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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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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说却没说的话,今日一口气全部道出,身心没由来一阵轻松。
    “……“何顒无语,不是他认为董卓所说有理,而是懒得与对方口舌之争。杀死董卓,即使日后面对重重困难,社稷,总有一线曙光,而任由董卓妄为下去,汉室必亡。两者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何顒眼神如锋,坚毅不屈,董卓情知自己一番话算是白说了,其心坚似铁,不能动摇,遗憾地摆摆手道:“罢了伯求对孤成见甚深,想来你也不愿同孤再讲什么。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叫人通知孤,无论何时,孤虚位以待。”言讫,董卓喊入甲卫,将他带走,特别吩咐不得用刑,待遇和张温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见董卓有些意兴阑珊,吕布不露声色道:“太师如此礼贤下士,纵使齐、桓,未必过之,何伯求竟然不为所动,真是不识抬举。”
    董卓摇头叹道:“何伯求天下名士,才干亦佳,惜不能为孤所用……”
    却说何顒即使囚于槛车,依旧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街道两侧,聚满士民,争相目睹。
    早在董璜将骑跃马长街,长安民众便意识到定然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不一刻,便有无数流言蜚语,最终,真实的消息比谣言还要夸张无数倍,董卓遇刺,长安震恐。董卓是谁?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朝野第一权臣,敢于行刺他,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啊莫非是我看花眼了不成,“解危济难何伯求?”周兄,你也见过何伯求数面,你看那人是不是?”人群中一名俊朗的青年士子指着路中槛车,谓身旁之人道。
    周姓士子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说道:“你没看错,那人正是何伯求。”
    “先前满脸是血,萎靡槛车者必是刺客无疑,而何伯求,则多半为主使。”俊朗青年自认猜到真相,缓缓说道。
    “可惜……”周姓士子才言可惜二字,俊朗青年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嘴,惊魂不定地顾首左右,见众人皆未察觉,才暗暗松口气,小声道:“周兄,小心祸从口出啊”
    周姓士子强行拨开他的手,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说什么。任骨头再硬的人,也敌不过董卓的屠刀,董卓在长安士民眼中,同魔鬼无异。五月,其使人查官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者……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有纠正风化之效,可董卓性情粗鄙,只要听到有人举报,根本不予查证核实,直接杀之,并没收财物。冤死者以千计,百姓大恐,道路不敢言语,而只敢以目视之。此事过去不久,至今犹存余威。
    何顒对民众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目光始终凝视着前方,槛车穿过长街,越向北走,民众越少,最后何顒看到一面圜墙。所谓圜墙,即围绕着监狱而建的土筑围墙,因古语有云:“为狱圆者,象斗运还。”是以呈圆形结构。圜墙高三丈余,厚度同郡县城池相仿,加之狱卒众多,警卫森严,一旦入内,便是插翅也难飞出。
    吊桥放下,槛车缓缓进入圜墙,迎面入眼的,便是不计其数的棘树,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雀鸟落于枝上,叽叽喳喳的不停。在狱中种植棘树,自然不是为了绿化、美观,众所周知,棘树多刺,难以碰触,所以自古以来便以棘树围困拘束犯人。
    监狱有普通牢房和地牢之分,后者常年深处黑暗,冬日阴冷,夏日闷热,蚊虫蚁鼠,更是不用提,每年都有数以百计的人因病而死,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毫无疑问,张温便是关在地牢之中。
    何顒运气不错,或者说董卓另眼看待,分到了地面之上的牢房,虽然环境也不太好,但却比地牢强上百倍。
    何顒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狱室,顿时数十道视线闪电般投射过来,惊讶、怜悯、嘲笑,乃至幸灾乐祸,不一而足。
    何顒扫视室内,当下面无表情的走到人比较少的一个角落,一掀下摆,端坐于地,本来刺杀失败的一刻,他已经做好就死的准备,但荀公达给了他生的希望。
    子英……
    本初变了,变得冷酷,变得陌生,昔年自己评为“吴起之才”的少年俊杰,而今虎踞北方,名震天下的骠骑将军呢?
    何顒曾以为子英也变了,可是今年他果断南下,收复雒阳,何顒就有些看不懂了。
    “何君……”
    何顒略带茫然的扭头左顾,呼唤他的人是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面生的人。“敢问足下是……”
    “在下有幸曾见过何君一面,何君不记得不足为怪。别看如今还是夏日,但这牢房却是阴冷潮湿,不能长坐地下,否则易害疾病。那边有些干草,可垫于膝下。”
    “多谢……”V!~!
第三百二十八章 救灾
    越骑校尉伍孚行刺董卓,消息传出,长安震怖,关中震怖,引得各方势力密切关注。
    以往士人纵然对董卓不满,多是背后诅咒,激烈一点的则是私通诸侯,谋求勤王,以为内应,但此次士人手法堪称激烈至极,实是对董卓不满的一个总爆发。
    无奈的是,相比于董卓,士人力量还是太过弱小,妄图以小博大,到头来终究是害人害己。
    董卓此次顺藤摸瓜,一日之间,故太尉张温、尚书杨瓒、议郎何顒等三十余人被捕入狱,尚书郑泰、尚书郎华歆、黄门侍郎许攸等亡命。经过此役,不说反董力量被一扫而空,却也算得上元气大伤。
    董卓太师府位于长安东侧,独占一巷,规模堪比宫室。当然了,没人会站出来指责他的宅地逾规,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辆马车由北拐入太师府巷口,沿着宽敞的道路不疾不徐行进着。车中坐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明为董卓亲信,暗为反董志士的司徒守尚书令王允。
    王允性格谨慎,其实他以前为人刚烈,嫉恶如仇,纵然面对十常侍,也敢于抗争到底,曾两入大狱,逃亡数载,险死还生。然而董卓进京,王允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比以往任何时期的外戚、宦官还要强势无数倍的枭雄人物,所以他拼命打磨自己的棱角,收敛自己的个性,曲意奉承,耐心等待可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的机会。
    王允去年一手策划“举兵东迎关东群雄”,即推荐士孙瑞、杨瓒由长安进发,经武关入南都南阳,明为夹攻袁术,实为迎其勤王,可惜最后一刻被李儒所阻,功亏一篑。这次刺杀行动,王允一直隐身幕后,并未露面,因为他知道,他是最得董卓信任的士人,一旦他暴漏了,士人将再无翻盘的机会。
    果然,刺杀行动失败,王允顺利逃过一劫。
    不过,也有一些麻烦,似他手下尚书杨瓒、郑泰、尚书郎华歆皆参与其中,前者被捕,后二人逃亡,董卓必然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他此行去太师府,便是向董卓告罪及表忠心。听起来很恶心,王允自己也觉得有些恶心,可是没办法,两人间的裂痕需要尽快弥补。
    “唉……”王允轻轻叹了一口气。董卓经历一回遇刺险情,日后定然会加强戒备,以后再想行刺,就难了。再外无援兵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方法能够除掉董卓呢?王允沉思良久,想到几个办法,只是成功率皆微乎其微,不比二次行刺的难度大多少。
    “主人,太师府到了。”车外马夫出声道。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王允闻言一振精神,掀帘而出,步入太师府。何府一干家仆兵将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敢来?不怕太师一怒之下杀了你?
    王允睨视左右,冷冷一哼,甩袖行往深院。
    董卓接到王允求见时,正躺在床榻,蹂躏宫女胸前酥软处,宫女贴伏其肩,一脸春色。
    汉室宫女数以千计,皆是精挑细选,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当今小皇帝才十一岁,暂时无能临幸,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他享用。自回长安,董卓以日御二女的速度,糟蹋的宫女足有近百人之多,喜欢的留于身边,不喜欢的就赐给部将,收拢人心。
    “谁?王子师?他还有脸来?不见,让他滚”董卓一听王允之名,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只是等到家仆走到门外,他又突然出声道:“慢着,叫他去客厅候孤,孤一会儿便至。”
    “太师……”这名才十八九岁的宫女腻声道。
    董卓面无表情,一把拽住其头,将她揪离自己的身体,目光冰冷刺骨,淡淡地道:“你在找死吗。”董卓是枭雄,女人对他很重要,但那指的是闲暇的时候。
    董卓纵横沙场数十载,以残暴、酷烈、好杀闻名,亲手杀死之敌以千计,斩首更是难以计算,曾经率众深入羌地,屠得方圆上百里成为死地,边地汉胡闻之无不色变。宫女被他一瞪,顿时如坠冰窟,浑身颤抖,汗如雨下,不能言语。不只是她,旁边两个摇扇的婢女亦被吓得似麻爪的小鸡。
    “下次学聪明点。”董卓冷冷一哼。他力气何其之大,一甩便将宫女甩得如滚地葫芦,额头撞到床榻一角,霎时间血染面额,她却顾不得理会,伏地连连叩首。
    董卓撑起小山一样的身躯,缓缓离开卧室,这时,房中三女才敢大口喘气,面面相觑,皆是心有余悸。
    王允进入客厅,很快便像往日一样行到右侧墙壁,眼睛紧紧盯着壁上悬挂的一幅书帖。此贴体法百变,点划之间,莫不调畅,穷灵尽妙,动合如神,正是出自蔡伯喈之手。蔡邕一心侍董,极尽献媚,王允对这位故主胡广的得意门人颇是看不起,但也不得不承认,其书法之精妙,堪称独步古今。
    不过,挂于董卓之家,实在是明珠暗投。
    “子师,孤与你说过多少遍了,喜欢只管拿去便是。此处往来多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老革、兵痞,哪里有人去看它,挂在孤这里也是浪费。”董卓沉稳而厚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得到后未必珍惜,就这样时不时过来看看就好。”王允一如既往的摇头拒绝,他心里确实很喜欢蔡邕的字,只是要他拉下脸来向董卓抑或蔡邕讨要,却是休想。
    时不时过来,这话可是大有深意。
    董卓自然听出来了,笑道:“子师所为何来?”
    王允露出一个苦笑,说道:“太师如此相问,可是令下官颇为无地自容。尚书台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下官若不亲至,恐怕以太师性情之豁达,亦会心有芥蒂。”
    “子师这话便见外了,子师乃孤之心腹、股肱,孤自然是相信你的。”董卓不动声色道:“子师以为杨瓒该当如何处置?”
    王允仰天叹道:“为国,自然该杀,杨瓒勾结奸邪,刺杀当朝太师,罪无可恕。然吾与杨子琰相交二十载,情谊深厚,这个杀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太师……”王允顿了一下道:“子琰生死,全凭太师,是杀是剐,我皆批命。”
    董卓双目死死盯着王允,后者则以毫无侵略性的眼光与其对视。
    半晌,董卓哑然失笑道:“子师说杀,孤当失望,盖因不义也,子师言不杀,孤亦失望,盖因不忠也。而子师持中,无愧忠义之名也,孤心甚慰。为全子师,孤当长囚杨瓒于监牢,若何?”
    王允大礼叩拜,郑重道:“下官代子琰谢过太师不杀之恩。”
    “子师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并州,太原郡,晋阳。
    马超以鞬装着丘浮石的头颅返回,所谓鞬,即藏弓之袋也。盖俊打开箭袋向里瞄去,他掌兵也有不少年了,血污的头颅肯定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没人会喜欢它,扫了一眼,便立刻厌恶的丢到一边。
    和丘浮石首级一同送回晋阳的,还有一名匈奴伤兵。盖俊随口问了一下,不想对方脾气很傲,把头一扭,理都不理他。人都已经杀了,盖俊自然不会在乎对方的口供,但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对方摆出一副老子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你这不是故意勾引我的征服欲吗?”盖俊心里笑道。挥挥手,几个雄壮大汉将匈奴人直接拖入刺史部狱室,百八十花样齐出场,不出一个时辰,匈奴人把知道的都说了,恨不得连丘浮石穿什么心衣都一并告解,只求给他一个痛快的。贾诩果然有透视人心之能,丘浮石确实欲往长安,没杀错。
    随即,盖俊一边巡视太原郡屯田区,确保不久后的丰收,一边着眼关注西河美稷,说实话,他心里巴不得老狐狸丘赤车失去理智跳出来,他是如今匈奴为数不多还有能力蹦跶蹦跶的人,这样的人,少一个是一个。
    然而,丘赤车一直没有动静。
    盖俊不由微微诧异,若丘赤车连儿子被杀都能生生忍下来,还真是一个人物。不过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时,碰到了自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点隐忍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丘赤车的年纪可不小了。
    就在盖俊略微自恋的感慨英雄寂寞的时候,苍天毫不客气,当头给他一棒。
    北地地震、河东地震、上郡地震……
    上郡受损最轻,因为全郡人口也就几万人,而且地震只在南方边境一带。北地次之,房屋受损千余间,死伤不满千人,最惨的是河东,房屋倒塌数千间,民众伤亡惨重。
    盖俊顿时懵了,随后得知董卓治下诸郡情形更惨,怔住半晌,喃喃自语道:“他娘的不会是老天爷看不惯董卓祸国殃民,降下灾罚,我只是离得近,无辜受到牵连吧?”盖俊越想越有道理,心里把董卓翻来覆去好一通臭骂。他当然知道这是无稽之谈,他只是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压力而已。
    盖俊第一时间给河东临郡的北地太守父亲盖勋,上党太守、汉阳人王胄,刚刚上任不久的河内功曹分别去信,让他们尽可能救济、帮助河东度过难关,至于西河、上郡,他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里管得了河东。V!~!
第三百二十九章 河东
    第三百二十九章河东
    河东郡,治所安邑。
    臧洪睁开惺忪睡眼时,迷糊良久才确定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是府寺。待彻底清醒过来,扭头看着窗外天色大亮,不由愣了一下,急忙撑起魁梧的身躯,再度细看,确认已是日晒三竿,臧洪转身握住床榻前一根绳索,一阵摇曳,门外顿时响起一阵悦耳清脆的铃声。
    不一刻,门被轻轻推开,屏风侧方钻出一个年轻人。此人年约十**岁,身长七尺四寸,超出水平线不少,但和臧洪八尺之躯一比,却是显得不够看。他姿容中等偏上,既不引人关注,也不会被人忽略,值得一提的是,他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臧洪虎着脸问道:“梁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府君,辰时末(约年嘿嘿干笑道。这个少年姓贾名逵,字梁道,河东襄陵人,贾姓世为河东地方著姓,传承数百年,不过至其祖父贾习这里,已经没落数代。贾习半生苦心修学,终成河东名士,不过因为时局混乱,未曾出仕,只能算作稍稍振奋,家里仍旧一贫如洗。贾逵少失父母,去年冬季河东特别寒冷,其无暖身之裤,至妻兄家宿,次日白雪皑皑,他便套上妻兄的裤子走了。
    自然,这可谈不上有礼,有些人认为他豁达而知变通,未来必定不凡,但这样的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是非议。贾逵的幸运在于,新任河东太守臧洪正是少数者之一,遂召他为门下佐吏。凡冠以门下之名,皆为郡太守亲近之人。得臧洪另眼相看,贾逵可称得上前途无量了。毕竟,他才十八岁而已,起步已在诸多大族子弟之上。
    臧洪冷哼一声道:“仆不是告诫过你,卯时前(5点)必须唤醒我吗。你莫非忘记了不成?”
    贾逵不慌不忙道:“府君两日两夜未眠,昨日子时中(0点)才睡下,区区两个半时辰,怎能睡饱。”
    “你小子就爱自作主张,实不该叫你来唤我。”臧洪叹道。三日前地震,波及大半个河东,尤以绛邑(中部)以南情况最严重,臧洪为救治百姓,两日两夜未眠,昨日夜间实在是挺不住了,这才躺到床上,本想睡两个半时辰就起来,没想到贾逵自作主张,竟任他熟睡,不来唤醒,自己足足睡了五个时辰。不过还别说,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香的,若非心中有所牵挂,说不得还要再睡上一个时辰。
    贾逵振振有词道:“觉不足,则易疲惫,人无力焉。与其睡两个半时辰后浑浑噩噩处理政事,不如睡饱,届时精神力足,遇事必无有不顺。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你肚子里总有说不完的歪门邪道。”臧洪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认同贾逵所言,他如今当真是精力尽复,仿佛牵来一头牛到面前,也能一拳打死。臧洪翻身下榻,登上皮靴。似他这等官至两千石的一方大员,穿皮靴有些不符合身份,不过没办法,如今正是雨季,他又因为地震之故频繁出城下乡,虽有马车代步,却不能总是坐在马车里,终归要走出来,而穿着木屐、丝履,可能走不出三步远,便会陷进泥坑,进退不得。
    贾逵干笑两声,不再接话,臧洪性情大度,不拘小节,能够容忍一些玩笑话,但凡事要有一个度,所谓过犹不及是也。
    臧洪无疑是一位好上司,但贾逵更希望入关羽军中,哪怕只当一个马前卒也好。从去年关东联军起兵的一刻起,他便以远超同龄人,甚至大部分士人的眼光看到了未来,他深刻地意识到,这天下,恐怕将要大乱了。欲振家族,博士无用,惟有从戎,才能最快出人头地。是以,他万书皆罢,只随祖父梁习学习兵法,死记硬背数万言。
    “咕噜噜……”两人踏出房门前,同时听到一声腹鸣。
    臧洪微微感到尴尬,他身长达八尺,平日间一顿要吃四五碗麦饭,昨日日落前至今粒米未进,肚皮自然开始有声的抗议了。
    贾逵不以为怪,显然早就知道自己上官的情况,道:“我去吩咐伙夫做些饭菜。”
    臧洪在贾逵离开前说道:“饭食越简单越好。”换句话说,即是越快越好,平日里当然是精益求精,但现今是非常时期,他可没有时间浪费一两个时辰在吃饭上面。
    贾逵点头而去,臧洪继续向前走,由后门进入府寺办公之地,一路行来,忙得脚不沾地的种吏纷纷停下手头之事,行礼问好。
    臧洪一一颔首,巡视诸曹,猛然间看到三人向自己这边走前,其中两人披甲,一人儒袍,年纪较轻的人走在前方,他约三旬出头,身量高挑,猿臂蜂腰,面白如玉,双目有神,胡须黑而软,沿唇密布,配以精致鱼鳞重铠,甚有威仪。另一名披甲者四十余岁,中等身材,面容无奇,虽着重甲,偏偏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可知是一个勤于经书的人,似他这等身在军旅而常年手不释卷的人,在北疆,着实不多。两人正是驻扎安邑,负责河东郡南部安全的盖军正副统帅,破贼中郎将张绣、降贼校尉陶升。
    那名三十余岁的儒士,则是臧洪最得力的助手,河东郡功曹卫觊卫伯儒。其弟卫仲道神风如玉,容貌仅逊荀彧、孙策、周瑜半筹,卫觊则要逊色一些,然而他虽然没有帅得惊天动地,也是一位美男子,大体能够引人私底下评论一下,却不会当众惊呼。
    当然了,卫觊最值得称道的还是他的才华,三十余岁就成为河东名士,臧洪到任后,首先便是请他出山辅佐,委以郡职,如北地太守皇甫嵩之于盖俊,广陵太守张超之于臧洪,由此可知其名气之大。
    “怎么样?”臧洪对着三人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陶升满脸掩饰不住的疲惫,强笑道:“诸县基本已经恢复平静,府君放心。”
    原来,三日前地震发生在夜间,汉时平民屡有一家共用衣裤,何论心衣?晚间睡觉多是赤身**。适时地动山摇,恍如末世,民无分男女,皆**出奔,相聚告语。初时人心浮动,还未怎地,时间一久,便有那些轻狡诈滑之辈,趁机**妇女,至于偷盗、抢劫,更是多到不可胜数,乃至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更相杀戮。
    而地震,也不可避免的引起了火灾,众所周知汉代民舍多为木制,一屋着火,只要稍稍挂一点风,没一会就能连成一片,最后整村整乡化为火海。
    张绣、陶升得悉后,第一时间派出大军镇压骚乱,扑灭大火,稳定民心,但有些地方距离数百里,一时不能顾到,直至第三日,才算覆盖了除董卓治下外,整个河东南部地区。
    臧洪闻言松一口气,继而又是一叹。他为河东太守载余,好不容易将河东扶上正轨,没想到一场大地震突然降临到头上,使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甚至更糟。
    臧洪草草填饱肚囊,当即带着贾逵及几名佐吏乘车赶到城外一座施粥棚。
    地震所引起的大火不仅烧毁了百姓的房舍,所有的东西全部烧光了,包括粮食。因此臧洪不得不在安邑四周设立施粥铺,同时令诸县亦照着做。
    此际正是米粮将近,新粮未下之时,郡府粮仓内的储存也不多,但再难也要把百姓喂饱,否则不出数日,饿得头昏眼花的百姓势必会铤而走险。
    臧洪此行目的是为监督官吏,看看其等是否克扣粮食,中饱私囊,然而他到来后,立时被数千排队等候吃粥的庞大阵容吓着了。昨天才千许人,今日怎么一下子膨胀了数倍之多?
    似乎看出臧洪脸上的疑问,贾逵指着由南向北而来,络绎不绝于道的人潮,臧洪双目圆瞪,哪里还有不知之理。
    臧洪呼来主管,大声质问这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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