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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为牢-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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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李绩压抑下怒气,他半蹲下身子看着晨妃,半晌才轻道:“人只有一颗心,朕已经给了你荣华富贵,不要再贪求别的了。”
    晨妃还想再说什么,李绩已经起身绕过她向殿外走去,惊惶中,她半撑着转身,朝李绩的背影大声喊道:“琰儿是皇上的亲骨肉,他死时才刚满八岁!”
    打开殿门的动作一滞,李绩左手撑在门沿上,不过片刻便放开,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玄色的背影渐渐湮没在清晨的微光中。
    一直看着李绩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晨妃希冀的目光渐渐消散,脸上开始浮现出怨恨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晨妃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朝殿外走去,前脚方踏出大门,一道横出的身影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第三十九章
    四周十分的安静,几乎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高墙上的小窗口渐渐透出些许微光,只来得及逸散在半空中,始终照临不到秦颜所在的方位。
    监庭寺的地牢十分开阔,却很少有阳光能照进来,是以地牢通道两旁的墙壁上整日的燃烧着火把,让人不辩日夜。每间牢房的地面上都铺满了干草,因久不见阳光散发出阵阵沉朽**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地牢。
    秦颜屈膝盘坐着,身上的中衣仍未干透,凉凉的贴着肌肤,地砖沁出的湿寒之气亦随之透肤而入,冰冷刺骨。一向畏冷的秦颜只觉得血液被周身的寒意冻住,四肢慢慢变得僵硬,似乎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一种奢侈,不用看她也能想象得出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艰难的抬起头,秦颜仰望着高墙之上透出的微光,心中推断着已经天明了,小琰总担心没人陪他,不知这一夜他是否还会觉得寂寞。
    大牢外。
    亮了腰牌,狱卒看清了上面崇和宫的字样便在前面带路,阿德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进了大牢里,迎面扑来一阵腐朽的气息,阿德脚步一滞,微微皱起了眉头,见前面带路的狱卒已经在一座牢房前站定,他连忙过去。
    衣衫单薄,苍白的面容沉浸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鬓发散开大半,长发凌乱的铺陈在身侧地面,本是苍凉狼狈到极至的境地,却因她目中的默然纠生出一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力量,连带着身影也变得倔傲不折。
    听到动静声,秦颜僵硬的偏过头朝牢门方向看去,正对上阿德审视的目光。
    秦颜的脸色十分苍白,衬得她点漆的眸有一种诡异的幽深,冷得让人心生战栗,阿德心中一突,他飞快的低头错开视线,口中催促着狱卒快些开牢门,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锁被打开,阿德示意狱卒先行退下,待见人走开了,阿德将牢门推开,接着探身走进牢房。
    秦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阿德的举动,见他手中拿着托盘,她笑了笑,声音轻道:“是皇上叫你来的么?”
    一见面便被猜中来意,阿德一怔,片刻后答道:“回娘娘,是皇上命奴才为娘娘送衣物来了。”阿德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的将托盘承到秦颜面前。
    扫了一眼上面的衣物,秦颜并不急着去取,她看着阿德谦恭的侧脸笑道:“阿德,你我也算相识一场,可我如今身陷囹圄,往日的提点之恩无法相偿了。”
    “娘娘严重了。”阿德捧着托盘的手一低,他神色诚惶诚恐道:“娘娘真是折杀了奴才,这宫中人人都戴着面具生活,唯有娘娘以诚待人,奴才先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出于对娘娘的好感,未曾想过得到回报,奴才始终站在娘娘这边,若娘娘还有用的上的地方,奴才一定全力以赴。”
    “好。”
    眼中流光转瞬即逝,秦颜点头道:“那我问你,皇上对太子遇害一事是否有了头绪?”
    阿德连忙摇头道:“皇上昨夜一宿没睡,一早便去上朝,如今宫中都在为太子的后事做准备,也不见皇上接下来有什么动作。”顿了顿,他看着秦颜,神色迟疑道:“倒是今早上朝前晨妃来找过皇上,说是要为太子讨个公道,晨妃认定了娘娘您就是杀害太子的凶手……”
    阿德边说边打量着秦颜,见她一直低头听着,面容被垂落的发丝遮住,看不清楚脸色。
    正忐忑不安时,秦颜突然抬起头,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阿德道:“我临时想起了一件事,或许跟昨晚太子遇害的事有些关联。”
    “什么事?”
    阿德连忙追问,察觉出自己语气中的急迫,他面色一整,解释道:“娘娘说出来,奴才回去好禀明皇上,让皇上查明真相还娘娘的清白。”
    “多谢你的好意。”秦颜感激的微微一笑,思索一番,她继续道:“你可还记得我送茶去御书房给皇上那一晚?”
    点点头,阿德答道:“自然记得,那晚宫中来了刺客,皇上还命奴才送娘娘回宫。”
    “不错。”秦颜回忆道:“那夜我回了宫,半夜的时候有禁卫兵带人来旌德宫搜查,据说是当晚来刺杀的两名刺客中还有一人潜伏在宫内,被人看见往旌德宫这边逃跑,我不明真相便任由他们搜了。”
    阿德听的很仔细,见秦颜一直未说到重点,便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似乎没有发觉阿德的失礼,秦颜随口答道:“后来自然是没有找到人,不过他们走后我不小心发现了一样东西。”
    阿德忍住眼中的焦切,耐心的等秦颜继续说下去。
    沉吟片刻,秦颜神情疑惑道:“禁卫军走后不久,我突然听到后院有些动静,待我推窗去看时什么声音也没了,我心中觉得奇怪就四处看了看,后来发现窗棂旁竟落了一张字条,那字条上沾满了血迹,我当时看了害怕的很,只扫了一眼就命宫人拿走扔了。”
    “娘娘真是糊涂。”阿德忍不住叹道,待发觉自己的失态,他连忙跪下,神色惶恐道:“娘娘不要见怪,阿德实在为娘娘扼腕,若能因此查出个蛛丝马迹来,娘娘的冤屈定能昭雪。”
    “你起来吧,我自然不会怪你,你也是为我好。”秦颜温和的笑了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蹙眉道:“那字条上的字迹因为血浸透了,我当时看了一眼,对上面的字隐约有点印象。”
    阿德面色一喜,他急忙道:“事关重要,请娘娘一定要好好回想。”
    点点头,秦颜经过一番思索,踟躇着吐出了两个字:“雍华……”顿了顿,她微带肯定道:“应当是这两字没错,看起来不清不楚,也没什么联系,不知道能查出些什么线索来。”
    直到秦颜说出了字条上的内容,阿德神情明显一松,他出言安慰道:“娘娘不要心急,待奴才禀明了皇上,皇上自然会想办法为娘娘查明真相,让娘娘早日回宫。”
    秦颜感激道:“若秦颜能有沉冤昭雪一日,定不忘公公今日的恩惠。”
    阿德笑了笑,神色间比平日少了些小心谨慎,他口中虚应道:“娘娘何必多礼,为主子效力是做奴才的本分。”
    “如此便多谢了。”
    “奴才这就回去禀告皇上,请娘娘静侯佳音。”
    将手中的托盘放好在地上,阿德行礼告退,快走至门边时,秦颜突然出声唤住了他。
    “娘娘还有何吩咐?”阿德转身看着秦颜的方向,一脸疑惑。
    秦颜语气迟疑道:“一直以来都是公公替我们父女传话,自家兄北疆一役后,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如今我在宫中又出了事,若父亲问起我来,请公公尽力隐瞒,以免他伤神。”
    阿德此时与秦颜隔了有些距离,面容在阴暗的地牢中难以分辨,只听见他着笑意的声音答道:“娘娘请放心,阿德一定不会将娘娘的处境说出去的。”
    话一说完,阿德也不多做停留,他出了牢房,刚走上几步就远远的看见有三个人朝这边走来,领头的人穿一身天青衣裳,手执长剑,行走间袍带生风,气质出类拔萃,他周身所散发出的温润气息与这幽暗的地牢显得格格不入。
    阿德从未在宫中见过这般非凡的人物,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待与那队人马相错路过时,领头的青衣男子猛然持剑出手,阿德吓得大惊失色,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那男子亦尾随而至,等阿德定身一看,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已经横在他胸前。
    不等阿德开口求饶,那男子首先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因何事来此处?”
    男子说话的声音和他周身的气息一般温润,让阿德紧张的情绪松弛不少,他收拾好惊慌的神色,恭敬道:“奴才是崇和宫的,是受皇上的旨意前来为娘娘送些御寒的衣裳。”说罢,阿德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腰牌承给了青衣男子。
    男子用空着的左手取过腰牌看了看,确定无误后,他收剑抱拳,神色诚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阿德连忙受宠若惊道:“奴才不过是个下人,公子太过客气了。”
    青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教人如沐春风,随后他退向一边让道放行。
    鞠了个躬,阿德低着头经过他身旁,然后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出了地牢。
    看着阿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青衣男子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一名随从,那随从受了指示连忙跟着出了地牢,余下的一名随从跟着青衣男子接着往下走。
    方才的狱卒正在锁门,见来了人正要问话,那青衣男子的侍从随即亮出了令牌,狱卒放下手中的事情,借着火光看上面的字,待认清后他连忙行礼道:“卑职参见统领大人。”
    青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狱卒退下,他身后的侍从随之守侯在牢房外。
    牢门再一次被打开,秦颜看着逆光中走近的青衣男子,微微一怔,片刻后她轻笑道:“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这种境况下,沈公子别来无恙。”
    来的人正是沈椴,见秦颜一身单衣,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与他记忆中最初的模样相重合,竟不觉时光过隙,流年暗换。谁知秦颜一句问候的话,竟生生的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心头一阵晦涩不堪,当日的祝福言犹在耳,眼前的情形对他的话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秦小姐……”
    沈椴欲言又止,听见秦颜轻笑了一声,他才猛然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于是连忙正色抱拳道:“属下见过娘娘。”
    秦颜摇头失笑道:“你还是同原来一样,相信你的初衷也没有改变。”
    “娘娘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他的话,秦颜只是报之一笑,没有说什么。
    沈椴转而道:“太子的事皇上心里清楚,可众目睽睽没有个说法很难让人信服,所以还请娘娘暂时委屈一下。”
    “我知道。”
    看着沈椴微惊的模样,秦颜笑道:“秦颜看人一向很准,如今公子已经是羽林军总指挥,以后可在自己的天地大展抱负。”
    沈椴神色复杂的看着秦颜,半晌才道:“因太子遇害一事,皇上将宫中的守卫全部撤换了,沈某也不过今日才任职,娘娘又是从何得知?”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是方才崇和宫的那位公公么?我见他神色可疑,原来是娘娘身边的人。”
    思及此,沈椴心中一阵涩然,他不愿意承认秦颜这般静秀的女子竟也会象宫中其他妃子一样玩弄权术,所以他想听秦颜的解释。
    对于他的问题,秦颜含笑不语,似乎看出了沈椴的介怀,她仿佛漫不经心道:“凡事多留心总是没错的,或许那位公公还能为你帮上些忙。”
    沉吟片刻,沈椴凝重的神色悄然散去,他微微一笑道:“沈某明白了。”
    “饮烟她还好么?”秦颜突然问道。
    听秦颜突然提到饮烟,沈椴微怔,待回过神时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宠溺道:“她很好,不过整日的嚷嚷娘娘还欠她一个大人情,实在没大没小。”
    听沈椴这样说,秦颜忍不住笑出声来,笑意稍减,她语气带着回忆道:“饮烟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一直在我耳旁唠叨,让我头疼的很,现在好久没听到,竟有些想念。”
    听出她语气中的黯然神伤,沈椴的心情也跟着沉寂下来,他出言安慰道:“娘娘很快就能出去,到时候我带饮烟来看你。”
    “是啊,很快就能出去了。”
    笑意又重新回到了秦颜脸上,她微敛眼睫,遮住了眼中期待的神色。
第四十章
    崇和宫。
    御案上堆满了奏折,李绩取过来一一摊开过目,看到最后,眼中不耐的意味更加浓烈,他信手将奏折往案上一扔,冷笑一声,语气嘲讽道:“平日让他们商议民生倒不见得多积极,朕的后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的耳目便灵敏的很。”
    在一旁服侍的阿德低头躬身来到桌案旁,借着整理奏折的动作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一眼便看到秦颜二字,想来是一些大臣闻风而动,写了奏折来弹劾秦颜,事情已经过去数天,太子明日便要出殡,若不尽快给众人一个交代,恐怕秦颜的后位难以保全。
    目光不敢再多做停留,阿德不动声色的将案上的奏折放好摆齐,做完这一切,他退至一旁等候差遣。
    李绩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假寐,纤长的眼睫下透着一片乌青,落在肩侧的黑发衬得他的脸色越加苍白,看神情似乎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桌案上的熏香飘出袅袅的轻烟,散发着阵阵幽香,整个大殿空旷静谧的很,阿德盯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微微出神。
    “阿德。”
    被一声轻唤惊回神思,阿德连忙伏身道:“奴才在。”
    睁开眼,李绩撑着椅背坐好,他定定的坐了半晌,突然道:“你上次去看皇后,她情况可还好?”
    思索了一番,阿德神色恭敬道:“气色看起来不大好,精神也显得十分恍惚,毕竟先前受过伤,体质也不比从前。”
    闻言,李绩一阵沉默,他眉头轻蹙,迟疑着问道:“她可有说过些什么?”
    “不曾说过。”阿德低下身子答道。
    答完后,阿德心中一阵紧张,握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他偷眼打量李绩的神色,见他抿唇不语,只眼中的一点眸色越加沉郁,似乎所思甚深。
    沉吟片刻,李绩看着阿德道:“你立刻去监庭寺打点一番,看看皇后有什么需要便尽量满足她。”
    阿德一直低着头,听李绩说出这番话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眼中精光一闪,他恭敬道:“奴才遵旨。”
    阿德行礼告退,李绩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崇和宫的大门,他轻笑一声,眼中渐渐凝起一层冷意。取过案上的朱笔,本想批阅奏折,却发现心如何也沉淀不下来,李绩放弃似的搁下笔,起身朝殿外走去。
    暮色西垂,晚霞殷红。
    空中几只苍鹏在高空中遨游飞翔,间或发出几声鸣啼,响彻天际。
    曾有人告诉过李绩,唱在云端上的歌总是曲高和寡,作为君主,不要妄想得到旁人的谅解,因为你在坐拥天下的同时便失去了平等的权利。
    这个世界很公平,有得到就会有失去,可李绩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他犯下的罪孽却要由旁人来承担。
    眼前的景御宫再也没有了平日的生气,白色的绢花悬挂于正门的牌匾上,宫殿四周静默无声,轻风吹动着白色的挽联在半空中飘扬,吹开寂寥萧索的气息。
    李绩缓缓的踏进内院,门旁的两名守卫远远的见他走来,连忙跪下行礼,李绩挥了挥衣袖打断他们要说的敬语,示意他们退开,他不想因这些虚伪的话而打扰了这片宁静。
    走进内殿,李绩一眼便看到了殿堂正中巨大的奠字,漆黑的棺木停在正中,宫中的长信灯不分日夜的燃烧着,四周漂浮着安息香的味道,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或者说这里已经是一个坟墓。
    李绩的目光一直看着停在正殿中的棺木,一瞬不动,甚至透着一丝警惕的意味,他不知是害怕面对死亡还是害怕面对自己的孩子,还未等他想明白,他已经站在了棺木前。手抚摩着棺木边沿,在黑色的木头上有朱漆绘着繁复而奢华的图案,昭示着死者尊贵的身份,尽管它会在百年后腐朽溃烂,唯一不变的真实便是死亡。
    低头去看,躺在棺木中的李琰一身盛装,神情十分安详,除了面色过于苍白外与常人无异,似乎一睁开眼他还会抱着那只雪狐眼中满含期盼的叫他一声父王。
    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李绩靠着棺沿伏下身,将手探入棺中,待摸到那冰凉苍白的面容时,那晚的心痛又如期而至,他想这种痛大概终其一生他都不能忘记。
    手拂过衣摆,似乎碰触到腰间的挂件,李绩沿着绳带拾起了挂在上面的物件,原来是一块玉佩,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一个琰字,这块玉佩象征着太子的身份,要永远的伴随着李琰长眠于地下。微一使力,李绩一把扯下玉佩,将它紧紧握在手中,他不想李琰在死后还要刻着皇家的印记。
    看着棺中沉眠不知的李琰,李绩轻轻的声音仿佛耳语道:“若有轮回,下辈子不要生在帝王家。”
    因为来过一次,所以狱卒轻易的认出阿德是皇上派来的人,便直接领他去见秦颜。
    二次见到阿德,秦颜倒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她笑了笑,只说了声:“你来了。”
    秦颜这句话说的奇怪,好象她一直在等自己来,令阿德觉得有些莫名和疑惑。阿德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秦颜,她跟前几日没什么分别,脸色依旧苍白,头发因未曾梳理而披散在身侧地面,周身渗透着恣意随性,没有丝毫狼狈之感。唯一不同的大概便是眼神了,他总觉得今日的秦颜目光太过耀眼,让人不敢逼视。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阿德只好应承道:“是皇上让奴才来看娘娘有什么需要,好让奴才来打点一番。”
    “我好的很。”秦颜眼光含笑道。
    阿德仿佛释然道:“如此奴才便放心了。”停顿半晌,他面色变得为难道:“不过这几日老将军好象听到了些消息,拖人带话给奴才问明真相,奴才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迟迟未回话,接下来还请娘娘指示。”
    秦颜轻笑一声道:“我以为太子遇害的事早该满朝皆知了,没想到能瞒到现在,多亏公公相助。”
    阿德心中一虚,面上强笑道:“奴才现在毫无对策,实在有负娘娘重托。”
    沉吟片刻,秦颜突然抬头看着阿德道:“不如这样吧,我来写一封信,你帮我交给父亲,他见了自然会相信我尚且平安,你看如何?”
    阿德目中难掩欣喜道:“娘娘此法甚好,奴才这就去拿笔墨。”
    见他急着要出去拿纸笔,秦颜突然道:“等等。”
    “娘娘还有何吩咐?”阿德转过身来,神色微有不耐。
    秦颜没有急着回答阿德的问题,她从地上站起来,白色的衣衫逶迤在地面上,在阴暗的牢房中如同绽放的莲。
    看着阿德眼中的疑惑,秦颜笑了笑,笑容亦十分淡雅,她道:“你可还记得我一次见你的情形?”
    尽管不明白她的意思,阿德仍是照她的话去回想了当时的情形,片刻后他答道:“当时奴才正急着要替皇上取冠冕,所以不小心撞到了娘娘。”
    秦颜点头,她笑道:“你记性很好,不过我的也不差,所以我记得在大婚二天你并未到过旌德宫,可你却认得我,你当然可以说是根据我的服饰猜出身份,不过我后来问你是否在旌德宫见过我,你当时没有否认。”
    “奴才实在不明白娘娘在说些什么。”阿德依旧谦恭的笑着,眼中渐渐浮起一层冷意。
    “还不明白么?”秦颜偏头笑道:“我虽刚入宫,但身为皇后又怎会不清楚皇宫的情形,你一见面便对我撒了谎,若想从翠阳宫抄近路绝对不可能路过添香池,我见你神色慌急便起了疑心,所以故意说错晨妃的居所来试探你,你倒是答出来了,可见你潜伏在后宫非一天两天。”
    “娘娘现在说这些是想表明什么呢?”平日卑微的神色在秦颜说出后瞬间消失无踪,阿德似笑非笑道:“娘娘既然一直没有拆穿奴才的面目,是因为奴才可以帮娘娘达成心愿不是么?”
    “你错了,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会轻易去相信别人。”秦颜摇头,她目光微带怜悯道:“其实一开始你向我示好,我便将你暗中告诉我的话说给了环儿听,你该知道环儿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人,无事献殷勤的道理连我都懂,皇上又如何能不注意呢?”
    似乎戳到了痛处,阿德气急败坏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皇上为何不马上除去我,以免夜长梦多。”
    微微一怔,秦颜状似不解道:“将你放在身边有何不好,既不会打草惊蛇,又可以掌握住你身后之人的举动,可谓一举两得,简直是再好不过。”顿了顿,秦颜语气别有深意道:“你以为皇上为何独派你来探视我?”
    阿德目光中渐渐透出杀意,他目光突然一滞,转而死死的盯着秦颜,咬牙道:“你先前一直在骗我,根本没有什么纸条,你想请君入瓮。”
    秦颜十分诚实的点头,她耐心的解释道:“你说的不尽然,纸条的事千真万确,上面写的字我亦没有欺你,不过太子的事我自然不能靠说服旁人为自己脱罪,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当替罪羔羊,既然献王一直在找先皇的诏书,我便给他指条明路,你取我得公平的很。”
    听了秦颜的话阿德心中一阵惊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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