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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时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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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大海闻言变色,厉声喝道:“好你个陈羽,枉我胡大海一直视你如兄弟,不想你竟说出这等混帐话来,你这话,却将我置于何地!?”
        陈羽本就并不是真心的不想去,听了这话便顺水推舟地一躬身子道:“这,如此一说,是小弟糊涂,小弟糊涂,既是如此,我听胡兄的便是!”
        胡大海闻言这才转嗔为喜,且说两人候到掌灯时分,一并要了饭吃了,这便打马奔平康里翠玉楼而去。
        平康里便是这样,无论是什么日子,从来都未曾冷清过,永远是这般熙熙攘攘。满楼的红袖招摇之中,两人打马来到翠玉楼前,却见这里早已是人潮如涌。
        两人下得马来,便过来两个龟奴,一连声的往里请,将那马缰交给龟奴之后,两人信步走进翠玉楼。
        平康里之内,有四大名楼,那便是有柳如眉坐镇的起鸾楼、有苏小小坐镇的翠玉楼、有卞赛赛坐镇的玉京楼,以及拥有四小花魁其中之二的凤仪楼。
        四大名楼之中,占地最广的,就是这翠玉楼。
        进得门来,先是大厅,装饰的富丽堂皇自不待言,就是那一桌一椅都看得出是花了大价钱的好东西。两人刚进来,便迎上来一个鸨儿。陈羽看她那模样,只怕二十五岁都未过,按照陈羽的观念,正是该艳冠群芳的时候,却不知怎么已经退下来做了鸨儿。
        “哎呦,这不是胡老爷吗?您今儿怎么得了闲儿了?整日里都说忙忙忙的,惹得我们萍儿都生气了呢!看你今儿拿什么哄她!”
        胡大海哈哈大笑着想要伸手在她那小脸上掐一把,却被她从容地一个闪身避开了,却又转而依偎到了胡大海身边,这便让那胡大海非但不怒,反而口中调笑道:“好个雅儿,爷哄不好她,便来找你如何?”
        那鸨儿闻言嗤嗤地掩嘴笑道:“好啊,就怕爷不来呢!奴这身子爷要是喜欢,奴可真高兴着哩。”
        胡大海又是一阵大笑,然后说道:“爷今儿来是陪着朋友一块儿来听柳苏两位大家的场子,你就不要告诉萍儿那个小蹄子了,免得她又来缠我!来来来,你且开开眼界,这便是我那朋友,陈羽陈少爷,看看这长的,是不是你们这个行当的克星。老弟啊,这可是当年的翠玉楼一枝花儿,茗雅儿姑娘。”
        那茗雅儿浅笑着应了一声“什么一枝花呀,这可万万不敢当”,然后便抬眼打量站在胡大海身边的陈羽。
        其实,自从他们刚进门,她就把目光锁定在陈羽身上了。要说这个人,生得英俊挺拔不说,难得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秀雅味儿,还有,他眼中那份朴素的淡定。那茗雅甚至觉得,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入不得他的眼,偏偏他还做出一副谦和可亲的样子,这反而让她心里那感觉越发明显,以至于都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要说她茗雅在这翠玉楼里一待十几年,什么样人没见过,似他这般人物倒也见识过几个,可是他们多是三五十岁的人,看去便多了几分暮气。而眼前这少年郎,怎么看也不过十七八岁,这便有些让人忍不住意乱情迷了。
        陈羽自从出去管事之后,便偷偷给自己置办了一身素麻的轻袍,今天出门他穿的便是这个。要说这素麻袍子可算不得什么好衣裳,可是穿在陈羽身上便顿时显出不同来。陈羽现如今已过了十八岁,生得丰神毓秀自不待言,关键是他身子骨架长得好,套句现在话说,就是典型的衣裳架子。这一身普通之极的素白麻布袍子,穿到他身上,便顿时显得风流倜傥起来。
        有人说,穿衣服的境界就是与衣服融为一体。那茗雅看向陈羽时,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穿的什么衣服。这事在寻常人来说是很正常的,可是对于她一个在***场合厮混了十几年的老手来说,可就是有点不对劲儿了。要知道,这妓家的功夫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观察,而观察中,衣裳穿戴自然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了。
        妓寨是为求财而开,所以鸨儿龟奴们一见那鲜衣怒马的人物,便都谦恭得很,打躬作揖的往里让,若是一看那身上穿的衣裳加起来抵不了三百文,你能指望这人来妓寨里花多少钱?所以就多是待搭不理的了。
        因此,当那茗雅看到陈羽身上这件普通的素麻袍子的时候,竟是有一瞬间微微的失神。要按说能让胡大海陪着来的,定是有些身份的,一般人岂能劳动他来陪着?再说,胡大海是怎么弄到票的她知道,这样看起来,胡大海要了票,竟像是专门为了请面前这宝贝儿一般。若是这样,他的身份就越发的应该高了,可是,他怎么偏偏穿着这么一件衣服,看上去倒像是个贫寒的学子似的。
        不过,茗雅暗道,这衣裳穿到他身上还真是好看的紧。
        脑中转过千般念头,她脸上却仍是挂着甜美的笑容,款款地走到陈羽身侧,往他胳膊上一偎,软软地说道:“这位公子爷还真是奴的克星呢,奴怎么一见你就觉得心里噗通噗通的乱跳呢。”
        胡大海闻言大笑,便忍不住笑骂道:“少刷你那些个迷魂术了,我兄弟是什么人,那是在脂粉堆里打着滚儿长大的,就凭你只怕还迷不倒他,倒是我要劝你,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言罢又是大笑,那茗雅假作娇嗔不依,只是这身子却往陈羽身上贴得更紧了。要说这陈羽在女人面前何曾怯过场,他生来便是个越有女人在身边就越精神的性子。那茗雅儿伸出手来挽住陈羽的胳膊,刚想说话,只听陈羽已然说道:“茗雅儿姐姐切莫听他胡羼,我不过就是个穷小子,哪里有机会去什么脂粉堆里见识去,即便是我见过几位女子,可她们若是跟姐姐一比,那便是寒鸦比凤凰了,所以,我见了姐姐竟是不等姐姐说话已经迷了,又哪里需要姐姐再废什么功夫。”
        一番话说完,竟惹得茗雅儿忍不住伏在他肩膀上捂着小嘴笑了起来,然后才说:“真真是好甜的一张嘴儿,奴以后便是不想着你也不成了。”
        只是,当她说完了抬头看陈羽时,却又发现他脸上仍旧是那副淡淡的微笑,便登时知道,自己非但没有迷住他,反而好像已经被他那抹若有若无的微笑给迷住了。
第一章十二 听琴(三)
        且说这茗雅儿带着两人出了大厅,便往那后面的倚云楼去,那倚云楼的二楼是苏小小的闺房,一楼则是她平素出演的地方,今日里又请了柳如眉,自然还是在这里演。
        时间还没到,陈羽还以为两个人来的算早呢,谁知倚云楼内已是人满为患。那胡大海手里的两张票竟是请柬,这倒让陈羽有些吃惊了。要知道,能拿到这种演出的请柬,那可都是非大富即大贵的人物,这胡大海虽说也有钱,但是却好像还没有达到能拿到请柬的水平。不过陈羽知道,这些问题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来,便老老实实的让那茗雅儿牵着他的袖子,一路拾阶而上,很快到了两人的包间前。
        这倚云楼里,坐南朝北建有一个大台子,是苏小小一展歌喉的地方,台下靠近台子的地方,摆放有桌凳,那便是人们竞相追逐的花票的位子了。而几排桌凳后面,有一片空地,是用来让人站着看的。最好的位置,自然是楼上的包间了。
        为了在有限的地方里多隔出几个包间来,这每个包间就都设计的极为小巧。里面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两个留给下人的小凳子,仅此而已。
        让两人坐下之后,那茗雅儿便命人去斟了茶来,等她把一切都张罗好了,本该下去了,她却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见两个人都没带小厮,便咬了咬嘴唇又走了回来,伏在陈羽肩头小声问道:“好人儿,奴留下来陪你听曲儿可好?”
        陈羽闻言一笑,扭过脸来看着那茗雅儿,口中问道:“不知姐姐留下来,主要是想听曲儿呢,还是要陪我呢?”
        茗雅儿出身妓门,便是那最不怕男人调笑的行当,又何况,此时她心里被陈羽那笑容扰的乱乱的,还巴不得陈羽来惹她呢。当下她便顺水推舟地一笑,伏在陈羽耳边张开小嘴噙住陈羽的耳垂,又伸出舌头抵了抵,这才小声地假作嗔道:“爷真是坏死了,奴就是想留下来陪你的,这可如意了么?”
        陈羽一笑,便伸手揽住她纤细柔嫩的腰肢,她便顺势坐到了陈羽腿上,双手环住了陈羽的脖颈。
        那边胡大海瞧见了,不禁笑道:“老弟真是好本事啊,咱们的茗雅儿那是多高的眼界,可是只看你一眼这就离不开了。他***,还是年轻俊俏了好啊,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想当年,我老胡也曾有姑娘愿意倒贴来着,现如今……,唉……”
        胡大海此时粗俗的话,让陈羽并那茗雅儿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呵呵笑了起来。此时却听那胡大海又说道:“既如此,雅儿姑娘,就烦请你下去帮我把萍儿叫上来,否则,你们在那边亲热,我看着岂不难受?”
        那茗雅儿听了这话却不依了,轻轻啐了一口道:“什么亲不亲热的,你来听苏柳两位大家的场子,居然还说那么粗俗的话,真真的我该去洗洗耳朵再来了。”
        这茗雅儿刚刚坐到陈羽怀里,自然是不愿意起身了,不过,那胡大海她也不敢得罪,所以便也只好站起来说道:“且等着,我给你叫去。”
        茗雅儿这边刚走,那边胡大海便凑过身来对陈羽一挑大拇指,口中赞道:“老弟好手段哪!不要看这茗雅儿貌似风骚,实则清高的紧,想当年也是名满长安的人物。即便是在她最红的那一年,能沾她身子的也不超过十个人。随后,就在她声名最响的时候,不知怎么就闭了门了,后来便做了鸨儿,到现在还不知有多少人记挂着呢,可是你看,这么些年了,谁都没能碰她一个指头,你老弟这才见了她多大会儿,这就让她迷成这样,唉,不羡慕不行啊!”
        陈羽闻言不过一笑,他才不信自己能有这等魅力,可以将一个在这妓院里厮混了十几年,而且又清高自矜的女子一下子收服。要说是对方见自己有胡大海陪着,却偏又猜不透自己身份,便猜着自己可能是个权贵公子,想借机找个从良的对象才像是真的。
        其实这倒是陈羽想错了,他纵然再了解女人,也不可能猜透这世上所有女子的心理。他所猜测的固然是大多数在妓院讨生活那些女子的想法,却恰恰不是那茗雅儿心里想的。
        要是只为了想找个从良的人,茗雅儿只怕早好些年就找了。她十五岁出道,十六岁就名声大噪,可是同年就转行做了鸨儿,为什么不从良呢?时人以纳名妓做妾为荣,所以,愿意把她娶回家去做个姨太太的可谓是比比皆是,甚至愿意现成的大妇身份娶回去的也不在少数,她却一一回绝了。
        说起来,这茗雅儿倒是个真真的奇女子了。她心里想着,这时俗便是不拿女人当人看的,便是妾,那也是说打死就打死,自己若是随便的找个人从了良,虽说是姨奶奶,但那也是朝不保夕的事儿,所以,要从良也要找个真正疼惜自己的人,否则的话,倒不如留下做个鸨儿,先护住了自己身子再说。
        再有一则,这嫁人,便是出去过日子的,只有钱可有个什么劲,最主要还是这人要自己打心眼里喜欢,那样跟在他身边哪怕为奴为婢,哪怕做个私窝子丫头,也能换个心里美,这样日子过起来才有意思。
        正因为她心里存了这些心思,所以做了鸨儿之后,竟是在这翠玉楼一待八年却从未遇到一个让她看着喜欢的,这几日正是每月里的那个日子,她心里正烦闷的紧,好巧不巧,今儿就遇见了这么个人儿。
        自打陈羽进门的那一刻起,这茗雅儿就觉得眼前一亮,然后便不由自主一般迎了上去,换做平常,胡大海这样浑人她躲还躲不及呢,哪会去迎他!
        走近了看见那陈羽,她便觉得自己心里一下子安静了,也不烦了。那感觉,竟像是自己一下子就喜欢上眼前这人了。这个心思,当真是奇妙的紧呢,任他陈羽有天大的神通,只怕也解释不来。
        且说茗雅儿唤了那叫萍儿的姑娘来,便又赶忙的坐到了陈羽怀里,陈羽略略往那边打量了一眼,见那萍儿打扮俗媚的样子,便心里不喜,因此便扭过头来在那茗雅儿耳边小声道:“你手下便尽是这种姑娘吗?”
        茗雅儿听出了陈羽话里的意思,便更知道了他果然是个眼界儿高的人,心里便越发的爱他了,只听她也小声地说道:“好我的心肝儿,似苏大家那般倒是不俗,可是你觉得奴能辖制得了吗?也只有这样人,才好调教些。不过,她却也并不是奴手底下的,奴还真不愿意要她。”
        言罢又道:“唉,要说奴待在这个地方,自己能做的什么主?也只好整日里同这些人厮混在一起罢了。”
        陈羽听她这话,便愈发相信自己刚才所想了,这茗雅儿只不过是想找个从良的人罢了。只是他却也觉得正常,妓院里讨生活的女子,有几个是自愿的,又有几个不想赶紧的找个好人从了良。
        陈羽伸手揽紧了她那柔若无骨的小腰,在她耳边调笑道:“你看他们在干嘛,你可要有样儿学样儿!”
        茗雅儿此时全副心神都在陈羽身上,哪曾注意到那边在干嘛,她闻言抬头一看,便不由得轻轻啐了一口,原来那萍儿坐在胡大海身上,正把手伸了下去,下面被桌子挡住了看不见,不过只看那胡大海已经把手伸进了萍儿的衣服内,在那胸前两团凸起上揉搓着,便可以轻松的想到那萍儿的手放到下面做的是什么活儿。
        陈羽原也是看见了心里觉得好笑,你即便是好色,也没有个如此不挑时候的,眼前介柳苏两位大家就要开演,他们却在这个时候就忙活起了这事儿,真真的是让人心里不痛快。不过,陈羽早就练就了一副隐忍的本事,于是便拿这事来挑逗一下这茗雅儿,只为了图个开心,心里有一点小不快,也便过去了。
        可是那茗雅儿闻言却不是如此想,她杏眼含春地嗔了陈羽一眼,心道好你个小冤家,竟是如此急色吗?这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心里对这陈羽的感觉有些动摇,但是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久了,好容易有了一个人看得入眼,她潜意识里竟为陈羽做起辩护来:他定是还年轻,最是受不得这个场景,只是,我该怎么办?难道,难道,这便依了他不成?
        茗雅儿又抬眼看了看陈羽,见他的目光已经飘向了下面的台子,显见的是等着苏大家出场呢。看他那神情,竟像是把刚才调笑自己的话忘了似的。这时,这茗雅儿见状不由得暗道一声冤家,我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你么?
        只见她咬了咬牙,便伸出手来向下摸去,同时那身子更是往陈羽怀里挤了挤,那娇嫩便紧紧的偎住了陈羽胸口。
第一章十二 听琴(四)
        觉察到怀里佳人的动作,陈羽一愣,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口中笑道:“我说着玩儿呢,姐姐怎么当真的这样起来,莫非以为我也是那样人吗?”
        茗雅儿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果然看的不错,他果然不是那等好色之徒。只是转眼儿她又懊悔起来,不由得暗骂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去做那等事儿,这岂不叫他小瞧了我!
        其实茗雅儿这回可想错了,陈羽倒真是个好色之徒,如果是在平常,似茗雅儿这等妙人儿肯为他做这等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哪会拒绝。只不过现下碍着胡大海等两人在这里,下面看看苏大家出场的时间又快到了,所以,他才伸手拉住了茗雅儿。
        只是,他那里知道这茗雅儿心里正如初恋的少女一般,转动着那患得患失的念头。他说完话之后,见茗雅儿的手不乱动了,便把目光又投回到了下面。
        在那里,一个女子抱着琵琶走了出来,先是走到台前盈盈一福,然后便回去坐到了那台上放着的一把椅子上。此时,下面虽人头攒动,却已寂然无声。
        这女子坐回去,抱住了琵琶,然后那曲子便从她指尖流淌出来,这便是每次开演前例行的开场小曲了。
        只听那女子唱道:“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陈羽听出这竟是一首柳三变的词,不由得暗自摇头,那茗雅儿正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他身上,见状忙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不好听?”
        陈羽小声道:“非也,这柳三变的词妙则妙矣,却失之于俗,说起来倒是不适合放在柳苏两位大家的琴歌之会前面的。”
        茗雅儿闻言肃然起敬,心道这冤家果然是一个胸中自有丘壑的人物,不由得那心中爱意愈发的浓了。
        要说这天下最奇妙的物什,便是这女子的心思,有时候瞬息万变,有时候却又坚贞的紧,她们一旦认准了什么,那便是撞了墙也不愿回头的。现下这茗雅儿便恰恰是入了后一条路了。他一开始认准了陈羽,然后便开始在自己心里美化他,只将他想的非但是人间少有,就连天上都不多见那般好,而陈羽的一件件举动又好不好的为这种美化提供了依据。于是,在陈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被茗雅儿想象得比那天上神仙都要崇高几分了。
        这又是为何?须知,对于一个阅尽沧桑且又性子高傲的成熟女子来说,等闲男子已经入不得她眼了。那么,难道说陈羽便真是一等一的杰出么?倒也不尽然,这关键是陈羽占了两桩大便宜。
        其一,陈羽风华内敛,这自然是他多年蛰伏练出来的本事。再者说了,他现在要说也活了快四十年了,那心思自然是成熟的紧,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一股成熟的气势。
        其二,这所谓鸨儿爱钞,姐儿爱俏,这句话里的后一句便是说的天下女子没有个不喜欢俊俏小郎君的,陈羽偏又生得仪表不俗,自然也就有了令女子倾心的资本。
        要按说,这两样里任何一样都还不足以让那茗雅儿一眼就爱上他,可是难得的是,这两样好处都同时出现在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身上,这就不能不让天下的女子们眼晕了。
        陈羽若只是年轻有卖相,又有些小本事,再加上会说些好话儿勾搭女孩子,那绮霞这等阅世不深的女孩子喜欢上他是正常事儿,可是到了茗雅儿这里却又不吃这一套了,因为她要找的是一个能给她安稳一生的依靠,稚嫩的少年郎如何能行?可陈羽这少年郎却是透着一股子沉稳,一看就让她觉得安心,这样子两下里一拼凑,便简直是为她茗雅儿量身打造的好郎君了。
        茗雅儿这厢偎在陈羽怀里胡思乱想着,过了不一会儿,那台上小曲儿唱完了,下面一阵喝彩声,然后那女子鞠了一躬退下了台去,众人便都屏住了呼吸,那胡大海此时也已然正襟危坐,果然,苏小小登场了。
        苏小小,果然人如其名,生得袅袅娜娜,极是小巧,且看她身子娇弱,就称扶风弱柳也不为过。只是,这一种纤弱之美,配上她那明丽的瓜子脸蛋儿,精致秀美到极点的五官,倒真真是称得上倾国倾城了。
        她走上台来鞠了一躬,先是对台下笑了笑,然后樱唇初绽,那声音便如潺潺流水一般,煞是好听,“多谢诸君前来捧场,今天有幸请到柳姐姐来我这倚云楼抚上一曲,真真是荣幸之至,小妹僭越,便先为诸君献上一曲,以此略表感激之情。”
        她的话刚刚说完,就有两个小婢抬着一具古琴上来,看着那苏小小纤细白净的手指轻按琴弦,陈羽不知怎么就想到“纤指破新橙”的句子,这苏小小上的台来还未开唱,便已给人一种娟娟美态,使人不得不暗叹造物之神奇。
        其实陈羽此时心里想的,倒更多是那刚才女孩子怀里抱的琵琶,见那琵琶,他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在前世今生这两辈子里唯一能摸得起来的一样乐器——吉他。
        就在去年冬天,陈羽陪着二爷逛的时候,在西市一家古玩铺子里见到了一把吉他,那老板说是昨天才从一个落魄的波斯人手里买下的,他不知这是什么乐器,便只当是可怜那饿了三天的波斯人,出了五百文钱买下了,二爷自然也不懂,便也没当回事就过去了。
        陈羽见了那东西却是大喜,他知道,在当今这个时代,虽然大周国同周边各国来往频繁,但是那吉他的生产国毕竟离此太远,东西根本就传不过来,所以,这绝对是个稀罕物件儿。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好想念那吉他的声音哪!
        他便在当天下午又偷偷地回去,一吊钱就把那东西给买下了,回去之后珍而重之的放在柜子里,每次都是瞅个左右无人的功夫,自己偷偷的弹上一首。是以,连绮霞都不知道他有这个东西呢。
        时人评述才子佳人之时,往往冠以琴棋书画的名头,比如这苏小小就被称为歌仙,那柳如眉被称为琴神,而卞赛赛卞大家则是以擅画兰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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