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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的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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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再嫁的种种,在此刻这种情况下,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不管是周韵芯、秦澜还是莫思攸,我始终都避不开眼前这个男人。难道五百年前我欠了他五千万没还?
    等我再起身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都不见了,连周遭的灯光仿佛都暗了几分。仔细一看,竟是给撤去了好几盏门灯,只余床头和桌子上的红光在静静地亮着。
    我暗暗吸了口气,交握在衣袖里的双手有些汗湿,窗户缝里溜进来的秋风把我只穿了一件薄单衣的身体吹得空凉空凉的。
    君洛北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桌边慢腾腾地喝着茶,眼皮半敛盯着茶杯,看也不看我一眼。我不敢随意挪动,只好站着看着他。紫金色暗纹朝服,腰间挂着一枚乳白色镂空圆形玉佩,玉佩下端系着同色流苏穗子。发髻高束,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双眉之间散发着无形的冷冽。
    数月不见,他更冷漠更高贵了。这也许就是身为天子的威严吧。
    一双幽深的眼睛突然对上了我的视线,黑得见不到底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如黑夜里的大海,平静无波却又蕴藏着无尽的凶险。
    我慌乱地低下头,他淡淡的一瞥,却让我感到了两道莫大的压力。他的气势何时变得这么凛冽且毫不掩饰了?
    一片暗影缓缓地笼罩上我,腰间也多了一双大手的温度,本就冰冷的身体倏地一下就僵硬起来。身边的人影有瞬间的迟疑,下一秒却整个揽过我的身子往床上移去。我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双手死命地抵在胸口上。
    他的动作并不粗鲁,却也不温柔。我被放倒在床上的时候,一只手直直地就伸进了单衣里。我压抑着心里的慌乱,双手紧紧地压着胸口不放。大掌碰到阻碍就不再滑动了,慢慢地停在了我的胸口下方,却也没有后退的迹象。
    两根温热的手指抬起了我的下巴,我不得不看向君洛北。冷冽如旧,幽深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情欲,两泓墨黑在近距离对视下无限放大,我仿佛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窖里。
    “我、我、我今天身体不方便。”我近乎结巴地反抗着,心跳越来越快。
    面前的男人并没说话,嘴角微抿,竟然眼都不眨地猛然扯下了我的裤子,干燥修长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滑进了我的两腿之间。
    “啊——”我惊骇得大叫,双腿拼命挣扎,羞愤地瞪向君洛北。谎言被拆穿后,他的表情未变,眼睛里的墨色却更重了。
    “我、我不要,不要,你走开!”欺进体内的手指让我彻底慌乱了,再也顾不了身份大喊起来。
    他停住手直起了身子,正当我以为他要放过我的时候却见他开始不紧不慢地脱起了衣服,行动之间漫不经心地盯着我,眼底波澜不兴,完全没把我的呼喊和反抗看在眼里。
    怎么办,怎么办?
    我一时之间六神无主,心跳得就快蹦出胸口来。明明阴冷的秋夜,背上却布满了湿汗……眼看着那具身体露出最原始的结实和精悍,我偋住呼吸闭上了眼睛——今夜横竖都躲不过了,就当去夜店找了个牛郎吧!
    整个过程我没有睁眼也没有吭声,就连他刚突破时带来的那一阵痛楚我都强忍了下来。尽管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停地催眠自己这个身体是莫思攸的,但感官上的强烈刺激还是在我心里烙下了浓浓的耻辱和悲愤。
    就在我的神经绷得快要断掉的时候,他终于结束了所有动作,由始至终和我保持了同样的默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屋子里安静得只听见烛芯噼啪爆开火花的声音。
    身上的重量刚一失去,我便侧身拉过被子一头扎了进去。心底仿佛裂开了一个无底洞,让我的心情直线下落。我竭力维持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干涩的眼睛又酸又胀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直到确认你怀孕以前,我每晚都会来,你最好早点适应。”清冷平静的声音,说出的话却犹如晴天霹雳,炸得我想上吊再死一回。
非离回来了
           非离回来了
    我正在为第二晚焦虑不安的时候,月事竟然真的来了。谢天谢地,尽管以往每次我都很难忍受白布条的反复回收利用,但这一次我感激得差点对着那上面的红点亲吻膜拜。
    当我残喘到第三天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消息——凤国皇帝凤非离来兰朝了。如今的非离权握一方,与当朝的君洛北,月城的神秘城主,并称天下最有权势的三大霸主。
    凤国的皇帝亲访兰朝,我这名义上的皇后,不,打四天前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皇后,当然得盛装出席为其举办的国宴。
    两年不见,记忆中的人儿一如初识,双眼敛尽了秋天的澄澈和静美,清透得连尘埃都要躲起来,眼底流转的伤痛却如连绵的秋雨,轻轻浅浅,绵转不断。
    “凤帝这次来访,是我兰朝无上的光荣,这杯酒我敬你。”君洛北起身并举杯,庄重的声音里有一抹不易觉察的疲惫。
    “谢谢。”非离并不多话,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凤帝这次会在兰朝待多久?”君洛北似乎问得不经意。
    “我明日就走。”非离并不抬头,自顾自地往杯子里添酒。
    “明日?”君洛北的语气一顿,“你今日上午才到兰朝。”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贵国本是因为私事,不想在入城的时候被陛下得悉。”非离举杯在胸前,脸色更形惨淡,“从城防一事就不难看到兰朝未来的繁荣昌盛。这杯我先干为敬。”说罢又是一杯下肚。
    “那看来是我打扰到凤帝了,希望没有耽误你的私事。”
    “还好,我要做的事是在今天晚上。”非离不在意地说完,手上的酒杯又见空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非离他怎会在一国皇帝前如此喝法?
    君洛北估计也察觉到了,语气里多了迟疑,“凤帝似乎有心事?”
    “君昔已去,吾有心事可诉谁?”非离入席以来第一次抬头认真看向君洛北,“其实,我这次匆匆而来只是为了悼念一位故人。今日是她的白期。”
    我心里一震,非离竟是为了“秦澜”而来!身边的君洛北听后不语,握着杯子的五指却猛地收紧,捏得指节泛白。
    是了,当初周韵芯与霓绯的结识,那场美丽的邂逅,那抹大红的舞衣,旁人肯定会报告给君凰越。霓绯一定不知道面前的兰朝皇帝就是周韵芯的面具老公,不然他也不会当着君洛北说那句话了。数年之后的三人,一人难产而死,两人各自登基为王,就连名字都全数改换。一切再也回不到三年前,可曾经经历过的,却是刻在心里,再怎么也抹不去了。
    瞧君洛北拧紧的眉头和眼底越积越厚的冷冽,我就知道他也想起三年前的事了,当然也明白了非离所指的故人。
    心里抑不住地一阵酸楚,脸上差点维持不住表情,我轻轻地望向非离,频频不断的举杯之后,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这让我想起了两年前他和我一起南下的日子。
    吴地夜游,画舫上的鎏金宫灯映得河面一片明红,远处钟声徐徐,黑衣人突然来袭。非离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直到登基那天还卧榻不起,穿一身白色中衣,静静地躺在金色缂丝锦被里,就好像盛开在金色阳光里的一株白玉兰,晶莹清丽,如冰似雪。我为他亲手穿上十二章龙袍,戴上十二冕冠。他还说,只有我亲手把那件袍子加在他身上,他才能穿得没有牵挂,才能穿得心甘情愿。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面对我的回避他也不以为意,最后还执意送我象征凤国皇后身份的玉雕琼花,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朵琼花的含义。如今他贵为一国之主,却仍为了“秦澜”的百期远从千里迢迢的南方兼程而来,其中的深情,我自是明白的。
    就因为明白,我才心痛,多情自古伤离别,连一向不惹凡尘仿若天人的非离都这样了,不知道无间现在如何了?这个世界上,对于“秦澜”的离世,他应该是最悲伤的。握在手里的被失去远比没抓住就失去的更痛苦。
    “想不到凤帝竟是如此重情之人,相信你的那位故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沉默半响后,君洛北还是徐徐开口了,疲惫的声音像一根满弓的弦,仿佛再一用力就要绷断。
    “陛下,凤某失态了。”非离搁下手中的酒杯缓缓起身道歉,清隽的身姿异常高贵出尘,不见丝毫狼狈,只是脸色依然苍白。
    非离离去之后,我装着不经意地道:“说起来还真巧,被凤帝这么一提,臣妾突然想起了今日也是护国夫人的百期呢。”我故意尴尬地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虽然,虽然臣妾和护国夫人一向没有往来,可她的孩子却是陛下的义子,也算是臣妾的义子,臣妾于道理上应该去悼念的。”
    正准备离开的君洛北听了我的话后,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直,很快他转过身对着我,漆黑的眼底深不可测,冷冽的视线却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凭你也配当孩子的义母?他的母亲永远只有一个。”说罢他走近我身边,凑到我耳朵旁警告我,“永远别想打那孩子的主意,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肚子吧。”
    虽然他态度恶劣,可我并不气愤,至少他是为了“秦澜”的孩子在着想,可怜这莫思攸,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不讨君洛北欢喜。罢了,我夺了她的身体,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警告完以后,君洛北随后的话让我一怔。是的,我差点忘记了,他对“秦澜”也是用情极深的,不然我也不会在难产的关头在窗外看见他来回走动的焦急身影。
    秦澜葬在皇城外一处风景非常优美安静的墓园里,据说是兰朝历代功臣名将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墓园四面环山,翠竹林立,风吹过后带起满园的沙沙之声,夹杂着秋日清寒,让本就阴冷的墓园更显萧瑟。
    君洛北没有让下人跟随,只与我进了墓园。
    秋风渐大,吹得他脑后的长发飞扬,银白色的发带和长袍的下摆无声地翻飞。他静静地走在我的前面,削瘦的背影利刃一般挺立在风中。看他脚下毫不迟疑的步伐,应该是常常来这里的,穿过林立多枝的竹海他甚至没有任何扭头或闪躲,熟悉得像在自家后院里。
    看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涌上烦躁。君洛北对死去的秦澜都这么在意,对活者的正妻却那么冷漠。死去的都已经死去了,却不知道珍惜身边活者的人。他是不是总是这样,总是在真正失去之后才发现身边人的好,总是在不可挽回的时候才后悔?
    来到墓前的时候,非离竟然已经先到了。他的“故人”终究还是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君洛北面前。此刻的他,背对我们面向墓碑盘腿而坐,清衣拂地,手里弹奏的正是那把名闻天下的绿绮。墨黑的琴身,优美的断纹,仔细听来正是数年前他第一次弹给我听的那首充满金戈铁马之意的曲子。曲音依然清亮高亢、铿锵有力,却少了逐鹿天下的豪迈气概,生生变成了排山倒海的悲怆。
    我扭过头,不忍再看那如琴音一样悲怆的青色背影,却瞥见身边的君洛北冷硬如刀削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我变成莫思攸之后见到的君洛北比之以前更加冷漠了,原本就内敛的性子如今变得更加深沉难测。
    “砰——”琴曲尾声快中断时突然传来琴弦断裂声,非离身子往前一扑竟是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情急之下我再也顾不得身份,赶上前查看。七弦齐断,非离苍白的十指满是鲜血,右边嘴角一抹鲜红划过苍白的下颌顺着颈侧一直往下流。
    不等我有反应,身边银白色的影子抢了过来,衣袖翻飞瞬间点住了非离几处穴道,“你心中的悲痛太甚,急火攻心,加上你刻意放任翻涌的气血攻击五脏六腑,恐怕这内伤没有三个月是恢复吧过来的。”
无间的选择
           无间的选择
    非离不语,缓缓拾袖抹去嘴角的鲜红,衣襟领口处的血迹浸入青色布料里,染成大片的暗褐湿渍。清眉之下,净若远空的双眼仿佛承载了一秋的惆怅,浓得像墓地四周渐起的秋雾,用一整个秋天的凤都吹不尽,吹不散……
    看到这里,我忽然有个冲动想告诉非离我就是秦澜,秦澜还没死。可理智告诉我,这样做了只会把非离拖入更黑暗的深渊。
    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以为秦澜已经死了吧。看着他此般模样,我才知道他对秦澜用情之深。以前我只是知道他喜欢我,不想竟到了同侧心扉自残身体的地步。可是我宁愿自己没看见这一幕,被爱是幸福,可是太过沉重又不能回报的被爱就太残忍了。他在我面前一直隐忍,甚至退守到了兄长的位置,我竟是如此的自私,从未用心揣摩过那些举动背后的意义,反而却安心地接受了他对我的付出和关爱。
    就连无间,我的夫,我为他做的也太少太少,除了给他留下一个儿子,留下我们夫妻共同生活不到一年的回忆,别的,我竟是再也没留下了。
    心口像是被大石碾过,闷得喘不过气来却又裂骨般疼痛,我突然无比痛恨起自己来,痛恨自己莫名的穿越,痛恨自己再嫁。王府那场大火之后,我就该呆在佛堂里念经一辈子,不该去招惹无间,也就不会在难产之后留给身边人这么多的伤痛了。无间,他一会该来墓园了,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我是不是该吸取教训,再也不要接近无间了?穿越后第一次遇到他时,他对我兴趣盎然,琥珀色的眸子里神采飞扬,那是他此生最为得意的时候,背后一堆闺秀名媛提着裙子不顾形象地疯狂追求他。密室一吻之后,我告诉他自己已婚,尤记得他黯然离去的背影;后来,我在君洛北背叛我的是偶冲动地找上了他再嫁。他如我意料中那样惊喜地接受了我的条件,还为了我的自私踏入了自己最讨厌的朝堂。新婚不久我就南下,数月分离后好不容易有了平静的夫妻生活,他却为了所谓的秘密任务去了北疆战场。战争胜利了,却传来他失踪的消息,我始终不相信他会出事,没想到他果真没事,却是我自己出事了。
    那日难产的时候,他与君洛北一起冲进了产房。我不知他知晓不知晓秦澜的前夫君凰越就是如今的兰朝皇帝君洛北,但我知道,他一定知晓了君洛北对秦澜非同寻常的感情。在这一点上,我无比愧疚,原想着等时间抹去一切痕迹,却不想痕迹还残留,我却没了时间陪无间去留下“玉夫人”的痕迹。
    我欠无间的实在是太多了,我如何忍心再一次让他知晓自己的爱人竟然又成了别人的妻?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永远争不过的一国之主。还有一点,我心里明白,这个人一直是他和我最大的障碍,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周韵芯也好,莫思攸也罢,竟然都是这个人明媒正娶的正妻。
    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宿命在安排吗?不然为何我两次重生都成了君洛北的妻子,偏偏与无间的缘分那么浅薄,属于他的“秦澜”竟然只能见光七百天……
    难道上天真的不给我做自己的机会吗?
    难道我注定得像穿越前的秦澜,永远在爱情里心伤?此刻的我,看着墓碑上“秦澜”两字,说脆弱也好,矫情也罢,确是真的很心伤。心伤,比起伤心更多了茫然和无措,到底,我的爱情之路该怎么走?前世我付出爱,却是被好友和爱人一起背叛;此生我接受爱,却是伤害了爱我的爱人。为什么爱与被爱都会伤痕累累!
    难道无情无爱才是我灵魂最终的归属?
    墓园里的竹子摇动得更厉害了,风大了,雾起了。渐暗的天色如浓墨一般,一点一滴渗进我的心脏……黑暗,细细密密地扑了过来,吞噬了我所有的情绪。万念俱灰大抵也不过如此吧。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我像没根的浮萍,被命运的大风吹得到处漂流,我没有强烈的动机去爱,去付出;也没有稳定长久的怀抱让我依靠蜷缩;更没有健全的家庭和朋友圈子,甚至找不到实现自己价值观的生活方式。其实我始终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融入这个时空,在如今莫思攸这个身份下,我之前三年在这个时空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存在感,包括家人和朋友,都随着秦澜的去世被抹去了。
    如今的“莫思攸”,能在两世为人之后再冲动吗?连活者的激情和方向都没有了的人,何谈冲动?
    墓地里的“秦澜”竟叫我羡慕起来,可以那么安安静静没有烦恼地沉睡着,何尝不是命运之神的另一种仁慈。
    现在总算明白了那句话:活者的比死去的更痛苦。看着盘坐不动的非离,看着身边木然得像出鞘利刃的银白身影,再看着我自己,默默无语的三人,比刻着秦澜名字的墓碑更冷更寂寞。
    暮色渐近,雾气更浓了,四周婆娑的翠竹开始朦胧起来。墓园里的三人各自盯着秦澜的墓碑出神,谁也没有再交谈,直到无间一行人的到来。
    令我没想到的是,跟在无间后面的除了来喜、无瑕、行素,还有无间的爹娘以及秦澜名义上的义父周家一家人。周家是因为周韵芯的缘故认了后来的秦澜作义女,没想到今日全家都来了。不过我已没了精力再去一一识别那些来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无间身上。
    数月未见,无间削瘦了不少,一身蓝衫更形挺拔,梳着的赫然是我以前最爱给他编的发辫,长长的直到腰际,露出宽阔的额头和斜飞入鬓的浓眉。深陷的眼窝,紧抿的嘴角,五官每一笔线条都像刀削出来的,熟悉得让我想流泪。三月前我绝对想不到,与他再见竟是咫尺天涯。
    那双以往盛满了秦澜影子的琥珀色双眸此刻深沉如海,正一瞬不瞬地望着秦澜的墓碑,那么深刻的凝视,专注得连时间、风声都静止了。
    空气凝结如实,让置身其中的人群的感官都变得敏锐起来。轻轻的,像水银,一种名叫悲恸的情绪从那抹蓝衫身上无声无息地流泻开来,混进墓地四周的浓雾,清晰地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身上。
    一声低低的抽泣打破了寂凉的空间,是来喜,我的心里一动。慢慢地,哭泣声渐大,行素和无瑕也加了进来,嘤嘤咽咽的声音如一根极细的钢针刺破了被哀伤撑到极限的气球,猛然间打乱了凝结的空气,让众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地哀悼起来,甚至周家老爷子,我之前的爷爷项擎天都忍不住站在碑前喃喃出声了。
    火光燃起,众人开始正式祭奠秦澜的百期。
    无间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肩膀都没有动过,像另外一座墓碑,安静却又绝然地立在墓前。众人中也无一人上前劝说,人都去了百日,估计能安慰他的话都已经说过了。何况他的身影那么孤独决绝,容不得旁人半分亲近,让人不忍心去打断那道专注的视线,所有人都明白,里面盈满了无尽的伤痛和思念。
    眼泪不断线地流了出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为了胸腔里再也盛载不下的心酸和无奈。我何其有幸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怀念,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伤心难过;也何其无奈不能公布我的真实身份,让无间生生地陷在伤痛和回忆里。比起非离,无间的心伤来得更加强烈,全是因为他娶了我,给自己戴上了永生不掉的亡妻枷锁。
    如果注定要失去,还不如未曾接近,幸福得到的越多,失去的时候心伤之处也越多。
    人群慢慢散去,照理我这个兰朝皇后也该离去了,可我看着无间在明灭的火光中萧索的背影却是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做人不能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也请皇后离开吧。”我终于听见了无间久违的声音,那么熟悉,口气却陌生得让我的新再度酸涩起来。曾经拥有的甜蜜和温暖,正在晚风中浅浅逝去,如果我踏前一步说出一切,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拥有。
    可是不行的,我不能再让深爱我的人受到伤害。
    非离和君洛北在无间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就隐去了身影,夜幕下的墓园,只剩下了我和无间。
    明知道该离去了,可我实在不舍啊,那道化石般的背影,曾是我最后的避风港湾,如今我却不得不残忍地把他推开。曾经无数次的温存缠绵,竟然徒留了这满园的萧索和素冷予他。
    这个秋天,凋零的何止百花,连同无间为着秦澜的那颗心也随着盛夏远去了。
    可是远去的何止无间的心,还有我过往名为“秦澜”的所有痕迹和权利。比如,我再也不能随意地握着那根发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看着它孤零零地垂在主人的身后。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无间低暗的声音缓缓响起,再开口竟是沉重得宛若巨石积压,起落之间哀恸无尽。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青衫墨琴,非离结果无间的词从林间慢慢走了出来,声音里的哀恸与前者如出一辙。不过半个时辰未见,原本优雅如天人般的身姿竟然憔悴得好像老了十岁。
    这个秋天,凋零的东西太多了……
    “我就知道你回来的。”无间缓缓地转过身,语气异常平静。
    非离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抱琴的手把胸口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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