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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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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官家的贤德……”
    “什么贤德,冷暖自知罢了。”赵顼苦笑道,“谏官们骂朕的可不少。宫里哪一项用度稍多了,只须被他们知道,总免不了有几份折子递进来。无须是讲一番大道理,劝朕要俭朴,要为天下之表率。在他们看来,似乎那所谓的‘明君’,不过便是会省着过日子罢了。”
    “以臣妾之见,其实明君,还真不过就是会省着过日子。”王贤妃笑道,“但凡不肯乱花钱的皇帝,还真有没有几个是昏君的。臣妾前一段见《汴京新闻》说到《大宝箴》,里面有一句话,真是至理明言哩。”
    “《大宝箴》?‘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赵顼笑道,唐代的这些名臣奏章,他自然都是读过的。
    “正是这句话。”王贤妃轻声念道:“‘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官家之所以是‘官家’,不正是不能放纵私欲么?便以这群玉殿的蜡烛而言,于皇帝家,一晚燃掉几十枝蜡烛,亦不过是平常事,稍有节约,便已是贤圣。但臣妾亦看过报纸上说的物价,这群玉殿一晚上所燃之烛,却已是相当于一户中等人家十日之费了。”
    赵顼笑着摇了摇头,道理虽然是如此讲,但是果真要做到汉文帝那样,他却自忖没有这份本事。他的确心疼国帑,但是他愿意节省的原因,是他希望能有一场梦寐以求的大胜。
    “爱妃,你在高丽之时,有没有听说过辽主耶律浚?”赵顼忽然问道。
    王贤妃怔了一下,旋即笑道:“臣妾在高丽时,他尚是太子,是故未曾听过,但却见过一副画像,看起来倒甚是英武。”
    “画像?”赵顼顿时来了兴趣,他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卷来,王贤妃忙帮着展开铺在桌案上,却见上面画了十余个人,个个皆是契丹装束,也有少数身着汉装的,其中大半以上,或别腰刀,或挎弓箭。赵顼指着画卷笑道:“爱妃可瞧仔细喽,看看哪个是耶律浚?”
    王贤妃嫣然一笑,自去取了一盏蜡烛来,就着烛光仔细看起来。她昔日不过隐约见过一眼耶律浚的画像,如今相隔日久,记忆早已模糊,这图上的年青英俊之人又不止一个,要分辨起来却也并不容易。费了好一阵功夫,王贤妃才指着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人说道:“臣妾若没记错的话,当是此君。”
    赵顼含笑颔首,用嫉妒的眼光看了耶律浚的画像一眼,叹道:“他此刻正带兵亲征平叛,而朕,数十年间,竟难得穿几次戎服。”他显然是想起了即位后不久穿着戎服去见两宫太后的往事。
    “郁郁乎文哉,吾从宋。”王贤妃掩嘴笑道,半是宽慰地说道:“做皇帝做到要亲征的份上,对国家朝廷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官家只需知人善用便够了。”
    “知人善用?谈何容易!”赵顼若有所感,站起身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夜晚静悄悄地过去。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保慈宫的桌几上,也洒落在保慈宫的主人高太后与大宋的皇帝陛下赵顼以及向皇后身上,闪耀着金黄的光芒。
    “母后今日的气色好多了。”赵顼微笑着向母亲请着安,比起已故的太皇太后来,与自己的母亲,赵顼要略显得疏远,而且他也不能似相信曹太后一般,在政治上信任高太后的判断——这不仅仅是即位日久的原因。但是伐夏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是应当要向太后禀报的。
    高太后默默地接受着这一切。
    对于自己儿子的用人、治国,她都是有看法的。而且或者因为是骨肉相连的母子,她并不似曹太后那样委婉,很多时候,她会更直接的表达出来,而不那么顾忌赵顼的感觉。扪心自问,她高滔滔并没有一点私心,做一个贤德的妻子、母亲或者说皇后、太后,一直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这几日有十一娘陪着聊天解闷,哀家也宽心许多。”高太后慈祥地笑道,“倒是官家要注意龙体,莫被国事累坏了,这才是社稷之福。圣人说官家这几日都不怎么进膳,这可不是养生之道。”
    赵顼笑道:“朝廷正议着伐夏之事,兵者国之大事,朕总得操点心。若能克复灵武,全祖宗之志,列祖列宗知后代有人,亦可欣慰。”
    “官家决意用兵了么?”高太后敛容问道。这件事,她早已知道详细,但是皇帝既然是第一次说,却总得装成不太清楚的样子。
    “伐夏之议,并非起自今日。”赵顼略带得意地说道,“朕与石越等一干大臣,实是筹划已久。数年之前,石越自杭州返京,便向朕密进伐夏方略,预言西夏臣强主弱,秉常不甘受制,久必生乱。朝廷一直便在暗中筹划布局,等待此事发生。如今果然被料中。大宋兵甲已精,士卒已练,惟一稍嫌不足者,是己丑政变比石越预料的早发生了一两年,粮草与兵饷,尚不能称全备。”
    “然哀家亦听闻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饷乃用兵最要之事,官家岂可轻视?”
    “母后之教甚是,朝廷已有应付之方。况且,朕以为未必便不可因粮于敌,夏国累世经营,岂无粮储?果能攻城略地,岂能没有一二仓储落入我军之手?”赵顼自信的说道。对于在西夏“因粮于敌”这种设想,在陕西的石越、在枢密院的文彦博,都是极力批评的。石越甚至在奏折中激动的指斥这种想法,是“自取败亡”之道,并激烈地请赵顼“立斩”提出这种建议的人,因为提出这种建议,是“欺君误国”。文彦博的态度要平和一些,但却也同样的坚决,认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赵顼也秘密地询问过李宪等一些带过兵的宦官与种谔这些长年在西线统兵作战的将领,甚至派遣使者询问过待罪受处罚的高遵裕,这些赵顼眼中身处前线、“深明西事”的将领,他们的回答却与石越、文彦博这两个文臣颇有不同。种谔为首的一部分边将认为这是完全可行的;而李宪与高遵裕等人的回答虽然保守一点,但也认为“未必不可行”。因此,在这方面,赵顼心里是有自己的算盘的——石越与文彦博是文臣,保守一点,从最困难的情况来庙算战争,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赵顼却相信,情况必不至于如他们说的那么糟。
    “凡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官家事事多询问大臣之意见,便不会犯错。”高太后虽然也是将门之后,但是她在军事方面,懂得却相当有限,只能说一些泛泛的提醒。
    “朕理会得。”赵顼有点敷衍地说道。他的确是“兼听”了的。
    高太后看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点了点头,笑道:“官家能如此,是社稷之福。陕西能有石越坐镇,委之以国事,倒也是放得下心的。”
    赵顼踌躇了一会,吱唔道:“朝廷尚未议定主帅之选。”
    高太后与向皇后都吃了一惊,只不过二人的惊讶,一人是真,一人是假。高太后自然是听过这些传闻的,向皇后却向来恪守妇训,对国事既便说不是漠不关心,亦可以说极不热衷,因此朝中这么大的事情,她竟全不知闻。高太后问道:“这却是为何?”
    赵顼眼见保慈宫中人多嘴杂,有些话却不便直言,只是回道:“因有大臣有异议,争执不下,未可遂定。”
    高太后摇头道:“这等事情,拖延无益。无论用与不用,宸断须及早。”
    “母后说的极是。”赵顼并没有与高太后深谈的打算,语气虽然恭恭敬敬,但内心里却是打着敷衍的主意。
    高太后斜着眼睛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忽然笑道:“官家的那点心思,哀家虽是老太婆,却也是明白的。外头有人能在这事上进言,归根到底,还是揣摸圣意,所以才敢在此事上做文章。”
    高太后的这话说得虽然是笑语吟吟,但赵顼听到这话,却仿佛是在向曹太后请教一般,只觉高太后的语气神态,在这一瞬间,都象极了曹太后。他心神一凛,忙收敛起那种敷衍了事的心思,认真回道:“虽说如此,然亦不可不防。”
    “是么?”高太后反问了一句,忽然问道:“若是真宗皇帝在澶渊之盟前便不肯用寇准,官家以为如今大宋是何等模样?”
    赵顼听到这话,顿时怔住,若有所思的望了自己母亲一眼。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他这位从小在宫中长大的母亲,在政治观点上也许与自己不同,但在政治智慧上,却未必逊色于自己。
    “诸事终须以社稷为重。”高太后注视着她的儿子,缓缓说道。
    “一石越何能为?祖宗苦心诣意立法以垂后世,养士百年,砥砺名节,纵是周公再世,亦未必动摇得了,何况区区一石越?收复河套,不过开拓之劳;澶渊之盟,却是救亡之功。论功劳之高下,石越亦未必胜得过寇准。景德元年,寇准已是宰相,今日石越不过一安抚使。宰相尚不忧功高不赏,何况一安抚使?”高太后不如曹太后的委婉含蓄,却一样可以直刺问题的本质。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数十万甲士,亿万钱粮,委之一人,固不可不重。”赵顼细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若抛开其余,仅以西事成败而论,官家可有胜过石越之选?”
    “朝中似无此人。”
    “如此则非难事。”高太后悠悠说道,“官家可以范纯仁、陈元凤督粮草;向传范、高遵惠督军器;另遣亲信者为石越之副以监军事。各行营主帅,本是朝廷委任;地方州府,亦是朝廷之官。如此,石越可立功而不能结党,可树威信却不能具羽翼……”
    赵顼无比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母后,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叹服之情。高太后的处分,特别是最后两句话,实是触及了问题的关键——赵顼并不担心石越会拥兵割据,虽然为了谨慎,需要有适度的因应,但其实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几乎都是不可能的。赵顼真正担心的是,石越在伐夏的过程中,不仅仅立下巨大的功勋,而且还聚集起一群忠心的臣僚。若是这样的一帮人,在立下大功后,遍布朝堂与军队,再加上石越届时的威望,那是能让任何一个皇帝都要胆战心惊、夜不能寐的。
    功劳太大,会打破政局的平衡,固然让人伤脑筋,但这并不是最可惧的。可惧的是,有功劳的人同时还有实力!
    仅仅只有功勋,别说是寇准,即便是韩信,又能如何?
    将这些人往各个要职上一派,不仅仅使原本可能性就极低的割据之患降到了完全不可能,而且还最大可能的分散了石越的人事权与功勋。此外,如范纯仁这样忠直的大臣,放到陕西去积累军功,将来回到朝中,必会成为他赵顼手中更有份量的棋子。
    范纯仁忠直可靠,无偏无党;陈元凤聪明能干,与石越不契;向传范、高遵惠是值得信任的外戚……还可以再挑选一些人,派到陕西去。赵顼在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他并没有意识到,除了这种种原因外,也许他内心深处,是并不愿意调换石越的。
    这一番交谈,似乎极快地拉近了母子之间的距离。他们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谈到下去,因为这件事已经说得够直露了,直露得简直不象是宫廷内的对话。二人巧妙的转移开了话题,由军粮的话题开始,赵顼向高太后详细地介绍着司农寺下属的研究人员们在两浙路做的各种试验:有时候他们种植了两块水稻,其中一块田中不施任何肥料,另一块田中施放猪粪,待收获之后,研究人员便可以得到结论,每斤猪粪,究竟能换来多少斤稻子……又说到契丹士兵常带的军粮“炒袋”,辽主祝贺赵顼生日的礼物中,便有这种炒米,味道并不敢恭维;从味道又聊到契丹破回纥时引进辽国的特产西瓜,司农寺已经设法从辽国引进了西瓜的种子,也许明年,在汴京的大街小巷,到处都会有甘甜的西瓜出售……
    母子二人随意地聊着这些轻松有趣的话题,保慈宫中,不时传出畅快的欢声笑语。
    如此,一直待到在保慈宫用过午膳,赵顼才告辞离开保慈宫。他下午要在崇政殿单独召见文彦博,询问派往辽国使节的人选。离开保慈宫的那一刹那,忽然间,沉静下来的赵顼隐隐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他不觉回头望了保慈宫一眼,一只凤凰雕刻耀入眼帘。
    “凤?陈元凤?!”赵顼愣住了,“母后如何知道陈元凤的?”他不觉喃喃自语出来。
    赵顼身旁一个内侍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说话,但又似是顾忌到什么,又收了回去。但他的表情却全部收入了赵顼眼中。赵顼心中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踏上舆驾,离开了保慈宫。
    “道长,这一局棋,却是小王侥幸!”距玉津园不远的一座道观内,赵颢笑吟吟地向李昌济说道。二人面前,摆着一副黑白相错的棋局。
    李昌济将手中的黑子丢进小棋篓中,笑道:“是贫道输了。”
    “听说石越的夫人已经启程进京了。”赵颢似不经意地说道。
    “哦?朝中争议未定,倒先将他家眷召入京师。今上毕竟是舍不得不用石越的。”李昌济一粒一粒的捡着棋子,一面笑道。
    赵颢笑了笑,道:“道长的主意,孤已依言向太后进言。且已向太后说了,孤不过是忧心国事,不欲因此博虚名而使兄弟生嫌,故要请太后辗转白于皇兄。”
    “如此便是妥当。”李昌济淡淡地说道。
    “道长说皇兄果然会知道是孤所言么?”赵颢虽然想掩饰着自己的关切,却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他对“虚名”,绝非是不在意的。
    “自然会知道。”李昌济似笑非笑地望了赵颢一眼,缓缓说道:“陈元凤不过一大名府通判,九重之内,如何知道此人?又如何知道此人与吕惠卿交好,素与石越有心结?今上是极聪明颖悟的人,这一层如何能瞒得过他?”
    他暗暗摇了摇头,赵官家三兄弟,赵颢毕竟不如乃兄。赵顼想到这一节后,必然会询问宫中的内侍,这一段时间太后召见过什么人,那是一问可知的事情。
    “不仅皇上会知道,用不多久,事情便会传开来,汴京城是最爱传播这些流言的地方,几个月后,便是官民皆知昌王献策定计了。”
    “哎!”赵颢不胜唏嘘地叹了口气,道:“兄弟相隔,竟至于此。”
    “贫然依然是那个主意。”李昌济将最后一粒棋子放入篓中,道:“大王现在既要韬晦,亦要收名誉。求田问舍者,难济大事。大王只须事事秉着为国家社稷之心行事,凡有建明之处,皆尽量归功于人,远避浮名。只须如此这般,大王虽不欲求虚名,而盛名可致。皇上开始或有猜忌,久之,必不相疑。至于其余的事情,自有贫道替大王周全。”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凝望赵颢一眼,悠悠道:“若天命在大王,则如此经营,必见其效。若天命不在大王,亦可全身保家,留令名于史册。”
    已近黄昏的崇政殿显得有几分阴郁。
    此时殿中只有紧绷着脸的赵顼与跪在他面前的一个内侍,愈发的显得森然。
    “昌王?!”赵顼的脸色如同千年寒冰。
    “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内侍颤颤兢兢地说道:“奴才与保慈宫的宋来要好,他亲眼所见昨日太后召见昌王,还屏开内侍宫女们说了一阵话。后来陈衍又特意吩咐他不许乱传。”
    陈衍是高太后的亲信宦官,赵顼是知道的。以面前这个内侍的身份地位,若没有证据,借给他一个胆子,也绝不敢胡乱攀诬陈衍这样的人物。因此,赵顼心里已信了八九分。“怪不得母后竟然知道一个区区大名府通判!陈元凤是吕惠卿举荐的人,母后一向看不惯吕惠卿,此番竟然举荐起陈元凤,且与范纯仁相提并论,若说没有昌王进言,绝不可能……”赵顼在心里计议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谋略了?
    赵颢是他所深知的,说些不着边际的大道理,恪守祖宗的法度,颂扬道德之士,这些方面的确可以称为“贤王”,但是一旦涉及到具体事务,无论是人事还是政务,又有哪一样是这个昌王能理得清的?
    他什么时候竟然便长进了?!
    这个建议若是太后所倡,还见不到它的妙处。若是赵颢所建明,则其中的妙处又岂止于此?他推荐的几个人选,竟然是照顾到了几乎朝中所有势力的利益!甚至连向皇后一家都没有漏过!
    幸好他还懂得不要来卖这个好!赵顼在心里冷冷地说道。
    跪在皇帝脚下的小内侍,突然间打了个寒战。
    ***
    文彦博自崇政殿出来后,眼见着天色已晚,便径直出了皇城,打马回自家府第。从崇政殿与皇帝对答的内容来看,文彦博猜测皇帝实际上对石越为帅之事已经基本上有了宸断。但是“将从中御”的传统在皇帝身上却始终根深蒂固的存在,虽然其表现有了一定程度的克制。由枢密会议推荐各路兵马的主帅,这倒是无可非议的。但文彦博却认为,在兵力配置、进兵路线、各路兵马的战略目标上,应当多听取陕西将帅的意见。朝廷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石越这个主帅要来何用?况且战局是变化莫测的,主帅若没有相当的决断之权,极容易殆误军机。但是当今这位皇帝,有时候却似乎是恨不得自己能率兵亲征才好。
    但愿石越能有一点独断专行的魄力。文彦博几乎是有点矛盾的想着。身为大宋枢密使,全国军队的最高长官,文彦博认为自己有责任给予前方的主帅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但要说服皇帝克服他对战争指手划脚的习惯,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某一段时间,皇帝也许突然觉悟了——但过不了多久,他又会旧病复发。有人认为“将从中御”是大宋的祖宗家法,但文彦博却认为这不过是皇帝的性格使然。太宗皇帝与当今的这位皇帝,大不敬的说,都不免有点志大才疏,便格外喜欢“将从中御”,但太祖皇帝与仁宗皇帝,甚至是真宗皇帝,都是没有这样的习惯的。在位时间不长的英宗皇帝,也看不出来有这样的倾向。
    但即便如此,与皇帝的坏习惯做斗争,亦是一件相当让人困扰的事情。
    “相公,兵部尚书吴大人求见。”文彦博刚刚下马,便有家人前来禀报。“吴大人在客厅已候了小半个时辰了。”
    “知道了。”文彦博略有点奇怪,但却不动声色地吩咐道:“快带路。告诉夫人一声,留吴大人在府上用晚饭。”
    “是。”家人此着文彦博向客厅走去。未多时,便已到客厅,只见吴充正在那里正襟危坐,但双眉紧蹙,显得有点心不焉。连文彦博走近都没有发现。
    “冲卿。久候了。”文彦博一面走进客厅,一面向吴充抱拳笑道。
    吴充回过神来,忙站起来,回了一礼,如释重负地说道:“文公可回来了。”不待文彦博说话,吴充又说道:“下官亦不敢说那些虚文,实是有要事,要向文公讨教。”
    “是何要事?”文彦博亦极少见到吴充如此着急的神态。“莫非哪里闹兵变了?”说完,他自失地一哂,果真闹起兵变,吴充就会先找皇帝了。
    果然,便听吴充叹了口气,苦笑道:“比些许小兵变还要严重几分。职方司加紧文书,长安府职方司有两个不成器的小武官,私自刺杀仁多澣的使者。”
    “这是何等大事?”文彦博不以为然地笑道,“石越这点事都处分不了?”
    “这两个小武官,一个是种家的,一个是姚家的。被刺杀的使者,是文焕。”吴充只是不住地苦笑。
    “文焕?”文彦博愕然。
    “正是。文焕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吴充道,“兵部闹出这样的事来,下官亦无脸面继续做这个兵部尚书。职方司郎中至相关主官,没有一个脱得了干系。这都不用说了。只是如何处分两个犯官,却甚是棘手。在这节骨眼上,闹出这种事来!”
    “大宋自有律令!冲卿你怎的闹起糊涂来了?”文彦博一掌击在桌子上,厉声喝道。
    吴充怔了一下。
    “种家、姚家又如何?他们敢造反不成?!”文彦博沉着脸说道,“此事不诛,国家法度何存?若是姑息,祸乱更甚于藩镇。冲卿只管回府,等着诸种诸姚的谢罪表章,看看谁敢替自家子侄求情?!石越与卫尉寺亦自会有奏章递上。大宋不是晚唐,容不得武人胡作非为!”
    “只是用兵在即,恐动摇军心。是否要压一下,打完仗再处分?”吴充试探着商量道。
    文彦博望着吴充,叹道:“冲卿好糊涂!打完仗后,种姚岂有不立功之理?届时时过境迁,再诛这二人,便难了,那形同姑息!我若是石越,在长安便先行军法斩了这二人!打完仗后要查,也是查究竟背后有多少同党同谋!”
    吴充不料文彦博态度如此坚决,倒有点始料不及。若换了一个人,吴充倒要怀疑他是针对自己来的了。毕竟身为兵部尚书,吴充亦是希望能为兵部稍存体面的。此外,他亦的确认为用人之际,对于种、姚这样的将门,应当多存恩抚之心。
    但文彦博却是毫无顾忌,又道:“若非大战在即,理当穷治此案,整顿职方司。这等事情,一为之甚,绝不可再!然此时尚有用职方司之处,却是不便牵连太广。惟有先诛二犯,震慑后来,兼可安抚仁多。明日面圣,冲卿定要拿定主意!”
    文彦博说话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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