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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董鄂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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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里不消化,所以托奴婢带了些礼品来,略表心意,不然,我们娘娘本打算亲自来瞧娘娘的。”
淑懿莞尔道:“贵妃姐姐可真是折杀本宫了,理应是本宫去瞧姐姐才对。你回去跟你家娘娘说,今儿慈宁宫的恩德,本宫自然记得,早晚报答娘娘。”
珍珠笑道:“娘娘不必多礼,我家娘娘向来宽仁爱下的。”说毕,折身打开带来的礼物,一个并蒂莲花的玻璃1盆,一柄金丝缠护的紫玉如意,一对金荷连螃蟹簪,并一颗西域上清珠。海蓉和几位待年宫中的格格瞠目结舌,不想贵妃娘娘出手这般阔绰,尤其这上清珠,是唐朝传下来的,《酉阳杂俎》说她是开元中罽宾国所贡,光明洁白,可照一室。
淑懿笑生两靥,道:“这如意和簪子倒还罢了,只是这样大的玻璃盆和这颗珠子实在难得,你回去替本宫多谢娘娘,就说改日本宫还要亲自谢恩去呢!”
一时珍珠告退走了。
海蓉拍了拍胸脯,透了口气道:“难得贵妃娘娘贤良,就是不知我们来看姐姐的事,会不会刮到淑惠妃耳朵里?人家毕竟是亲姐妹。”
秋格格是个快人快语的,言语滴沥如珠,道:“就是贵妃知道了,怕什么?听说贵妃和淑惠妃早就不睦了。”
瑞格格绞着鬓边一绺垂下的青丝,低眉道:“听说她们是隔母的,早就不对付,嫔妾心里倒是更喜欢贵妃一些,到底是嫡出,礼数周全。”
海蓉机灵,立时意识到瑞格格说错了话,反驳道:“这跟嫡庶有什么关系?你们启祥宫的乌日娜格格难道不是嫡出?”
一提起乌日娜,厄音珠摸着心口说:“一提起这位姑奶奶,我就觉得饿!”
说得屋里人都笑起来。
海蓉叹道:“姐姐深受皇恩,恐怕只当妹妹们是开玩笑吧!”
淑懿岂能不知海蓉的意思,无非是想依附自己分沾雨露而已,她早就想找人分宠了,也是分怨,这宫里若能多几个地位低微的庶妃嫔御怀上皇嗣,那么淑懿就算有孕,也不会太引人侧目了。
淑懿抚着海蓉的柔肩,笑道:“妹妹对本宫的情意,本宫岂能不知,你们放心,本宫心里自然有数!”
海蓉闻言大喜,向淑懿福了几福,道:“娘娘真不愧一个‘贤’字!”又瞧瞧架子上的自鸣钟,已过酉时,笑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只怕要来了,妹妹先行一步。”
淑懿又虚留一回,便与海蓉她们告辞了。
淑懿望着几个活泼灵动的少女,消逝在落日余晖柔和温软的光晕中,一片孤零零的桐叶千回百转,终于落在金砖地上,籁籁有声。她们鲜活的生命,如早春枝头打出淡粉花苞,却逃不脱凋谢的宿命,总有一天,宫廷的纷争与算计,会把她们变成一颗颗冷硬的石子。
淑懿回头招呼云珠,轻轻道:“把贵妃送的东西拿来。”云珠取了来,淑懿一样一样,细细检视,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命云珠收起,放进库房里。
才收好贵妃的礼物,皇后等一干主位的嫔妃的礼物也都到了,云珠和皎月一人一盏料丝宫灯,为淑懿取亮检视东西,淑懿在灯火氤氲的光影底下,默默地微笑着,心想宫中到底还是拜高踩低的,那起人再恨她,只要她圣眷优隆,场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
这些礼品里头,最有趣的要数贞妃所赠的一座青金苏彩画的虞姬像,那虞姬身着真红水纹深衣绣襦,愀然欲泣。
云珠看了奇怪,道:“怎么贞妃送这么个美人像来做什么?”
淑懿唇角缓缓绽出冷意,似一朵凌寒的冰花,笑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虞姬又称作虞美人,她是暗讽今日之事呢!再者虞姬与项羽初时恩爱,终不免生离死别,惨淡收场……”
云珠面色一寒,忿忿道:“亏她与娘娘还是姐妹,怎么行出这等事来?这不是连带着也咒了皇上么?”
淑懿挑眉一笑,道:“她是这个意思,可仅凭一座美人像,又抓不住她把柄,她额娘到如今还被阿玛禁足,她一定恨极了我!”
皎月憎恶道:“这样的东西,不如奴婢拿出去扔了吧,没得看着晦气。”
淑懿嫣然笑道:“扔了做什么?我还得好好留着呢?她就是咒上一万遍,难道就灵验了么,若是她一咒我,我就倒霉,她也不必做这种阴损的功夫了!”
酉时二刻,顺治踏进了承乾宫,犹带了五分醺醺醉意,脸上却是洋溢着盈盈喜气。淑懿已在正殿摆下了晚膳,才吃了一半,听得二门上小太监通禀,忙放下一双四棱象牙的镶金筷子迎出门去。
顺治一见淑懿,就紧紧地攥住她的手,含含混混道:“娘子,你受苦了!”
淑懿抿嘴笑道:“有什么苦不苦的?有夫君这句话,再苦也是甜的。只是以为福临是与西藏喇嘛宴饮过才回来,臣妾已经先用膳了。”
说着,进了正殿,顺治将她按在大红雕漆案一边的乌木圈椅上,笑道:“你吃你的,受了一日的惊吓,该多吃点才是!来,朕看着你,今儿必得把这一大碗绿畦香稻粳米饭吃完!”
说罢,星眼微饧,伏在玉堂富贵的弹墨桌围上,看着淑懿吃饭。
淑懿笑道:“福临这么看着我,我可怎么吃得下?”只拣了其中一碗火腿鲜笋汤,慢慢地喝下去,喝罢放下汤碗,道:“我也吃饱了,福临不是想看臣妾蓦的《多宝塔碑》么?臣妾这就去拿。”
“不必了!”顺治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怀里格外的热,搂着她的胳膊也格外用力些,“朕很生气……朕很生气……这些人平日在朕面前扮得温柔似水,一出了事,却恨不得把我的淑懿生吞活剥了!”
淑懿唇角一勾,映着天际晕黄的半轮下弦月,澹澹生辉。她的功夫果然没有白做。可是淑懿依偎在顺治的怀里,带着三分委屈笑道:“皇上,姐妹们不过是……”
“别替她们辩解,康永成都已经对朕说了,”顺治以手止之道,“朕不会再相信她们了!”
淑懿在顺治耳畔吐气如兰,声音愈加娇柔,道:“臣妾不是为姐妹们辩解,福临宠爱臣妾,她们自然心里不是滋味儿。但旁人如何待臣妾,臣妾都不会放在心上,只要福临相信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顺治轻笑道:“朕当然相信你,她们不是看不惯朕宠爱你吗?朕就偏要做给她们看看!”说罢,抱起淑懿,转过十二扇大红缎子刻丝的“满床笏”屏风,步入寝殿,淑懿被轻轻放在绵软的榻上,顺治火烫的唇轻吻着她的额头,温热的酒香夹着龙涎香的气息扑过来,顺治吹灭了紫铜雕龙烛台上的烛火,扬手一撩,宝帐垂下,散落一室旖旎,帐子一侧的金钩瑟瑟地摇着,赤晶流苏的淡影如烟丝醉软,在帐外交叠,纠缠。
☆、12第十二章 引蛇出洞
一连几日,顺治赌气似的,日日留在承乾宫,淑懿只能趁他早朝时,偷空儿去看看孔四贞。孔四贞自幼习武,身体本底子好,又年轻恢复得快,眼见着气色一日比一日红润,淑懿才渐渐地放下心来。
这一日好容易淑懿劝着顺治,去了储秀宫,看着日影渐渐的黯淡下去,庭中的花树慢慢化作淡灰黑的天穹下的玄影,葱茏的花木升腾起甘冽的甜香,淑懿换上一袭素白的缕金软罗宫装,满头青丝盘作发髻,只以一支赤金发钗簪起,外面披上一件云白底色翠纹织锦的羽缎斗蓬,只带了云珠,快步走出正殿。
绿吟赶过来道:“娘娘要去哪里,天擦黑了,要不要叫小禄子打一盏瓜皮风灯在前头?”
淑懿曼声道:“不必了,有云珠跟着就行了,不论多晚,你叫皎月给我留着门。”
皎月原本在小厨房里侍弄糖蒸酥酪和水晶冬瓜饺,预备做宵夜吃的,闻言扬声道:“格格要去瞧四贞格格么?”
淑懿迟疑道:“这……哦……对,我是去瞧瞧四贞格格,你给我留着门。”
说罢,带着云珠匆匆走了。
淑懿与云珠走过长街,穿过琼苑东门和坤宁门,遥遥地望见了钦安殿重重的琉璃瓦和镏金宝瓶。
云珠悄声道:“不会有别人恰好也来逛吧,倒坏了咱们的事!”
淑懿游目四顾,到底还是有二分忐忑,却依然安慰她道:“天时越发地短了,又是用晚膳的时候,谁会这时候来呢?”
二人分花拂柳,拐过一条青石板的甬路,来到绛雪轩,绛雪轩因地方开阔轩敞,日常乃是供来御花园观景的嫔妃歇息之用,所以一应起坐之物,倒也齐全。
淑懿才看到轩前琉璃花坛的须弥座上,饰着的行龙和缠枝西番莲纹样,不由感慨良深。想着几个月前,在这里初遇博果尔,那时,只想着如何将他驱离,此时此夜,却是淑懿约他前来了。
云珠缓缓推开福寿万字镂花门扇,淑懿迈进去,见轩中仅桌案椅榻,并无一人,便知博果尔尚未赶到,因找了一只蜀绣折枝腊梅的素绒绣墩,点上蓝釉灯坐下来静静等待。
一隅的青莲铜漏仿佛永远滴不尽似的,淑懿在漫长的等待中苦捱着,终于,门“吱呀”一响,缓缓推开,紧接着博果尔长身玉立在昏暗的轩堂里。
他穿了一件宝蓝箭袖,腰间青金闪绿的嵌玉吩带,戴了一顶海龙拔针的软胎帽子,越发显得面如冠玉,星眸生辉。淑懿的心禁不住一颤,这个他前世的夫君,今生再相见时,仍然是言笑晏晏,却早已不复往日情怀。
淑懿福身行下礼去,端然道:“襄亲王为了妾身冒这样的风险,妾身结草衔环,亦难报大恩。”
博果尔忙虚扶一把,朗然笑道:“皇嫂何必多礼?难得你与四贞姐姐这样投缘,她要帮你,我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淑懿在滟滟的烛火里幽幽地笑了,博果尔对四贞格格,果然一片赤诚。夜色越来越浓稠,淑懿向窗外张了张,问道:“你来的时候,没碰到什么人吧?”
博果尔清和一笑,道:“这会子都在宫里用晚膳,倒是没遇着人,是不是有人跟着我,就难说了!”
淑懿点一点头,道:“但愿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
博果尔齿冷道:“皇后已居中宫之位,还这样容不得人,在后宫里兴风作浪,如此心胸,怎能母仪天下?”
淑懿无奈道:“皇后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嫡出女儿,太后的亲侄女,她要容不得谁,谁又敢怎么样!”
博果尔直摇头,道:“亏她还是太后的侄女,那见得半分当年太后的胸襟气度?你看四贞姐姐,豁达爽朗,倒像是太后的亲女儿呢!”
淑懿抬眸,见博果尔赞许中含着一缕甜蜜,不禁失笑,无论别人说起什么人,什么事,博果尔总会拐上几个弯,说到孔四贞的身上。
淑懿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堆着碎花的袖里一摸,掏出两条罗帕,双手捧到博果尔面前,笑道:“内务府上月得了一批苏绣,其中有两条罗帕,双面绣的荷花莲蓬,上好的苏绣宫里虽说每年都能得一些,[③ūωω小说网·www。③ūωω。com]可这罗帕和这刺绣上的好意头却是难得的。‘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1,你把这个送给四贞格格吧!”
博果尔接过来一看,见绣得小巧精致,莲叶上一只蜻蜓,倒像是展翅欲飞似的。不由触动了心事,叹道:“‘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到底是‘楼高望不见,尽日阑干头’。”
淑懿婉然微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怎知没有‘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到一天?”
博果尔凝眉道:“皇嫂不知道,四贞姐姐她自幼……”
淑懿接口道:“许与孙延龄为妻是不是?可是她与孙延龄素昧平生,情份怎能与你相比,再者,四贞格格年愈二九,按理说也到了婚嫁之时,怎么皇太后从不提及此事?你细想想,若是四贞格格嫁给孙延龄,孔大人的旧部就要归他统领,孙延龄驻守西南,与三藩中的吴三桂、尚可喜等人素有往来,太后是不放心哪!可一时半刻,又不能毁了婚约,所以,若没有西南大事掣肘,你与四贞格格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她对你的心如何,想必你是最清楚的!”
博果尔闻言,豁然开朗,蓝釉灯明灭不定的火焰,照见他眉宇间跃动着希冀,他坚定道:“我必然倾尽所有,护得她一生平安喜乐。多谢皇嫂提点!”
淑懿微笑,忽而涌上一点儿辛酸,倾尽所有,护得心爱的人一生平安喜乐,这不是天下女子心向往之的么?孔四贞今生能得这样一位有心人,夫复何求?
正当博果尔在绛雪轩中柔情蜜意的时候,皇后正带着一干人气冲冲地赶向那里,方才她得到密信儿,贤嫔竟与博果尔在绛雪轩中私会?娜木钟快要气疯了!这个董鄂淑懿胃口可真是不小,后宫的雨露占去大半,把皇上迷惑得活像拎在她手中的提线傀儡,还把手伸到了小叔子的身上,真是贪心不足!
想想自己以科尔沁嫡出格格、太后亲侄女的身份,嫁入紫禁城为后,新婚几个月,却如守着活寡一般,娜木钟就恨不得把董鄂氏生吞活剥了。
绛雪轩里亮着灯,娜木钟心想,果然不错,这个贱人必是在此行秽乱之事!皇后沉声下令:“把绛雪轩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其实这秋凉时节,哪来的苍蝇,娜木钟真是气昏了头了!手底下的人一见主子今日气势汹汹,丝毫不敢怠慢,立时将绛雪轩围得水泄不通。
皇后一步一步踏上玉阶,立在朱漆镂花的门前,停顿片刻,果然从轩堂里传出喁喁私语之声,娜木钟猛力推门,没想到门是虚掩着的,应声洞开,她定睛一看,却见轩堂里只有董鄂氏和大宫女云珠在里面。
淑懿对皇后的到来似乎有几分惊恐,慌忙站起来,行礼如仪,道:“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未曾远迎……”
“你当然不知道本宫会来……”娜木钟的斥责中满含着轻蔑与不齿,“你若是知道,你还能来这绛雪轩,与你的奸夫私会么?”
“娘娘,您……”淑懿似乎似受了很大的污蔑,急辩道,“娘娘是一国之母,怎能随意说出此等不堪之语?”
“哼!不堪!”娜木钟倨然而立,不屑去瞧一脸错愕的淑懿,“你行了不堪之事,难道还不容人说不堪之语么?”
淑懿冷笑道:“娘娘说嫔妾行了不堪之事,可要有真凭实据,不然,当着众人的面,娘娘说出的话,便是泼出的水,到时候若冤枉了嫔妾,嫔妾可是要娘娘给个说法的!”
皇后见淑懿的语气愈加生硬,只当她是在抵死不认,因说道:“方才有人看得真真儿的,襄亲王进了绛雪轩,你们孤男寡女,漏夜私会,当是太后和本宫都是瞎子么?”
淑懿一脸茫然,道:“怎么襄亲王进了绛雪轩?嫔妾怎么没看见呢?可是皇后娘娘看走了眼?”
皇后愤然道:“贤嫔,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本宫细细地搜,今日本宫非叫你心服口服不可!”
淑懿心中焦急,她故意与皇后做了这么多水磨功夫,那人怎么还不来?若是少了这一位,今儿这出戏,可难以出彩了!
忽然,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自门外传来,淑懿心头一喜,康永成果然不负所望,把顺治引到绛雪轩来了。
顺治只穿了家常的秋香蟒缎箭袖,黑底朝靴,后面跟着一脸不快的淑惠妃,淑惠妃外面裹了厚厚的暖缎大氅,领边袖口却还露着轻薄的羽纱寝衣,淑懿心中不禁莞尔,想像着皇后这一闹,淑惠妃与顺治被迫从鸳鸯帐底钻出来,迎着寒风出门,此刻大概连杀了皇后的心都有。
顺治一脸灰黑,阴沉沉道:“皇后不在坤宁宫静心养病,又到御花园里来闹什么?也不怕夜凉着了风寒!”
一句话提醒了睡眼惺忪的淑惠妃,皇后已被太后夺了统驭六宫的权力,现在太后不在,她才是后宫嫔妃中真正掌事的人,淑惠妃娇滴滴地笑道:“可不是吗?皇后娘娘,太后都已经说了,后宫就是有天大的事,娘娘只管静心养病,一切交给嫔妾来处置就是了!嫔妾今日虽说要伺候皇上,可只要娘娘一句话,嫔妾哪敢不鞠躬尽瘁的呢!”
淑惠妃这句话不但影射皇后被夺了掌事之权,还暗讽皇后不得皇帝欢心,娜木钟的脸色顿时苍白,欲与淑惠妃理论,又想起眼前还有一件大事未了,遂不理会淑惠妃,向皇帝行了个常礼,气咻咻道:“皇上明断,贤嫔漏夜与襄亲王私会,被臣妾捉了个正着,她还死不认帐,请皇上下旨,搜查绛雪轩,以正宫闱!”
顺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道:“襄亲王?不会吧!皇后不会是看走了眼吧!”
皇后听顺治居然与那狐媚子说的话不谋而合,怒火更炽,淑惠妃却没想到贤嫔又摊上了这样一桩大嫌疑,心中只恨不得立时便抓个奸夫出来,坐实了淑懿的罪名,最好速速赐死。但她想起上次慈宁宫之事,只因当时过于急躁,说了几句落人把柄的话,致使皇帝冷落了她好一阵子,所以淑惠妃吸取前车之鉴,当下温柔一福,道:“皇上,不管此事真假如何,臣妾以为,是该仔细地搜一搜才好,若是贤嫔被误会了,也好还她清白!”
淑懿柔软地看向顺治,泪光点点,委屈道:“皇上不是说过,永远都相信臣妾么?皇上若是搜查,是不是心里已经疑心臣妾了呢!”
皇后一听淑懿不想搜查绛雪轩,更肯定是淑懿做贼心虚,殷殷禀道:“襄亲王一定在里面,皇上不可让这样的秽乱之事不了了之啊!”
顺治轻轻叹了口气,扶起淑懿,道:“淑惠妃说得对,这也是洗清你的好法子。你不要多想。”
淑惠妃巴不得这一声,立时便要唤人进来搜,只听一把脆生生的声音,从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后面传过来,道:“不必了,皇后一定要看清我这个‘奸夫’的真面目,我便让你们看个清楚,免得叫襄亲王背了这个黑锅!”
众人闻言看去,都吓了一跳,原来是身着男装的孔四贞。
☆、13第十三章 四贞格格
孔四贞走过来,只对顺治微微一福,笑道:“九弟不要冤枉了贤嫔。她日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一刻不得清闲,前些日子我中毒卧病,她虽然来不了,却时时惦记着。今儿趁着你去了储秀宫的工夫,才要拿了狐血白龙丹来给我,可是皇额娘心疼儿臣,不叫我随意走动,我怕皇额娘担心,才换了男装,约了贤嫔来绛雪轩,不想竟又生出故事。”
顺治对这位姐姐素来敬重,立即展颜笑道:“原来如此,皇姐原是出于孝心,却叫人误会了贤嫔!”
孔四贞清淡一笑,道:“九弟,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上回慈宁宫的事是侍女疏乎,这回不知又是谁的误会,可为什么这罪名总是会落在贤嫔的身上?九弟是圣明天子,为什么连宠爱一个女人都要被缚手缚脚的!”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顺治的死穴,他自幼生活在孝庄太后的强势之下,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对他指手划脚,他冷哼一声,如盛夏山雨欲来时的铅云浓重低沉,道:“皇姐放心,贤嫔的事,朕自有理论,谁想要在这宫里危言耸听,朕断断容不得他。”
他缓缓转脸,切齿道:“皇后,你身为中宫,却妖言惑众,陷害嫔妃,还意欲诬陷襄亲王,其心可诛!暂且禁足坤宁宫,听候处置!”
皇后颓然委地,娜仁托娅和绣珠过来,两个人搀着她,黯然离开了绛雪轩。
顺治将淑懿半揽在怀里,温然道:“贤嫔受委屈了,走,朕陪你回宫!”
淑懿虚推一推顺治,娇声道:“皇上相信臣妾,臣妾就不算委屈,皇上还是陪淑惠妃姐姐回宫吧!”说罢,露出为难的神情,顺治明白她是怕再次树敌,只得恋恋不舍地看着淑懿扶了云珠的手回宫。
这里顺治吩咐人陪孔四贞回宫,孔四贞笑道:“罢了,这么晚了再兴师动众地扰了太后,倒不好了,还是我自己悄悄地回去吧!”
顺治听了有理,只得依了。
淑惠妃空欢喜一场,临了还叫顺治百般不愿之下,脸色铁青地与她回储秀宫,她心里郁然,却又不敢显出来,也只得咬唇同顺治回去了。
孔四贞见人都走得远了,拊掌清脆一击,道:“出来吧!”
博果尔从耳房上挂着的樱草色撒花软帘后头,转了出来。
孔四贞与他会心一笑,道:“方才我被苏嬷嬷拉着做菊花卤子,给绊住了,只得叫你暂时躲在这里,幸而他们没搜来,不然,岂不叫你搅进来了!”
博果尔狡黠一笑,道:“怕什么,她们搜出我来,我只说与姐姐‘看约黄昏后’就是了!”
孔四贞在黑魆魆的夜色里,脸庞一红,嗔道:“你又胡说什么呢!”
博果尔温和笑道:“姐姐莫怪,我是玩笑的。”孔四贞不语,此事已毕,也该各自分手了,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还想在这里多耽一刻,黑暗中博果尔的双手从身后环抱过来,孔四贞只觉背心里一忽儿热,一忽儿冷,两只手颤颤地去拨博果尔铁箍般的胳臂,可绵软软地怎能拨得动,她心头突突直跳,说出的话也是绵软颤抖的,“你……你别……”
她的声音立时淹没在博果尔密密的吻里,绛雪轩的轩堂里不复方才的夜凉如水,静默中只是灼灼欲燃。
淑懿一直放心不下四贞,隔了一日,终究顾不得嫌疑,寻了个托辞,来慈宁宫瞧她。
孝庄太后正在歇晌,淑懿便一径随了苏茉尔去了后殿。
孔四贞正站在后殿的檐下,观赏内务府才送来的几盆芙蓉。青郁郁的天色落在她的身上,敷上薄薄一层青郁郁的影子,四贞格格的脸上却含着笑,如浅碧深红绽出的溶溶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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