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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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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要各位珍重自己,路上小心,我天穆王朝的守护天神必定庇佑各位克服万难,平安往返。朕要见到你们年底回到这里,与你们的父母妻儿团聚过新年!”
  军士们红了眼眶,初升的朝阳照在他们的皇帝身上,光芒万丈,有如天神亲自降临祝福,看得他们又是满腔热血激昂。
  “孟敬!”
  “臣在。”
  “朕命你为天穆国西行特使,领此金龙印牌执行朕之旨意,率商队往赴波罗国,向国王递交诏书,结为友好,并建立起两国的边关贸易和通路,这个任务,朕托付你了。”
  “微臣愿肝脑涂地,为我圣上完成使命。”孟敬跪下磕头。
  “天色已亮,各位准备出发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孟敬再度拜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军士亦齐齐跪落,以最雄壮有力的呼喊来表达他们的赤忱。
  呼声震动山野,聚在林中的鹰群拍翅而趄,飞向又高又远的蓝天。
  “哇吓!怎么喊起万岁,是皇帝来了吗?”
  掌柜大叔牵着小毛驴,诧异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郁相思坐在小毛驴上,身上包裹着一条毛毯,也是抬起头,望向丛林深处的山路尽头。
  “喊一喊,比较有士气吧?”掌柜不解地挠了颈子。“可喊这么大声,会引起雪崩的……嘿,我忘了,雪早就融了。”
  “掌柜大叔,他们快出发了。”
  “好好,快走。”掌柜忙又牵起小毛驴。
  郁相思抓住缰绳,努力坐稳身子,不让还头晕的自己掉下来。
  清晨的山头,凉爽,湿润,安静,小毛驴踩过沾满露水的落叶枯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束束晨光从树顶间隙流泻下来,登时照亮了阴暗的林子,裹着毛毯的她也觉得暖和些、精神些了。
  这条毛毯是掌柜大娘随手从床上抓来的,她原只是裹着挡风,但裹着裹着,便感觉毛料细致轻软,围拢着身子十分贴身舒服;待天光蒙蒙亮,她看清楚了玄红底色的织金龙形图纹,这才认出是他曾在她家拿出来过的随身毛毯。
  她心底暖洋洋的。应是他怕被子不够暖,拿来给她盖着的吧。
  随着晨光而行,她来到了吊桥边,一眼就看到他站在桥头。
  金光灿然,他就像个天人似地,威武英挺,器宇轩昂,跟着一个个准备过桥的兄弟道别,或拍肩,或握臂,像是尽可能地将他的送行心意传达给每个兄弟;而每个让他碰着了的兄弟皆是神情激动,还有人要跪下来,全让他给扶住了。
  出发的西行队伍已然走到尽头,接着要踏上吊桥的是大耳。
  “大和尚……”她声音沙哑,拚命喊了出来。
  “大耳!大耳!你要走了?”掌柜牵着小毛驴往前跑,含着两泡眼泪道:“鹅会想你的。”
  “想鹅,路通了,你来波罗果玩。”大耳总是笑咪咪的。
  穆匀珑见了她,却是笑不出来,而是露出不以为然的责备神色。
  “你的毯子很保暖。”她抢先说话,努力勾起唇角。
  “唉。”也是了解她的个性了,他只能轻叹一声,上前抱她下地。
  “好姑娘,鹅回家了,后悔油漆。”大耳走到她面前,朝她合十。
  “大和尚,后会有期。”她依依不舍地道。
  “你们的果王大大的好,送鹅礼物回家。”大耳双掌挂着一串洁白的香花,意味深长地望向穆匀珑。“鹅也献礼物给好姑娘。”
  他说完,便将这串原先要献给皇帝的香花项练挂上郁相思的脖子,再朝她合十谢礼。
  “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郁相思受宠若惊,忙举起裹了一团布条的手掌,勉强碰在一起,算是合十还礼。
  “果王好,姑娘好,天穆果好,波罗果好。”大耳笑咪咪地道。
  “我家种的弥桃果也很好。”掌柜大叔忍不住加了一句。
  孟敬瞧了皇上。大耳耳朵不大,嘴巴倒是满大的,他知道皇上还瞒着身分,立刻开口道:“郁姑娘,请你保重身子,我们要出发了。”
  “孟大哥,也请你保重。”
  郁相思眼眶湿润,目送最后离开的大耳和孟敬走过吊桥,进入对面山头的森林里。
  在森林的后面,有大山,有险路,还有她指日可实现的梦想……
  直到马蹄声消失,一群拖拽着长长尾巴的山鹊飞过树梢头,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倚靠着一堵结实的胸膛,让她得以安稳站立着。
  “田公子……”她想抬眼看他,却发现声音好虚弱。
  穆匀珑拿起她让香花项练圈着的辫子,重新垂放在她背后,再整了整她身上的毛毯,柔声问道:“累了?”
  “嗯。”她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就让他抱着,坐上了马匹,在一路有如摇篮般的晃动里,她卧在他的怀抱,安然睡着了。
  第七章
  郁相思病好了,唯一的念头就是:好丢脸。
  她不明白,自己怎会让一个男子又摸、又抱、又喂吃饭的,一点也不觉得害臊,还觉得好舒服?
  打从他将她从崖边拉了上来,她就处于惊吓混乱的状态;接下来又烧得糊涂,也就忘了女儿家的矜持,任他怎么碰她也无所知觉,直到他们离开云顶关的那天,掌柜大叔大娘祝她早生贵子,她才忽地清醒过来。
  既然不再发烧头晕,双掌的伤口已经结疤,脱臼的手腕也复原良好,她坚持自己骑马,不愿再让他抱着共乘一骑。
  凉风吹送,整片山野绿草翻滚如浪,带来了浓浓的辛夷花香。
  “咦?”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就见他一边骑着他的黑马,一边还能抓着一个小香球捣在鼻前,悠哉地嗅闻着。
  感觉到她的注视,穆匀珑也以一双炯炯有神的瞳眸望定了她。
  “喂,那是我给你弟弟的。”她被他看习惯了,脸红就脸红。
  “他鼻病早好了。”
  “可是……”
  大耳和尚送她一条辛夷花瓣串成的项练,她原先挂在客房窗下风干,但因云顶关潮湿,花瓣很快变黑变烂,她养病无聊,也为了保存大耳的心意,遂将花办焖煮,挤去水分,搓揉成一团香丸子,小心翼翼地用烛火烤干;她没有香囊,于是拿帕子扎起,做成了一个小香球。
  辛夷花可通鼻窍,散风寒,向来就是治鼻病的良药;她心想既是大耳所赠之礼,她已欢喜领受,若能将这个具有药效的香球转送出去嘉惠他人,大耳一定也很高兴的。
  可现在田公子才跟她说,他弟弟的鼻病好了?
  “云顶关太闷湿,害我鼻子不通。”穆匀珑又是大嗅特嗅。
  “耶?”
  这男人还真霸道,反正他就是要占据她的香球了!
  郁相思瞅着他,之前在青檀镇的感觉全部回来了。那时的他,举止有礼,言谈客气,可脱了这层隐敛,他不就是这么咄咄逼人地追在她身边,直到他不得不离开为止吗?
  她绞着缰绳,满心甜蜜。云顶关这些日子来,她体会到他的柔情,有时抚着灵犀香的匣子,她还是觉得在作梦。
  梦里,已经打开了香路的大门,即使她无法亲自前行,仍有一个男子时时陪伴失落的她,又怕她病得闷了,还要带她去看美丽的高原风光。
  暖日融融,她摸了摸微烫的脸颊,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
  “还在发烧?”他目光始终放在她身上。
  “早就不烧了。”她转头问道:“我娘的偏方还真有效?”
  “非常有效。”穆匀珑握住小香球,指掌轻轻揉抚着。“我弟弟的鼻病为时已久,只要他一到春天,打出第一声喷嚏,大夫就开始紧张,想尽办法调最好的药,不让他一天到晚打个不停。”
  “这也是有道理的。喷嚏打多了,很伤身的。”
  “应该是我弟弟体质特殊,用药方向错了。大夫越是不让鼻子里头堵住的郁热出来,那病堆积久了,越是严重,这道理也是用你那招通鼻子的方法后,大夫们才恍然大悟。”
  要怪就怪太医们太宝贝绍王爷了,丝毫不敢让他打个喷嚏,这才走错方向,治了十来年都治不好。
  “能治好,那是最好了。”郁相思很开心,指了他手里的香球。“没事给你弟弟闻闻,通通鼻子也好。”
  “他能通,我就不能通吗?”他照例抬了眉毛。
  “嘻!我没见过他,那香球是送他的礼物。”她抗议他的强取豪夺。
  “要是他知道你当哥哥的拿了,他会哇哇哭的。”
  “我弟弟都二十二了,哇哇哭什么?”
  “这么大了?”
  郁相思身体一热!每回听他谈起弟弟,就是一副关心疼惜的神情,害她总以为那是个小孩儿,没想到年纪竞比她大。
  “那你……几岁了?”她记起了这个重要问题,要问个明白。
  “二十三。”
  “唬我!”她噗哧笑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唬你?”冤枉很大喔,他现在说话都很小心的。
  “我哥说,你有三十。我看,你有皱纹,大概三十二、三喽。”
  “这么老!”
  穆匀珑苦恼地拿手指按向眉心。他不知道这道皱纹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有一天他照镜子,忽然就看到了,那时他还是未满二十的皇太子。
  登基之后,皱纹更深了,可能是看奏折时,思虑再思虑,每每看了就皱起眉头,也可能是议论朝政时,他得听取每一个大臣的论述,听得仔细了,又会皱起眉头沉吟。
  原以为心境老成,有如半百的入定老僧,却在遇上她之后,他迅速回到了实际年龄,就像世间男子一样,热烈地追求他所喜爱的姑娘。
  他才不老!他笑意盈盈,收起小香球,策马靠近了她。
  一股危险的气息包拢过来,郁相思尚不太会驾驭马匹,一下子走不开,慌地抬头就问:“你成亲了没?”
  “还没。”
  然后呢?她还要问什么?问他的身家?问他的财产?
  不!这些都不重要。哥哥忧心的,她不忧心;她只愿有一双臂膀呵护她,在她无助的时候,温言安慰她……唉,这样她算贪心吗?
  “相思,我想成亲了。”那厢忽然不问自答。
  “告诉我作啥呀?”她好慌张,软腻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
  “我有生以来,头一回对一个姑娘用了心。”他深深凝望她,即使见不到她低垂的脸颊,但他知道,那红扑扑的如花娇靥正在为他绽放。
  他笑容俊朗,又道:“因为用了心,我追她追到了云顶关,让她明白,我不是空口说白话的过客;然后,我还要带她去看我祖先所来自的高原,在这里,绿草如茵,有高山,有白云,有成群的牛羊,还有像她眼睛一样清澈的美丽海子;我要让她了解我,接受我,没有疑虑,没有害怕,开开心心做我的新娘子。”
  他在说什么呀!他每说一句,郁相思的头就往下垂一分,身上也有如添上一把火,这等大胆的言辞简直是在……呃呃……求婚了嘛!
  是否回到了他所说的祖先之地,他拾回原始本性,变得更加大胆?还是他们曾有过拥抱偎依,他以为她就属于他了啊?
  “不理你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动缰绳,跑掉。
  清风扑面,马蹄翻起青草,属于大地的泥土香气飘散在蓝天绿野之间;她并不刻意操纵马匹,而是任它带她享受奔驰的快感。
  若说他大胆,她何尝不比他更胆大包天?别说跑到云顶关走香路一事,就算离开云顶关,她也该回青檀镇了,却还只身跟他来这儿玩?
  也许,她永远无法满足她对他的贪心吧;所以,不只是他在追求她,她也在追求属于他的一切。
  不往前跑,又怎能知道前头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美景呢?
  才说呢,眼前豁然开朗,她瞬间为之心慑,屏息,赞叹。
  不同于云顶关的崇山峻岭,密林高耸;也不同于青檀镇丘陵一座叠过一座,视野多受阻挡;这里有着连绵不绝的低矮山头,看了这山,还可以望见那山,放眼尽是满眼的青绿,有如在这块大地铺上了一条柔软的绿毯子,令她好想卧到上头打滚一番。
  再仔细瞧,毯子还缀有点点的红黄白紫,原来那是漫生在青草之间的野花,又多,又美,又香,粉蝶翩翩,绕着她周身飞过一圈,又相偕飞往花朵采蜜去了。
  她惊喜地四处看去。就如他说的,这里绿草如茵,有高山,有白云,远方还有一条静静流淌的小河,阳光照在弯弯曲曲的水面上,闪动出晶莹的彩光,如梦似幻,若告诉她说这是天神居住的天界,她也相信了。
  叮铃铃,对面山头传来清脆的铃当声,接着,一只、两只、五只、十只……无数只的羊儿从山头涌下,白的雪白,黑的乌黑,还有灰的,花斑纹的,皆是咩咩啼叫,热热闹闹地奔入青翠山谷里,寻找芳甜的青草。
  “哇!”好美!好美!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骑得很好。”穆匀珑帮她拉了一下缰绳,稳住她的马匹。
  “啊!”郁相思如梦初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赶到了身边,忙笑道:“我小时候骑过阿骡,大概还懂得骑骡子的窍门。”
  “你……嗳。”他只能摇头,骡子不比高壮的马匹啊。
  早知她爱冒险,他特地为她选了一匹最温驯的马,并不刻意教她骑术,就让马儿驮着她慢慢走,没想到骑了这么几天,她倒也自己摸索出一套骑马的本领了。
  他舒了一口气,微笑挥手示意,要赶至身边的两名侍卫退下。
  郁相思这时才发现左近多了两个护卫大哥,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算过,他们前后共有八个护卫大哥,忽隐忽现,保持距离,有的会先行前往客店准备吃食,或是先扎了休息的营帐,对他们的主子爷必恭必敬,而在面对她时,完全不多话。
  她正想开口问他们的来历,前方山头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喊。
  “对面的美丽姑娘哟!”
  是在叫她?郁相思张望一下,确定这附近山头只有她一个姑娘。
  再望向对面山头,一个年轻汉子骑着一匹缀满五彩布条的大马,笑容满面,手拿一根赶羊的长杖朝她挥舞。
  “姑娘啊,这里是天神的故乡哪!”那汉子竟然唱起来了,了亮高亢的歌声响遍原野。“水草美,牛羊肥,还有雄伟的天首山哟,莫要路过不停留,哥哥请你暍碗茶,快快骑马过山来,哥哥带你回家哟!”
  成群的羊儿咩咩叫,赶羊的长毛大狗汪汪吠,同那汉子的歌声一起飘过低缓的山谷,传到这边的山头上。
  山歌大胆热情,完全不把她身边的男人放在眼里,郁相思既惊奇,又感好笑,转头偷看,果然,他的俊颜好像抹上了满地青草,绿了。
  “嗯,我……我跟他打个招呼?”她嗫嚅问道。
  “唱回去。”那声音有够僵硬了。
  “唱回去?”
  “我唱。”
  “咦!”
  谁唱?她还会意不过来时,就听到他进出了雄浑豪放的歌声。
  “对面的牧羊人哟,美丽姑娘是我伴侣,人娇美;心属我,路上风光多美好,我要带她成亲去,劝你快快倒转了马儿,回家对羊去叹气。”
  “你唱什么啦!”她啼笑皆非,不但胡乱唱,酸味还这么重!
  再一瞧,两个本来要离开的护卫大哥停下脚步,瞠大了眼听主子爷开启金口唱歌,甚至远远的另两名护卫大哥也赶过来当听众。
  “姑娘哟姑娘!”对面的汉子仍不放弃,笑开了一张质朴的黧黑大脸,骑着打扮漂亮的花花马儿,神气地来回走着,张口就唱道:“哥哥这儿有二百五十头羊啊,鲜热的奶茶天天有,肥美的羊腿任你烤,还有温暖的羊皮帐,不怕风雪不怕冰雹,就算冬天也如春哟。”
  “真会唱。”穆匀珑低声咕哝一声,随即振作精神,跟着对方的歌调唱了回去。“牧羊人呀快回头,羊皮帐儿我也有,风雪来了我把姑娘抱,冰雹下了我用胸膛挡,我爱姑娘的心好比天上数不清的星哟,我爱姑娘的情比天首山还要高,比碧海子还要深哟。”
  “哈哈!”对面汉子大笑出声,右手臂放在胸前,朝他行个礼,又唱道:“天神祝福美丽的姑娘,天神祝福多情的男儿,今天路过真有缘,愿两位长长久久不分离哟。”
  “多谢赶羊的兄台!”穆匀珑不唱了,也是照对方的动作回礼,朗声道:“也愿天神祝福你,愿你二百五十头羊来年变作千头羊。”
  “哈哈!”汉子笑声爽朗,显然不因为追不到姑娘而难过。
  他长杖一挥,撮口长啸,一大群羊儿又开始往另一边山头移动,叮铃铃的铃当声响个不停,长毛大狗汪汪叫着,跑在后面帮忙赶羊。
  “美丽的姑娘再见了!”汉子转过马匹,朝这边用力挥手。
  “再见!再见!”郁相思也朝他挥手,使劲力气大喊。
  她本想说些祝福的话,但她词穷,更唱不出曲来,只好不断地用力挥手,跟这位萍水相逢的可爱大哥道别。
  “人都不见了,你在跟羊还是狗挥手?”旁边的声音很冷。
  “嘻!”郁相思放下手,看着长毛大狗赶最后几只羊儿爬过山头,再将视线栘回微带愠恼神情的他。
  听他们隔着山头叫阵,不,斗歌,她当然听得出较劲的味道。
  可他唱什么山高水深呀!唱词这么大胆,这么热情,这么露骨,完全无视她这个姑娘正主儿,就将她晾在一边让她脸红心跳不已。
  当他面对满福哥或唐友闻时,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神情,怎地现在就按捺不住,非得把气势唱回来不可?是怕她迷恋这儿的好风光,只消人家一曲就被勾走了吗?
  这是……他更在意她了吧。
  “你笑什么?”穆匀珑还是一脸铁青。
  “我笑呀,你唱得很好听,歌声很响亮呢。”她笑容也变得爽朗,望向空旷的大草原。“这里的人都用唱歌来打招呼吗?”
  “嗯。”穆匀珑牵了牵嘴角,总算发现自己竟然在跟一个牧羊人吃醋,忙撇开念头,回道:“这里的百姓天性豪爽,看到山里来了客人,都是很热情的,有时候隔得远了,又不想跑到对方那边去,讲话听不到,就拉开喉咙唱歌对答。”
  “好有趣。那我过去那个山头,听你这边唱。”
  “喉咙都哑了。”他咳了一声。
  “好!好!给你休息。”她笑得愉快极了。“你怎么会唱?”
  “小时候就会唱了。”
  “就算能跟上曲调,词呢?怎会一下子就进出词来了?”
  “心里想到什么,唱出来就是了。”
  “说的倒比唱的容易。”她问个不停。“我就不信,你平常会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你就是凑些词儿,加油添醋地胡唱。”
  “我胡唱?”他似是不同意她的话,忽然就下了马。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疑惑地看他走到她的马匹边,与他仰起的深黝黑眸直直相对。
  深深的眸光底,映出晴朗天空,也映出一个娇俏的她,他忽地就握住了她的手。
  “哎呀,你……”她企图挣脱,可他就是牢牢箝住了。
  “我不唱,我用说的。相思,你听仔细了。”他凝视满脸晕红的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楚而缓慢地说道:“我爱你的心,好比天上数不清的星;我爱你的情,比天首山还要高,比碧海子还要深。”
  她目瞪口呆,羞得无地自容,唯一的念头就是肉麻肉麻肉麻……
  “相思,嫁给我。”
  “呀?”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啊啊,他会害她栽下马的。
  “不说就是答应了?”他依然直直瞅着她。
  “不答应!”她心头怦怦跳,今天真是见识到他霸道的一面了。
  “我找阿甘兄说亲去。”
  “小心我哥拿铁耙叉你。”
  “若让他叉几个洞,这才肯嫁妹妹,我也愿意。”
  “不听你胡扯了。”
  她扭了头,挣脱手,用力扯动马缰,立刻飞也似地逃走。
  他露出俊朗的笑容,也跨上马匹,朝他心爱的姑娘追了过去。
  这里绿草如茵,有高山,有白云,还有一对心心相印的恋人哟。
  日头初升,薄雾倏忽消失,现出了绿意盎然的高原山头,透明的薄冰飘浮在浩瀚的海子之上,像是一块块随风流动的水晶,飘着流着,不敌阳光的热度,便缓缓地消融在水里,重新回归天地之间。
  夏日的早晨带点凉意,空气冷凝干净,海子边的青草地上却有一群人汗水淋漓,厮杀得十分起劲。
  “球给我!快!”
  “大哥!赶快跑,我帮你挡人!”
  一颗头大的羊皮球让众人踢来踢去,穆匀珑在几个小孩子的掩护下,从侍卫的几只长脚里抢到了球,赶紧又才又铲的,总算杀出一条生路,将那球一脚踢到了天边去。
  球划过了蓝天,越过了竿子,滚动在绿草上,孩子们兴奋极了,大声欢呼跳跃,用力拍红了他们的手。
  穆匀珑也是满面笑容,拿手背抹去额上汗珠,这么跑跑跳跳下来,活动了筋骨,心情十分畅快。
  今天一早,他见屋子里搁着这颗羊皮球,便要侍卫陪他玩;但侍卫只是规规矩矩地跟他踢过来,再踢回去;后来七个采药的孩子路过,也嚷着要玩,于是他和孩子一组,潘武在内六个侍卫一组,开始踢球比赛。
  起初侍卫们还十分客气,倒是这群山上的孩子蛮劲十足,又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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