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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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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王英明!”姬缭俯首一拜,韩溪源。绥缇二人跟着一拜。
“密切关注此人。”覃陌央露出许久不见的微笑,像暖日拨开乌云俯照大地。
他对这个叫景非的人很感兴趣。
“诺!”姬缭领命,提笔批复密函。
汉国都城邯郸卫尉府邸
“哟……这是谁把我们的汉国大英雄惹着了?”韩三娘子扭着腰带着婢女从远处飘来,一把夺下景非手中的鱼食盘。
景非仍是个石像样儿立在湖边。
三娘接过婢女怀中的弘儿抱到他面前,笑道:“和孩子也至于生那么长的气啊!”
景非瞥了眼躺在三娘怀中吱吱呀呀胡乱扭动的弘儿,没好气地说了句:“把他领一边玩去。”
回想那日,景非大败津军返回邯郸城内交回兵权,未作一分停留直直冲到云桂芳,那时云桂芳已被敌军烧毁近半,景非大惊失色,口中大呼三娘,踉跄奔上二楼闯入西厢暖阁,当三娘抱着弘儿出现在他面前时,景非已是泪流满面。
他一副狼狈的样子,三娘差点没认出是他,面前的他身着青色重盔战甲,上面溅满干涸的血迹与厚重的灰土反复层叠着,他的发髻散乱,面颊上也覆盖着厚厚的黄土,泪水在他的脸上汇成了渠,早已分辨不出来是那个辩才博学、英礀飒爽的俊秀士子。
景非接过弘儿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哽咽地说不出话,他差点以为他会就此失去他……失去她和覃陌央唯一的孩子。
怀中的弘儿却很不配合,挣扎地想往身旁的三娘怀里钻,景非抬起脸颊不解地看着弘儿,不知道他在挣扎什么?
没想到弘儿趁他刚抬起脸,挥舞着小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口中清晰的喊了一个字:
“丑!”
景非顿时愣住,紧接着就是迸发而出的怒火,他万万没想到弘儿第一个说出的字不是‘娘’,不是“爹”,居然是‘丑’!?
古语有‘子不嫌母丑!’,何况他也不丑,只是身上不整洁,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儿子嫌弃!
景非压着火气将弘儿放回到三娘怀中,只吩咐了句‘三日后便来明媒正娶!’抹着眼泪转身就走。
后来他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晃悠了近一个时辰,最终找了家客栈,将自己洗漱干净,包扎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倒在床上,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抱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从那天起景非便不待见弘儿,一见他就伤心生气。
“来,弘儿叫爹…爹。”三娘逗着弘儿,弘儿也很配合的伸出两只白白绵绵的小手要景非。
景非根本不理,眼睛直直地盯着凌波湖面。
三娘自顾自对着怀中的弘儿边叹气边说:“你爹爹不愿意抱你,老娘我的胳膊也酸了,那你就坐地上吧。”
说完将弘儿往地上一放,当真一扭身走了。
弘儿已过周岁,正是学走路的时候,他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抓住景非的衣服下摆,扁着小嘴努力撑着软绵绵的两条萝卜小腿,扬着一张胖嘟嘟的粉嫩小脸,叫着爹爹……爹爹,吐字比起前些日子更加清晰了。这个时期的娃娃果然是一天一变。
景非仍然不为所动,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教训一下这小子‘重色’的毛病!
弘儿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看装可爱撒娇没用,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自己的孩子哭得那么惨,再狠心的父母也得乖乖投降。
景非长叹一口气,抱起他坐在一旁石凳上,掏出帕子为他擦脸,谁想弘儿原来是干打雷不下雨,一转眼又咯咯咯得笑了起来,手摸上他的脸,口中大叫着:“漂娘(亮)……漂娘(亮)……”
景非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世间怎会有如此狡猾如此爱美色的小孩,长大以后怎还得了!
这孩子果然是覃陌央的缩小版,连那看景非时专注的神情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这孩子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我的吗?”景非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可以这么像他……”
也不知道小弘儿是不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他居然表情严肃,慎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
这样的孩子又怎么能让人真正讨厌呢,景非象征性的捏了捏弘儿的鼻子,问道:“这世上谁最漂亮啊?”
景非挂着宠溺的笑容,满满以为他会说自己,结果万万没想到弘儿却指着自己,大声喊道:“弘儿!”
“你才不是呢!”景非将弘儿搂得更紧些,挑眉笑道:“你爹爹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
弘儿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TXT小说下载:www。3uww。com'
自那日起,无论谁问弘儿这个问题,他都会指着自己说‘弘儿’。直到五岁那年,他遇到了他真正的父亲……
84覃入汉
燕国对于覃国夺取邕州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在随后两年的日子里,覃军又在邕州与燕军展开大大小小百余回拉锯战,最终稳稳占据这一肥沃土地,津国在突袭汉国王城一战中,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痛失大将。面对强大的覃军更是不敢贸然行动,几次派出使者想联合东面的齐国和隋国,得到的却是各种推三阻四的理由,最终只得将北侧边境库仑关拱手相让。
覃国自此拥有邕州和库仑关两处要塞,为统一五国奠定了扎实的地理基础。
经过这几次战役,中原四国(燕国、汉国、津国、隋国)又恢复了相互攻伐的乱象,三年之间大大小小打了五十多场仗,其中没有稳固的同盟,甚至没有短暂的合作,只是夹杂着像泄愤一般的情愫,没有目标、没有盈利的相互消耗着国力。
只有覃国游离在这乱象之外,如一只雄狮般冷冷观察着他的猎物,操纵着他们之间所有可以争斗的机会和时机,随时准备着上前撕咬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血肉。
而齐国是唯一没有和覃国直接冲突的大国,它立于东海之滨,是实力唯一可以与覃抗衡的国家,此时正好赶上新王齐顷登基不久,这三年来他忙于对权利进行新的划分,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利,对于中原四国的混战没有多余的精力参与,但也没有完全剥离,打算着随时可能的渔翁得利。
汉国都城邯郸,卫尉府邸。
“再敷会暖帕子吧。”三娘将帕子在热水中又拧了几把。
景非衣衫半敛,刚起床的样子。窗外雪浓压枝,冷气在开启的窗户处蒙上雾气,屋内全赖炭炉烘着,还算暖和。
“不了,再晚就赶不上当值了。”景非拉起左边袖领,盖住原本红肿的肩头。
肩上的伤自三年前逃避追杀再度撕裂,加上邯郸一战,再没好利索,汉国地处南方,冬天湿气重,又痨下风痛的毛病。
每到下雨下雪天,左肩酸胀麻痛,厉害起来时连剑都提不动。
“对了,你在家里也多管管弘儿,别让他总围着外面的那些小姑娘们转!”景非边穿衣服边说:
“今儿个告诉他,白日里不得出门,静静做些功课,晚上回来我可是要考他的。”
“哪是他缠着姑娘们,是姑娘们缠着他!”三娘绕到前面蘀他整理好腰带,挂上玉璜:“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生的,长着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张甜嘴,别说小姑娘们喜欢他,就是常来拜会的那些官吏家的夫人们,哪个见着不当个宝贝来喜欢的。”
三娘把弘儿当做自己亲生的儿子,别人喜欢他,她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自豪得很!景非每每教训起弘儿,她也总是扮演慈母角色,帮着儿子说话。
“三岁看老,他现在这个乖张样儿,必须要好好调教调教。”景非原本不想太拘束弘儿的性格发展,想着他毕竟还年幼,在学习上也从不勉强他。
谁知有一次,他竟一身污泥回来,景非问起缘由,他竟嬉皮笑脸着说是为了给外院家灶房里头的刘妈的小丫头采荷花。
其实也是件小事,那家小女儿也有几番可爱劲儿,但弘儿毕竟才三岁就有这样讨好女孩的心思,再往深处想……长大以后恐怕不能成器。
如果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把他留在覃陌央身边,毕竟是太子身份,调教得一定比现在规矩些。
“呵呵……”身后传来三娘娇媚的笑声,一件长袄便披上他的肩头:“弘儿的父亲必定非凡人,一定也是这般会讨女人欢心!”
闻言,景非瞬间冷脸,斥道:“我说过不止一次,不要谈论弘儿的生父,弘儿现在也大了,莫要被他听了去。”
三年间,三娘总是有意无意提起弘儿的生父,但景非口风如天衣般,根本撬不开嘴,一个字都不肯透漏。
每每问道,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必定一通大火,说什么祸从口出,小心性命之类的话;纵使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是现在这样不给一副好脸!
三娘只能压住心中那女人天生的八卦本性,只是对那弘儿的生父更是疑惑不解,但是她知道那人一定是覃国人,要不然当初景非也不会让她把弘儿送到覃国国尉府。
冬日夜长,雪下得更密了。
弘儿身穿红色狐皮夹袄,趴在圆形雕栏花窗上,独自对着外面的几处梅花发呆。看了一会又跑到园中,想要捡起被大雪打下的朵朵梅花瓣,却又怕弄坏了它们,只得合着雪捧在自己的手心里,红瓣被晶莹洁白的雪衬得更加娇艳柔弱。
弘儿读书一向是眼过一遍就能记住,此时应景念道:“胭脂桃颊梨花粉,共作寒梅一面妆。”
景非前脚刚踏进园中,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几步上前拍掉他手中的花瓣,斥责道:“不在屋内好好念书,却在园子里念这些!”
弘儿直直跪下,他在父亲面前从来不敢造次。弘儿虽然才三岁,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心性,有时竟像个大人一般沉稳机警,不过大部分时间也还是与其他同岁的孩子一般淘气。
“爹爹,尽管罚我,只是……”说到一半却又不敢往下说。
景非静静站着,无形当中又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只是……别对这花儿发脾气,也别踩它们,它们很娇弱的。”弘儿红着眼说完,仍是跪着不敢起来。
闻言,景非发现自己脚底下真是踩在一大片花瓣上,一时间倒是显得他如山林野夫一粗人,他不由得内心暗叹:‘果然是父子俩,连温柔时的神情都一样,这或许就是他的天性吧,也许覃陌央小时候也是如此?!’想到这里眼前竟有些模糊了。
这时,管家殷叔从外面跑进来,通传:“老爷,安元君传人前来让您过去。”
“这么晚了,可知是什么事情?”宣元公一向夜夜笙歌,深夜召见必有要事。
殷叔答道:“说是跟覃国有关。”
“覃国……”景非念叨着这两个字,心里突然沉甸甸的,转身把弘儿拎起来,嘱咐道:“快回房去,看一会书就睡吧。”
弘儿站定一揖:“弘儿,恭送爹爹。”
景非点点头,走出园中,策马向宣元府赶去……
覃国,纹澜殿
“王上,此次游说汉国连横攻燕,于诚年那边已经做好了妥帖的准备。臣即日就可启程。”姬缭对着覃王说道。
覃王点了点头,唇色泛白紧抿着,看得出来此刻的他精神状态很不好。
迟迟未得到覃王的准许,姬缭,绥缇,韩溪源,绥羽四人同时看向他。
足足两刻钟(半个小时)过去,覃陌央终于开口,轻声吩咐了句:“把寻找王后的暗卫都撤回来吧。”
四人愕然,心有灵犀的互看几眼,难道王上打算就此放弃王后,舍弃掉这份感情?
“为何?”绥羽反应最激烈,他毕竟是一路看着覃王与王后过来的,他深知覃王对王后深烈的感情。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覃陌央脸色更差一分。
姬缭却是明白覃王的用心,天下时局动荡,要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只要兰聆不想回来,别人根本就别想找到她,寻找了整整三年都毫无音讯,可见兰聆离开的决心,纵使真的找到了她,以她的性格也会再一次脱逃,这样千辛万苦的寻找,又有什么意义呢?!
姬缭双手一揖,打破尴尬气氛:“王上不如随臣去汉国散散心?”
话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一直以来他总觉得对覃王有一份深深的歉意,如果不是自己比试失败留在覃国,或许兰聆也不会出走。
“去汉国?”覃陌央像是来了兴致,手不自觉抚上脖颈间的紫玉,说:“这倒是个好建议。”
绥缇瞪姬缭一眼,对覃王也是双手一揖,劝道:“王上不可!眼下中原四国混战恐有不测!”
“的确是个好提议。”覃陌央自顾自地又思量了一会,侧身对姬缭吩咐道:“后日起程,寡人与你一道。顺便会会那个景非。”
“臣妾能随王上一起去吗?”德妃端着一碗汤药出现在门口,笑盈盈来到覃陌央身边说道:“最近王上身体微恙,臣妾也好在一旁照料。”
绥羽将头转向一侧,他甚是反感德妃那以王后自居的模样。
姬缭,韩溪源,绥缇三人脸色倒还正常,但毕竟是鸠占鹊巢,王后兰聆多多少少与自己都有些交情,也都欣赏她的性格为人,但这德妃表面上温顺得体,却有几分让人看不透彻,大家心中难免都有几分膈应。
覃陌央原本不想答应,但这三年来德妃一直对自己体贴照顾,心中确实有几分感激和好感,毕竟在他年幼时,她也对他伸出过援手,又想到那绝情痛伤自己的兰聆,五味杂陈捣在一起,竟分不清是痛到麻木还是伤到绝望。
罢了罢了……带她去汉国散散心也无妨,毕竟这王宫是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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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覃陌央向她点点头,算是许了。
德妃脸上笑开了花,眸子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谢王上。”
覃陌央接过药,仰头一饮而下,对一旁四人说:“夜深了,你们也回府休息吧。”又对姬缭说道:“后日辰时启程。”
“臣这就去准备!”姬缭领命和其他人退出大殿。
见殿内只剩自己和覃王,德妃放大胆子挽上覃陌央的胳膊,绯红着一张脸小声说道:“今夜让臣妾侍候王上就寝吧。”
覃陌央虽对她的碰触不太排斥,仍是抬手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说:“爱妃还是回春生殿吧,寡人要去栖梧殿陪王后!”
话毕一个人踏着缓慢的步伐朝殿外走。
“王后已经走了!”德妃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哽咽着喊出这句话,跑到覃陌央面前,恳求着:
“王上为什么不试着接受臣妾?”
“您可以把我想成王后娘娘,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臣妾真的很想得到您的宠爱。”话说到最后明显底气不足,眼眶湿了一圈。
“你不是她!”这次覃陌央注视着她良久,面容变得坚固冰冷,周身凌厉的气息逼得德妃倒退一步,他警告道:“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王后走了,不然……睿妃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覃陌央没有再做停留,快步走出纹澜殿,坐上轿撵返回他每晚必待的地方,栖梧殿。
德妃呆在原地,双臂保持着半曲的动作,双手紧攥着,却连他的气息都抓不到,想到如今浑身布满丑陋疤痕,疯疯傻傻的睿妃,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一直都知道她爱的人是那样冰冷那样高高在上,可今日他却让她感到极度的恐惧和寒冷。
再铁石的心肠,三年了,也该暖热了,可是……
汉国,宣元府,书房
“景非,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于诚年察觉到对面坐着的景非,奇怪他正直冬日怎么额头上还冒出汗珠来?
这三年来,于诚年得覃王命仔细观察他,这景非虽分不清是正是邪,但所做决断有意无意中皆对覃国有益,如今他对景非不再有敌意,更多的是欣赏和好感,在密函中也常举荐他。
“只是风痛犯了。”景非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稳住神态,心中却是一波一波的痛。
首座上的宣元公发话了:“景非,你看这覃使入汉,商议覃汉灭燕之事,你有何看法?”
“覃使为何人 ?http://fsktxt。com”景非故作镇定问道。
“覃国上卿姬缭。”于诚年答道。
“云梦山玄天子门下姬缭?”景非佯装喜悦,只是脸色更有些发青:“正好可以见见合纵五国的奇人。”
“英雄自当心心相惜。”宣元公喝下一杯酒,笑赞道:“只是这灭燕,对汉国有甚好处?”
“拓展汉国疆土是为最。”景非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其中利害纠葛,茫茫深意,相信姬缭入汉之时,定当细细为大人言明。”
景非此刻心乱如麻,早已没了思绪,也无心再谈,双手一揖:“宣元公不必忧心,覃使入汉时臣自当为大人分忧……更深寒重,大人也该歇着了。”
景非家中藏着个河东狮,这是邯郸城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宣元公察觉景非今日实在异样,便就往这处想,大笑道:“是本君不体谅人了,景非必然是担心家中娇妻,那就散了吧!”大手一挥,自己先回了后院。
景非和于诚年在府门口道别,各自策马回府。
韩三娘子半夜惊醒,见景非还不回来,便披上大袄让婢女陪伴,站在大门口等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见景非牵着马从街道尽头晃悠着回来。
雪渐渐小了下来,却稀稀拉拉化成了雪雨,景非披着斗笠却忘了带风帽,头发被浸了个透,些许发丝贴在脸颊上,更显憔悴。
“这是怎么了?”三娘撑着伞,搭在他头上。
可景非像是没看见她,越过自家门口仍是若有所思地往前走,在三娘狠狠一拍下,肩头吃痛这才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三娘见他真痛了,口气放软问道。
“没事!”景非果断答道,恢复常态,回府躺在床上昏睡起来,渐渐发起低烧。
三娘在一旁细心照顾,早上喂了他一碗汤药,景非果然又恢复了神采。
‘见与不见?’这是这几日来景非一直思来想去的问题,总是舀不定主意,眼见师兄姬缭这几日便要到邯郸,干脆称病在家。
这日景非正在内屋里煮茶,折一只梅插在玉瓶里,细细欣赏起来,心情顿时清静、恬澹。正进行到第二道茶。
三娘便从外面飘了进来,也没理他径自披上流霞披风就要往外走。
这流霞披风是国尉家的夫人送的,织造华贵异常,三娘从来不舍得穿,只有今年生日穿过一回。如今披在身上,不知道又去哪里妖精?
“去哪儿啊?”景非问。
三娘前脚刚踏出门槛,闻言兴奋地转过身走到他跟前,说:“我凑热闹去,外面人说覃使已经到了驿馆,听闻其中有个男人,长得谪仙一般,现在那里正围得水泄不通呢!”
握着热壶的手越收越紧,景非只感觉太阳穴通通直跳,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弘儿恰巧在外面玩耍,听到屋里的话,高兴得像只小兔子跳了进来,大叫道:“看谪仙,孩儿也去!”
“踢里嘡啷……”一阵翻天覆地的响动,景非猛站起身掀了茶案,怒道:“谁都不许去!!”
说着几下穿上暗红色朝服,就往外走,走时仍不忘嘱咐道:“我从宫里回来之前不许出门!”目光转向一旁弘儿,语气忽然变得温和如水,蹲□整了整他身上的白色狐狸毛坎肩,说:“听话,在家好好呆着。”
弘儿目光纯澈,听话的点了点头。
三娘呆在一边目送他出门,心中惊讶不已,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常?
85覃入汉(2)
汉国,六方驿馆。
高耸的六层驿楼沉于月色之中,古朴典雅,红杉生香,鸀水绕翠,好一派江南烟雨景致。
“汉国不似北方干寒,冬日里却这般松鸀,只是湿寒了些。”覃陌央立于高窗之侧,眼中一片恬然,感叹道:“这一片沃土,怎不让人心驰向往?”
姬缭坐于案后,笑道:“王上大志,宏图伟业必达!”
德妃在屋内忙东忙西收拾衣物行装,低眉顺眼一副贤惠样儿。
刚才驿馆外覃王惹来的一阵骚动,更让她坚信自己的眼光,面前的这个男人世间难求,她不止要做覃国的王后,更要做这天下的女主人。
只是那珈蓝王后不知隐秘在何处,自三年前那次刺杀失败后便再无她的踪影,总觉得她在某处静静注视着覃王,也许哪一天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而她所有的努力将会付之东流。
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得到他……
“我去为你们煮杯茶。”德妃微笑着退了出去。
覃陌央至始至终没有看德妃一眼,过了半响飘然转身,一笑倾城:“爱卿果然妙招,寡人心中畅快许多,在这里……感觉离她又近了一步。”眼中闪动着清澈的波澜,弯弯如月:“刚才寡人在想,如果真如爱卿所谋划的,十年之间统一五国,四海归一,到那时一定就能寻到她吧。”
姬缭哑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该忧,覃王的才智和覃国的时局横扫天下自是无疑,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统一天下……未免太痴情、太浅薄。
“爱卿觉得寡人很肤浅,对吗?”覃陌央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拂袖问道。
“王上七窍玲珑心!”姬缭坐正一揖。
“天下,兰聆,寡人都要!”覃陌央抿唇而笑,温文尔雅,安详严肃,却又略带哀伤,好似又有几分讽嘲与揶揄,最终化为俯视众生、纵横天下的力量。
德妃端着茶盘,久久立于门外……
此刻的宣元公正在府内大堂中吹胡子瞪眼,大发脾气。
“这景非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流隙戈壁查看边关军务,王上居然还答应了!”宣元公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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