通情理,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还怕治不了她么?你且把你们的事说与我听,我这人最看不得人家受欺,我来帮你出谋画策。”
        吴娃儿讶然半晌,拉住她手道:“姑娘对我真好,奴家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奴家既无兄弟,也无姊妹,若是你不嫌弃,我愿与你义结金兰,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焰焰一听登时大喜,她家中俱是些臭男人,兄弟众多,但姊妹不但一个没有,而且那些兄弟还都比她岁数大,论起排行她是家中老虫,如今竟有这样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要与她结拜姐妹,心中哪能不喜,当下便连连点头。
        吴娃儿趁势打铁,当即便拉她结拜,唐焰焰说道:“既要结拜,论起齿序,我今年的十七岁了,不知你是几岁?
        吴娃儿一语双关地道:“怎么看我都是比你小的,从今往后便认了你做姐姐。”
        唐焰焰大乐,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长了一张巧嘴,呵呵,不过义结金兰,总要通报真名实姓,论起齿序生辰的,今日成了姐妹,一世都是姐妹,你有什么难处,姐姐总要帮你的。”
        吴娃儿感动地道:“姐姐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姿容倾城、心地良善,我那郎君府上的正室夫人若有姐姐一半的好品性,妹妹也就知足了。”
        唐焰焰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忸怩道:(,你已见过那位才子的正室夫人了么?她那人很是刁蛮么?”
        吴娃儿道:i,妹妹不曾见过她,有位折子渝姑娘是认得她的,折始娘对我说,我家官人那位姓唐的正室夫人脾气暴燥、性情彪悍、好妒无德、辄施拳脚,妹妹一想起来,心中就忐忑不安。”
        唐焰焰笑上笑容一僵,失声道:“你说甚么,你听谁说的?”
        吴娃儿一脸天真,眨眨眼道:“折子渝折姑娘呀,姐姐认得她么?”
        唐焰焰两道妩媚的细眉慢慢竖起,眸丰燃起两簇火苗,吴娃儿惊退了一步,就见唐焰焰咬牙切齿,几欲抓狂地道:“脾气暴燥、牲情彪悍、好妒无德、辄施拳脚,我……我唐焰焰是那样的人吗?她还编排我什么b?”
        吴娃儿“大惊失色”道:“姐姐你……你说你姓甚名谁?”
        又又又又又淤又浓又又淡又淡又又又又又又又又没又淡又
        这一天,钦差官船到了长桥镇渡口,再往前去就是油州城了。油洲城位于洪泽湖畔,是水陆都会、徐郊要冲,汴河漕运的一个极重要码头,同扬州一样,是江谁地区极繁华的一处大卓,丹啦泊聚、车马云集,屡市繁荣,人文荟萃。如此要害之地,魏王赵德昭是无论如何都要在此停泊一阵,视察一番当地情况的。
        因此官船只在长桥渡小停片刻,使人上岸购了些时令菜蔬,众人稽做休息,就继续赶路,壁宿恰于此时一路打听来到了渡口,便即取出信物登船去见杨浩,随船一同继续赶路。
        壁宿将他途中所见各处粮伸趁火打劫、屯积粮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杨浩说了一遍,怒声道:“大人,这些人太无人性,大人应向魏王请旨,予以严惩。”
        杨浩微微一笑,冷静地道:“壁宿,你这偷儿也知道怜悯百姓了,可见那些不义粮伸趁火打劫,大发横财,真的是天怒人怨了。不过,就算是一堆粪肥,也有它的用处,这些粮伸恶霸,现在同样大有利用之处,不能急着下手。”
        他在舱中徐徐踱步,沉沉说道:“等他们把粮食运进了京,赚了钱,才会起到现身说法的作用,诱引更多的远近粮伸把主意打到汴粱去,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朝廷完成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同蚂蚁搬家,把京师所需要的数目庞大的粮草,运到京城里去力甜头,总是有些先下手的人会尝到的,只有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咱们才能让更多的贪心奸商吃一个大大的苦头……
        壁宿气犹不平地道:“眼见他们如此恶行,我心中总是放不下。我原本是个偷儿,偷几个小钱便人人喊打,他们却俱是大盗,明目张胆地劫掠民财。
        杨浩含笑道:i,且忍一时,想钓鱼,总得下点鱼饵吧。”
        他拍拍壁宿肩膀道:“你这一路往来奔波,辛苦的很,先喝杯茶,在我舱中歇息一会儿,船正往油州城去,在那里是要停靠几日的,届时你再提前赶路,探访一路官风民情。”
        杨浩安顿了壁宿,便走出了房间,只见程羽等人正在船头指指点点,杨浩走过去,只见道路两旁水田处处、阵陌纵横,看来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定然丰收。一见杨浩过来,程羽便向他笑道:“杨院使,如今已进了油州地境了,你看这粮食长势这么好,丰收在望,油州府的储粮这下尽可放心地起运京城了。”
        杨浩也是连连点头,说道:i,这油州左近,多大小水源,只要不闹虫害,农事自然兴旺,千岁要在闷州驻跸几日的,可曾派人通知他准备接迎么?”
        程羽道:“千岁不喜铺张,一路行来再三嘱咐不得扰民,若是早早通知下去,油州必然要聚集大批士伸名流,披红挂彩,远迎十里,未免太过张扬,所以不曾提前派人知会邓知府。”
        杨浩道:“油洲知府姓邓么?不知此人为官如何?”
        程羽微一停顿,淡淡说道:“此人么,听说待平严厉苛薄,善于揣摩迎合上意,在这归州任上,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作为力”
        一旁方正南隐约听到一点声音,若无其事地走来道:“油州知府邓祖扬乃乾德三年两榜进士,历任阳谷县主簿、新都县令、南京应天府判官,既能躬亲政务,又兼干绮精明,如今做油州知府已经两年,忠诚体国、公正廉明,乃是一个难得的能臣,杨院使不妨好生结交一番。”
        自从上次杨浩当面拂了慕容求醉的面子,众人才晓得这位杨院使愣头青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程羽、程德玄对他更加亲热了几分时常也会激他一同饮酒,说些体己话儿,而赵普一系的人对他也客气了许多,免得他当场冲撞,彼此下不来台,所以表面上,大家倒是一团和气,看起来融洽了许多。
        杨浩一见这两人评价大相径庭,便知必然又牵涉到二赵之争,果然,方正南一走开,程德玄便冷笑道:“邓祖扬是赵相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们眼中,这姓邓的自然是个能吏了。”
        杨浩现在虽然旗帜鲜明地站在赵光义一边,却没有从派系角度看人的习惯,而且他对这个邓知府确实不熟,倒也不便多做置喙。
        船儿继续前行,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河水渐渐趋浅,像这样庞大沉重的官船已难前行,程羽纳罕道:“油洲城傍着洪泽湖,向来再水充沛,怎么河水竟然这么浅了?”
        正说着话儿,前方一只小丹驶来,前行探路的人登船禀道:“各位大人,湮洲正在修建堰坝水闸,河水导向其他支流,所以大船已行不得了,前方不远便是油洲城外码头,请魏王殿下登岸而行。”
        程羽奇道:“修建堰坝?油洲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一旁方正南、慕容求醉却是面有得色。众人前去禀知赵德昭,赵德昭听说洒洲这么快就招募民役农夫开始修建堰坝,心中也自欢喜,当下便登岸步东
        因为此处距码头已不甚远,赵德昭也未坐轿,他也是自幼习武的人,身手强健,便与众官员于堤上柳下步行,一路向前走去。
        前方不远就是湮洲城外的大码头,来往客商大多在这里拾丹就陆,起早雇车,这里不但是漕运的重站,也是重要的水陆埠头。所以就像东京城的瓦子坡一样,以码头为中心,发展成一个热闹繁庶的城郊地区,客栈、食店、酒坊密布,便利那些不愿进城投宿的旅客就近打尖。
        众人到了码头附近,只见上游果然堵起,自左翼引出一条支流,保持下流水源畅通,而码头前方因为水面落差较大,正在起筑堰坝。这里的地形,杨浩等人在水利图上已经看过的,因为水面落差较大,所以在汹洲城一南一北,各有两处大码头,南来货物在南码头卸货,通过驴车骡车,或是穿城而过的小船载运到北码头,再装乘大船起运,如此一来耗时太久,而附近诸县邑都要通过油洲这个重要的漕运关口向东京运粮的,因此这里便被列为了修建堰坝水闸,调节水流水位的一个重要工程。
        只是赵德昭等人从京中赶出来的速度并不慢,工部官员也只比他们早行了一日而已,湮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招齐了民役开始施工,其效率的确不凡,这位油洲知府当得起干练之才的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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