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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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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曹从事花小流忽然沉声道:“衙内,刺史大人,下官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一起向他看来,李苤禄按捺不住,急忙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讲来。”
        花小流向李继筠拱手道:“下官想知道,衙内是想做那自列乌江的楚霸王,图个一时痛快,还是想做那卧薪尝胆的勾践,争个千秋霸业?”
        李继筠目光一凝,沉声问道:“做楚霸王要如何?做那勾践,又待如何?”
        花小流道:“衙内如果愿做楚霸王,卑职等便尽起接州兵马,随衙内与那杨浩决一死战,杀他个轰轰烈烈,痛痛快快!衙内若想做勾践么,下官倒是有个主意,叫那杨浩再也找不到理由出兵,静、绥、寄三州得以保住,咱们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将来未必就没有机会重新扭转西北局面。
        李继筠动容道:“你说,如何让他出不得兵马?”
        花小流微微一笑,从容说道:“衙内,西北诸藩间虽常起战事,但是自我们先后归附宋廷以来,彼此间的战事虽然仍不时发生,比起以往却收敛的多,凡有战事,多以削弱对方为主,少有侵城占地的,真有战事,也都是打的,匪,与,刹匪,的旗号。
        比如说,咱们李氏派兵劫折杨两家粮草、攻打麟府两州堡寨时,打的是马贼的旗号,折家出兵对付咱们的兵马时,打的是剿匪的旗号,何以如此?因为名义上,咱们头上顶的都是大宋的天,身上穿的都是大宋的官袍,如果诸藩之间公开打打杀杀、争城侵地,那分明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
        这一次,李光睿大人攻打银州,那是因为银州本就是夏州辖下,大人打得是光复银州的旗号,本想着一攻而克、木已成舟,到那时朝廷也只好做做样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把银州重新划归大人辖下。而杨浩自汉国退兵,仓惶之际,也没忘了向朝廷讨一道伐逆的诏书,如此种种,全因为不管我们在西北真正想做的是什么,这个大义的名号暂时还是要的,至少面子上要做到出师有名,这样朝廷一旦怪罪下来时,我们都有斡旋的余地。”
        李苤禄不耐烦地道:“你愣哩罗嗦的,倒底想说甚么?”
        花小流道:“刺史大人,谁都知道,咱们静、接、育三州,本是李光睿大人辖下定难五州中的领地,咱们三州的刺史,都是李光睿大人的部将。可是……”至少名义上,静、绥、宵三州是大宋朝廷的领土,刺史大人您,接的也是大宋文思院所铸的官印,受的是大宋皇帝所封的官职。”
        说到这儿,花小流狡黠地一笑道:“李光睿大人伐银州时,我静、绥、育三州不曾出动过一兵一卒,那么……”杨浩要讨逆?谁说我静绥胄三州也是叛逆,鲁要他杨元帅出兵讨伐呢?只要衙内向朝廷主动请罪,自请为质人,这样一来,明着是自投罗网,实则是保全自己,避免给予杨浩借口继续追杀。而我静、佞、育三州,也可同时上表,自陈清白,求朝廷作主。”
        李苤禄先是一呆,随即怒道:“岂有此理,难道要我李苤禄将衙内逐出绥州,撇清自己以保安危?呸!死则死矣,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我李苤禄绝不会去做!”
        花小流忙道:“刺史大人息怒,您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是,朝廷未必愿意让杨浩一统西北,趁机坐大口可是如今这种情形,杨浩有圣旨在手,已然占了先机,朝廷纵然不情愿,那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口可要是衙内依照下宴的主意去做,那就给了朝廷一个台阶,朝廷也就有了借口进行干预。”
        花小流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等着众人消化了一下他说出的话,才继续说道:“静、接、胄三州因此必可得保,杨浩除非现在就肯与朝廷翻脸,否则绝对找不到借口攻打我们。如此,衙内可以在汴梁卧薪尝胆,一面使金银毒多结交朝臣权贵,一面暗中控制我静、接、胄三州的复兴大业。而我三州则可以在此期间休养生息,积聚实力,同时秘密联络吐蕃回讫各部……”
        楚云天讥笑道:“花大人,你也太过异想天开了吧?我们李氏和吐蕃、回讫征战多年,彼此死伤无数,你居然说联络吐蕃回讫各部?”
        花小流道:“不可能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和吐蕃、回讫的头人们并没有私仇,争的都是地盘、都是得益。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永远的利益。火山王杨襄趁折家自顾不暇的时候霸占了麟州,折家却因我李家势大而与之结盟。当吐蕃和回讫渐渐意识到杨浩的威胁时,为什么不会与我们结盟自保?”
        楚云天为之语塞,花小流又转向李继筠,拱手道:“衙内,等到时机成熟,朝廷有心借衙内之力制衡杨浩的时候,衙内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重返西北,在朝廷的暗中扶持下,率领我三州兵马,重走今日杨浩以弱胜盛,夺我夏州的崛起之路。一起一伏,一盛一衰,周而复始,因果循环!一个新的轮回将再度开始”
        “荒谬!一派胡言!”
        李苤禄脸色铁青地道:“这全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朝廷会乖乖按照你的想法走么?衙内若主动向朝廷请罪,固然不会有杀身之祸,可是十有**要以待罪之身予以软禁呢,西域之猛虎,囚禁汴梁之高墙,岂非生不如死?你这混帐东西贪生怕死,竟出这样诡计害我兄弟,陷我李苤禄于不义之地。来人呐,把他给我……”
        “且慢!”
        李继筠出声喝止,沉吟说道:“花大人所扣……”未必不可行。”
        李苤禄惊道:“衙内,你怎可相信他的异想天开?”
        李继筠摇头道:“不然,我爹说过,赵光义并不信任杨浩,当初调他的兵伐汉国,赵光义未尝没有借我李家的刀,削他杨浩势力的意思,可枷……”杨浩太过奸诈,我们袭银州不成,如今这一纸诏书,倒是被他大肆利用。朝廷大杆大旗,他可以扛,我当然也可以。”
        李继筠猛地抬起头来,沉声道:“花大人的主意不错,这是我们目前摆脱杨浩的唯一手段,就按花大人的意思干吧。堂兄,我去朝廷为质,做他一回勾践!这西北,就全都拜托堂兄了。”
        “衙内!”
        李苤禄握住李继筠的手,激动地道:“既然衙内要做勾践,那我李苤禄就为衙内做一回文种!“
        “你我兄弟同心,再创李氏霸业!”
        麟州,杨家城。
        这里同样设着一座灵堂。
        杨崇训眼部中箭,毒素直入脑髓,本来已是神仙难救,只是他放心不下儿子,凭着一股坚强的意志挣扎着生命,蝉精竭虑地为自己安排后事、为儿子安排册路,等到他听说大哥未死,而且已赶回麟州,心神一懈,这油尽灯枯的生命便也到了尽头。
        杨崇训自少年时便离开杨家,扶保汉国,后来又改随了刘姓,如今自己兄弟已成为杨氏家主,他这个长兄的身份未免显得尴尬,所以他本来是不想再去见自己兄弟的,可是当他听说杨崇训身受重伤,已将不久于人世时,这兄弟之情终于压过了一切,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麟州。
        当他赶到麟州时,杨崇训已是气息奄奄,杨继业快步走进久违二十多年的杨家老宅,一进祖屋后宅杨氏家主的居室,就见杨崇训身边已围满了杨家的文武部将,见到自己大哥出现,杨崇训独目怔仲良久,才依稀认出自己的胞兄。
        二十多年未见,当初风华正茂的少年,现在已近中旬。如今相见,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梦镜,杨崇训与杨继业痴痴相望良久,突然热泪长流,颤声说道:“大哥,你……”你终于回来了。”
        杨继业目蕴泪光,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握住他无力的手,低声道:“二哥,我回来了。”
        杨崇训哭得就像一个孩子,泣不成声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哥,这麟州城,本该是你的,如今兄弟不成了,就把它……”交还给你。”
        杨继业握着兄弟的手,目光渐渐蕴起泪光,许久才道:“二哥,为兄听说你因伤病重,这才赶回见你。为兄如今已投效于杨浩大人麾下,这麟州城,我不会要的。”
        杨崇训听了先是一呆,随即却放声大笑,边笑边咳嗽着道:“好,好,大势如此,天意如此啊……”
        杨继业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道:“二哥,为兄这次来,还带了几位银州名医,可否让他们为你诊治一番。”
        杨崇训惨然道:“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见过那么多死人,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么?来不及了。大哥,兄弟临死之前,能见到你,也就能够闭眼了。兄弟无能……”无能啊,这么多年,兄弟独自一人,撑得好辛苦,如入……”你回来就好口杨家这份基业,兄弟交给大哥你了,如何处置,由你决断。”
        他又颤巍巍地唤过儿子,让他跪在杨继业面前,含泪说道:“大哥,我……”把展儿,托付给你了。有大哥照拂着他,兄弟……”兄弟死也瞑目了……”
        一语未了,杨崇亦拉住杨继业的手便轻轻滑落平去,含笑而逝。
        杨继业虽是久经战阵,见惯了生死,如今匆匆一面,阔别二十多年的兄弟便就此长逝,也不禁老泪纵横,抛洒胸襟。
        杨家城开始办起了丧事,杨继业一面使人把这里的情形禀报于杨浩,请杨浩和折御勋为结义兄弟奔丧,一面亲自为兄弟料理丧事。麟州兵将凋零,本来就没有几个能撑得起局面的人物,主要的带兵将领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又被杨崇训关在牢里,所以杨继业召集麟州文武,宣布麟州就此归附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杨浩的提议没有受到丝毫阻挠。
        杨继业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他既答应效忠杨浩,便无论生死,绝不会更改主意。但是麟州城是杨崇训托付给他的,如果麟州能独自支撑,他是会尽可能地帮助侄儿,使麟州自立一方的。可是,待他了解了麟州的兵员、粮草、百姓各个方面的情况之后,他便知道,在西北地界,已无杨家立足之地,就算他肯回来,在西北也支撑不了多久,毕竟……”他只擅长打仗,麟州这个烂摊子,做为一个政权,绝不是只靠一员良将就能支撑下去的,于是便与侄儿商量。
        杨光衣自然不会反对,于是,麟州正式易帜,成为杨浩辖下的一座城池。
        这边料理着丧事,杨继业便下令把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四人释放,杨继业长子杨延朗为人稳重,听了父亲命令,不禁迟疑道:“爹,他们四人是叔父亲自下令拘押起来的,如今二叔刚刚过世,爹就推翻了他的命令,让麟州上下看在眼中,恐怕……”不太好吧?”
        杨继业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二叔若是真想惩治他们,早就动手了,何必拘而不治?难道,要等杨浩大人赶来才开释他们么?你去,让展儿亲自去狱中放人。”
        杨延郎只得称诺退下,室内一空,顿时静了下来,杨继业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一角,喃喃地道:“二哥,我想……”这也是你的意思吧?”
        ※※※※※※※※※※※※※※※※※※※※※※※※※
        绮楼画阁,锦幄低垂,绣床上的流苏正在有韵律地抖着,里边传出声声**和男人粗重的喘吸声。
        忽然,随着一声低沉的嘶吼,一切归于寂静。过了半天,才听里边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女人声音:“老爷总说宠着人家,可是口不对心,就只会拿话哄人。”
        李苤禄的声音笑道:“爷可不就是拿那话儿宠你?”
        女人娇嗔道:“去你的!谁稀罕!”
        “不稀罕么?呵呵,十二房妻妾,爷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睡在你这儿,那些个女人都恨不得一口吞了你呢,还说不稀罕,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说说,爷怎么不疼你了。”
        锦幔一分,李苤禄弃着身子坐到了床边,一边往身上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在他身后,玉俐黄陈,裸露的玉臂粉腿,温润如玉,嫩白如脂。雪白丰挺的乳峰只搭了一块绯色的汗巾,更有一种香艳的味道,那成熟丰盈的体态,显见是个绝佳的尤物,只是那最紧要处,堪堪被李苤禄的身子挡住,春光总算没有尽泄。
        这女子是花小流的妹子花飞蝶,李苤禄的第九房妾,虽说李苤禄贪新鲜,在她之后又纳了三房妾,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她。
        花飞蝶支起螓首,春情满脸,轻轻哼道:“老爷送我的首饰,比起老爷交给那李继筠准备带往京城打点权贵的珠宝,可是差得无了。若是咱家没有这些宝物那也罢了,既有此等珠宝,老爷却只拿去给他挥霍,人家以前见都没有见着,还说疼人家。”
        李苤禄穿衣束带,梳发系冠,一边对镜端详自己模样,一边说道:“飞蝶啊,那可是你家老爷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子呀,把这些东西叫他拿去,自有叫他拿去的道理,舍得这些东西,将来才有百倍、千倍的回报,你懂么?”
        花飞蝶哼了一声,起身着衣。她这一坐起,挺翘的臀丘,修长的粉腿,幽深诱人的乳沟便赫然在目,已然打扮停当的李苤禄见了不禁色心大动,顺手在她身上又掏摸了几把,弄得这女人又脸红心跳地呻吟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轻轻的。p窗声,李苤禄连忙住手,花飞蝶在亵衣外面又加了件衣服,款款走去绕过屏风,打开了前门,只见花小流一身隆重地站在外面。
        花飞蝶忙唤了一声:“哥哥。”
        花小流搓搓手,问道:“大人起了么?”
        “老爷已经起了。”花飞蝶回首唤道:“老爷,是我大哥。”
        李苤禄缓步走了出来,自墙上摘下佩剑挂在腰间,向花小流点点头,问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李苤禄微微一笑,便举步走向房门,花飞蝶攀住他的手臂,向他抛个媚眼儿,撒娇道:“老爷,人家一会儿炖上参茸鸡肉汤,等老爷忙完了公事回来补补身子。”
        李苤禄呵呵一笑,捏了捏她的粉颊道:“好好好,一会儿送走了李继筠大人,老爷就回来喝汤。”
        花小流站在门口,对自己妹妹和李苤禄的打情骂俏视若不见,待李苤禄举步走出房门,他便赶紧跟了上去。花小流亦步亦趋地陪着李苤禄往外走,谄笑道:“大人对李继筠恭敬异常,我接州将领,多有不甚服气的呢,如今李继筠要进京去,大人又馈以这么厚重的财物,就连楚云天、吴有道、赤义乎鲁鲁几人都颇为微辞。他们说,如今局势险恶,财力物力,应该尽量购买粮草军械才是,嘿嘿,他们哪知大人您志向高远,雄图大略呢。”
        李苤禄自得地一笑:“他们的忠心,自然是有的,可惜呀,目光短浅。把李继筠一脚踢开,未必挡得住杨浩吞并李家势力的步伐,更是使我留下一个薄情寡义的臭名声。育州、静州那两个老头子根本不买我的帐,但是对李光睿的儿子,那两个老家伙却是忠心的很。如果我把李继筠一脚踢开,我们三州从此也就是各自为战了,其结果必然是被杨浩各个击破。
        而今我把李继筠送去汴梁,既可以让杨浩找不到讨伐我佞州的借。,又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借李继筠的名号,控制静寄二州。有朝一日他若真的回来了,那时本官已然羽翼丰满,静胄佞三州尽在我的掌握,他又能奈何?还不是我手中的傀儡?呵呵啼……”
        今天是李继筠上京的日子,车驾已然备好,随从侍卫们一身戎装,牵着马肃立于府前。李苤禄赶到前厅,前来送行的接州文武官员早已济济一堂,李继筠也已收拾停当,几乎与李苤禄同时出现。
        馁州官员在李苤禄的带领下,把李继筠送出城去,依依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尽显兄弟深情。
        到了四面坡前,李继筠才止步道:“堂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李苤禄说道:“衙内,此去京师,一路小心。到了地方,千万及时捎个信儿回来,免得叫人牵挂。”
        李继筠拱手道:“小弟省得了,兄长止步,兄弟这就告辞了。”
        “来人啊,端酒来。
        李苤禄高喝一声,立时有人呈上杯来,李苤禄捧杯在手,含笑说道:“衙内,为兄这杯酒……”
        “噗!”一道怵人的声音响起,李苤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缓缓低下头去,只见一只雕翎箭斜斜刺入他的心口,李苤禄双手一松,手中杯咣当落地,滚入了草丛之中,他的身子晃了晃,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失声道:“是谁?怎么会……”
        一语未了,他仰面便倒,李继筠脸色大变,急忙拔刀出鞘,同时往地上伏去,大叫道:“小心,有刺客!”
        李继筠刚刚伏下,前方林中便箭骤如雨,只听箭矢破空声不绝,一枝枝羽箭嗖嗖不断,不断有人惊呼着中箭例地。
        花小流惊慌失措,转身便跑,刚刚跑出两步,箭雨便蹑足而至,将他射得刺猥一般。
        楚云天大腿中箭,慌慌张张地伏在地上,向一块大石后爬去,一边爬一边愤怒地叫道:“林中怎会伏了这么多的刺客?我们的探马都是瞎子不成?”
        再往前去,是一道凹型的山岭,岭上山林茂密。不过接州军政要员远送李继筠赴京,漫说前方,四面八方方圆数十里的地域内,都要派人仔细布哨防御的。而且此处距那山岭密林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就算林中有人,也不可能把箭射的这么远,所以李继筠在此止步,准备与李苤禄告别登马的时候,诸位官员都纷纷围拢过来,侍卫们却留在外围,根本未曾对前方生起戒心。
        那林中刺客仿佛携带了无数的箭矢似的,利箭穿空,连绵不断,侍卫们一抢上来便被射倒了一片,侍卫中虽有持盾的武士,可是那种随身的小圆盾哪能护得自己周全,林中刺客的箭不但能抛射,还能直射,他们只能伏在地上,使小圆盾护住头背要害,冒着箭雨一点点向前潜进。
        “堂兄!堂兄!”
        李继筠一把抓住李苤禄,把他拖向身边,飞快地挪到路边一块大石后面。
        “毒,箭上有毒。”
        李苤禄只觉胸中麻胀不已,却无半点痛楚的感觉,心知不妙,急急想去拔掉利箭,可是他现在全身已没有半点力气,甚至嘴唇都有了麻木的感觉,他赶紧指着胸口向李继筠示意。
        李继筠大叫道:“箭上有毒?”
        他一把抓住箭杆儿,作势欲拔,可是他的手一攥紧箭杆,那箭却“噗”地又深陷了几分,李苤禄“呃”地一声,两眼放出栗人的光芒,死死地瞪向李继筠,奄奄一息地道:“你……你……”
        李继筠回首看了眼乱箭之下人慌马乱的场面,由于箭雨密集,一时无人能冒着箭雨爬到身边,但是后边的侍卫们已迅速分向两翼,借着山坳边上的矮树丛林向前摸去,便扭过头来,一手放在李苤禄的嘴角,随时准备掩住他的嘴,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堂兄,兵马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心里那才踏实。我若一到接州,你便交出兵权的话,兄弟我是决不会出此下策的。”
        李苤禄又惊又怒,颤声道:“你……你杀我,就是为了夺我的兵权?就算你得了绥州,那又如何?你……”你如何抵挡得住杨浩的进攻?”
        李继筠道:“所以,兄弟一直想夺堂兄的兵权,却始终没有下手,幸好堂兄的人给我想了一个好办法,不过我可没什么耐性去汴梁卧薪尝胆,今日遇刺,你死了,我也,死,了,你的儿子会继任为接州刺史,由他执掌接州,向朝廷输诚,我这个,死人,则在幕后控制,不是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吗?”
        “你……刺客是你安排的人,杨浩……会相信你已死去么?”
        “他信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会相信,而且就算朝廷明知我活着,明知接州在我的掌握之中,它也一定会相信。”
        李苤禄的心跳越来越快,眼前出始出现一片片七彩的云团,但是他的意识仍然清醒,他喃喃地道:“如果杨浩抗拒朝廷令谕,执意来如……”
        李继筠满不在乎地道:“杨浩若有那个胆量,我在不在佞州,他都会来。如果他没有那个胆量,我在不在,他都不会明看来,我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李苤禄惨然而笑,聪明人费尽多少心机,瞻前顾后,精心策划,步步推敲,思虑长远,原来都不值这莽人一箭,世事如此,真是荒谬无比。
        楚云天惨叫道:“这是蛇毒,箭上淬了蛇毒,我的腿……快救人呐。”
        吴有道则嚷道:“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怎样了?”
        李继筠回头叫道:“快快救我堂兄,他快要不成了。”
        李苤禄真的快要不成了,他的眼睛已渐渐看不清东西,四肢酥软无力,心跳却如擂鼓,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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