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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而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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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次坐在覃陌央两侧的姬缭,绥羽,韩溪源都不免被这小孩骄横不羁、居高临下的模样震慑到了。更加仔细打量起弘儿来。
绥羽朝着对面的姬缭和韩溪源挑挑眉;韩溪源朝着姬缭和绥羽努了努嘴;姬缭对着韩溪源和绥羽扯唇笑笑,三人不约而同向覃王点点头。
收到他们三人的肯定,覃王脸上挂着隐晦的笑意,对弘儿抬手优雅一晃:“转一圈让寡人看看。”
弘儿挺直小身板,稳稳迈步转了一圈,弯嘴一笑:“如何?”
‘如何?’
覃陌央眼中瞬间变得酸涩,‘当年兰聆也是穿着这样宝蓝色的新衣裳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也是问了这句‘如何’?’
“甚好。”覃陌央仍是像当初那样回答。
“真的!?”弘儿笑眯眯地踮着脚,跑到覃陌央身边坐下,不解问道:“可是……为什么让宝儿穿这件衣服?我听别人说这是太子的衣服。”
弘儿扯着胸前衣襟上面的图案,又说:“你看,这上面还有龙纹!”
这时,姬缭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弘儿面前,蹲下/身靠近他,正准备说话,没想到弘儿突然抢话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姬缭失笑,摇了摇头:“噢?但是我不记得。”
弘儿瞅了瞅他,揪着两根眉毛心里嘀咕了一阵,又看了看首座上的覃陌央,忽然一拍脑门,大叫一声:“原来你就是覃国美人啊!”
姬缭指着他,张嘴大笑:“是你这个小鬼啊!哈哈哈!”
覃陌央不解,挑眉目光询问姬缭。
姬缭回道:“两年前在汉国,就是这小娃娃挡住了我们的马车。”
“你是汉国人,怎么会到覃国来?”覃陌央问弘儿,目光探究。
弘儿知道自己失言,嗯了半天,扬起小脸,表情苦恼,说:“我们家都搬到这里来了,其它……宝儿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真是误闯进宫的的孩子?覃陌央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向姬缭递了个眼色。
姬缭授意,拉过弘儿,说:“太子,也就是覃王的孩子,和你一般大,他调皮好玩一直在民间不愿意回宫,这次是让你扮作他,出席宫中举办的秋祭大典。”
弘儿转头看覃陌央,大声问:“大美人是覃王啊!”
“聪明的孩子!”姬缭赞道,在弘儿头上摸了摸。
弘儿躲开,根本不吃他这套,跑到覃陌央面前,双手插着自己的小腰,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让宝儿答应也可以。除非……”
弘儿一下趴在满是奏章的几案上,翘着小屁股说:“除非让宝儿天天能看到你。”
覃陌央看着他皱起的一张小脸,像是生怕他不答应,他停顿了一下,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弘儿将小屁股翘得更高,伸出右手,勾起小拇指,固执地要求道:“我们拉手指。”
耳边传来姬缭四人窃窃私语的笑声,覃陌央皱起眉头,没有动。
弘儿仍是不死心,伸着手又往前蹭了蹭,整个身子趴在几案上,奏折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覃陌央转动幽深似海的眸子看了他良久,最终伸出右手,小拇指勾住弘儿小小的指弯,偏头问道:“满意了吗?”
“嗯!”弘儿笑着点点头,顺势拉住他的手,摸了再摸,不放过一点吃豆腐的机会,直到覃陌央抽回自己的手。
绥羽走了过来,对弘儿说:“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大覃的太子,太子名讳为弘,如果覃王叫你‘弘儿’,你一定要知道,那是在叫你,知道吗?”
弘儿挠头,怎么这太子跟自己叫一个名字啊,真巧!
“你只需要向覃王和王太后行礼,见到其他人时都是他们拜你,知道吗?”绥羽见他这样,以为是他没理解,又解释道:“对了,如果见到德妃,点头行礼就好。”
“德妃?”弘儿嘟囔了一声,看了眼覃陌央,心中不爽他怎么还有妃子,像是被人抢走了最宝贝的玩具,小脸上明显不高兴了。
站在一旁的姬缭俯下/身刮了刮他的小脸,心中叹道:‘这小家伙占有欲还挺强,真像那个兰聆!对啊……这孩子长得真像王上,这眉眼间的神色却越看越像兰聆,说他是太子,还真没人会怀疑。’
此事一定,覃陌央再不愿多花功夫,打发了一句:“张安,带他下去学学礼仪,越看越不像话。”
张安领命带着弘儿退出内殿,弘儿不想走却又怕惹恼了大美人,磨叽着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蹭。
“再不走,以后就别想再看到寡人。”覃陌央冷冷说了句,头都没抬一下。
弘儿委屈地眼泪直打转,“噢”了一声,跨过一尺半高(半米高)的门槛,跑了出去。
听到他话语中的哽咽,覃陌央再次抬头,见他已经跑了出去,盯着门口看了许久,最后收回目光问道:“汉国景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100重逢应不识?
“王上。”姬缭头冒冷汗,说:“景非的家眷已经关入廷尉大牢,只是……”
“这些不重要。”覃陌央打断他的话:“寡人只关心景非什么时候能到这里。”
姬缭不敢怠慢,一揖答道:“估摸着后天午时便能到。”
“好。”覃陌央唇边闪动一丝笑意。
姬缭本想如实禀告家眷中弄丢了个孩子,正打算认命领罪,没想覃王却继续看奏折不再言语,自己又不敢忽然发声打扰,于是也就不说了。
接下来的几日,弘儿一直很听话的学规矩,只是一到入夜总是哭闹着要跟覃陌央睡,覃陌央被他盯得密不透风,又不愿见他哭也就应承了,刚睡的时候父子两人在床上离得老远,等到第二天早上,弘儿一定会缠在他身上,他每次都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把睡梦中的弘儿从自己身上剥下来。
一旁伺候的张安看在眼里笑在脸上,直说两人真像一对真的父子。
其间德妃得到消息也找机会来看过弘儿一次,她盯着弘儿的脸看了半天,又神色慌张地走了。
两日后。
“这是到哪了?”景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股合着沙土的血腥味,随着颠簸的车子抬起快要断掉的脖子,看了看周围不断变换的景色。
暗卫听闻他诡计多端还武功高强,担心他会逃走,每天只喂他喝清水和食用少量的饭菜,如今的他头晕无力,左肩已是疼到麻木,上面的箭一直没有拔出来,整个胳膊渐渐失去知觉,一路都在
昏睡之中,很少有像现在这么清醒的时候。
守在囚车边的一个暗卫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像是许久没有归家的汉子,抹了把额间的汗,答道:“马上就进雍城了!”
闻言,景非调整礀势艰难抬头向上看,果然看到大大的雍城二字高高悬挂在城墙上,城墙上新旧石砖堆砌交叠,那是“武安之乱”以后修补留下的痕迹,如今想来往事历历在目,当初跟随齐国和亲队伍也是这样经过这道城门,如今却也是怀揣着无比忐忑的心情。
景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以如此光景再次回到雍城,以这样的身份再次面对覃陌央。
囚车穿过雍城市集,繁华的街道干净整洁,商市井然有序,甚至没有行人多看这边一眼,只是规矩的靠边行走。
这就是覃国,法制严明的覃国,骑马的人从这里走过,马粪留在街道上都会受到责罚,所以一进入雍城,暗卫们就在马尾处系上专门的布袋。
“我说,你这腰上别着什么啊?怎么一天比一天臭!”为首的暗卫策马行驶在囚车一侧:“告诉你,一会儿进殿面君可不能带着这污浊之物。”
“恕难从命。”景非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暗卫无奈摇摇头,策马行至队伍最前列。
太阳正直中央,圆明殿内佳丽们足下轻盈的舞步随着宫廷乐曲飘然飞仙,大臣们酣畅大饮,谈笑风生,都为帝国的蒸蒸日上,为又有一处肥沃的土地纳入帝国的版图而感到自豪喜悦。
今日是为庆祝灭掉津国的盛大庆典,覃王头戴冕旒坐于高高的王座上,眼神随着思绪游离于这喧哗的景象,他在等待,甚至有些焦急的等待,等待着汉国上卿景非的到来,‘人才’对于一个踌躇满志、昂扬向上的国家,太重要了!
就在这时,虎贲近卫入殿禀报:“启禀王上,汉国上卿景非已在殿外等候传召。”
“宣!”
覃陌央坐正身子,大臣们肃静下来,放下手中的酒杯,舞女们安静的退到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
景非立在外面没动,甚至在听到那熟悉的低沉好听的声音后,她好不容易鼓起的所有勇气都被打散了,眼中的泪早已被这一身的残败疲惫所风干,直到一个近卫在她身后推了一下,示意他进去,她才抬起如铅重的脚步,尽量保持平稳的步伐,抬脚踏进殿门。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入众人的视线,她披散着头发,发丝上布满了尘土,脸隐在其中让人看不清她的面貌,只有一只脚下踏着鞋,另一只脚污浊不堪,上面还沾着血块。最让人触目惊心地是她左肩后插着一把箭羽。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略微摇晃的身影,覃陌央的目光渐淡渐浓,里面隐隐泛出红色。
景非一直往前走,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快走到王座下的台阶时,她突然掉头往回走,折步又往右,直直向坐在那里的绥羽走去。
绥羽坐在几案后,看着景非跌跌撞撞朝自己走来,他压低身子探着头想看清那人长发下的面容。
没想那人走到跟前用脚踢了踢他,说了句:“往边儿上坐。”
这一句清脆悦耳的男音,让绥羽两眼圆圆大睁,木呆呆的往旁边移了移,也让王座上的覃陌央站起了身子,朝她这边走来。
景非一屁股坐在矮椅上,也可以说是力竭半摔在上面,她将乱发由中间向两边拨了拨,露出一张脏污的小脸,伸出缠满绷带的双手,抓起盘中的烤羊腿大嚼起来。
对面坐着的姬缭和韩溪源也有些愣住了,他们的目光在景非脸上停留了一会,又转到覃王挺拔的身躯上。
覃王背对着他们,正对着景非。
大殿中所有人沉默着、看着,觉得异样却不知究竟怎么回事。
景非的头顶被一片阴影所笼罩,但她仍是不为所动,口中啃着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覃陌央已经化成的石像,他还是那样绝世倾城,隐忍坚漠,一如他冕旒珠帘后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景非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只剩骨头的羊腿,也终于恢复了些力气来面对这样的局面。
她抬起右手绕到左肩后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好似没有一丝痛苦地将利箭拔了出来,脓血飞溅在绥羽的衣服上,绥羽惊得低叫一声:“你怎么受伤了!”又抬起头看向覃王。
覃陌央仍是不动,静静看着景非。
景非解下腰间的布袋放在几案上,右手摊开上面的围布,一颗腐烂发臭的头颅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很多人都用袖掩住鼻子。
“这是津国太后茹氏的首级,希望……希望覃王能消消气。”景非尽量保持着话语中的平稳。
“……消消气?”珠帘随着他的轻笑在脸前轻晃了几下,
景非犹豫了好一会,终于鼓足勇气答道:“是。”
“出去。”话锋急转,透着帝王的威仪,不可抗拒。
“诺。”泪水突然猝不及防冲出眼眶,景非重重点着头,右手掌撑在软垫上,打算起身。
“不是你。”
他侧身对着文武大臣大喝一声:“你们,所有人出去!”
见覃王大怒,大臣们从矮椅上咕噜一下全爬了起来,不敢多做停留挤着往外走,韩溪源,姬缭,绥羽三人退到一起,眼神相互交流了一下,又担心地看了眼坐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景非,后退着齐齐走出大殿,轻轻关上门。
覃陌央心中繁乱无章,抬手取下碍眼的冕旒,一把扔到景非脚边。
脚被击中,景非一看是象征王权的帝王冕旒,艰难弯腰用右手捡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在几案上。
“不想说点什么?”头顶传来覃陌央不冷不淡的声音,景非仍是低着头,目光左右闪烁,不敢面对他。
“我……”
“你什么?”
“我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覃国。”景非终于咬牙辩解了一句。
“……为了覃国……”覃陌央心痛恼怒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倾身一把揪住景非的衣领,将她拉近身前:“如果不是你做的事有益于覃国,你哪能活到今时今日,暗卫早就把你的人头带到寡人面前了!”
景非还是死死的低着头,下巴抵在锁骨上,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和力气,只能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两人的身子在覃陌央坚实的臂膀中贴得更近,他扳起她的下巴,她的唇越来越贴近他的唇。
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她宁愿看到他的愤怒,却不愿看到他流泪的眼。
“对不起。”景非颤抖着说
“对不起?”覃陌央将景非重重甩在地上,面色痛苦得额头上爆满青筋,大吼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景非趴在地上抽泣不止,她真切感受到了他的愤怒和伤心,她除了‘对不起’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渐渐地眼前开始模糊,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钧重,虚弱的身体在这一摔下更加无法支持,
她勉强单手撑起上半身,回头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便全身绵软地陷入了昏迷……
覃陌央感到她的异样,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错综复杂的情感,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
景非蜷缩成一团,脸颊烧得绯红,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泛起怕冷的小疙瘩,嘴里发出痛楚地呻吟。
他附耳细听,却听到她嘴里细若游丝喃喃说的却是:“陌央,陌央……”
听到她一声声唤着自己,覃陌央心中涌上无奈辛酸,柔声回应着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上面的温度让他惊得猛地收回手。
“快!传太医!”他对着殿外大吼,泪水沿着他的面颊滴落在她的脸上。
趴在殿门上偷听的三人听到覃王焦急的喊声,知是情况不妙,韩溪源一溜烟的跑去传太医,绥羽张着双臂将一众大臣拦在殿外,姬缭稳了稳心神推门进入大殿中。
虽然心中对殿内的情况猜出一二,但当他看到覃王六神无主抱着兰聆哽咽不已时,他还是被震撼了,被他们之间强烈的感情所震撼,为他们多揣的命运而唏嘘不已。
“王上宽心,王后她不会有事的。”姬缭蹲在他们身边,低声劝慰道:“韩溪源已经去传太医了。”
101爹爹?!
未央宫
“轻点!”
解纱布的手随着一声呵斥抖得更厉害,司徒太医艰难咽着口水,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纱布已经长在了兰聆的手心里,每撕扯一下都连皮带肉,血水随着底下翻起的鲜嫩血肉往外淌,
覃陌央看着她即使在昏迷中仍然紧皱着眉头,这样隐隐的忍痛也在煎熬着他,他知道,她最怕痛的地方……就是手。
“寡人来!”覃陌央推开跪在床榻边的司徒太医,极轻柔地、慢慢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手中,右手扯过纱布一角。
过了良久,覃陌央仍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手却越来越抖。他怎么忍心,他怎么能狠下心将她的皮肉撕下来,他恨不得将伤她的人碎尸万段,恨不得这伤是在他自己的身上,恨不得自己能为她分担所有的痛楚和磨难。
兰聆,这五年来,你是怎么度过的?
“王上。”一旁的姬缭实在看不下去,靠过去劝道:“还是让太医来吧,关心则乱啊。”
姬缭将覃王掺扶起来,两人走出内殿。
覃陌央稳稳坐在椅子上,他看了姬缭一眼,目光又落在面前的地面上:“如果知道是她,寡人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身处险境……周旋齐军三个月,又被齐军抓住,折磨至此……”
双手盖住面容,泪水顺着指缝沾湿了手背,他一项项控诉着自己的罪过,直到泣不成声。
姬缭撩起前摆,噗通一下跪在覃王面前,头重重磕在地上:“王上,是臣的错!是臣下令不让暗卫给她治伤,是臣下令不让暗卫给她饭吃,是臣下令制造囚车,将她锁在里面折磨她,一切都是臣的错!”
话毕,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臣……万死不足以抵消自己的罪过!”
覃陌央抬头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姬缭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景非死于暗卫的手中,他这么做是为了要给覃国留下一个栋梁,这全因他当初下的那道圣旨:‘如若反抗,就地处决!’。
结果……还是自己的错!
司徒太医从内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双手一揖,腰弯到不能再弯,低声小心翼翼禀告:“王上,手上的伤已经处理了。”
“嗯。”
“臣……臣和其他太医检查了肩头的伤。”
“继续往下说。”
“肩头的伤是旧疾又添新伤。”
姬缭心头一惊,看了眼覃陌央,惭愧地再次低下头。
司徒太医咽下一口唾沫,接着说:“箭伤的部分肌理已经溃烂,感染得很严重,恐怕……”说到最后,他也噗通一下跪在姬缭身边:“恐怕左臂保不住了!”
噩耗突至,覃陌央噌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忽然眼前发黑,头顶晕眩得倒了下去。姬缭和司徒太医见状急忙将他扶住,
“王上,要不然让楚忧离试试,或许……”姬缭说。
覃陌央回抓住姬缭的臂膀寻找着一些支撑,一丝犹豫难为闪过他发红的眼睛,又在下一刻消失:
“你去请他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姬缭就带着楚忧离进入内殿。
楚忧离缓缓走到床榻前,轻轻坐在凳子上,手握住兰聆的手腕,开始把脉。
覃陌央坐在床榻边没有看楚忧离,只是看兰聆。
“是兰聆!”楚忧离又将她的手腕握在双手中摸了摸,话语中透着欣喜和激动:“是兰聆对不对?!”
覃陌央脸色已经变得很不自然,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倾身抱起景非,将她的肩膀转向楚忧离:
“看看她肩上的伤。”
指腹轻轻碰触了几下,拇指滑过指尖上的粘腻,楚忧离面色沉重,唇角紧抿。
“溃败得很严重,再不砍掉左臂,恐怕……恐怕伤及心肺,命不久矣。”
“寡人叫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覃陌央豁然起身将凳子上的楚忧离一脚踹在地上。
楚忧离扶着身后的画屏,跌跌撞撞站了起来。脸上滑过嘲弄笑意:“王上愿……舍弃自己的私心吗?”
覃陌央走近他,目光犀利:“此话何意?”……
夜幕降临,星疏月明,覃陌央将兰聆交由楚忧离和太医们料理,独自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未央宫走回栖梧殿,一路上虎贲近卫、宫女太监躬身行礼,他都没有理睬,在殿檐下、廊桥中、阙楼上……留下一影孤寂。
“吱———”
开门的声音让躺在床榻上的弘儿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掀开幔帘探出个小脑袋,嗲声嗲气地抱怨:“大美人,怎么才回来啊?弘儿等了好久!”
覃陌央瞥了他一眼,面色清冷没有说话,脱下外衫只着里衣躺在床榻外侧。
弘儿坐在床榻里侧,看着他闭着眼睛不理他,又不敢再问,生怕把大美人又惹怒了。他转了转眼珠,心生一计。
假寐中的覃陌央感到弘儿的小手在他肩膀处拍啊拍的,他原本不想,也没有心情搭理,却没想到足足两盏茶的功夫,弘儿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覃陌央长叹一声,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睁开眼睛问:“做什么?”
弘儿见他终于理自己,笑得天真,甜甜答道:“我在哄你睡觉啊。”
覃陌央皱眉。
“我睡不着的时候,娘亲就这样拍我的,只要一会儿我就能睡着。”弘儿继续着他手上的动作,小声问道:“你小时候,你娘没有这样拍过你吗?”
又是一阵沉默,弘儿靠过去,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怎么哭了?”
覃陌央拂去泪水,起身用被子将弘儿裹成了蚕,撂下一句:“快睡!”自己则身子平躺,久久盯着顶账……
廷尉大牢
三娘跪坐牢房的地上,两条柳叶眉微微蹙起,闪动着一双可怜兮兮的杏仁眼,面前的三道人影像是快要把她那柔风抚柳的娇媚身子压垮了。
“你是景非的夫人 ?http://fsktxt。com”绥羽双手抱胸,斜着眼稍看她,浓眉在脸上跳舞。
三娘被面前这三个人盯得浑身不自在,但她是谁啊?可是堂堂汉国云桂坊的花魁,还能被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吓到。
双手一叉腰,三娘底气如虹,答道:“奴家就是汉国上卿大人景非之妻!”
见她这一副死撑场面的架势,姬缭长舒一口气,气息在阴冷的空气中化成一团雾:“景非是在下的师妹,她是女人,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三娘直接软了,景非那厮果然和覃国有很深的渊源!景非…你可是把老娘我害惨了!
“说!孩子呢?”韩溪源可不像那两个人,面色发青一脸严肃。
“不知道!”三娘也是块硬骨头,咬死不说。
“看来不上大刑,不让你吃点儿苦头,你还不肯说!”绥羽还是那副急性子,一旁的姬缭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阻拦,对狱卒吩咐到:“把刑具舀上来。”
一听要对她上刑,三娘一下瘫在地上,这一身细皮嫩肉怎么消受得起啊!?
“你们敢!景非知道不会放过你们的!”此刻的三娘只能把景非搬出来,以求一搏。
姬缭自然知道三娘心中的小九九,如果兰聆醒来知道他们对三娘上刑,自然饶不了他们三个,但是……吓唬吓唬她,总是可以的吧!?
半个时辰后,廷尉大牢门口。
“就知道那女人是个纸老虎,这不?还不到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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