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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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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沉默片刻,李清终于道:“并非我不肯,只怕二郎学了,恐反遭不测。”
    ..............
    李清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几天后,一片阴云开始向望江酒楼的上空飘来,望江酒楼的火爆终于引起了业界竞争对手的眼红,这个竞争对手不是别人,正是李清的老对头—海家。
    自从驷马桥事件后,素日嚣张的黑道仿佛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海家也沉默了,但沉默只是在等待下一次出手机会,就如猛虎在作扑击之前,通常先退后,留一个扑跳回圜的余地,然后瞄准猎物的脖子一口咬下。
    海家的产业主要有三块,贩米、酿酒、还有就是酒楼和妓院,其中酒楼在成都大大小小共有二十多家,酒楼原来由海中恒负责,驷马桥事件后改由海明负责,他外相憨厚老实,脸上总挂一副笑咪咪的神情,下属向他汇报一件事,他先是一脸茫然,要讲两、三遍后,才哦地一声恍然大悟,却又东拉西扯说不清道理,最后将事情推给副手海九了事,如此,下属便渐渐对他有了轻慢之心。
    这天早晨,海明突然得到通知,大哥要他立即过去开会,跑到东院大厅,会议已经进行到一半,除大哥外还坐有两人,三弟海霸和他的副手海九,这个海九名义上是海明的副手,但实际却是海澜的心腹,他掌有实权,酒楼的事几乎都他拍板,或者绕过海明,直接向海澜汇报。
    在大厅中央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有一只陶瓷盆,装有半盆泥一样的东西,海明立刻便认出了此物,它就是风头正劲的雪泥。
    二个月前,望江酒楼突然推出了这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可就是这个小玩意却带了整个酒楼业的大洗牌,望江酒楼在几个名酒楼中脱颖而出,它一天的营业额竟相当其他几个酒楼的总和,不仅如此,望江酒楼还带动了驷马桥一带酒楼的普遍兴旺,另一个酒楼集中地:东市,生意明显变冷清,而海家的酒搂偏偏大多都集中在东市一带。
    眼前出现的半盆雪泥让海明立刻便猜到了大哥的用意,他也要做雪泥。
    望江酒楼始终是海澜心中的一块伤疤,但随着自己仰视它的角度越来越高,这块伤疤渐渐地开始红肿、开始化脓、开始刻骨铭心的痛,嫉恨已经快啃光了他的耐心,让他无法再继续坐视。
    “老二,你是我们海家唯一在望江酒楼品过雪泥的人,你来尝一尝我们自己配制的雪泥味道如何?”
    声音虽小,但在海明的耳中如电闪雷鸣一般,惊得他几乎要跳起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去过望江酒楼?”他只去在前两天悄悄去过一次,一个人,还是晚上。
    “难道有人在跟踪自己吗?”
    海明心乱如麻,但脸上却依然是笑咪咪的。
    “呵呵!雪泥确实美味,我最是喜欢,假若咱们海家也能做出来,那可是我的福气。”
    海明接过小碗,细细品尝了一口,眼睛里却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又干笑两声道:“味道还不错!”
    但他眼中的失望却逃不过海澜锐利的眼睛,听他随口敷衍,海澜冷笑一声道:“老二,你要说实话,我们的雪泥和望江酒楼的雪泥相比,到底怎样?”
    “大哥真的要听实话吗?”
    “自然,否则我叫你来做什么?”
    海明心中大恨,这算什么,叫自己巴巴跑来,就是为品一碗雪泥吗?开会却没自己的份,还当自己是酒楼的当家人吗?
    “说实话,差得实在太远,根本就无法相比,味道不正,人家那个是雪泥,而咱们这个最多只能叫雪渣,那种细腻口感根本就没有,里面竟然还有冰渣子,我想一般人若吃过望江酒楼的雪泥,就绝不会再吃海家雪泥。”
    海澜脸色微变,“老二,没你事了,你去吧!”
    他冷冷地望着他远去,又命人将桌子抬出去,这才将二人叫到身边,低声道:“有两件事,要你们分头去做。”
    “海九!”
    “老爷,我在!”
    “这雪泥的配方虽然我们不知道,但我想也决不是李清亲手来调制,必然有下人来做,你的任务就是要找到那个人,无论用任何手段,一定要搞到配方,明白吗?”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
    待他走后,海澜又沉默了半晌,突然叹口气道:“老三,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象今天这样疲惫过。”
    “我看大哥是多虑了,一个毛头小子,开店才几个月,他能翻什么浪。”
    海霸要比海澜小十几岁,人若其名,他肩膀浑厚,庞大的身躯如一只圆桶,面上髯须阔脸,但两只威武而沉着的眼睛透露出此人内在的精明,正如骷髅的言,他确实就是峨眉堂的幕后主宰,以他行事的嚣张,这在黑道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他双目微张,隐隐闪射着精光:“我们海家近百年的苦心经营,有雄厚的财力,还有从不向外界彰显的势力,有这些,大哥还害怕什么?”
    “我不是害怕,是忧虑,此人刚入主望江酒楼,我们海家就栽个大跟斗,不到一月此人又突然出奇招,大抢风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此人早晚会成我海家大患,应早除去为妙,老三,你要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海霸默默地点点头,大哥说得对,决不能养虎为患,“那大哥有什么打算?”
    “我最担心就是他的身份,虽然传闻说他是宗室,但我还是有些怀疑,一个月前我就派人去京城调查宗室的情况,回报说宗室里根本就没有叫李清的,或许用的是化名,但最近也没有听说有宗室到成都来,不光如此,中秋寿宴上所有在剑南道的宗室都坐在第一号桌和第二号桌上,而这个李清却排在第十号桌,这又说明什么?”
    “难道传闻是假的吗?”
    “也许!”海澜冷冷一笑道:“这就是我要给你的任务,我昨天刚刚得到一个消息,雪泥并非是首次出现,几个月前在阆州就流行过,我要你派最得力的人去阆州详细调查,或许能查出些端倪来。”
第五十五章 绑架
    李清现在卖的雪泥已经不是帘儿和小雨在阆中小屋里搅拌出的那种,配方几经改进,又采用了蔗糖,虽然成本增高,但甜度增加,使口感更好,为保证雪泥松软细腻,李清又设计一套搅拌装置,让配好的原料在搅拌中逐渐冷却凝固,而不再使用冰粉。
    雪泥的配方和制作流程绝对机密,除了李清和帘雨外,就只有老员工刘野掌握,刘野便是李清第一个雇用的伙计,今年二十二岁,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个姐姐,现在李清给他的工钱已经到了每月三十贯,囊中虽丰盈,但他并不乱花,每月的钱都攒了下来,他平时住在得月楼客栈,自从推出雪泥后,李清便任命他负责整个雪泥的生产。
    雪泥由于采用了蔗糖,成本陡增,再加上昂贵的包装和品牌服务,售价奇高,已经不是一般百姓所能承受,更重要是李清将他定位为一种奢侈品,并不靠它来赚钱,而是作为望江酒楼所独有的一种促销手段,再不象阆中那样走平民化道路。
    李清将雪泥的生产设在望江酒楼的地下室,刘野每天两点一线往返于客栈和酒楼之间,日子长了,他渐渐腻烦起来,更主要是他喜欢上一个高丽舞姬,舞姬从属的舞蹈团在剑南各地巡演,居无定所,这几日又回到成都,刘野的心已飞,老余的贪杯终于使他找到机会,一连几天都趁夜色偷偷溜出了客栈。
    这天夜里刘野照例又去找了舞姬,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已经和舞蹈团的东主谈好,以一百贯的价钱替她属身,他已经攒下八十贯,剩下的二十贯决定明天先向东主预支,二人依依惜别,沉醉在爱情中的刘野兴奋地返回客栈。
    初冬的成都昼夜温差不大,晴天也不多,常常弥生大雾,今天也不例外,天空阴沉沉的,没有月亮,大街上已经被浓雾笼罩,能见度不到十丈。
    刘野急匆匆沿着墙边行走,夜十分寂静,整条大街似乎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沙沙作响,没有其他行人,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这大街上并不止他一个人,似乎有人在用与他合拍的节奏行进。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突然停住脚步,猛地回头,眼前依然是灰茫茫一片,并没有半个人影。
    越往前走,雾气越冷,也越潮,刘野的头发变得湿淋淋地挂在额前,这条路他走过几次,可今夜却觉得异常的远,长街漫漫无尽头。
    又走了一会儿,已经到了驷马桥附近,这一带的雾气有些稀薄,可以看得远些,在薄雾中刘野隐隐看见了望江酒楼,上方有微弱的灯光透出,从灯光的高度可以判断出那应该是望江酒楼的五楼,东家还在工作,刘野心中一阵惭愧,加快了脚步。
    突然,左边小巷里隐隐越越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这声音穿过浓雾而来,低微得几乎听不见,紧接着又是一阵听起来好象是“救命!救命!”的喊声,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凄惨,最后的“救命”变成长长一声哀鸣,嘎然而止。
    刘野跌跌撞撞向喊处疾奔,小巷里黑暗重重,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无法判别方向,但他还是凭着本能朝前跑。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大声呼喊,已经到了小巷尽头,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回应,他驻足聆听,似乎听见附近有模糊的响动,刘野突然感到一阵害怕,转身便往回跑,可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群昏暗的阴影隐隐约约出现,有数十人,封锁了出路,刘野吓得倒吸口冷气,往后倒退一大步,跌坐在地。
    “你们是谁?”他狂喊一声,惊惧交加。
    “等你的人!”一个声音回应着,很低沉,还很冷漠,象从地底冒出来:“你就是刘野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就在刘野最后绝望喊叫一声,半空中那盏微弱的灯光也闪烁一下,李清似乎也听到什么,他推开窗,一股浓雾急速地迎面扑来,他打了个寒战,起风了,是刺骨的寒风,天气要变了.浓雾丝丝缕缕从他身边飘过去,呼出的气凝成白雾。
    “难道已经入冬了吗?”
    李清急忙将窗户关上,飘闪不定的灯苗又重新挺直了腰,现在是十月下旬,若算阳历也已近十二月,确实已经算入冬,醉人的秋天过了。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田野里的庄稼收了、山林里的果实摘了、池塘里的肥鱼捕了,到处是喜悦的笑容,对于商人,这喜悦又是他们收获,收获的是一枚枚黄灿灿的铜钱,入秋后,成都的餐饮业日趋火爆,以驷马桥和东市为代表的二大餐饮地带之间的竞争也更加激烈,驷马桥一带为社会中上阶层的传统首选地,而在东市一带却是商人的汇聚地,原本两地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有稳定的客源,可自从望江酒楼推出雪泥后,品雪泥已成为风雅和修养的象征,由此引发出深远的蝴蝶效应,竟将两地原来晦暗不明的社会界线骤然划清,驷马桥是阳春白雪去处,而东市沦落为下里巴人居所,真风雅也好,假虚荣也罢,结果却是大量的东市老客纷纷掉头西进,加入了附弄风雅的行列,不甘被称为下里巴人。
    ‘望江楼中品雪泥,犹是王侯也难去’
    去望江酒楼吃饭,渐渐成为一种社会地位的象征。
    李清合上帐本,长长地伸个懒腰,他利用雪泥为媒,精心策划了一场酒楼品牌战,效果却好得出乎他的意料,从为品雪泥而到望江酒楼吃饭,到为提高社会地位到望江酒楼吃饭,这其中已经实现了质的跨越。
    但最现实的还是营业额的暴涨,帐本上的数字实在让他流连忘返,才短短两个月,他已经净赚了二万四千贯,在阆中苦死累活做了三个月,才赚二千贯,而现在,他每天只须喝喝茶,拨拨算盘珠子,这滚滚的钱便进了腰包,这就是资本效应和品牌效应,大资本大品牌赢得高利润。
    尽管生意好的惊人,但李清心中却一直有一丝担忧,那就是这种品牌的下面缺乏牢固的根基,在后世,这种根基需要用百年的时间来浇筑,需要几代人的积累。
    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后台,强硬的后台,中秋寿宴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望江酒楼的后台是节度使大人。李清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那其实只是章仇兼琼给鲜于仲通的面子,在后者出使南诏之时,替他来给自己撑场子。
    海家虽然暂时偃旗息鼓,但不表示他们就此放过自己,海家就象一头狼,在暗处盯着自己,眼睛闪烁着吃人的凶光,只要被他们看出自己底气不足,他们就会凶狠地扑上来撕咬。
    “不行!一定得想个法子和章仇兼琼搭上关系。”
    ............................
    次日,望江酒楼刚刚开门,帘儿便一阵风似的冲进店门,惊惶喊道:“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看帘儿一脸惊惶,李清心中突然感到不妙。
    “刘野失踪了,我刚刚问过与刘野同住的老余,昨晚刘野就没有回过客栈。”
    “什么!”
    李清‘腾’地站起来,“我不是命老余看住他吗?”
    帘儿叹了口气道:“老余贪杯,听说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哪能看得住他。”
    李清的背上开始冷汗淋漓,刘野是掌握关键技术之人,身份异常敏感,他的失踪只能有两个可能:被收买或是被绑架。
    他心中在飞速地评估这次事件,后果相当严重,很快就会有人同样推出雪泥,虽然酒楼并不是靠雪泥赚钱,但雪泥的泛滥会使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文化氛围毁之一旦。
    “海家!”李清的头脑里蓦地冒出这两个字,海家终于出手了。
    突然,张旺领着一群人走进大门,他满脸泪水,神情有些呆滞,在他身后,人群中夹杂着一副担架,李清的心中猛地一寒。
    “张旺,那是谁!”
    “是刘野,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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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暗访
    这曾经是一双快乐而充满趣味的眼睛,现在却灰白而空洞,没有一丝生机,不知他在死去的瞬间,眼睛里最后驻留的是什么?是绝望、是愤怒、还是对生的留恋,但这一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李清将他的眼皮轻轻抹下,一语不发,返身走进了里间。
    李清推开窗子,冰冷的寒风裹夹着丝丝细雨迎面扑来,天空阴沉而忧郁,黄叶随风卷落,透出初冬的萧瑟。
    李清的唇咬得发白,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空中飘卷的枯叶,一片枯叶无声无息地飘落在他面前,拾起叶子,叶面焦黄而完整,脉络清晰,它平静而快乐地度过自己的一生,而人呢?李清耳畔似乎回响起刘野第一次拿工钱时欢跃地叫声,眼前驻留着他灿烂的笑容,只一夜后,这条鲜活的生命蓦地消失了。
    枯叶被揉捏、破碎、变成细片、变成粉末,手掌张开,渐渐地随风飘散。
    “林欲静而风不止,帘儿,你说的话是对的!”
    呼吸轻微,帘儿已经在李清身后站了多时,她不敢打扰李清,只远远地望着他寂寞的脊背,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
    “我只知道这个世道恶人嚣张却得好报,老实人、善良人只会被人欺凌,爷爷一生良善,最后落得横死街头,险些无葬身之地,让我也替公子做点什么吧!”
    李清默然,他缓缓地摇摇头,“你就替我将刘野的骨灰送回阆中,交给他姐姐,要好好地抚恤,顺便将小雨也带去,在我们的老宅住上几个月。”
    “公子,你—”帘儿突然明白了李清的意思。
    “帘儿,要你们回去是我害怕海家会对你们下手,刘野被抓,我担心海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你们回去,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见帘儿一脸忧虑,李清轻轻地将她搂在胸前:“你放心回去,我不会去做傻事,我的实力太弱,现在还斗不过他。”
    当天下午,李清派人送走帘雨二人,他随即拜访章仇兼琼,以刘野之死向他求助,章仇兼琼答应李清的请求,派一小队官兵暂驻得月客栈,以保证其他人员的安全。又责令成都县令三天内查清此案,但成都县令是李道复的心腹,得其指示,竟阳奉阴违,胡乱抓些人应付了事,章仇兼琼大怒,免去县令之职,但李道复却急报朝廷,反咬章仇兼琼公报私仇,李林甫遂驳回章仇兼琼的免职令,将县令官复原职,最后只免去负责治安的成都县尉之职。
    且说刘野死后的第三天,成都东市一带,众多海家酒楼突然也推出了雪泥,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包装、一样的价格、甚至是一样的雅名,海家的伙计在门口拼命吆喝,满街撒满了传单,大街小巷贴着各色宣传海报,但路人匆匆,不屑一顾,雪泥似乎没有达到望江酒楼那样的效果,更没有象事先想的那样使酒楼生意变得火爆,连日疲软的帐表终于让海澜坐不住,他要亲自去望江酒楼去看看,到底自己差在哪里?
    这天晚上,天下着蒙蒙细雨,海澜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望江酒楼的驻车场,立刻上来两顶小软轿,停在马车旁边,两名身着绿色短襟的伙计小心翼翼地搀他下马车,又有一把伞伸来,遮住头顶的细雨。
    “这位老爷,从这里到酒楼正门还有二百步远,天黑路滑,我们送您过去”
    海澜阴沉着脸上了轿子,软轿虽不大,却异常软和舒服,两名伙计步履平稳,打伞的伙计却在前面健步如飞,挑着灯笼引路,灯笼透出红光,照映出周围的一片蒙蒙细雨,灯笼上‘望江’两个字格外显眼。
    转了一个弯便到了正门,伙计又小心地将他搀出来,随即无声地退下,海澜抬头,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辉煌,将巨大门厅前照得如白昼一般,几十名美貌的胡姬身着五彩榴裙整齐地站成四列,笑颜如花地欢迎着前来就餐的客人。
    “这位老爷,您可是第一次来就餐?”
    一名身着黑裙的中年妇人见海澜东张西望,急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海澜点了点头,那黑裙妇人一招手,立刻上来一名精干灵活的伙计。
    “这位老爷是第一次来,一切都由你负责,黑裙妇人又对海澜笑笑道:“对第一次来的客人,小店都会有人专门全程伺候,这是小店的规矩,就算只买一个烧饼,也是一样。”
    “老爷,我姓杨,您叫我小杨就行,请跟我来!”
    伙计笑吟吟地将海澜领进了大厅,“我们酒楼共有四层,一层二层和都可随意坐,但三层和第四层要事先预定,不知老爷有没有预定过?”
    小二说得比较含蓄,事实上吃过两次就会明白,三楼和四楼其实是要有一定身份和地位才能上去,当然,商人和平民也并非不能,只是要花钱去买这种地位罢了。
    “我没有预订,只在一楼便可。”
    海澜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就行。”
    海澜走进大堂,就算是一楼也布置得富丽堂皇,清一色的楠木桌椅,铺上绣有花边的细麻餐布,餐桌间又有屏风相隔,每两张餐桌就有一名使女专门伺候。
    “海大东主竟然也来了!”
    海澜刚在一张靠窗的小桌前坐下,旁边立刻站起一高一矮两个客人和他打招呼,海澜认出此二人也是成都有名的商贾,在东市都各有几家店铺,以前是他们可海家酒楼的铁杆老客,没想到竟也来了望江楼,海澜的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原来是郑掌柜和王掌柜,你们也是来品雪泥的吗?”
    二人对望一眼,那高个儿郑掌柜笑道:“海东主是第一次来吧!望江酒楼有些规矩,我们虽吃过雪泥,但都谈不上个‘品’字。”
    海澜心中诧异,遂笑道:“我确实是第一次来,两位能否给我讲讲这望江酒楼的规矩?”
    “如此,大东主和我们同坐如何?”
    “也好!”
    三人重新落座,那矮个儿王掌柜从锦囊里取出一块正方形的小铜牌,递给海澜笑道:“这是我在望江酒楼的名牌,丙四级,后面刻有我的名字。”
    海澜接过,铜牌十分厚实,入手沉甸甸,正面刻有‘丙四’二字,顶上是八十三号,翻过来,在左下角刻有王掌柜的大名‘王尊荣’。
    “这有何用?”
    王掌柜收回铜牌,小心地放回锦囊,笑笑道:“这是一种折扣牌,若是老客都会有名牌,主要用于折扣,吃掉一定钱款就会升一级,获得更大的折扣,望江酒楼的客人大都是官宦豪门,他们可以直接上三楼、四楼去品雪泥,而我们这种商人,却只能在一楼二楼大厅里吃雪泥,但如果我在望江酒楼再花费二十贯,我就升为乙级了,这样我也可以上三楼去品雪泥。”
    “那郑掌柜的铜牌可否给我一看?”
    郑掌柜正在喝一杯酒,突听此问,竟呛得咳起来,慌得连连摆手道:“莫问!莫问!还拿不出手。”
    王掌柜哈哈大笑,“他只是丁十级,离上楼还差得远呢!”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海澜突然知道了答案,原来这个小小折扣牌对于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竟变成了炫耀的资本,它满足了商人虚荣,在这里品雪泥已经成为身份和地位象征,这却是自己的酒楼永远无法做到的。想到此,海澜的一颗心直往下沉,他笑容苦涩,起身拱拱手道:“二位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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