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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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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将以为可行!”
    “是好计!”
    “正该如此!”
    诸将对龟兹国都无甚好感,只不过是碍于明月公主的面子不好提出灭龟兹的事儿罢了,此时只要有人起了头,自然是全都群起响应,鹰四、鹰五、林挺、刘旋风等人纷纷站出来请命,各个奋勇争先,大有一气先拿下龟兹再议出征于阗之势,唯有沙飞驼却脸现不忍之色,待得见诸将纷纷出言,脸上掠过一丝阴霾,狠命地咬了咬牙关,站了出来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嗯哼,为何不可,尔且说来与本王听听?”李贞一压手,示意诸将安静,而后目视着沙飞驼,面色平淡地问了一句。
    沙飞驼稳了稳神,高声禀报道:“殿下明鉴,前番龟兹无理来犯我境,若是我大军彼时出击,剿灭龟兹国,乃属寻常事耳,并无不妥之理,然,如今殿下已接受了龟兹国的输诚,不再计较前番之事,更与明月公主喜结连理,此事已传遍大漠,若是再兴大军,则师出无名,恐遭非议,既无利于殿下之名声,也恐有损我大唐之仁义,若是因此而引起西域诸国之恐慌,实不利于我安西之发展,是故,末将以为此事断不可行!”
    沙飞驼话音刚落,诸将尚未来得及出言反驳,却见李贞勃然大怒地一拍书案,霍然而起,手指着沙飞驼怒斥道:“荒谬!国之大势岂可以儿女私情扰之,尔原就是龟兹国人,莫非心向龟兹乎?”
    李贞之言可谓诛心之语,此话一出,满大堂的将领们全都傻了眼,一时间也无能敢出头为沙飞驼缓颊,便是身为游骑军甲营校尉的沙飞驼之弟沙魁也一样噤若寒蝉,可沙飞驼却并不因李贞的盛怒而有所收敛,满脸子坚毅状地道:“殿下息怒,末将之言乃是出自肺腑,非关末将之出身。”
    “你……”李贞看样子被沙飞驼顶撞得怒气勃发,一双眼中立时杀气四溢,狠狠地盯了沙飞驼一眼,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道:“如此说来,这龟兹国本王便是攻不得喽,那按沙将军之言,本王该如何做方可?”
    到了此时,沙飞驼似乎有些子被李贞的怒态所惊,面色惨白了起来,可口中却依旧坚持着说道:“殿下明鉴,龟兹国既已驯服,我方自可借道而行,所过之处无非是龟兹国之边境耳,并非城池所在地,只消殿下派人与龟兹国王好生协商,断无不妥之礼,如此一来,既可走和田道,拿下于阗,又不致与龟兹国发生冲突,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听完了沙飞驼的话语,李贞冷笑连连,突地一拍书案,高声断喝道:“呵呵,两全其美,好一个两全其美,尔欲陷本王之粮道于龟兹手中么?好大的狗胆,来人,将沙飞驼拖将出去,斩了!”
    李贞此令一出,堂外数名亲兵立时一拥而入,将沙飞驼放翻在地,捆将起来,便要往外拖去,那架势吓得诸将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纷纷出言为沙飞驼求恳了起来。
    “殿下息怒,沙将军不过是建言耳,罪不致死。”
    “殿下,沙将军也是一片苦心,您且饶过他这一回罢。”
    “殿下,战前斩大将,于军不利啊。”
    ……
    “哼!”面对着诸将的恳求,李贞依旧是余怒未歇,不过脸色却是平缓了少许,一挥手道:“都给本王站起来,哼,本王用人素来不问出身,可尔等若是心不在大唐,那也怨不得本王不讲情面,沙飞驼这厮身为我大唐之将,却不思报效朝廷,心怀故国,本王虽有好生之德,却也容不得其造乱,看在诸将份上,其死罪可恕,活罪却是难逃,传令下去,将沙飞驼重打五十军棍,革去本兼诸职,赶出军中!”
    诸将还待再劝,可李贞却是不听,下完了命令,便拂袖而去,满脸子怒气地转入了后堂,只留下满堂的不知所措的将领们在原地发傻,一场好端端的战前研讨会便落得了个不欢而散的结局。
    交河城西,一所不大的宅院中,赤/裸/着后背的沙飞驼躺在一张胡床上,由着其弟沙魁为其创口涂抹金疮药,虽不曾开口呼疼,可脸色却狰狞得可怕,满头的汗水顺着扭曲变形的脸流淌了一地,双唇都已被牙咬得鲜血直流,那副痛苦状便是久经沙场的沙魁也看不下去了,边为沙飞驼涂抹着伤药,边不满地埋怨道:“大哥,你也真是的,明知道殿下必取龟兹,还要胡乱出言,这回好了,白挨了五十军棍不说,就连官也丢了,唉,先前拼死拼活才得了明远将军的衔,眼看封爵在即,现在可啥都没有了,瞧您这事办的,浑啊!”
    “我没错,龟兹当取,可也得师出有名,岂可胡乱行事,哎哟,你轻点!”沙飞驼并不认可沙魁的话,亢着声反驳了一句,不想用力大了些,牵扯到了创口,立时疼得龇牙咧嘴地直呼疼。
    “现在才知道疼,先前咋就不能少说一句,唉……”沙魁将最后一道创口抹完了伤药,苦笑着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刚想着唤几名亲兵将沙飞驼扶进屋去,却猛然听到院门被人敲响,忙挥手示意手下亲兵去打开院门。
    “沙将军在么?”门刚开,一名胖乎乎的管家模样之人便领着几名抬着口大箱子的仆人从门口挤了进来,满脸子媚笑地招呼道。
    “是你,尔来做甚?”沙魁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明月公主陪嫁过来的二管家白叶,立时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啊,沙二将军也在,这可是太巧了,呵呵,公主听闻沙将军受了委屈,特派小人前来慰问一番,些许薄利不成敬意,还请沙将军笑纳,来人,打开箱子。”白叶丝毫也不在乎沙魁的恶劣态度,笑呵呵地挥手示意手下仆人将那口大箱子打开,露出了内里之物,竟然全是绫罗绸缎与珠宝,看那箱子的深度,这箱礼物的价值便足有万贯之多,饶是沙家兄弟出身于沙盗,见惯了大宗财货,一时间也被此箱中之财货震得有些子回不过神来。
    “拿走,尔送这些东西来,想要做甚?某家兄弟乃是大唐官员,须不是尔等能收买得了的!”沙魁原先在当沙盗时便是负责对外联络,脑筋转得快,立时明白这礼只怕没那么好收,一个激灵,忙出言断喝道。
    “误会,误会,呵呵,沙二将军误会了,这不过是公主殿下的一点心意罢了,实算不得什么。”面对着沙魁的怒斥,白叶依旧笑呵呵地躬着身子解释道。
    “哼,公主殿下岂会如此行事,尔竟敢冒公主之名行事,来人,将这蠢货拿下!”沙魁根本不信白叶的话,冷哼了一声,一挥手,下令手下亲兵上前动手拿人。
    “且慢!”沙飞驼见沙魁的几名亲兵一拥而上,忙出言道:“二弟,此乃为兄之事,与尔无关,尔出来甚久了,还是先回营去罢,此事为兄自有道理。”
    “大哥,你……,哎!”沙魁恨恨地跺了跺脚,气恼地摇了摇头,一挥手,领着手下亲兵便要出门,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盯着沙飞驼道:“大哥,尔已错了一回,切不可再错了,小弟这便回了,大哥善自保重。”
    沙飞驼起不得身,却不耐沙魁的啰嗦,挥着手道:“快去,快去,为兄之事用不着尔来多管。”
    沙魁见沙飞驼不听劝,无奈地摇了摇头,径自出了门,在大街上逛了一阵子,始终放心不下,一扭头,径直到了大都护府门口,递了牌子,要求面见越王,在门房里等了多时,这才得到了个“请”字,不敢怠慢,跟随着前来召唤的鹰六大步走入了二门厅堂,入眼便见李贞正在俯身速书,忙急步上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道:“末将沙魁参见殿下。”
    “哦,是沙将军来了,怎么,如此急地要见本王,可有要事?”李贞从文堆里抬起了头来,轻皱着眉头问道。
    “殿下,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沙魁深吸了口气,面色突地一黯,嘶哑着嗓音道。
    “嗯?”李贞眉头皱成了个“川”字,细细地打量了沙魁一番,这才缓缓地开口道:“说罢,若是为尔兄求情,那就不必多言了。”
    “末将岂敢质疑殿下之处置,只是此事事关明月公主,末将,末将……”沙魁话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偷眼看着李贞的脸色。
    “明月?怎么回事,说!”李贞面色一变,眼睛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沙魁,惊得沙魁猛地一个哆嗦,忙出言道:“殿下,末将刚从兄长之临时住所而来,来前正好遇到明月公主院子中的白二管家带着厚礼去拜访家兄,那礼物之贵重实末将平生罕见,末将以为其中恐有蹊跷,这才前来禀明殿下。”
    “白二管家?厚礼?”李贞口中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句,突地霍然而起,一拍桌子道:“好个白二管家,来人!”
    李贞这一声断喝,霎那间原本在门口戒备着的亲卫们纷纷涌了进来,刚接手亲兵队长之职的鹰大排众而出,一躬身子道:“属下在!”
    “鹰大,即刻点两百人马与沙将军一道前去捉拿白叶及沙飞驼来见,另,传令下去,紧闭城门,不可让此二人逃了,快去!”李贞黑着脸,下达了将令,鹰大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还是立马高声应诺了一句,领上人马奔出了大都护府,由沙魁领路,向沙飞驼的临时住所扑去,行动倒是迅速得很,只可惜却扑了个空——沙飞驼所在的院子早已是人去楼空,待赶到城门口一问,这才得知半个时辰前,白叶赶了辆马车,说是奉明月公主之命出外采办货物,已去远了,鹰大不甘心之余,率部纵马追赶,可追了半天也没发现马车的踪影,不得不垂头丧气地与沙魁一道转回了大都护府复命。
    “殿下,属下该死,去迟一步,未能拿住要犯,请殿下责罚。”鹰大一见到面沉如水的李贞,忙跪倒在地,满脸子羞愧状地道。
    “罢了,走了就走了,尔等都累了,先下去休息好了,沙魁,尔留下。”李贞面色虽不愉,却也没冲着鹰大等人发火,只是咬着唇交待了一句,任由鹰大等人先行退下。
    “殿下,家兄叛逃,末将未能及时制止,已是大罪在身,请殿下责罚。”沙魁见事情已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不待李贞开口,自个儿便低头认起了罪来。
    “此事怨不得尔,是本王自己疏忽了,沙将军请起罢,尔能尽忠职守,本王岂有罪尔之理,你是你,你兄长之事牵扯不到你头上,尔无须多虑,只管做你的事去便是了,谁要是敢拿此事作文章,尔只管来告知本王,自有本王为你做主!”李贞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地说道。
    “谢殿下!”沙魁本自忖其兄叛逃,他本人也难逃牵连,就算不死也得罢官免职,可此时听得李贞如此开明,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双目含泪地磕了几个头,这才恭敬地告辞而去。
    背叛之事古来不绝,李贞自己也不是没有遭遇过遭人背叛的事情,可那都是出自手下人,虽气恼却也不至于到恼羞成怒的程度,而今这场背叛不但是手下大将,更牵涉到了自家后院,已触犯到了李贞的最后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待送走了沙魁,李贞连等都没等,立马转身大步向着明月公主所在的院子走去,步伐匆匆,脸上满是冰霜之色,一路上所遇到的王府下人全都被李贞身上的煞气吓得跪倒在路旁,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先前鹰大率部去缉拿白叶之事声响闹得极大,后院里早就传开了,明月公主自已是知晓了其事,只是因着王府有着后院不得干政的铁律在,吃过一次苦头的明月公主并不敢到前院去跟李贞解释,只能焦急地等在自己的院子中,待得见到满脸冰霜的李贞行了进来,忙领着满院子的下人们迎了上去,盈盈地跪倒在地,却没有急着出言辩解。
    望着跪满了一地的丫环、老妈子,李贞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尔等全都退下,明月,尔随本王来。”话音一落,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大步走入了卧房之中,明月公主咬了咬双唇,强自忍住眼中的热泪,默默地起了身,慢慢地走入了卧房之中,只是那孤单的身影却有种说不出寂寥之意……   
第二百六十九章背/叛(下)
    有些事不是光靠说便能解释得清的,若是说得过多了的话,反倒更是牵扯不清了,所以,每当此时,不说反倒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是故,尽管心中满是委屈,明月公主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轻抿着双唇,默默地看着脸色复杂的李贞,宛若一尊玉制的雕像一般不言不动。
    “说说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瞅着明月公主那副神伤的样子,李贞心中便是一疼,默默了良久,实不忍出言责问的,可到了底儿,还是忍不住问将了出来。
    明月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咬了咬鲜艳的红唇,话尚未出口,泪水倒先忍不住淌了下来,一时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咽泣了良久之后,这才幽幽地开口道:“殿下,这一切都是月儿的错,您要打要罚,月儿都认了,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唉,这傻丫头,这等大罪也是能揽到自家身上的么?事情的缘由李贞自是心中有数,可为了不露出破绽,有些事情哪怕再违背自己的心愿,却也不得不去做,而这便是身为天家子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故此,李贞尽自心中不忍已极,可却还是硬下了心肠道:“本王只问一句,尔可曾事先知晓此事?”
    明月公主身为龟兹国公主,又是李贞之妻,夹在国与国的冲突中间,本就已是为难得紧,毕竟伤了哪个都不是明月公主所愿,此时见李贞兀自苦苦相逼,心中立时委屈到了极点,泪水流淌个不停,可既然李贞有问,她还是不能不答,也只能是咬紧了牙关,强自镇定地道:“妾身亦是事后方知。”
    李贞实是不忍再看明月公主垂泪的样子,起了身,大步走到明月公主身边,一伸手将明月公主揽入了怀中,轻拍着明月公主消瘦的后背,怜悯地说道:“本王知道此事与小月儿无关,只是,唉,本王也是难啊。”
    听着李贞那温和的话语,明月公主心底里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殿下的难处,妾身能明白,妾身自上回殿下说过之后,就再不曾理会过前院之事,那白叶本是父王派来的管家,妾身看其老实听用,便留在了身边听使唤,实是不知其底细,出了此等大事,妾身自知罪责在身,实不敢奢望殿下宽恕,妾身,妾身……”明月公主说到这儿,伤心一起,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哭着。
    “乖,不哭了啊,本王知晓月儿的为人,断不是出卖夫君之辈,这一点本王心中有数着呢。”李贞紧紧地拥抱着怀中的玉人,温言地劝慰着,安抚着。
    或许是哭累了,也或许是李贞的安慰起了作用,明月公主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到了末了,只是静静地贴在李贞厚实的胸口上,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却抖动个不停,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令人一见便生怜惜之意,而此际,不知何时已潜然潜入屋中的月光更是为眼前的一幕增添了不少浪漫的气息。
    “殿下乃谋大事之人,妾身不敢以一己之私误了殿下大事,只是……”良久之后,明月公主长出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直视着李贞的双目,幽然地说道:“只是不知殿下将处妾身之父王于何地?”
    此话题极为敏感,不但关系到安西唐军下一步的整体战略,更牵扯到明月公主与龟兹国王那班的父女之情,可却又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故,李贞也只是略一迟疑之后,便即答道:“这么说罢,本王不会太过为难尔父的,不单是尔父,尔之家人本王也会加以保全,唔,长安城虽繁华,可再多上一座公爵府却也算不得甚大事,这一条本王还是能办得到的。”
    以明月公主之聪慧,自是早就猜到了李贞必取龟兹的决心,可此时听得李贞亲口承认,却不免还是有些子心伤,但更多的却还是欣慰之意,毕竟能保全父兄老小的性命对于国破之人来说已算是个不错的归属了,这其中自然是因李贞看在夫妻的情面上,才会如此安排,否则的话,要想灭掉一个国家,最彻底的办法无外乎是将该国王室斩草除根,来个一劳永逸,至少去除了该国之人以旧王室的名义造乱的大义名份。从这其中,明月公主自是能察觉到李贞那浓浓的情意在,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柔柔地一笑,将头再次贴上了李贞的胸膛,虽不曾言语,可那举动却已明白表示出了明月公主的心意……
    五月,尽管才是初夏,可大漠里的气候却不是其他地方可比的,气温高得吓人,哪怕是躲在布上了冰盆子的屋子里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的臭汗,分外难熬得很,尤其对于胖子来说就更是如此了,龟兹王那班就是个大胖子,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等难熬的夏日,往日里,每到了夏日,他总是靠泡在水中度日,无论再重要的大事也都是在澡堂子边上便随手处理了,绝少有甚上不上朝之说,更别说跑出王宫去处理政务了,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时候——天近午时,正是街上行人绝少的时辰,可那班却顶着烈日,乘着马车紧赶慢赶地往龟兹城东头而去,还没等到地头呢,那身上涌出来的汗水便已将其一身尚算整洁的王服浸润得简直能拧出水来,用来擦汗的手绢更是换了十数条,不过那班却似乎并不在意这等难熬,只顾着不断地催促御者加快速度。
    “快点,再快点,怎么回事,没用的东西!”那班一边用白绢子不停地擦着汗,一边愤怒地咆哮着,吓得原本就是手忙脚乱的御者胆战心惊不已,生恐因误了那班的大事而引来杀身之祸,这车就赶得更是别别扭扭的,好在这一路上行人绝少,否则的话,非出意外不可。
    “陛下,到了,您请下车。”狂奔的马车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之下,顺着宽敞的长街好一阵子急赶,总算是在一所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紧张的御者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半转过身来,躬着身子说了一句。
    一路的颠簸加上酷热的折磨,那班早已有些子困顿了,此时听得御者说到了地头,总算是长出了口气,也没理会那名御者的恭谦,急吼吼地便一把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庞大的身子一扭,几乎如同是滚着的一般地落下了地来,还没等他站稳身子,大宅院的门便已然敞开,国相那利匆匆地从里头走了出来,急步来到那班的身前,也没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下头。
    “哼,废物!”那班面带不屑地扫了那利一眼,大袖一拂,抬脚便往大宅院里走去,径直穿过了几重院子,来到了后头的一重小院的门前,早已守候在院门外的白叶急急忙忙地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陛下,沙将军就在内里,伤势尚未痊愈。”
    “嗯。”那班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也没管白叶还跪在那儿,胖乎乎的身子滚动间便已走进了院落之中,那不小的动静立时惊动了正趴在厅堂中一张胡床上的沙飞驼。
    “陛下,您……”沙飞驼一望见那班,立时激动得要站将起来迎接,可毕竟身上的棍伤极重,又因连日奔波,导致伤口始终未能收口,这一用力之下,不但没能站将起来,反倒牵扯到痛处,立马疼得脸色煞白一片。
    “将军切莫如此,快快躺好,寡人来得唐突,还请将军恕罪则个。”那班一见沙飞驼强要起身,忙抢上前去,一把按住沙飞驼的身子,温声细语地说道。
    “陛下……”沙飞驼脸现感动之情地呼唤了一声,欲言却又止住了,眼中的神色复杂难明。
    那班点了点头,满脸子悲天怜人的样子说道:“寡人知道,寡人都知道了,唉,累将军受委屈了,寡人心中实是过意不去啊,将军只管好生养伤,一切待日后再行计较。”
    “谢陛下宽宏,陛下援手之恩,末将永世难忘,只是,唉,只是末将早已心灰意冷,只想着归乡隐居,实不愿再理外务矣。”沙飞驼脸上掠过一丝惭愧之色,口中喃喃地说道。
    “将军此言谬矣,将军乃不世之大才,岂可埋没于尘土,往昔寡人多有负将军处,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时至今日,我龟兹国危在旦夕,还请将军看在我龟兹父老乡亲的份上,帮着寡人一把,切莫让百姓黎民流离失所啊,将军,寡人求你了。”那班说到这儿,竟不顾自己国王之尊,一头跪倒在地,苦苦地哀求了起来。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您这是要折杀末将啊,使不得啊,陛下。”沙飞驼一见那班跪倒在地,立时慌了神,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跳将起来,同样跪倒在地,可着劲地磕起了头来。
    “将军若是不应承,寡人便不起来。”那班并不理会沙飞驼的言语,强自跪在那儿,硬是让沙飞驼没了脾气,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道:“末将允了便是,陛下您还是快起来罢。”
    “多谢将军成全,寡人得将军相助,当可破强敌以保社稷黎民矣!”那班一听沙飞驼松了口,立时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一伸手,一把将沙飞驼扶了起来,却不料动作大了些,倒将沙飞驼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给牵扯破了,霎那间血便涌了出来,顺着沙飞驼的后背流下,淌得一地都是,惊得那班忙高叫道:“来人,快来人,快给沙将军裹伤,快!”数名早已等候在院子里的医官听得那班的呼叫,忙不迭地一涌而入,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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