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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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来。刘铭深知此人备受少宫主看重，因而对宫外之事连声道歉，毕竟若非他故意如此轻慢张黯然，也不会发生这种荒唐之事。张黯然懒得与他计较，只随意应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少宫主执掌政务之时总在书阁之内，此时却让自己带着张黯然直接来到后院，刘铭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将此疑问问将出来，也只得顺顺贴贴的带着他走了过去，便在一处圆门之外微微躬身道：“少宫主后院乃是她私人禁地，非请则不得入。在下只能送公子到这里了。”与张黯然说上几句客套话后，他便转身离去。
　　私人禁地？张黯然心中好奇，眼前这圆门之中雾气浓重，从外面看进去是什么都看不清楚。难道又是一个小型温泉？
　　这一处造型倒还算别致，只不知里面有多少惊喜等着自己呢。张黯然微微一笑，一步跨入了雾气之中。
　　然而出乎张黯然意料的是，这其实并无任何陷阱或幻象，他往雾气之中跨过去后，眼前的景物就瞬间清晰了起来。此处只有一亭，一湖，一桥，一人。
　　翠湖粼粼，白石桥上伊人素袖，抚琴而奏。丝竹破空，萦绕于脑中。她盘起的发髻散落丝丝，有若最玄妙的国画忽轻忽重，纤纤细指拨鸣点羽，媚眼之中此时却无半分魅惑之意，只余淡淡的思绪和恍惚的疑虑。
　　雾气无风自散，将张黯然痴愣的神情暴露了出来，只是他依旧未有半分察觉，只是这般静静听着。他很疑惑，为什么……他可以听出这曲子之中的情绪？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眼前的女子犹若画中最完美的存在，她本可以凭借自己高深的修为以魅惑之术令自己言听计从，尤其是在此时他心中毫无防备的时机，然而她却没有。甚至，她根本不屑于去看张黯然，只是自顾自的弹奏者，比之熔岩朱雀，少了肆无忌惮的直抒胸臆，而更是多了万分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愁。自己分明是一介男子，却怎地可以轻易借助琴瑟之声轻易看穿对方的心防？
　　“嘣！”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微微侧目将散落的发丝理至身后，缓缓抬起头来时，那双眼睛竟如同就在张黯然眼前一般，直直的看着他！
　　“小凉姑娘，好久不见……”张黯然不慌不忙道，似乎未曾受到这琴声半分的影响。眼前女子正是小凉，她缓缓站起身来，古筝就在他云朵一般的衣衫之中消失不见，她整个人飘至张黯然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条细嫩柳枝，经由纤手甩出的露珠突兀的点至张黯然额前，准确的点上他额头上怒放的血色剑莲之中，再破碎成万千水珠，消弭于空气之中。整个过程，张黯然未曾动弹分毫。并不是他不想动，只是等他注意过来之时，自己的身体再次被定在原地，就如第一次见到小凉时的情景一般。
　　“水之相者，浸润所出。”小凉收回手来，淡淡说出这句话后，张黯然往后跌了个踉跄，才站稳了身子，小凉的神色依旧平淡，指了指那白玉砌成的石亭，便携着张黯然走了过去相对而坐。
　　“张公子寻我何事？”小凉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是冷冷冰冰，张黯然知道这家伙是气自己入天魔界后不尽快寻她，反而一找她便是要去帮忙保护另一个女人，虽然二人并无什么暧昧，但作为女人这般被对待，心中着实还是有些不快的。当然这些话不能明摆着放在台面上说，张黯然尴尬笑笑道：“婉儿姑娘，也就是你们魅女族之人失去了踪迹，但事实上他是被一名家奴误会，直接绑到了我的院子里，因担心族人外出寻找滋事，我就过来代为转告，还请小凉姑娘放心。”称呼之中一直未提“少宫主”，若是换做别人，只怕立刻就要惹出一张怒气的脸了，只是小凉对这称呼却是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淡淡的喜悦，回道：“我族情报手段不少，那名九阶家奴乃是秦姜的奴仆，而婉儿在杀戮天魔界那个小宅子里的事我也知道，这个你不必担心。”
　　没想到魅女族的情报网也是如此巨大，张黯然有些惊讶，但一看小凉的表情，就隐隐猜出婉儿是故意这么做，好让张黯然亲自来见小凉，解决一些旧事，心中不由暗骂自己愚蠢：若是婉儿真个那么轻易就被绑走，这魅女族怎么可能还可保持今日的地位？轻咳一声，张黯然道：“当日小凉姑娘倾力助我救友，在下感激不尽。而今在下实力虽仍如平常，但我愿倾尽我的力量以报姑娘之恩德。”他没说的是，自己此时一身修为想要恢复，还是拜玄冰魔女所救，而玄冰魔女与魅女族到底有何牵连，这便不是他想了解的了。
　　“若是你真有心报恩，就不该给我惹来那么多麻烦。”小凉神色微微一动，叹了口气复又恢复平静道：“把你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吧。这恩德，你是一定要还的。但你今日来此，应该是为了那女子的事情吧。婉儿之前已经托人与我说了，若是这事的话，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了。相信近来应该无甚不妥。”
　　“多谢小凉姑娘。”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顺利，张黯然准备好的说辞丝毫没有用上，不由再次尴尬的笑笑，接下来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只道：“我知道此时自己的修为仍不足以保证什么，但我答应过你的话绝不会食言的。”孤男寡女在这气氛幽美的环境之中，张黯然找不到话题又不敢与对方对视，因此真个觉得如坐针毡，还不如回去面对婉儿要好上许多。小凉看到他这模样，却是偷偷一乐，道：“好了好了，现在公事说完，我也就不欺负你了，好歹我们也算得上半个朋友，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看着突兀间变得活泼起来的小凉，张黯然心中惊愕无比，只叹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此话果真不假。见张黯然表情轻松了些，小凉继续道：“宫门外的事我已经知晓了，那些个毛头小子确实该打，我不会怪你。”
　　张黯然了然的点点头，心中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似乎也是个年轻人才对。此刻放松了气氛，张黯然禁不住问道：“方才姑娘所弹何曲？在下听得如痴如醉，若是将来有机会的话，还想请姑娘再行弹奏。”
　　“曲之妙，何必需名？”回想起方才张黯然听得发愣的表情，小凉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容道：“曲出心声，方才的曲子便是我之心声，无题亦无词，纯粹是心之所谱。公子若想再听，只怕我也记不住方才的旋律了。公子为何突然对这曲子感兴趣了呢？”小凉一番小小的炫耀后，笑着问道。她的眼睛之中泛起一丝异彩，似要将张黯然引入谜题一般。
　　“只是好奇罢了。”潜意识里感觉到一丝不妙，张黯然轻轻敷衍了过去，话锋一转道：“方才姑娘以柳枝露水，可否告诉我那是何意？”
　　“没什么，不过替你将灾祸消弭一些罢了。或者你也可将它当成是占卜的一个仪式吧。”小凉微微笑道：“占卜之事不可告知本人，否则将可能改变未来的运行路线。你也不要问我我看到了什么，只管按你觉得正确的道路走下去就好。”几句话将张黯然想问的事情全部都堵了回去，但面临着将来极度危险的他此时着实对这占卜结果好奇布衣，张黯然苦笑着回道：“既然占卜了，又不告诉本人，这是否有些白费力气？姑娘就当做是说个故事，就与我说上一些吧。”
　　“你确定想要看到未来？”小凉眼底透过一丝精芒，淡淡问道。
　　“愿得其闻。”
　　“你可记得柳枝露珠自你额前剑莲碎裂开时，你看到了什么？”
　　“万千水珠。”
　　“万千水珠，你可知其中有几颗映照着剑莲之影？”
　　“三万六千五百颗。”
　　“这三万六千五百颗水珠，皆与你有关。只看你如何选择，只看你如何定夺。柳枝乃初春抽吐新芽之时所取，意在未来。你额前血色剑莲，为你魔命之印，若无异端，你的宿命就在这三万六千五百个的一种，其中凶吉未知。但我若指你一道，那么你的轨迹便会随之完全改变，走上一个你完全无法想象的道路。你可知其中凶险更甚如今？”小凉说完后就这般静静等着他的回应，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三万六千五百种宿命么？”张黯然微微一愣，却是想起了嗜血林中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那老者临终前曾说过的一句话“命运，不过是轮回罢了。”
　　不过是轮回罢了？那么这三万六千五百种宿命，其实只是一种唯一的宿命么？他恢复了原本的自信，微微笑道：“那么，我还是不要知道未来的事情来得好。多谢姑娘指点，张黯然受教了。”看着小凉有些惊讶的脸，他毅然终止了自己的好奇心，张黯然站起身来便准备告辞，从小凉的神色之中，他看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绝望，以及欣慰。只是他不想再看这个女子的神色，这个看似知道一切的女子，方才似乎在将自己引入一个巨大的轮回之中，这个能知晓命运的女子，似乎正试图改变着什么。要问自己为什么产生了怀疑，其实非常简单，只因为那戛然而止的琴声之中，透着一股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情绪。而这情绪，并不是张黯然所认识的小凉应该表现出来的。
　　“你这便要走了么？”努力抑制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小凉缓缓站起身来道。
　　“嗯。”背对着这绝美的女子，张黯然声音的回道。
　　“以后还会回来么？”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静默。
　　“那……至少取回你的东西吧……”小凉强忍着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素袖轻挥，一样小小的物事便传入了张黯然手心之中，再回首时，已没了伊人的踪影。
　　张黯然的手中，多了一枚黑色的小片。
　　第234章　情报
　　黑色的小片似曾相识，但此时的张黯然再无心神去细细琢磨，他神色依旧平静，但内心之中，一种淡淡的感觉悄然破碎。将小片贴身收入怀中，张黯然再难压抑自己内心的苦闷，长啸一声后径直飞了出去。他身影极快，修为不高的魅女族众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串残影，便再没了他的声息。
　　出口的幻阵，不知何时已悄然撤去，张黯然这般鲁莽的沿着原路冲撞，却是丝毫未受阻滞的回到了原本的兵器店之中，他很想跑出去寻一处无人之境肆意挥霍着自己手中的力量，他内心产生一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般的难受。
　　然而，就在这小小的兵器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径直穿过了他的心防，当他意识到不妙时，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周围的物事一变再变，自己竟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直接打入识海之中，那焦黑阴森的识海之中，一女子俏立眼前，那双冰冷的眼睛不带丝毫情感，依旧这般静静的看着他。
　　“你是……”虽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张黯然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只是他第一句话尚未说完，眼前之人身形微动，他的脸上便多了五道红彤彤的指印，紧接着另一半脸颊在巨大的声响中猛烈的肿了起来！女子收手回到原地，神色平静就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你动手打我的子民，那是因为他们有错，所以我准许你打。”女子的声音平淡，但内涵的怒气却是肆无忌惮的外放而出，隐隐有撑爆自己识海的趋势。“但是我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敢这样对她？所以，你脸上这两下，是我替她讨回来的。”
　　面对着这个毫无顾忌的进入自己识海之中并且随意抽打自己的女子，张黯然已然被打得愣在原地。原本应该担负守护识海职责的六兽尊此时只冷眼旁观，丝毫未有行动。但从方才的话之中张黯然已然知晓，这便是魅女族的宫主，更是小凉的母亲。只是她何时在自己身边了？她不是应该自闭于宫中才对吗？对于从来不擅长战斗的魅女族来说，这位宫主到底要修炼到几阶魔才可能这般轻描淡写的制服自己？这宫主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怒气，已然令自己眉心见汗了！只是一想到小凉方才所做，张黯然心头的那股苦闷也终于化为愤怒只见他冷冷道：“初见宫主便受这等礼遇，蒙宫主错爱，但张某的确不知对小凉姑娘做过什么不合理之事，因而这两掌，若宫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下终究是要讨回来的。”
　　“呵呵……你这酸腐的自尊，这时候倒也还替你长了几分胆气了。”宫主不怒反笑，道：“那我来问你，你对我家小凉到底有几分情意？”
　　“……”没想到这女子说话如此直白，张黯然心中一痛，想要辩解什么，犹豫片刻后，却只是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不要告诉我你只当着这是一场交易。”女子冷哼一声道：“你心中是有不快吧。你把她当成红颜知己，把她当成重要的女人。但是她却在有意的引导你走向轮回的命运之中。虽然不知道是谁让你这一次做出了别的抉择，但是这与她无关，她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什么叫无关？什么又叫应该做的事？”张黯然分毫不让，“她帮我，我保护魅女族，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宫主的怒气更加暴乱起来，她妖媚的面庞微微蹙起：“当日在天魔界你将我女儿的清白都给看去了。她却依旧帮你去寻你的兄弟。现在不过第二次见面，她就敢把你带到自己的后院。你看她微施粉黛，你以为她不在乎你？那雾气之中含着镇静心智的气雾，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魅女族的苦衷不需你理解，但你至少该替她想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张黯然身边的气息已接近暴乱的极点，宫主依旧这般冰冷的看着他：“你的保护？如今你已经走上一条完全不同于曾经的道路，你是否能达到从前的高峰仍未可知，但若你再敢令我女儿难过，哪怕你是当世天魔我也决不放过你！”宫主的身影淡淡的消弭于识海之中，只留下独自琢磨着的张黯然，以及识海之中无限的阴寒。
　　再次回到秦宅时，弥牙已经笑吟吟的候在一旁，与之商量一番后，便将婉儿送回了悲冥天魔界，秦姜依旧未归。但张黯然心中已开始感到淡淡的不妙来。负责守卫秦宅的妖巡逻越发频繁，负责照顾饮食起居的家奴也若有若无的看向自己的房间，着实不得不令人警惕起来。张黯然心中已再难保持平静，这归来的几日里苦闷不堪，修为几乎没有半分增长的迹象，此时也越发焦急起来。
　　便在这个时候，张黯然收到了他帮助古潭之后得到的第一份回报。古家的眼线轻易的渗入秦宅之中，以秘法传音将与张黯然所得情报尽数说与他知，只是张黯然得到这情报后，整个人亦随之沉默了下来。
　　第一份情报，九阶仙僧净石被卷入天魔界后一直藏匿行踪，且屡次试图重返人间，但被边界守卫禁锢于杀戮天魔界囚笼内，诸魔皆欲取其舍利炼成魔器。因此古家在天魔的授意下设拍卖会，拍卖此僧舍利。古潭心中希望张黯然修为越高越好，自然第一个想方设法要从这仙僧之中榨取足够的利益供以张黯然进阶。
　　第二份情报，秦姜所得犀骨献给使魔龙浩，犀骨本身并无甚太大价值，但它胜在巨灵魔的包容万物的容量，龙浩倾尽其力广收灵石熔铸其中，炼成灭神杵，成为一件不容小觑的天魔兵器。秦姜亦得了应有的犒赏，此时于龙浩府上为宾，尽己所能巴结这位势力越发强盛的使魔。
　　第三份情报，则是贪婪天魔不满于魅女族最近的供奉，似乎正在寻求机会将这种族吞并，同时获得其令人眼红的预知能力。尤其是此时杀戮天魔不知去向之时，贪婪天魔心中早就蠢蠢欲动起来。
　　第四份情报，整个天魔界突然出现了数名修为恐怖的魔，他们行事完全随性，得罪了不少贵族，但五大天魔对此事似乎都视而不见，有意无意的纵容着。几名身份不明的天魔肆意砍杀，在天魔界之中造成了无形的恐慌。
　　这四份情报看起来其实与张黯然没太大关联，但张黯然心中已感到了古潭的真诚。净石之事暂且不说，然而这古潭为何刻意将魅女族之事告诉自己？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张黯然此时的行踪，古潭也知晓，而自己是秦姜贵客，但秦姜终归是贪婪天魔界之人，若是自己想要保全魅女族，那么与秦姜的冲突将在所难免。想到这里，张黯然心中不由苦笑起来，自己为了一粒没法用的妖兽内丹，竟给仇家带去了那么丰盛的礼物，这到底是蠢呢还是运气差？至于第四份情报，张黯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据他所知，为了防止内部残杀导致的天魔界人数锐减，五大天魔一直是禁止内部杀戮的，但此时几名魔人横空出世，这般不讲规矩，竟然得到了五大天魔的默许。这也太奇怪了些。情报之中未提及这几名魔人所属天魔麾下，也未能查清所使兵器，这些人如此嚣张，总该有一个势力才对，但此时的情形看来，张黯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此时自己修为已至瓶颈，虽然本该为一阶魔的他保持着当时的领悟，但如何成魔，那其中的机缘不是随便就能感悟得到的。秦姜既在龙浩家做客，想来他暂时分不出心思来监视这边。而今他最想做的，自然是将净石救下。虽然如今魔佛殊途，自己的本心也已渐渐走向成魔之道，但他依然不想撇下这位为了人间众生而殊死斗争坠入天魔界的僧人。拍卖之期已近，在天魔界土生土长的众妖也对这许久未现世的佛门中人充满了好奇，想来到时候自会热闹非凡，自己若趁乱将净石救出，应该不会太难，至于如何带他离开天魔界，这也只有救出来之后再说了。只是自己一人独自前往自然诸多不便，而且拍卖当天的话至少会吸引数十名天魔前来竞争，如果想要提高成功的可能性的话，也只有说动弥牙了。
　　做好了打算，张黯然搜寻着弥牙的气息，隐去身形缓缓跟了过去。
　　弥牙的住处他一次都没来过，只不过远远望去便感觉到其中的气氛，着实不似一名男子该住的地方。不止到处充斥着暧昧的氤氲的水雾，在这雾气浓重的地方里各色花蕊也竞相盛开。只是以张黯然的实力，一眼便看出来这些所谓的花朵都是弥牙每日于山林之中精心踩下当成插花艺术铺陈其中，香茗绕溪，少女沐浴，只一眼便令张黯然心中腹诽不已：明明已成了秦姜的内人，居然还能拥有那么强盛的体力去福泽他人。只是这一次他悄然前往，却并未看到传说中的群乐场面，水雾之中夹杂着一股股淡淡的魔气，缓缓萦绕于半死半活的插花之间，弥牙赤、裸着上身盘膝悬浮于温泉之上，雾气有如天然生成的衣裳般在他身边缓缓绕行，灌注入他的经脉之中，感受着周遭将死之花的气动，隐隐形成了一个生与死的循环。张黯然没想到弥牙所修炼的功法竟是这般玄奥，隐在半空中的身形丝毫不敢动弹，恨不得将这每一株花草的感悟都看个明白。
　　水受热而蒸发为汽，遇冷则凝为水，再冷则成冰。每种物质的形态都有其循环之态，看似走入了死的极端，但事实上却并未消散，只要机缘巧合，就能在关键时刻重生不死。这功法看似简单，但若无法明白其中玄机，那便永远无法逃出这轮回循环。看来弥牙在裂魂谷中与自己分身的搏斗之中受益匪浅，领悟了许多东西。
　　“张兄，既然来了，就不要藏得那么猥琐。”正待进一步观察之时，萦绕于院中的雾气忽的消失不见，张黯然的身边不知何时已被浓雾包裹，现出行来。
　　第235章　车裂城
　　“看不出来，你的修为如此之高深呢。”对自己的匿踪本事自信无比的张黯然，在尴尬的被发现后打了个哈哈笑道。
　　“你这是在夸我吗？”弥牙妩媚的睫毛微挑，眼中的光彩似在无形中穿透了张黯然的心防，直将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后方才笑道：“你终究是个已成魔道之人，如今却和我一般退回了成魔的边缘。修为再高深，在巨大的阶差面前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想必我所悟之道也难以引起你的兴趣。按理说来你应该趁着我修炼之时引我修为走上岔路，再伺机取我魂魄以成魔身才对，但你眼中却依旧没有一丝杀机。我真的不明白，张黯然，你来找我还能有其他什么事？”
　　“并非每个人都如你所想般不顾后果，你知道你的存在对我的重要性。”张黯然顿了顿道：“此话暂且不提，我找你来，是要去杀戮天魔界救一个人，你敢不敢去？”
　　“什么人？”这本应该是个疑问句的口气，弥牙却是侧过脑袋露出他姣好的脖颈，面带戏谑道。
　　“仙僧。”张黯然依旧目不斜视道。
　　“为了什么？”
　　“救人。”
　　“救人？哈……”弥牙好看的双眼几乎笑得眯了起来，他看着张黯然的眼神就像看着傻子一样：“你以为你是谁？若我没记错，你该是从杀戮天魔界转生的吧！一个杀戮魔族居然会救人？哈哈……再说，我凭什么要去？”
　　“杀戮者救人，很可笑吗？”张黯然淡淡道：“你必须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想成魔的话。”
　　“有意思。”弥牙似在确认这番话的真实性，随即他释然的笑道：“你自己甚至都无法成魔，居然还想以这拙劣的谎言来指使我……不过也罢，成魔确实需要契机。那个秃驴却是能给咱们带来无穷的麻烦，当然，也能带来无数契机。”他纤细的手自袖中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