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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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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刺客,一个掩护,一个下手,个空翻,灯光下裙裾滑落腰间,露出了洁白如玉的大腿,她的身体在空中高高飘起,姿态极为优雅,大殿里寂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但张焕的目标却锁定了那个银色舞姬,只见她闪到一边,依然在弄箫,但箫管已对准了天子李系,李系的注意力也被那空翻的金色舞姬吸引住了。
  银色舞姬脸上的娇媚渐渐消失,目光中迸射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就在她拧动箫管的一霎那,张焕手中的劲弩射出了,一支黑黝黝的短箭划过亮丽的灯光,迅疾无比,仿佛死神发出的黑色请柬,无声无息地穿透了她裸露在外面的晶莹雪白的胸脯。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一声哀鸣惊碎了沉醉在酣歌妙舞中的梦,一管碧玉箫高高飞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裂成三段,露出一根蓝莹莹的短针。
  第一百一十章 礼尚往来
  殿里一片混乱,李系已经被侍卫护送回了内宫,张焕五百名士兵从四面合围,堵住了所有的出口,张焕和朱泚几乎是同时抢出大殿,他们的目标都是一样,都是针对李翻云,不过朱泚却是在执行崔圆的命令,若刺杀成功,当场杀掉李翻云灭口,若刺杀失败,则要帮助李翻云逃离晋阳宫。
  数十名舞姬吓得挤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们现在只有五十九人,李翻云已经不见了踪影,朱泚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见张焕在四下寻找,不由诧异地问道:“张兄怎么会知道有人要刺杀皇上?”
  “我怎么知道的,朱兄就不用管了。”
  张焕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朱兄,积极把防务争了去,若跑掉一个人,你怎么向皇上交代?”
  “彼此彼此,若不是张兄严加盘查,这刺客怎么进得来?”朱泚亦冷冷地回道。
  这时,内侍总管陈仙甫匆匆跑来,他低声对张焕道:“快跟我来吧!陛下发怒了。”
  朱泚呵呵一笑,“看来皇上明白啊!问题出在谁的身上。”
  张焕冷笑一声,转身便跟陈仙甫去了,还没有走到门口,便远远地听见李系在房中怒骂,“把朕当作什么了,一个稻草人么?还是钓鱼的饵!”
  陈仙甫苦笑一下,低声道:“陛下恨你事先不告诉他有刺客,让他险些丧命,你给陛下认个错。再推说也是刚刚发现。就行了。”
  张焕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多谢陈公公关心,此时我自有分寸。”
  他走进屋子,向李系深施一礼,“臣参见陛下!”
  李系没有回头,他冷冷地说道:“张将军,朕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帝。跟着朕会误了你地前程,你还是另寻高枝吧!”
  “请陛下息怒!”张焕诚恳地说道:“这件事并不简单,陛下请想一想这件事地前因后果。就会明白臣的苦衷。”
  “苦衷?”李系霍然转身。他冷笑一声,“你会有什么苦衷,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却惟独隐瞒朕,把朕当成钓鱼的饵,当作是木偶。”
  说到这里,他的愤怒不可抑制爆发,指着张焕厉声喝道:“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张焕跪了下来。但他依然硬着脖子道:“臣事先只是猜测,并不能肯定崔圆真会安排刺杀。如果陛下不来,刺杀不了之,我们就无法知道崔圆的计划。”
  他一把撕开衣襟,露出穿在里面地铁甲,“臣早有准备,若阻止失败,臣会以身体来阻挡刺客的行动。”
  虽然张焕提到了崔圆,虽然他身上穿的铁甲,但李系铁青地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他绝不能因此原谅张焕,他盯着张焕半晌,忽然冷冷地道:“外面都是你地士兵,朕也不敢处置你,但朕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一字一句道:“这是朕下的旨意。”
  说完,他一甩袍袖,不再理会张焕,扬长而去。
  张焕站了起来,他望着李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家主说得一点也不错,此人生性凉薄,只因为自己没有成为张家家主继承人,失去了利用地价值,他便翻了脸。
  他不由又想起李泌的话,是到给自己建立根基的时候了,这一刻张焕毅然下定了决心,转身大步而去。
  。
  且说李翻云早已给自己布置好了退路,银丝姬空翻一开始,她便离开了大殿,她躲在一个暗处迅速换了一身宫女的服装,便动作敏捷地向宫外跑去,按照朱泚留给她的路线,从西角门逃离晋阳宫,一路上连遇到几起盘查地士兵,李翻云亮出手中的金牌,便一路畅通无阻离开了晋阳宫。
  晋阳宫四周已经全部戒严,到处是巡查地士兵,她见前方一条小巷里静悄悄的,没有盘查,她闪到一棵树后,仔细地观察了半天,小巷里确实没有动静,李翻云又沉思片刻,毅然下定决心,向小巷飞奔而去。
  小巷很长,她足足跑了三百余步才看到前方的路口,忽然,李翻云停住了脚步,她一动也不动,就在她前方二十步外,赫然蹲着一排士兵,人人手执钢弩,冰冷的箭头对准自己,只见士兵的身后出现一个年轻的将领,他淡淡一笑道:“我将军让我告诉你,来而不往,非礼也!”
  。
  李翻云被推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灯光柔和,墙的周围都是书架,里面排满了书,看样子这是一间书房,在她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皮肤黝黑,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他自然就是等候她多时的张焕了。
  “你就是张焕?”李翻云冷冷问道,她用力要挣脱了士兵的手,可自己的臂膀就仿佛被铁箍勒住,半点动弹不得。
  “不错,我就是。”张焕笑了笑,轻轻一挥手,命士兵放开她。
  “请问小姐贵姓?不!请问道长法号?”
  李翻云一怔,她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张焕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肯告诉我吗?”
  “贫道李翻云。”
  张焕点了
  他取出裂成三截的玉箫,轻轻放在桌上,“你很聪明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金色上,你更懂得男人的心态,所以你安排了那个银色女子为刺客,足见你的高明,不过她们都死了,你的刺杀失败了。”
  李翻云直钩钩地盯着那支破碎的玉箫,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仇恨的怒火在她眼中燃烧,难道自己再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吗?
  张焕慢慢走到她面前,仔细地看了看她,有些遗憾地说道:“你极有计谋。安排的计策都精巧无比。只可惜你对大局的判断尚缺,所以你才会连续失败两次,不说这些了,李道长,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请尽管说。”
  李翻云半天不语,她地眼睛涌现出了极为悲伤地神情。父母的深仇大恨终于化成了泡影,她长长吸了一口,一字一句道:“请你转告李系。今天要杀他之人。是十六年前幸存太子的遗孤,血海深仇,我来世再向他索取。”
  说完。她转身便走,就在她身影即将消失,张焕却冷冷地道:“等一下,把她推进来。”
  李翻云被重新推回了房间,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张焕。心中又隐隐生出了一丝希望。
  张焕负手站在窗前,他凝视着窗外久久不语。半晌,他淡淡一笑道:“我也请你转告相国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放她走!”
  李翻云有些呆住了,她望着张焕半天,目光异常复杂,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欠你一次人情,将来一定会还你。”
  她迅速离开了房间,在她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刹那,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张焕低低的声音,“朱泚的真正任务是杀你灭口。”
  李翻云身子震了一下,随即便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清晨,一轮朝阳冉冉在东方升起,金光万道,将整个太原城染成了金黄之色,城门打开,一队骑兵驶出了城门,张焕抬头向朝阳望去,霞光将他地脸也映成了紫红色。
  “将军,我们不和皇上一起走,岂不是便宜了那朱泚?”亲兵陈平在旁边有些担忧地问道。
  张焕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这时,亲兵队正李双鱼上前拍了拍陈平的肩膀,低声道:“多做事,少说话,这才是我们的本分。”
  陈平地脸霎时胀得通红,低下头一语不发,张焕向李双鱼赞许地笑了笑,他忽然想起来一事,便向后使了个眼色笑道:“那家伙还在那里叽叽呱呱吗?”
  李双鱼点了点头,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个瞿老头,从早上到现在嘴巴就没停过,抓到一个人便讲马球经,大伙儿躲都躲不开。”
  瞿老头自然就是晋王师傅瞿子游,他想方设法打听到了张焕地住处,天不亮便来寻他,却发现张焕有走的迹象,他当即立断便要跟张焕进京,众人甩不下他,只得让他跟着,不料此人最大爱好便是和人聊马球经,一路上拉着张焕的亲兵说个没完,让众人头痛不已。
  “将军!”
  张焕一回头,只见满脸油光地瞿子游从车窗里探出头,远远地向自己招手,虽然几乎是一夜未睡,但他却看不出有一丝倦意,显得异常兴奋,“将军有雅兴否?过来聊聊!”
  张焕心念一转,向陈平笑道:“给你件事做,这一路上就由你来陪他聊天,到长安后我记你一功。”
  陈平脸苦得几乎要拧下水,可又不敢不从令,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
  “我不是让你家将军来吗?”
  “将军有公务在身,小的对马球颇有兴趣,特向老先生请教。”
  “真的?呵呵!伯牙今遇子期矣,来!来!来!上我马车来,老夫好好给你讲一讲。”
  。
  张焕莞尔一笑,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事,便用马鞭轻轻抽了李双鱼一下,笑骂道:“陈平只说不敢做,你却是做了不说,我来问你,那花小娘可是你带上的?”
  “冤枉!我们去给将军搬东西,那花小娘便一定要跟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没办法?”张焕冷笑一声,“你们数十个壮汉,她一个瘦弱的小娘,你们会没办法?”
  李双鱼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她父母双亡,给人洗衣为生,我们看她确实可怜,而且将军身边也没个人服侍,所以我就答应她了。”
  “你这个家伙,这种事以后要先禀报于我。”
  李双鱼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他迟疑一下,又道:“将军,那这个花小娘。
  张焕回头望去,只见装行李地马车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伸长脖子注视着自己这边,张焕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带上她吧!”
  说罢,他抽了一鞭战马,迎着万道金光,飞速向远方奔驰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马球谋士
  月的天空更加纯净湛蓝,大地上树木变成了深绿色,着一片片黄色,阳光温暖,白日渐渐地变短了,人们的脚步也开始匆忙起来,秋天是值得期待的日子,当九月十五大唐天子李系正式立李邈为太子后,大唐百姓对朝堂的热情也随天气一样渐渐降温,相反,一年一度的马球大赛却一天天升温,再过一个月,马球大赛将正式开球。
  张焕从太原回来已经有十天,日子平淡而忙碌,时间如流水般地过去了,这一天,他一早便来到了位于永嘉坊的新宅,虽然这座宅子已经被楚行水重新翻修一新,且已完全属于张焕的产业,但他依然住在东内苑,平日和士兵们都吃住在一起。
  而这座宅子则成为天骑营马球队的临时指挥中心,随着马球大赛的临近,马球谋士的招募也渐渐到了尾声。
  “这次招马球军师一共有二百四十一报名,按将军的意思招五人,属下挑了三十人供将军选择。”
  韩愈将厚厚一大叠资料向张焕面前推了推,“都在这里,将军看看吧!”
  张焕随手拿起一份,他笑了笑道:“那个从太原来的老道士报名了吗?”
  “没有从太原来的。”
  韩愈忽然一拍脑门,“莫非将军说的是衡山的李道长?”
  “应该就是他吧!他来了吗?”
  “三天前来了,可是他要价太高,属下便将他放在最后几个。”韩愈从厚厚的资料找了半天,才从后面找出了李泌的资料。
  “就是这个人,他一年要一万贯,是别人的十倍,属下也不敢擅自剔除,等将军定夺。”
  张焕接过,只见上面龙飞凤舞般地写了一篇简介;‘三十年前种树,二十年前再种。十六前树已死,身化鹤南归。’落款是‘衡山野鹤’,字迹苍劲有力,颇带有一丝怨气。
  张焕微微一笑问道:“此人现在在哪里?”
  韩愈将资料翻过来,指着右下角一个地址道:“他现在住在亲仁坊的衡山客栈。”
  “好吧!”张焕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头道:“其他人你就看着办,前提必须是进士出身。”
  “将军,你这是去哪?”韩愈有些诧异。张焕位子还没有坐热便要走吗?
  “我去射那只野鹤!”
  。
  亲仁坊离永嘉坊不远,衡山客栈虽然小,但它旁边却是郭子仪府,不费吹灰之力张焕便找到了客栈。虽然他在太原没有立即答应李泌,但李泌却真的来长安应聘。
  店堂内很狭小,只有掌柜在柜台后专心地核算帐目,他忽有所感,一抬头见是几个军人走进客栈,连忙放下笔迎了上来,“几位军爷要住店吗?”
  “我们是来找人。”
  张焕笑着问道:“这里可住着一位衡山来的李道长?”
  “李道长?”位野鹤道长,喏!就在将军身后。”
  张焕急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人,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是李泌是谁?
  “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张焕上前施了一礼笑道:“先生要价一万贯,我以为太多,特来讨价还价。”
  李泌眯着眼睛看了张焕半天,忽然淡淡一笑道:“我颇喜欢你宅后那眼泉水。把那栋宅子送给我,如何?”
  “先生若想要,我双手奉送。”张焕笑了,他回头对亲兵道:“还不快去帮先生收拾东西!”
  李泌摆了摆手笑道:“我随身之物都卖掉交房钱了,你若再不来。恐怕我连吃饭都成问题。”
  他走到掌柜面前,掏出一把铜钱,一枚一枚数给他道:“咱们说好的,五文钱一天,这是三十文,房钱清了吧!”
  “这。笑,令亲兵道:“把马车赶过来,请先生上车。”
  。
  “张将军,是否以为老道会一怒回衡山?”李泌拉开车帘一角笑道。
  “实不瞒先生,确实有一点担心。”
  张焕索性放慢马速,笑着问李泌道:“先生只要把想出世的消息传出,不知有多少豪门世家会亲去衡山延请,但先生却偏偏看中了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疑惑此事,始终不得其解,先生能否告诉于我?”
  李泌却笑而不答,张焕见他不肯说,也只得罢了,又向前走一段路,永嘉坊的宅子已遥遥在望,忽然,旁边窜出一辆马车,嘎然停止在张焕面前,一声爽朗地笑迎面扑来,“张贤侄欺我,拒绝我的美意,可现在自己却在招马球谋士,你怎么向我交代?”
  张焕忽然觉得自己头大了三分,这个阴魂不散的长孙南方,他不是去找龙武军了么?怎么老缠着自己,可接下来情形便立刻揭晓了答案,只见长孙南方回头向马车招手道:“你下来吧!”
  他又向张焕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上次是怕我的谋士干涉军务,这次我给你介绍一个不会干涉军务的新谋士。”
  车门开了,众人看见一双纤细的马靴,紧接着马靴跳下车,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的女子出现在张焕面前,她低着头,模样儿颇为羞涩,可一双凤眼却偷偷一挑,一道火辣辣地目光直向张焕刺来,明亮得俨如盛夏的骄阳射在琉璃瓦上。
  “这是小女依依,她对马球极为精通,做谋士将军不会反对吧!”
  张焕久闻大名,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她,只见她高挑身材,下巴很尖,眼睛水灵灵地象闪亮的黑玉,嘴唇线条明显,鼻子高挺而傲慢,皮肤被太阳烤得赤红,浑身洋溢着一种野性的气息。
  说实话,长孙依依长相并不差,但她那道咄咄逼人地眼睛却让张焕很不自在,就仿佛要把人看穿。缺少一种含蓄和宽容的感觉。
  但光禄寺卿的面子却不能不给,张焕迟疑一下便笑道:“依依小姐肯做我的马球谋士,我当然求之不得,这样,我先去给韩先生打个招呼,明日依依小姐来他那里报到
  “呵呵!咱们一言为定。”虽然张焕仍有推脱之意,但长孙南方老于世故,他知道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就不怕攻不进去。
  他给女儿使了眼色道:“依依,还不快谢谢张将军!”
  羞涩已经在长孙依依的脸上消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焕,落落大方地道:“多谢张将军。能与天骑军并驾打球,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好了,张将军有事,老夫就不打扰了。”焕的马车,却忽然一怔,脸上地笑容霎时消失。
  张焕看见他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妙,他急回头,果然,只见李泌不知何时竟已从马车里出来。背着手向长孙南方微微点头。
  张焕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李泌这样做会给他张焕带来什么,难道他会不知道吗?张焕地心中涌出无数个念头,李泌明显是故意而为,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长孙南方满脸疑惑,这时长孙依依拉了父亲一把,长孙南方顿时惊醒。他忙向李泌点头回了个礼,登上马车去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李泌瞥了张焕一眼,淡淡一笑道:“想不到一别十六年,长孙南方竟一点也没有变。”
  “道长这一相逢,朝廷将风云再起。”张焕冷冷一笑。打马飞驰而去。
  。
  中秋的夜晚,月白风寒,一层朦胧的白雾弥漫在别院里,崔圆书房的窗子洋溢着橘红色灯光,隐隐映出崔圆硕大的身躯。
  这些天崔圆心情并不好,虽然李系在三天前正式立了李邈为太子。但他依然觉得郁郁寡欢,心中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着,让他始终高兴不起来。
  原因自然是河东地双重失败,张若镐成功地控制了张家,此刻的张家已经是空前团结,自己倒反而象做了件好事,而刺杀李系地失败却使他发现了裴俊的野心。
  五天前,李翻云给他送来一封信,信上提到了两次刺杀地失败,都是有人在后面布局,崔圆当然知道这除了裴俊没有别人。
  不过裴俊干涉自己谋取河东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张家的家主继承人居然不是张焕,这让崔圆百思不得其解,五月时张若镐是被迫放弃张焕,这可以理解,但现在明明占据上风,而且据说张焕在家族会议上表现得极为出色,得到许多族人地支持,可最后的结果却大出崔圆的意料。
  “他为什么要放弃?”崔圆仰头喃喃自语。
  他又忽然想起来了张焕的身世,难道是因为他不是张家人的缘故?崔圆又摇了摇头,张若镐当然知道他的身世,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就没有立张焕为家主继承人一说了。
  不!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应该是张焕自己放弃了,如果说从前张焕是张家横生出地一支生力军,因为有他和张破天地存在,使崔圆谋取张家的心更加急切,而现在崔圆却隐隐感觉到了另一种威胁,他感觉到了张焕极可能会成为一股新势力的崛起,放弃天下第五世家的家主继承人绝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
  这时,门轻轻地敲了敲,管家在门外禀报道:“老爷,长孙使君有急事求见!”
  崔圆微微一怔,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带他到我外书房稍候。”
  片刻,崔圆换了一件衣服,慢慢地走到了外书房。
  “姐夫,你可知道我今天遇到了谁?”长孙南方见崔圆一进门便急匆匆道。
  “别急,坐下慢慢说话。”
  崔圆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孙南方是崔圆的舅子,崔圆的发妻死后,他便没有再立新妻,也正是这个原因,在朝中各项事务上,长孙家族一直便是崔圆地坚定支持者,尤其是长孙家族和李氏皇族渊源极深,所以崔圆也极为重视和长孙南方的关系。
  一名侍女上了茶,长孙南方喝了一口茶,才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在永嘉坊遇到了那个道士李泌。”
  “李泌,”崔圆眼中也露出疑惑之色,这个名字消失了十六年,怎么会在此时出来?沉吟片刻崔圆又问道:“他和谁在一起?”
  长孙南方迟疑了一下,他并不说出张焕,这事关他的马球大业,他不愿意让崔圆插手进来,但崔圆的眼睛是何等犀利,长孙南方这一犹豫,他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怎么,还有什么对我不好说地吗?”
  “那倒不是,只是一个小人物。密,他终于吞吞吐吐道:“是天骑营中郎将张焕。”
  “什么!”崔圆一下子怔住了。
  夜已经深了,长孙南方已经告辞而去,本早该休息的崔圆却难以入眠,今天突来的消息让他深为震惊,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泌终于出山了,他曾是先帝最恩宠之人,虽无官职,但天下大计皆问决于他,号称布衣相国,后来又成为太子之师,深得太子李豫信任,十六年前宫廷政变后便不知所踪,渐渐地也被众人遗忘,没想到他又再一次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张焕到底是谁?为何将李泌引出来。’
  崔圆眉头紧锁,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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