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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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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玫明白了荼罗的意思,沉寂须臾的投石机和弩机再次肆意咆哮,将原本打算用在寂然城的符石与弩箭幕天席地地投射向巨麓庄园。

冲到庄园开阔地前的藩属武士被符石与弩箭击中,大片大片哀嚎倒地。

当然在荼罗的眼里他们的鲜血不会白流,很快秘法魔阵就会被撕开一道道口子,为麾下的进军扫平了障碍。

两千多万里迢迢召集而来的藩属武士不正是来干这活的么?

“王八蛋!”瞿獬眼里闪烁凶光,他惊怒交集又无可奈何。

荼罗完全没有掩饰他的险恶用心,但自己已然没有退路,只能冒着符石弩箭和秘法魔阵中不断汹涌而出的幽火攻击继续朝前冲杀。

这次他的父亲带来了六百余名天佑城的精锐武士,虎贲军的影子尚未看到,却已经折损了一百多。

幸好在荼罗的火力压制下,秘法魔阵的威力被大幅削弱,瞿獬和他的部众已然冲到了巨麓庄园外的一条壕沟前。

这条壕沟宽约三丈,却不可能阻挡住能够御风飞行的藩属武士的前进步伐。

他们杀红了眼,高声吼叫着纵身跃起从壕沟上方掠过。

“呜——”黑黢黢的沟底猛然窜起一道十丈高的火浪,地底的火油被尽数点燃,喷吐出阴冷森寒的蓝色冰火。

跃在空中的藩属武士猝不及防,像一团团被点着的火球纷纷坠落到壕沟中。

那些修为精湛的高手抑或盔甲精良的武士勉强能够躲过一劫,要么迅速冲过火浪要么赶紧向后飞退。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更加凄惨的命运。壕沟后凹凸不平的冻土层中悄无声息地露出一张张魔弩,掩藏在暗堡里的虎贲军射手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嗤嗤嗤——”弩箭挂着锐利的呼啸穿透藩属武士的铠甲和护体罡气,打爆他们的金丹射穿他们的胸膛,鲜血飙射惨嚎四起,又是数十条身影倒下。

瞿獬觉得自己快疯了,呼吼着向火浪发出一道道秘法。簇拥在他身旁的那些圣阶高手也是双目血红拼命施动秘法,一蓬蓬雨箭冰棱砸了过去,终于扑灭了幽火。

藩属武士怒吼前冲越过壕沟,用魔刃用秘法向一处处暗堡狂轰乱炸。

但当他们冲杀到坍塌的暗堡前时,才发现里面的虎贲军战士早已通过地下秘道逃之夭夭,留下的仅仅是一摊废墟。

“轰!”一颗从秘魔塔中投射下来的符石在空中爆开,浓烈的光焰奔涌扩散吞噬了一条条藩属武士的身影。紧跟着更多的符石与弩箭泻落而下,在带来死亡的同时也带来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瞿獬的心随着地动山摇的巨响声而剧烈的颤栗,他紧握手中的魔刀眺望远处闪着光火的一座座秘魔塔,咬了咬牙怒吼道:“杀——”

第二百四十六章 血染荒原(下)

“杀!”

一颗晶莹如玉的白子落在棋盘上,结束了这场并不算精彩激烈的对局。

“不来了!”斩天的大手在棋盘上一抹,黑白两色的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东阳耀笑呵呵坐在他的对面,问道:“要么我让你三子?”

“亏你能沉住气。”斩天郁闷地咕哝。尽管隐蔽在伏魔族挖掘出的地下秘、穴里,他依然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大地的颤动,想必巨麓庄园那边早已打得热火朝天了。

而作为巨魔族第一战将的他,却只能像只爬虫似的蜷缩在阴暗浑浊的地穴里下棋。

开玩笑,自己身为巨魔族猛将可不是扎在灵谷田里的稻草人!

“我也坐不住啊,可有什么办法?”东阳耀叹了口气,朝一边捧着经书看得正入神的北夕雪呶呶嘴,“要不你再去问问?”

斩天摸摸刚才被北夕雪用火球烧焦的脑门,嘿嘿笑道:“这回应该轮到你了吧?”

东阳耀一声不吭抬手摄起满地的棋子放回琉璃罐里道:“来,再下一盘。”

“你姥姥!”斩天狠狠瞪了东阳耀一眼,还东阳部落的狼主呢,胆儿小得跟耗子差不多。他站起身脑袋砰地撞塌一块冻土,迈步走向北夕雪。

斩天起初几步走得很快,雄赳赳气昂昂宛如一头怒狮。可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像极了一只战战兢兢的黑猫。

“斩天将军,你有事找我?”北夕雪和颜悦色地放下经书。

斩天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不会忘记,刚才北夕雪的样子比现在还要客气,可自己的脑壳却差点成了烧焦的猪头肉。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击?大伙儿都等不及了。”

这回斩天学乖了,将其他人一块儿拉了进来,好歹也能壮大声势分散火力。

“舒舒服服地待在这儿不好么?”北夕雪困惑地看着斩天。

“好是好,可无事可做也很难熬啊。”斩天的背脊在冒冷汗。

“这样啊,都怪我忽视了大家的感觉。”北夕雪拍拍额头,善解人意地说道:“地穴还是幽仄了点儿,如果能再宽敞些就好了。要不斩天将军,就麻烦你把东边的冻土层往前推进十丈,大伙儿也能坐得稍微宽松点儿。”

斩天目瞪口呆道:“可是巨麓庄园……”

“巨麓庄园不是有慕大人和罗狱么?那家伙可是亲口答应要坚守三个时辰的。现在一个时辰都没到吧?”北夕雪微笑道,“只挖十丈深似乎用不到两个时辰吧——嗯,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请你帮忙的?”

这下斩天的额头也开始冒冷汗了,他瞟了眼北夕雪纤秀的指尖,生恐从那里突然蹦出只火魔鸟来,忙不迭道:“慢工出细活,两个时辰刚刚够。”

北夕雪失望地“哦”了声道:“那就算了,我还想请你帮着把西面的冻土也挖开点儿呢。”

斩天头也不回灰溜溜地往回走,不一会儿东面的冻土层上就响起了铿铿的重剑劈击声。

“好可怜……这些冻土。”东阳耀同情地望了眼被重剑劈得四处迸溅的土块,然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环顾四周问道:“有谁愿意陪我下盘棋?”

…………

巨麓庄园中一共有六座秘魔塔,只要冲到塔下那些用于远距离轰击的符石和弩箭也就失去了效用。

瞿獬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但当他率领着一百多名手下踏着尸山血海冲到最近的一座秘魔塔前时,才发现纸上谈兵有多害人。

的确,从眼前这座秘魔塔中弹射出来的符石和弩箭已经很难伤到他们,但别忘了这鬼地方还有另外的五座秘魔塔。

它们交相掩护左右呼应,构成了一张没有任何死角的火力网。无论藩属武士隐蔽在庄园的任何角落,都无法躲过符石与弩箭的击杀。

失去四艘战舰的恶果逐渐暴露了出来。如果有它们在,就能从空中轰击秘魔塔,兵不血刃地将其炸成残渣。但现在就只能依靠投石机和弩机进行远程轰击。

一架洗心级的投石机价值十二万幽金,同等级的弩机稍稍便宜点儿,但也得花上八万幽金才能买到手。而那些冲在前头的废柴,死再多的人也不必红月会出上一枚幽金,这笔帐应该很容易算清楚。

所以拿藩属武士的人命去填,无疑是当下最为明智的选择。

荼罗注视着巨麓庄园中的激战,默默计数流逝的时间。

从战舰里落下第一颗符石到现在,业已过去了一个时辰。战斗由庄外而庄内,此刻正向高高矗立的六座秘魔塔中蔓延。

忽然前方响起一阵欢呼声,几十名藩属武士成功地杀入了东北角的秘魔塔中。

但在下一个瞬间,欢呼雀跃声却被一记震耳欲聋的轰响取代。

一团刺眼的光火从内部爆射出来,滚滚的光澜和浓烟在一霎里将整座秘魔塔连带里面的人化为了灰烬。

战场中蓦然变得一片死寂,所有人呆呆望着燃烧倒塌的秘魔塔失去了言语。紧张恐惧的心情像瘟疫一样在沉默中散播,感染了每一名藩属武士。

谁能想到那些虎贲军在秘魔塔失守后,不是选择逃跑而是毫不犹豫地与冲入塔中的敌人同归于尽?

藩属武士们缓缓向后退却,唯恐自己面前的秘魔塔也会在突然间爆炸。

“大人!”荼罗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红月武士手按魔刀叫道,显然是在主动请缨。

荼罗摇摇头,激战至今敌人的狡猾与英勇早已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自己近年来遭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他功聚双目洞彻光雾,凝视着巨麓庄园中尚存的五座秘魔塔,问道:“弼玫,你需要多少时间?”

弼玫在心中略作计算,回答道:“半个时辰以内全部解决。”

荼罗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我本想亲眼见见慕成雪,可惜了——”

与此同时楚天正站立在窗口前,出神地眺望着远处兀自燃烧不已的那座秘魔塔。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脑海里不断浮现起珞珈从秘魔塔上坠落的影像。

来到幽魔界有不少日子,但魂牵梦萦的伊人依旧芳踪渺渺不知魂归何处。

“狗崽子!”罗狱粗暴洪亮的怒骂声将楚天的思绪带回到眼前的血火硝烟中。

站在高达十丈的秘魔塔顶,隐隐约约看见飘荡的光雾里红月会的投石机和弩机正朝西北方向的一座秘魔塔前缓缓移动。

由于距离和角度的关系,另外四座秘魔塔中配置的投石机和弩机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杀伤。而事实上,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剧烈消耗每座秘魔塔里留存的符石和弩箭都已所剩无几。

换而言之,此刻荼罗军部面对的仅仅是一座即将弹尽粮绝的秘魔塔。

“全部撤走,就让荼罗在这儿慢慢表演。”楚天收拾情怀,知道自己此刻正肩负着七百余名虎贲军战士的生命,乃至伏魔族、狼魔族、幽魔族在度朔山的未来。

罗狱回身传令,北夕照轻出了口气道:“荼罗很可怕。”

楚天点点头没有说话,但在心里已赞同了北夕照对荼罗的评价。

表面看来虎贲军以极其微小的伤亡重创了两千多藩属武士,使得他们斗志崩溃不顾一切地向后撤退,而四艘威力巨大的魔舰也在战斗初始时就被炽流弩枪完爆。

但巨麓庄园同样付出了可观的代价。北夕雪精心布置的两座秘法魔阵、庄内的种种机关设置、还有十架用来发射炽流弩枪的弩机尽数毁损,而仅存的这几座秘魔塔也会很快在符石和弩箭的轰击下一一坍塌。

到那时虎贲军就将直面一直在后方按兵不动养精蓄锐的荼罗军部,没有遮掩没有屏障,惟有舍生忘死的坚守。

这支由亡命之徒组成的杂牌军,能够将巨麓庄园牢牢握在自己的掌心中么?

“轰!”远处的秘魔塔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爆溅起一串串光彩夺目的火花。塔身上的符文迅速黯淡融化,表层的幽铁亦在不断地碎裂剥落。

这里真的不同于尘世。楚天暗自感慨,如果这场战斗是发生在尘世的某个地方,自己单枪匹马就能够摆平那几十架大发淫威的投石机。但现在却不得不靠着秘魔塔的保护才能躲过符石与弩箭的攒射而不至于受伤。

可以想象,如果当年不是在北冥海中被天界击败,幽冥皇帝的麾下魔军早已不费吹灰之力地荡平了尘世。难怪无论正魔两道谁也不愿意重开北冥海的封禁通道,因为那将是一场无可抵御的灭顶之灾。

“轰隆隆——”那座秘魔塔在燃烧中倾斜,上半截塔身如折断的枪尖掉落下来。

大地惊恐地颤抖,扬起一团团红色的光雾烟火。

“大人,所有人都已通过传输法阵撤离。我们也赶紧走吧。”

罗狱打量楚天沉静的侧脸,莫名地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似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质,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也不会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慌。

只是罗狱不知道,对楚天而言经历过比死亡更绝望悲惨的遭遇,失去过这世上最珍爱的女子,他早已心死如灰无所畏惧。

他活着,只因灰烬里依稀还有一点光亮和温暖,指引着自己走向寂灭之谷。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无所谓哪一种牺牲更加伟大,他要的仅仅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羽遗族(上)

窠巢不断地收到来自斥候的战报,他有些惊异于虎贲军的顽强。居然两个时辰仍未失守,慕成雪不简单啊。当然荼罗也是徒有虚名之辈,攻打小小的一个巨麓庄园死伤了上千名部众却还没能拿下,也真够窝囊的。

当他听到巨麓庄园的六座秘魔塔也被符石弩箭摧毁,荼罗大军正向红石崖进发的时候,便再也按奈不住。

“炫都统,我的马快先走一步。你率领天弓军在后跟进不得延误。”

听到窠巢的命令,炫流只是默默地颔首。他明白窠巢此举是担心自己抢功,虽隐隐觉得不妥但为了避嫌也只能隐忍。

转眼的工夫,一千如狼似虎的龙骑军武士在窠巢兴奋的号令声中冲下小石山,向巨麓庄园急驰而去。

从小石山到巨麓庄园不过几十里路,以龙马日行千里的脚力无需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赶到。

窠巢如此想道,却做梦也没有料到他即将在这里走完自己一生的道路。

“唿——”没有任何征兆,道路前方猛然掀起黄绿色的沙暴,长二十余丈高九尺,像一蓬混浊的排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吼扑向正在高速行军中的龙骑军武士。

“有埋伏!”龙马扬蹄嘶鸣,前排武士掣动魔兵轰出一团团罡风光澜。

“嘭嘭嘭!”尽管声势骇人,这蓬沙暴却没有太大威力,顿时支离破碎扭曲涣散。

窠巢心神稍定勒住坐骑,目光穿过飘散的沙尘并未发觉四周有任何的异常。

“镇静,不过是一点儿故弄玄虚的小伎俩,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他冷笑了声回头呵斥骚动不安的部下。

孰料话音未落,从冻土层中蓦然喷涌出一团浓烈腥臭的绿色寒雾,瞬间遮掩住四周的景物。在龙骑军武士尚未来得及发出叫喊前,一支支暗绿色的魔枪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锋利的枪尖穿透龙马腹背贯体而入。

龙骑军武士身体的各个要害部位都有甲胄保护,足以应付任何的突发袭击。但他们臀部却显然不在甲胄的保护之列,也根本料想不到敌人竟会从这样一个罕见的角度发起攻击。

顿时寂静的荒原化作血腥的地狱,金红色的鲜血与凄厉的嗥叫此起彼伏。一匹匹龙马哀鸣倒地,数以百计的龙骑军武士不及躲闪如被巨斧伐倒的枯木纷纷坠落。

“该死,居然是群伏魔族的爬虫!”窠巢醒悟过来,驾驭龙马腾空掠起闪躲过一支支从底下激射而出的魔枪,脚下已是一片枪林血雨。

“唿——”从浓郁的绿色毒雾中次第亮起一道道水波纹般诡异的魔符,窠巢座下的龙马一声长嘶身躯如灌重铅往下沉坠。与此同时窠巢惊恐地发现,周围的虚空中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可怖力量,所有的人和马就像被泥沼裹住了手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伏魔陷阵!”窠巢的心头一阵剧烈颤栗,声嘶力竭地叫道:“冲出去——”

“呜呜呜——”一条条绿色的身影从冻土中冒了出来,犹如幽灵般飘荡飞舞,手中的淬毒魔刃寒光闪闪好似收割生命的死亡之镰,丝毫不受寒雾魔符的禁制,肆意地斩杀在龙骑军武士的头颅上。

其中一名伏魔族中年男子手握碧夜魔杖欺近窠巢,唇角含着一缕残忍阴森的冷笑道:“开饭了,幽魔猪!”

“喀喇喇!”大地崩裂,喷射出一团团狂乱的沙暴涌向窠巢。

“炽影?!”窠巢认出了曾经的手下败将,在最初的慌乱后他意识到对方的人数并不算多,而且除了少数的圣阶高手之外,绝大多数伏魔族战士的修为都不算出色。换而言之无论是人数、战力、装备,己方都要明显胜出一截。糟就糟在中了埋伏,但只要能够稳住阵脚,收拾几百只绿爬虫根本不在话下。

“砰!”窠巢的左手甩出一面幽蓝色的冰盾,挡住炽影发出的“碧血沙海”秘法攻击,高举右手魔刀纵声喝道:“结阵!”

数百龙骑武士齐声应和,策马向窠巢身周收缩,以他为圆心逐渐组成一座防御阵形,如磨盘般转动起来反复绞杀伏魔族战士。阵中的圣阶高手和秘魔师不断用各种魔符、秘法轰击冻土驱散毒雾,一团团色彩斑斓的光火洞彻幽空,不一刻就将方圆数千丈的大地封印令伏魔族战士无法在利用土遁潜藏转移。

眼看情势在慢慢地发生逆转,黑暗中突然响起尖锐狰厉的狼嚎声。

从东南、东北和正西方向三支狼魔族战队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出现在了龙骑武士的视野里。

一头头棕红色的魔狼卷裹着惊天动地的怒吼和激荡的狂澜,宛若由上千盏火炬汇成的狂暴焰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杀过来。

就像三柄精准犀利的割肉刀,北夕、东阳、南月三大部落的一千五百名精锐战士在各自狼主的统帅下从不同方位直插龙骑圆阵,将一队队幽魔武士分割包围。

它们毫不恋战,在彼此交错贯穿圆阵之后又迅速从另一端突杀而出脱离战团,然后调转方向再从另一个角度突入阵中。如此循环往复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将龙骑军的战阵冲得七零八落。

“度朔群狼阵!”窠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伏魔族居然和狼魔族捐弃前嫌组成了联军,真不知道是自己花了眼还是世界发了疯。

当伏魔族的狡诈阴狠和狼魔族的凌厉凶残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等待龙骑武士的只能是一场充满阴谋意味的大屠杀。

炽影的感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爽过,他的面前那些以往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龙骑武士在死亡、在哀嚎、在崩溃、在发抖……那一只只曾经践踏故土的铁蹄,那一双双曾经宰割族人的手臂在血雨腥风中断落飞溅沃养冻土。

“符石雨林”、“碧蜥暴”、“符山镇海”……碧夜魔杖兴奋地镝鸣飞转,对准窠巢扔出一道又一道凶猛诡谲的秘法攻击术。

窠巢舍弃了座下龙马,身形御风翻飞挥刀抵挡,不停地试图迫近炽影。

但北夕雅、东阳耀和南月薰却一次次从侧翼轮番发动突袭,逼得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应付三大狼主,以至于始终无法拉近与炽影的距离。

现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被自己落在了身后的炫流。如果能够坚持住一盏茶的工夫,天弓军便能赶到战场与他的龙骑军汇合,即使不能转败为胜至少也可以接引幸存的龙骑军冲出伏击圈向小石山撤退。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炫流和其麾下的天弓军,而是又一支由恶魔组成的军部。

八百名巨魔族重装武士缓缓地从幽夜里走来,他们的动作频率或许稍显沉重迟滞,却蕴藏着石破天惊的恐怖力量。黑色的战靴踩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汇成滚雷般的轰鸣由远而近。

窠卫浑身的血液霎时冰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切身体味到原来世上真有一种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东西叫做“绝望”。

…………

“咕噜噜——”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从炽影的手中飞出,滚落到炫流的脚下。

炫流坐在龙马上,默默望着窠巢的首级不知在想什么。

“窠巢死了,即使炫流兄能够全军而退回到寂然城,我猜窠卫也不会放过你吧?这事可真难办啊,要不你忍着点儿疼把自己的脑袋切下来送回寂然城,这样窠卫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嗯,即使他想说什么炫流兄也听不到了。”

能没心没肺说出这种话的也只可能是北夕雪了。

荒原上的伏击战刚刚结束,遍地都是龙骑军武士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气味。

伏魔族和狼魔族战士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稍远的地方八百余名巨魔族武士在斩天的指挥下已开始撤离——他们行军的速度远比不上前者,因此要先行一步赶往尚在苦战中的巨麓庄园。

可是这么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谁也没把炫流和他带领的一千天弓军放在心上。

炫流慢慢地收回目光,转向北夕雪秀气得像个少女似的脸庞,轻声道:“我可以带着你的人头去见窠卫大人!”

从听到窠巢遭遇伏击的喊杀声到赶到战场,龙骑军与天弓军之间的实际距离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但就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一支上千人的魔军竟已全军覆没。

巨魔族、狼魔族、伏魔族……还有如果所料不错正在坚守巨麓庄园与荼罗军部血拼到底的虎贲军,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联军组合?

更可怕的是对方好像算准了窠巢会贪功冒进,早早就在这里设下埋伏将其一鼓聚歼。等到自己率领援军赶至,看见的便只能是窠巢的一颗人头。

三年前他奉命留守寂然城并未参加对狼魔族的围剿之战,但此刻不用做什么精密细致的推算,炫流也能知道自己的一千天弓军没有任何机会。

即使侥幸退回寂然城,等待他的命运也会诚如北夕雪所说的那样成为窠巢的殉葬品。但他不能逃跑,妻子儿女还有众多的族人都还在寂然城。假如自己畏罪潜逃,他们的命运将更加凄惨。

“铿!”炫流的话音落下,一千名天弓军射手整齐划一地拉动弩机弓弦,森寒犀利的箭头齐刷刷对准了北夕雪。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活得更有尊严呢?”北夕雪无视足以将任何人射成马蜂窝的箭矢,清澈宁静的双瞳深处闪动着智者的光芒。

“这片土地从来都不属于窠卫,也不应该是某个人的私产。狼魔族、伏魔族……还有我们的巨魔族朋友,谁人注定他们生来就该像牲口一样被贩卖被奴役?与其寄人篱下不如自己当家作主。”

炫流面色沉静道:“我凭什么要听信你的花言巧语?”

北夕雪的左手轻按心口,油然微笑道:“以红月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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