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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碟-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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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妮子在金阳堡失踪啦,”白老九抢先回答道:“咱们几个月来一阵好找也没寻着半点踪影,说不定已给人害了。”
    白老七道:“呸你的乌鸦嘴,那丫头比你聪明多了,又会幻身变化,哪儿那么容易死?”
    楚凌宇歉然道:“对不住,林兄,我没照顾好黎仙子。”
    林熠摇了摇头,道:“楚兄能替小弟照顾黎仙子,我已足感盛情。有些事非人力所能预料,也怨不得任何人。”
    楚凌宇隐约觉察林熠话中有话,但其中深意却难以明了。
    玉茗仙子尽管姐妹情深黯然神伤,但见气氛沉闷压抑,强作欢颜道:“林兄弟,这头金猿是你养的么,我能不能抱上一抱?”
    林熠一口饮尽杯中酒,勉强笑了笑,道:“小青是我一位朋友养的神物,谁的帐也不买,连我都得对它老人家毕恭毕敬。
    嫂子想抱,还是问问它自己吧。”
    白老七傻笑道:“呵呵,这小东西挺有个性,老子喜欢。”
    玉茗仙子张开双臂道:“小青,让我抱抱好不好?我拿山果请你吃。”
    小青瞧瞧玉茗仙子,双手抱在怀里鼻孔朝天地一扬小脑袋,竟是不理。
    楚凌宇道:“我听说冥海金猿喜食肉类,你拿山果喂它,恐怕不成。”
    玉茗仙子为了难,罗禹却举起杯问道:“小青,喝不喝酒,这可是上等的好酒。”
    林熠道:“这小家伙的主人最是厌恶酒鬼,罗师兄这招多半也没用。”
    罗禹道:“可惜了,这酒可是用晨露与山果酿制,别有韵味。保证喝上一口,这辈子都忘不了。”
    小青盯着酒杯半晌,转动着小眼珠好似想了又想,突然窜出身子跳到罗禹手腕上,伸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口,咂巴两声眼睛亮了起来,一埋头咕噜咕噜吸进肚里。
    众人尽皆大笑,林熠摇头道:“原来是我错了,这家伙并非不喜欢喝酒,只是害怕主人责罚才装得一本正经而已。”
    小青一杯落肚意犹未尽,又望向玉茗仙子尚未动过的酒杯,一副馋相。
    玉茗仙子取过酒壶,嫣然笑道:“来,我喂你喝。”
    小青身子一动立刻收住,回头瞧着林熠吱吱啼叫。林熠会意道:“放心吧,我不告诉你主人就是。但万一你喝上了瘾头,日后被她捉住,可别怪我。”
    小青一扭头,钻入玉茗仙子怀中,像个小婴儿般仰天一躺,咕嘟咕嘟大口吸酒。
    罗禹笑着摇了摇头道:“原来酒也可以这样喝的。”
    众人又哄然大笑,气氛不觉热闹轻松了许多。
    林熠道:“楚兄,你可晓得如今正有人满世界打探你的行踪消息?”
    楚凌宇停下杯子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青木宫的小公主花纤盈吧,我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老七满嘴塞着果子,含糊不清咕哝道:“花纤盈,这丫头我见过。很不错啊,小楚你索性就把她娶了吧。”
    白老九把被果汁粘得湿漉漉的大手,在脏兮兮的裤子上狠狠擦了擦,赞同道:“就是,有老婆就好,其它都是放屁。谁要敢笑话,老子不说二话,先把他大卸四块,扔去喂小青!”
    小青正喝得高兴,冷不防听到白老九讲要喂自己人肉,眼皮一抬瞅了眼,见没什么动静,又安心享用它的美酒佳酿去了。
    楚凌宇道:“两位白兄,问题不在这里,是楚某不过是受人之托保护花纤盈,从无半点非分之念。”
    罗禹性情稳重,颔首道:“据说青木宫有意将花纤盈下嫁邓宣,楚兄不去蹚这混水,那是最好。不过听起来花纤盈不会轻易放过楚兄,总需有个交代才好。”
    说着话远处脚步响动,却是老奉、丁淮安、瞿稻和朱武几人闻着消息赶来。到了近前惊喜交集道:“大哥,你果真来了!”
    搬来几张石凳落坐,林熠问道:“老奉,大伙儿在这儿可还住得惯吗?”
    老奉笑道:“多谢大哥介绍了这么好的一处世外桃源。没想到南荒蛮僻之地,居然也有如此锺灵秀丽的景致。比起血动岩来,这儿简直像天堂一样。许多血动岩的兄弟回去之后,听着消息又投奔过来。如今谷里的人已超过两百,大伙儿齐心协力,正襄助罗兄和玉茗仙子重建百花园。”
    朱武问道:“大哥,你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吧?”
    林熠没有回答,取出两只瓷瓶交给丁淮安道:“丁大哥,这里面是小弟近日用极冥魔罡炼制的丹丸,大小质地稍有不同。
    你们每个人依照自己的修为适量服食,吸收炼化,对于真元增进应有所裨益。”
    丁淮安久居血奕天,对极冥魔罡也有听闻,推辞道:“大哥,这东西珍贵无比,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熠道:“我在血奕天潜修了三个月,已用不着它了。你和老奉他们虽修炼的是正道玄门心诀,但久受血奕天魔气侵蚀,对极冥魔罡亦不会有过敏抵触反应。只要紧守仙心不泯,便可无事。”
    丁淮安这才收了,众人饮酒畅谈,从血动岩之战说到金阳堡内变,从百花园说到烈火宫,天南地北几乎聊了个遍。直到天色微明,曙光初现才尽欢而散。
    林熠与罗禹并肩出了凉亭,两人都是了无睡意。环顾四周已初露妖娆的草木山花,罗禹感慨道:“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我险些葬身火海。面对劫后灰烬,我和茗妹泣血锥心,悲愤之情惟天可知。如今百花园重现生机,只可惜园中的那些兄弟姐妹,魂魄缥缈,再无相见之日。”
    林熠静静凝视脚下斑驳焦黑的土地,遥遥相见当时景象之惨烈悲壮,缓缓道:“大丈夫快意恩仇,这帐迟早要一笔笔清算明白!”
    罗禹沉默不语,举目眺望那弯流连天宇,迟迟不愿离去的月影,说道:“林师弟,我觉得这些日子你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但具体是些什么,我却又说不上来。”
    林熠的心沉甸甸的,沉声问道:“罗师兄,你还要回昆吾山么?”
    “当然,我要回去的。”罗禹站定身躯,回答道:“毕竟,我生是昆吾人,死是昆吾魂。况且,师父的忌辰也临近了。”
    林熠深深吸了口气,艰涩道:“师兄,求你一件事。如果师父忌辰那天,我没能赶回来,请你替我在他老人家坟前多敬一炷香。”
    “我知道你有苦衷,”罗禹转身注视林熠道:“为何你不肯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
    林熠摇摇头,道:“师兄,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我永远都是从前的林熠。不管将来会发生任何事情,你我兄弟的情谊永不会变,你永远是我的三师兄!”
    “我明白了。”罗禹用力握住林熠的肩头,道:“说完这些,你就又要离去了,对不对?但愿,我们还有在一起扶醉狂歌的日子。”
第十章 默望
    筑玉山;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容若蝶静静坐在溪畔小石上,这里便是林熠初次看见她的地方。月已在梢,人还不来。只有孑然独影,伴着微凉的晚风,把涓涓心事尽诉流水落花。
    已是盛夏,这轮弯月却为何一凉如水,清冷的玉华照耀溪面,泛起粼粼波光,点点思念,叮咚清响着向山外流淌而去。
    这清溪,翻过岭,绕过山,穿过广袤原野,又会把那缕幽幽的心绪带向何方?
    离海太远了,涛声在万里之外澎湃,依稀里她竟可听见。对着流星许下的心愿,在一天天翻阅的日子里鲜活驿动着,是否也正在走近?
    琴声空渺,是为谁弹?悠扬的琵琶随着清风明月飘播在幽蓝的天宇之下,苍穹里夜在静静聆听,婆娑树响在低低应和。缈万里层云,只想一曲天涯,岁月弹指。
    “哗啦啦”水响,小金湿漉漉地从溪中冒出,抖动身子甩出一蓬水雾,走上岸来。
    琵琶声止,余韵盘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幽思,让身畔的花草滴满露珠。
    筝姐默然伫立在容若蝶身后,像一尊石像忠诚地守卫着她的主人。她的面庞僵硬而冷漠,即使小金逗趣的鬼脸,也不能让她浮现出一丝笑意。
    今夕是何年,却不教人团圆。筝姐的心里深深叹息着,低声道:“小姐,听说他正在青木宫养伤。我陪你去找他吧!”
    容若蝶抬起头,望到孤悬的明月淡淡道:“筝姐,你有没有兴致再听我弹奏一曲?”
    筝姐生硬的嗓音透着温暖与无奈,回答道:“小姐弹的,我都爱听。”
    突然,小金眼眸里爆出两簇精光闪闪的光芒,直勾勾盯着对岸的密林,彷佛是察觉到了异样,站直了身躯清声一啸,化作一溜金光窜了出去。
    筝姐面色一凝,靠近容若蝶身旁沉声道:“小姐当心,金猿怕是发现谁了。”
    话音方落,小金已钻入密林不见了踪迹。容若蝶从容道:“不要紧,林中有五时七候阵,附近还有秦毅等人留守,我不会有事。”
    她收了紫玉琵琶站起身,道:“筝姐,我入林去找小金,你在这儿等我。”
    “不成,”筝姐毫无回旋余地,拒绝道:“林内情况不明,小姐不能去。”
    “相信我,”容若蝶悠然道:“我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林内藏着的那个人,绝不会有恶意。但你若跟去了,他也许就不会现身了。”
    筝姐一怔,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道:“那请小姐准许我守在林外,一旦有变也好及时应援。否则,我终究不能放心。”
    容若蝶微微一笑,说道:“随你吧。”赤裸着雪白纤细的玉足,跨过清冽溪流,踩着柔软湿润的绿草芳茵朝密林徐徐行去。
    再说小金一头钻入密林,跃上一根粗枝站住,目光闪烁急切机警地四处张望。林中清幽晦暗,刚才那股异常熟悉的气息却陡然消失。
    它大是不甘,清越啼叫声振空谷,运动灵识全力搜索。猛地头顶有一颗松球电丸般射落,劈头盖脸打来。
    小金一跳闪过勃然大怒。它虽到筑玉山时日尚短,但平日漫山游逛嬉戏玩乐,方圆数百里的山林野兽莫不奉其为尊,战战兢兢,俨然它就是山大王。这会儿竟有不长眼的家伙拿松球暗算自己,那还了得?
    小家伙眸子里凶光一闪,呼呼低吼,朝着松球射来的方向飞速扑去。
    不料它速度虽快,可仍然扑了个空。正诧异间,身侧听到吱吱清啼,极尽戏谑不屑,似乎在嘲笑它的无能。
    小金火冒三丈,转头望去。刚打算发出威严慑人的怒吼来重树尊严,抖一抖山大王的威风,孰知目光落处一腔怒火顿时化为无限柔情,像着了魔般傻呆呆地望着不动。
    原来三丈外的树枝上,悠哉悠哉蹲坐着另一头冥海金猿,神态比它更横更傲,正满不在乎地蔑视它,却是小青。
    小金看得骨头都酥软了,半晌才想起吱吱招呼,意思是问道:“这位美女,在下能不能和你聊聊?”
    小青努努嘴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小金偏是越看越喜欢,心痒难熬地抓耳挠腮,眼珠滴溜溜直转思忖着接近对方的法子。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早把刚才找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顺手折下一片蒲扇大小的树叶,满脸挂着讨好的表情凑上前去,吱吱一叫,这次的意思是:“美女,天好热,让我给你搧风好吧?”
    见小青并未反对,它厚起老脸,屁颠屁颠越过半空中纵横交错的枝叶,跳到对方身旁卖力地搧动树叶,比伺候天王老子都要用心。
    这也难怪,冥海之中雌性金猿本就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小青个头娇小,体态“妩媚”,倾国倾城堪称雌猿极品。
    被这打了不知多少年光棍的家伙撞上,哪还有不欣喜抓狂,一见钟情的道理?
    搧了片刻,小青不耐烦地一把夺过扇叶扔下树,指指自己的肩膀。小金会意,立刻施展猴爪按摩技在对方身上捏来捏去,顺带好一番享受对方“娇躯”的动“人”滋味,也算回馈自己的半天辛劳。
    小青半眯缝着眼睛,舒服写意处轻轻发出呻吟,小金百爪挠心,双手不觉大起胆子顺着肩头往下探。
    这突如其来的侵犯让小青惊叫蹦起,像是闪电过体,全身的绒毛倒竖,面露凶相、巴巴地瞪着小金呼呼低吼,猛地扑将上去一通捶打爆揍。
    小金吱吱乱叫,抱着脑袋只护着要害,既不招架也不闪躲。明显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所以甘心领罚,全没了多年养成的威严尊贵。似乎这小家伙也从林熠身上学会了“打是情,骂是爱”的道理,对小青的拳脚撕咬痛在身上,乐在心里。
    且不提这对金猿在树梢打情骂俏,小金稍后又会如何讨好小青,容若蝶孤身一人已经缓缓走入林中。
    渐起的夜雾弥漫飘荡,月光无力穿越繁密的枝叶,只好把清辉留在半空。漆黑的夜中,有夏虫的脆鸣,夜鸟的啼叫,远山隐隐传来猛兽的呼嚎。
    荆棘匍匐在黑暗里,刺破她娇嫩的肌肤。她却毫不在意,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点波动。哪怕心中有滔天的浪在跌宕,她也只是不经意地抱琴缓步,默默独行,让身后的月色去远。
    轻轻地,她在一株古木旁跪坐,宛如一尊冰雕粉琢的玉女神像。紫色的衣裳拖曳起今晚的清风,悄然起舞,那一绺黑黑的秀发垂落眼眸,遮挡住窥视的星月。
    琵琶声起,拨动这盛夏山林的琴弦,如一汪清泉,缓缓而温柔的渗入无边无际的苍穹夜色。百鸟归林,万籁俱寂,烦忧尽消,彷佛眼前又是春光明媚。
    她浑然忘却了所有,专注于琴韵天地,小金与小青也停止了打闹,静静骑在枝头,欣赏着音乐的妙境。
    旋律渐转温存缠绵,似有柔情如水在心扉荡漾,将百炼之钢化为绕指柔。小青的脸上不觉变得柔和,小金悄悄地伸出手,想按住身边美女的肩头。小青顿时惊醒,警惕地瞪着小金,令这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讪讪收手。
    夜如此温柔,忽地充满温馨。一道青色的影子默默伫立在迷雾林中,沉静地凝望着伊人。袍袖轻扬,是风在动,还是心在不舍?
    他关山万里,风尘满面,只为这悄然无声的一瞥。小别数月,已是多少漫长世纪从身边逝过,煎熬的又何止是沸腾在心底的那份思念。
    这曲调恁的熟稔,不正是他们初逢时,容若蝶在溪畔幽幽弹奏的那首古曲么?
    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已感应到自己的到来,冥冥中那缕无形的默契,令他们天各一方也不曾远离。何况,是如今的近在咫尺,遥遥相对。
    然而,他看得到她,她却看不见他。于是,只能用这曲婉转倾诉,为他洗去一路的风霜征尘。
    两步,只需跨出两步,他就能出现在她的面前。千般相思,万种情深,一朝得解。但每当这冲动涌起,脑海里却油然浮现起老峦那被斗篷遮挡下阴沉冰冷的黑脸。于是脚下生根,咫尺之遥的距离突然显得那样长,重重的沟壑不知还要再走过几许岁月。
    一曲终了,双双无语。静谧里林内响起轻轻的一声呼哨,是又到了别离的时候。小青恋恋不舍地起身,却又忽然转过头,在小金的头上轻轻一拍跃入了黑暗。
    风过林梢,猿声渐隐,再听不到动静。
    容若蝶一动不动怀抱琵琶,闪熠的明眸徐徐黯淡,难掩一缕失落。
    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他终于缘吝一面。但知道他已来过,知道他安然无恙,不是已经足够。一念之间的见与不见,便不再重要。
    可为何偏不愿离去,偏在清冷夜林里独自小坐,踯躅眷恋。
    忽而落叶沙沙轻响,被风吹起,微带夜的凉意。她若有所觉,慢慢地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凝铸在瞬间的永恒,痴痴相望。
    六丈外,一袭青衫如故,林熠无语伫立,肩头坐着的小青,正对着龇牙咧嘴的小金露出不屑的矜持。
    眼神交织,转眼便是百年,无数轮回在寂静里浮沉碾转,把红尘抛却。
    万语千言何必再说,就这样默默相望,纵是匆匆一瞥,已能照亮林中的黑暗,点燃绚烂的火花。
    你还好吧,是否消受憔悴,是否相思如雨—那林间比翼的燕儿去了哪里?
    依稀听到的,不正是逐浪岩终日不息的万顷波涛?
    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只能向着她默然地一笑,任风吹散。于是,她的笑靥嫣然,莫逆于心,轻柔地将夜融化。
    他们就这样遥遥微笑着,默望着,将如箭光阴浓缩在彼此的对视之中,温热着相互的心田。
    缓缓地,他面向着她退入树后,雾气渐渐阻断相望的视线,让他的身影隐没。
    她的目光依然不能收回,宛如一根细细的丝线,缠绕着离去的背影,天涯海角,天上地下。
    小金蹦到了她的怀里,拧着头也在呆呆凝望林熠消逝的林后。从今之后,这个原本我是老大的家伙自愿退居老二。
    容若蝶微微一笑,欣慰而恬静,轻抚小金柔滑的绒毛,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向它说道:“谢谢,让我今夜不会寂寞—”
    身后传来筝姐的声音低低道:“小姐,仇厉来了,正在林外等候。”
    容若蝶站起身,彷佛把刚才释放的心绪都珍藏隐匿到心底,再不透露半点消息,淡然道:“多谢你,筝姐。现在,我们就去见仇大哥吧。”
    两人携着不断回望的小金走出密林,清辉洒下,风带走离愁,方才发生的一切刹那间已然了无痕迹,直如恍惚梦过。
    林熠并没有走远,隐匿在秘虚袈裟中悄然目送容若蝶离开。
    夜渐深,雾更浓,他忽然轻轻一笑,向肩头的小青问道:“我给你介绍的这位新友感觉如何?”
    小青垂目不答,奈何这矜持没支撑多久,就忍不住用手写道:“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这儿?”
    林熠怅然摇头,黑重重的林木阻碍视线,再望不到伊人的身影,徐徐道:“我不知道,也许会要很久。”
    小青没精打采,沉寂片刻又写道:“不准和姥姥说。”
    林熠故意迷糊道:“什么事不准说?”看到小青瞪圆的眼睛,不由轻笑道:“好,我明白了,这就当作咱们两个的秘密,行不行?”
    小青一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又不放心地伸出小手。
    林熠会意,小指和它轻轻一勾道:“放心,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怎也不会出卖你这个朋友。而且往后若是再来筑玉山,也一定设法带上你就是。”
    小青大喜,在他背上写道:“今后再有谁敢欺负你,我替你作主。”
    林熠微笑打趣道:“只要你不欺负我,就比什么都强。”收拾情怀御风而起,离开筑玉山,不敢回头再望一眼。
    出了筑玉山,他收起秘虚袈裟御剑北行,往青木宫方向与青丘姥姥会合。行至天明,略感倦乏却是酒瘾上来了。
    收住心宁仙剑俯身下眺,远远看到左前方有一座繁华市集。当下折而向西,飘落在镇外,携了小青沿着街道找寻酒家。
    熙熙攘攘的人流,喧嚣热闹的街肆,昨夜的一切彷如梦中。抬首看到一家刚刚开门的酒楼,门口杏黄色的酒旗随风飘扬招摇,上书三个大字:“酒神居”。
    林熠迈步踏入,径直上了二楼。楼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伙计跟在身后啰里啰嗦地报着菜名。
    林熠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碟热炒,要了两小壶酒。没多久酒菜上齐,那伙计见林熠点得不多,也失去献殷勤的兴趣,自顾自下楼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林熠递了壶酒给小青,问道:“你还喝不喝?”
    小青犹豫了一下,接过酒壶,对着壶嘴津津有味吸吮起来。
    林熠自斟自饮,望向窗外。南疆民风虽说剽悍,但大多性格淳朴,热情善歌。尽管林熠来过几回,但每次都身负要事,来去匆忙。像现在这般怡然自得地凭窗把盏,尚是首次。
    蓦然,小青停顿了吮吸,偏过头眼眸里射出精芒投向楼梯口。一个老态龙钟、满头白发的老道士慢悠悠爬上楼来,身上居然还斜挂着一只酒葫芦。
    他的衣衫也算整洁,只是多了几分落拓和苍老,一双黑布鞋上沾满灰尘,想来一早已走了并不近的路。
    小青看过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下转回头又去消灭壶里的美酒。
    林熠握杯的手凝在唇边,眼睛端注老道,却什么也没说。
    老道士自顾自走到林熠桌前坐下,居然不打招呼拿起酒壶倒满一杯。
    林熠洒然一笑,说道:“出家的道士也能喝酒?”
    老道士一饮而尽,老气横秋回答道:“连冥海里的金猿都要酒喝,贫道为何不可?”
    林熠的目光渐渐凝聚,像两柄锋利的剑芒盯在他的脸上。老道士恍然不觉,又倒满了第二杯。
    “别光看我,人老了,没多大看头,不如一起喝啊。”老道士举杯向林熠邀道,彷佛是他在作东。
    “叮”杯子轻轻一碰,酒入愁肠。林熠放下杯盏,问道:“道长能喝多少?”
    老道恬然含笑,满不在乎道:“来多少,喝多少。”
    林熠沉思片刻,认真地问道:“十坛够不够?”
    老道士微微笑问道:“你的酒钱够不够?”
    林熠点点头,扬声道:“伙计,再拿十坛,都要十年以上的陈酒!”
    老道士眼皮抬了抬,道:“你不喝?”
    林熠淡淡道:“在下有面前一壶足矣,不必再添。”
    “是不为,非不能也。”老道士赞许地点点头。
    林熠道:“人生能够选择的事本已不多,身不由己久了,也就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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