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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大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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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居正奏疏中,这是初次,也许在世宗一朝,除了例行章疏以外,居正上疏,也只有这一次。这里充分地表现居正底政治才能。他看定当时政治的症结,应当说的已经说了,然而没有得罪世宗,也没有得罪严嵩。这便和杨继盛、海瑞不同。杨继盛攻击仇鸾,攻击严嵩;海瑞攻击世宗:从直言极谏底立场看来,当然没有丝毫的遗憾,但是在事实方面,继盛所得的是弃市,海瑞所得的是下狱,这是居正所不愿为的事。蜗牛底触角伸出了,但是觉得空气不利,终于还是收回,居正只是再埋头于朝章国故的探索,对于时政,便不更置一辞。
  嘉靖二十八年居正上疏的时候,才二十五岁,我们因此遥想到汉文帝时一个二十余岁的洛阳少年。然而居正究竟不如贾谊。贾谊《治安策》论众建诸侯以遏乱萌,这是汉代政局的对策,但是在明世宗的时候,要说宗室骄恣,真是太可怜了。武宗的时候,亲藩造反确有两次,但是即以宁王宸濠那样的声势,也是不久即灭,亲藩底威力,已经过去了,其实没有什么尾大不掉之势。在这个时期里,世宗正在崇奉道教,于是徽王厚爝也奉道,世宗封他太清辅元宣化真人;辽王宪【火节】也奉道,世宗封他清微忠教真人。这只是讨皇帝欢喜的一种可怜相,还有什么远大的志趣呢?也许居正念念不忘宪【火节】,在这个机会里,给他放一枝冷箭,但是他却忘去关于宗藩的一个大问题。明代宗藩的问题是宗禄。太祖二十六子,除懿文太子外,其余皆封王,王底长子当然也是王,其余便封郡王,如是一代一代地递降,除长子袭封以外,便有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王和郡王底女儿是公主、郡主,递降还有县主、郡君、县君、乡君。公主底丈夫是驸马,郡主以至乡君底丈夫是仪宾。这一切人都有岁禄,从王底一万石到乡君及仪宾底二百石,单单一个王府底岁禄,已经是非常骇人。而自成祖以后,每经过一个皇帝,当然又要添若干王府。在宗室媵妾没有限制的时侯,他们底子女,也没有限制。太祖二十六子、十六女,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但是晋府庆成王奇浈便有子七十人,虽然没有打破田常七十余男的多子记录,比太祖已经多出三倍。一切王、郡王、将军、中尉,真把整个的国家吃穷了。直到嘉靖四十一年,御史林润才指出“天下之事极弊而大可虑者,莫甚于宗藩禄廪。天下岁供京师粮四百万石,而诸府禄米凡八百五十三万石。以山西言,存留百五十二万石,而宗禄二百十二万。以河南言,存留八十四万三千石,而宗禄百九十二万。是二省之粮,借令全输,不足供禄米之半,况吏禄、军饷皆出其中乎?故自郡王以上,犹得厚享,将军以上,(字应作下,《明史·食货志》引作上)多不能自存。饥寒困辱,势所必至,常号呼道路,聚诟有司,守土之臣,每惧生变。夫赋不可增,而宗室日益蕃衍,可不为寒心?宜令大臣科道集议于朝,且谕诸王以势穷弊极,不得不通变之意,令户部会计赋额,以十年为率,通计兵荒蠲免存留及王府增封之数,共陈善后良策,断自宸衷,以垂万世不易之规。”林润底见地,便比居正中肯了。以后神宗万历六年,居正奏定宗藩事例,在这方面,才建立了一些规模。
  嘉靖二十八年三月庄敬太子死了,居正集中有《庄敬太子挽歌》。(诗三)但是这一件事留给居正的不是一首五律而是毕生的事业。世宗八子,五子早夭,成立的只有次子载壑、三于载垕、四子载圳。嘉靖十八年立载壑为太子,(《明史·庄敬太子传》误作嘉靖八年。)载垕为裕王,载圳为景王。十年以后,太子死了,谥为庄敬。这时当然是裕王晋封太子了,偏偏世宗认为册立太子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所以无形地耽搁下来。当时得宠的道士陶仲文又提出二龙不能见面之说,皇帝是龙,太子当然是小龙,所以世宗索性不立太子,裕王、景王也看不到他们底父亲,从此裕王们便真真莫睹龙颜了。在太子的地位没有确定以前,裕王、景王成为急切的竞争者,幸亏他们都只是平庸到无可奈何的人物,所以宫庭以内,不曾演出流血的惨剧。这一件事直到嘉靖四十年,景王归藩,四十四年景王死去,才算告一段落。但是从二十八年到四十年的这个段落中,裕王底地位,实在是非常地不安。景王夺嫡的计划,在宫闱中已经是公开的事实。首辅严嵩对于裕王也是相当地冷淡。裕王应得的岁赐,一直拖欠了三年,自己当然不敢和父亲世宗提起,只得由左右先送银一千两给严嵩底儿子严世蕃,才能补发。可是严嵩对于裕王,还是不很放心。一天世蕃对裕王讲官高拱和陈以勤两人说:“听说裕王殿下对于家大人有些不愿意,是怎样一回事呀?”
  这是一个霹雳。在世宗、裕王父子不得见面,严嵩在世宗面前说一听一的时候,要是严嵩感到裕王底威胁,一切的演变都不是意外。高拱正在设法移转世蕃底注意,以勤只是沉静地说:“国本久已决定了。裕王殿下底讳字,从后从土,明明是土地之主,这是皇上命名的意思。亲王讲官,旧例只有检讨,(见《明会典》)但是裕王讲官,兼用编修,和其余诸府不同,这是宰相底意思。殿下常说惟有首辅才算得社稷之臣,请问不愿意的话从何而来呀?”
  这一席话,保全了裕王底地位。其后高拱、以勤入阁,都是因为裕邸讲官的关系。嘉靖四十三年居正为裕邸日讲官,其后隆庆元年,居正入阁,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嘉靖二十九年正月大学士严嵩七十岁了,这正是他炙手可热的时候,居正有《寿严少师三十韵》。(诗六)从“握斗调元化,持衡佐上玄,声名悬日月,剑履逼星缠,补衮功无匹,垂衣任独专,风云神自合,鱼水契无前”几句,可以看出世宗对于严嵩信任之专。同篇“履盛心逾小,承恩貌益虔,神功归寂若,晚节更怡然”,也指明严嵩那一番谨慎小心的态度。直到这时,居正对于严嵩,还保持相当的好感。
  这一年春间,居正曾经请假回江陵一次。《宜都县重修儒学记》:(文集九)“庚戌之春,余用侍从,请告归故郡”,可证。明弘治间规定两京给假官员,除往回水陆程外,许在家两个月。那时北京到江陵,交通困难,所以往回水陆程期再加在家两个月,居正回京的时候,已在秋间,因此有名的庚戌之变,居正大致恰巧看到。
  嘉靖二十九年六月间,俺答寇大同,八月入蓟州,攻古北口,同时从黄榆沟溃墙入境。巡按顺天御史王忬出驻通州,调兵死守,一面向北京告急。本来从成祖初年,弃福余、泰宁、朵颜三卫以后,北京已经站在国防第一线了。蓟州失陷以后,敌人再从古北口取道通州进攻,对于北京,完成围攻的形势。北京原是明代第一个要塞,一切都是取的战时体制。成祖设京卫七十二,计军四十万,加以畿内八府军二十八万,中部大宁、山东、河南班军十六万,一共八十余万军队,当然不会感受任何的威胁。但是成祖底规模已经不在了,京军由三大营改为十二团营,再改为东西官厅,额军由三十八万再减为十四万,世宗初年京营额军只剩得十万七千余人。武备是一天一天的废弛了。等到俺答逼到近郊的时候,兵部尚书丁汝夔清查营伍,只有五、六万人。丁汝夔下令出城驻札,但是这一群残兵,一个个只是愁眉苦脸,长吁短叹。战争没有把握了,世宗才下诏勤王。第一个奉诏的,是大将军咸宁侯仇鸾,从大同带了大军二万入援,以后各地勤王军一共来了五、六万,总算有了一点声势。但是给养方面,没有什么办法,饿死的兵士,正是日常习见的事。俺答到了北京城下,仇鸾不敢开战,派人和他接洽,只要不攻城,什么条件都可以承认。俺答当然有他底要求,但是和清朝中世英国侵略者东来的故事一样,称为要求“入贡”。世宗召大学士严嵩、李本,和礼部尚书徐阶到西苑便殿,手持俺答求贡书,问他们底办法。
  “这是一群饿贼,皇上用不到操心,”严嵩说。
  徐阶郑重地说:“军队一直驻到北京城外,杀人和切草一样,不仅是饿贼了。”
  世宗皇帝只是点首,一面问严嵩看到“求贡书”没有。严嵩也有一份,从衣袖里递出说:“求贡是礼部底事。”
  “事是礼部底事,但是一切还请皇上作主,”徐阶说。
  “本来是和你们商议的,”世宗说。
  “敌人已经到了近郊,要开战,要守城,什么都没有准备,目前只有议和,但是惟恐将来要求无厌,这是困难,”徐阶底话逐渐地具体了。
  “只要于国家有利,皮币珠玉都给得,”世宗慨然地说。
  “只是皮币珠玉,事情便好办了,”徐阶说,“万一还不满意,怎样处分?”
  世宗竦然地说,“卿可谓远虑。”
  计划是决定了。徐阶主张,指出俺答底“求贡书”,是用汉文写的,日后不能做讨论底根据,而且也没有临城求贡之理,只要他开出长城,改用鞑靼文写,再由大同守将转达,一切可以商量。当然这是一个缓兵之计。日子拖长了,四方勤王的军队开到北京,朝廷便有决战的实力。日于拖长了,鞑靼的骑士,掳掠已多,俺答也失去决战的热情。终于有一天,俺答整顿辎重,作退却的准备。这时世宗正在接二连三地催促兵部作战。丁汝夔问严嵩,严嵩说北京和边疆不同,在边疆打了败仗,不妨报功,在北京近郊打败了,皇上没有不知道的,那时怎样办?严嵩决定等待俺答掳掠饱了,自己退出,可是世宗也决定趁此大变杀戮大臣,“振作纲纪”!俺答一退,丁汝夔立即下狱。汝夔向严嵩求救,严嵩肯定地说:“我在,你决定不会死。”然而世宗底决心,没有挽回的余地,严嵩也没有援救汝夔的意志。直到弃市的时候,汝夔才知道被严嵩出卖了。兵部尚书受讯,兵部底参谋长官——职方司郎中王尚学例当连坐,汝夔只说“罪在尚书一人,与郎中无预”,因此尚学免死远戍。汝夔还没有知道,临刑的时候,很关切地问左右道:“王郎中已经免死吗?”广王尚学底儿子王化在旁跪下道:“承尚书大恩,家大人免死了。”汝夔叹了一声道:“你底父亲屡次劝我速战,但是我为内阁所误,以至于此。现在你的父亲免死,我可以安心了。”丁汝夔底冤枉,是当时大众俱知的事,后来到了隆庆初年,才得追复原官。
  经过这一次大变,居正认清了兵备是怎样地废弛,边备是怎样地重要,以及应付俺答的对策是怎样地急迫。他认清了严嵩误国卖友,对于严嵩,确是断念了。蜗牛底一个触角及时收回,但是另一个触角就趁此时伸出。他已经发见一个友人,这是他任庶吉士时底翰林院掌院学士,现任礼部尚书徐阶。在翰林院的名分上,徐阶是居正底老师,但是在政治立场上,他是居正底政友。他们间的友谊,一直维持到万历十年居正身殁为止。
  徐阶,松江华亭人,短小白皙,一个典型的江南人。在政治上,他正是严嵩底敌手。严嵩柔佞,夏言刚愎,柔能克刚,所以夏言失败了。但是一味地柔佞,柔到和水一样,便唤不起信任。大难临头的时候,柔佞的人只是推卸责任,这样最容易引起轻视。徐阶不是这样。他不是钢铁,也不是水,他是一方橡皮。橡皮是柔的,遇到坚强的压力,能屈服,能退让,但是在压力减轻的时候,立即恢复原状。对于外来的力量,他是抵抗,但是永远不采取决裂的态度,即在退让的时候,他也永远不曾忘去撑持。这是政治上的一种风度,以后张居正、张四维,都曾经采取过。申时行维持九年的政权,也是采取这个风度。
  这个时代,恰是阳明之学盛行的时代,徐阶不是王守仁底学生,但是他底朋友很多阳明一派的人。他曾和聂豹、欧阳德、程文德等,在北京灵济宫讲学,听讲的人有时多至五千,是北京讲学的盛会,但是他底良知之学,和他底侍从世宗,修治斋醮,好象不曾发生冲突。他讲求经世之学,但是他也精心结撰青词,好象也役有矛盾。他正在准备在政治上和严嵩争斗,然而表面上只有和平。时机还役有来,他正跧伏着。
  嘉靖三十年是明代对外关系中可以纪念的一年。二十九年俺答入侵,终于在饱掠以后退出长城了,但是对于北京正是一个随时可发的威胁。大将军仇鸾不敢开战,只有设法避免战争,主张采取马市底办法。马市是由俺答岁进若干马,朝廷岁给若干币帛粟豆。在表面上,是通商,在事实上,俺答所得的是生活必需的资源,明朝所得的是不能作战的马匹。三十年三月,开马市。第一个反对的是兵部员外郎杨继盛。继盛奏言十不可、五谬。世宗召集大臣会议,仇鸾大声地说:“杨继盛没有看过战争,把事情看得这样容易!”最后的决定还是认为既经和俺答约定了,无从反悔。继盛也就在这次贬为甘肃狄道典史。继盛是徐阶掌国子监时的门生,但是徐阶看到仇鸾结纳严嵩,正在得宠的时候,一句话没有说。就是居正,也在这个时期为严嵩赋三瑞诗;一篇称颂严家瑞竹、瑞芝、瑞莲三物的诗。最后的几句:扶植原因造化功,爱护似有神明持。君不见,秋风江畔众芳萎,惟有此种方葳蕤!
  这时是夏言已倒,徐阶未起的时候,世宗底力量,正在维持着这一本江西贵溪的瑞莲。
  马市的事实,对于朝廷毕竟是一种侮辱。世宗衰迈了,也许有一些苟且,然而经不起这一个刺激。高傲的血液里,激荡着复仇的气息。仇鸾没有知道,还在庆贺自己底成功;俺答也没有知道,还在和平的气氛中,不断地进攻大同、怀仁。战争的呼声又起了,沉没了世宗苟安的杂念。三十一年三月,他一面派仇鸾赴大同巡视边防,一面用礼部尚书徐阶兼东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徐阶看清世宗对于仇鸾的信任已经起了变化,首先便把仇鸾贻误大局的策略揭破。五月召仇鸾入京,八月收仇鸾大将军印,九月罢马市,朝廷和鞑靼间,恢复作战的体制。世宗对于仇鸾的反感,一切都看在严嵩底眼光里。严嵩本来也感到徐阶底威胁,正在打算借徐阶、仇鸾平时接近的关系,给他们一个一石两鸟之计,却想不到第一个推翻仇鸾的却是徐阶,被他占了先着。于是他把一腔仇怨深深地埋藏下去,再伺候适宜的机会。徐阶也趁此时机,结纳居正。周圣楷《张居正传》称:“时少师徐阶在政府,见公沉毅渊重,深相期许”,便是这个时候。《明史·张居正传》称“严嵩为首辅,忌阶,善阶者皆避匿,居正自如,嵩亦器居正。”徐阶和居正,方在计划推倒严嵩底政权,但是表面上还是平和。严嵩看到居正在那里做《贺灵雨表》、《贺瑞雪表》、《贺冬至表》、《贺元旦表》那些不痛不痒的文章,有时便吩咐他代拟一道,居正那些“臣等秩首班行,恩深眷遇,涵濡德泽,同万物以生辉,拜舞衣冠,仰九天而称贺”,(奏疏十三《贺元旦表》二)“臣等叨尘密勿,夙荷生成,念岁月之既多,感宠恩之愈厚”,(同卷《贺元旦表》五)都是在嘉靖三十一、二年代辅臣拟作的。在严嵩底眼中,居正只是一个应酬诗文的作家,这又证实严嵩不如徐阶的敏感。
  嘉靖三十二年,居正是一个二十九岁的青年,但是他底抱负,已经把他压迫得喘不过气来。诗集《拟西北有织妇》一首,大致是这年作的:西北有织妇,容华艳朝光,朝织锦绣段,暮成龙凤章。投杼忽长吁,惄焉中自伤。绵绵忆远道,悠悠恨河梁,远道不可见,泪下何浪浪!春风卷罗幙,明月照流黄,山川一何阻,云树一何长。安得随长风,翩翻来君傍,愿将云锦丝,为君补华裳。
  究竟是少年人,在一首通篇比兴的诗后,透出志在宰辅的抱负。幸而严嵩不会看到此诗,可以不必顾忌,他只在那里等待江南来的长风,把他送进内阁。
  二十九年俺答包围北京的时候,仇鸾不敢开战,是严嵩底同志;马市开了,世宗一意听信仇鸾底话,仇鸾便成为严嵩底威胁,所以杨继盛攻击仇鸾,间接也给予严嵩一种安慰。三十一年仇鸾失败,继盛便由狄道典史,一升山东诸城知县,再升南京户部主事,三升刑部员外郎,四升兵部武选司;从三十一年到三十二年,一岁四迁,严嵩看清这次继盛一定是感激涕零了,偏偏继盛也看清严嵩只是一个辜恩误国的权奸。到任一个月,他弹劾严嵩十大罪,又说:嵩有是十罪而又济之以五奸。知左右侍从之能察意旨也,厚贿结纳,凡陛下言动举措,莫不报嵩,是陛下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也。以通政司之主出纳也,用赵文华为使,凡有疏至,先送嵩阅,然后入御。王宗茂劾嵩之章,停五日乃上,故嵩得展转遮饰。是陛下之喉舌,乃贼嵩之鹰犬也。畏厂卫之缉访也,令子世蕃,结为婚姻。陛下试诘嵩诸孙之妇,皆谁氏乎?是陛下之爪牙,皆贼嵩之瓜葛也。畏科道之多言也,进士非其私属,不得预中书、行人选;知县非通贿,不得预给事、御史选。既选之后,入则杯酒结欢,出则馈赆相属,所有爱憎,授之论刺,历俸五六年,无所建白,即擢京卿。诸臣忍负国家,不敢忤权臣。是陛下之耳目,皆贼嵩之奴隶也。科道虽入牢笼,而部、寺中或有如徐学诗之辈,亦可惧也,令子世蕃,择其有才望者罗置门下,凡有事欲行者,先令报嵩,预为布置,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各部堂司,大半皆其羽翼,是陛下之臣工,皆贼嵩之心膂也。陛下奈何爱一贼臣,而忍百万苍生陷于涂炭哉!至如大学士徐阶,蒙陛下特擢,乃亦每事依违,不敢持正,不可不谓之负国也。
  继盛上疏之前,斋戒三日,满以为一诚上达,为国除害。但是他却忘去了世宗底存在。世宗任用严嵩,这是世宗底认识;继盛指摘严嵩底奸贼,便是指摘世宗底认识错误。这一点徐阶看得清,但是徐阶对于继盛底上疏,也是无可如何,只有坐看严嵩底挑剔,和刑部尚书何鳌底罗织。继盛经过廷杖一百以后,系刑部狱三年,最后在嘉靖三十四年,附着毫无关系的都御史张经案中弃市,这是后话。
  居正是一个深沉的人,从继盛下狱以后,处处感到危机。对于时局,他底愤懑已经达到极点,可是偏偏不许流露。他底抱负是伟大的,可是在这个政局里,只要他做不关痛痒的文章,用不到他底抱负。平生底知己,剩得徐阶,然而徐阶只是那样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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